第十四章:故地重游

一月后,我们结了婚。

我们的婚后生活很和谐,但他的疑心始终未能解除,对邓伟还活着一事耿耿于心。因此他的身体并没有好转,而是每况愈下。

考虑到他的身体,需要人照顾,还有他的公司也需要人打理,在他的说服下,我最终辞去了我的工作,从而腾出更多的时间照顾他,帮他打理公司的事。

辞职那天,我从单位整理的个人物件中,发现了一封信,信是一个女人写给张导的。

张导不幸离世后,他的工作和相关文件资料大都转接给了我,所以这封信会不经意间被我发现。

信中提到了小张。原来小张是张导与信上这个女人的私生子,难怪张导平时对小张不一般地照顾,原来他一直默默地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爱着小张。

但现实有时比电影还讽刺,张导却死在了自己亲生骨肉的手里。

经我细查,更为凑巧的是,信上的女人原来也是我们单位的一位前辈,同样是在那次矿难中,为下井救张导而牺牲的。

都说死者为大,张导虽然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妻子,但他已不在人世,所犯下的错也应该得到原谅。所以我私下将将这封信毁了,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信上偶然提到小张,又使我想起了张导临死前对我的嘱托。他让我照顾好小张,可小张自从被送到精神病院专门看管后,我一直忙于自己的工作,很少抽空去看他,想来的确有背自己的承诺,有愧张导和小张。

于是,当天从单位回来后,我便抽空去看他了。

小张因惊吓过度,精神失常,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所以医院的管理人员将他关在了一个屋子里,犹是一个鸟笼,里面衣食用度都能解决,唯独少了自由的天空。

我隔着铁窗看着小张,见他背对着我,坐在一条凳子上对着墙壁发呆。

我唤道:“小张……小张,露露姐来看你了。”

我喊了很多遍他的名字,他才略略地回过头来,“是我,露露姐,看,我给你带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我把手里的一大袋零食提给他看。

他突然朝我跑了过来,我害怕着往后退了两步。其实铁窗前有一道栅栏,他并伤害不到我。

他隔着栅栏,手舞足蹈地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里有鬼……有鬼,就在那……在那!”他边说边侧身指着身后的另一道铁窗。

见小张精神失控,工作人员连忙中断了我的探望时间。

见小张这副模样,我很痛心,但又无可奈何,一次潦草的探望就这样在仓皇中结束,如何用这样的“照顾”来告慰泉下的张导?

回到公司后,李剑的助理小王向我汇报说:“甘总,李总之前投建的这个项目进展顺利,工程已进入收尾阶段,估计再有一个月左右,部分项目就能投入试运营了。”说着他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只见首页文件上的大字标题写着:“大金坞温泉度假中心工程建设报告”。

我疑道:“大金坞?”

小王点着头说:“对,大金坞。李总三年前就着手打造的休闲度假项目,他没跟你说?”

我急忙问:“大金坞……是哪里的大金坞?”

“嗯,大金坞就在这。”他翻出一张图纸指给我看。

我怔了怔,果然是我们勘察队曾去勘探的那个大金坞。

我回到家,径直走到李剑的床边,气愤地将小王给我的那份报告丢给他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身上捡起文件看了看,笑着说:“是这事啊,这事我正打算抽时间告诉你,可这几天你那么忙,所以……”

没等他说完,我就驳斥道:“那是个不祥之地,钟倩、张导、邓伟、铁实前辈,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都死在了那,他们不希望被打扰!”

“这是哪跟哪?那是一块风水宝地,虽然铜矿枯竭了,但那里风光秀美,景色宜人,温泉遍布,是旅游开发的绝佳之地。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那片山林的开发使用权。”他辩解道。

我坐了下来,语气缓和道:“李剑,我们取缔这个项目吧!那个地方很诡异,阴森森的,在那里搞旅游开发,游客的人身安全很难保障,一旦出现什么闪失,我们很可能吃牢饭的。”

“什么?取缔这个项目?”他惊诧道:“大姐,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一个上亿的大项目,不单是我一个人的。你说取缔就取缔,这么多钱打了水漂,我叫怎么向其他合伙人交代?”

“那……那我们就撤资,让他们去做算了!”

“大小姐,我是牵头人,张都还没开,牵头人怎么能先打退堂鼓呢?况且有合约的,如果我们现在撤资离场,不但所有的钱要打水漂,还要赔付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你知道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是多少吗?”

“多少?”我问。

“两千万啊!大姐。”

“两千万就两千万,我们不要了,反正我们有的是钱!”我大气着说。

“鬼扯!”他怒道:“我看你是过了几天阔太太的日子,不知道穷苦人的生活了。”

听他这么说,我赌气径直回到了房间,没再搭理他,也没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

冷战维持了一个多星期。这天夜里他来房间找我,“还没睡呢?”

我斜眼看了看书桌上的闹钟,故显不耐烦地说:“才几点,就睡了?”然后又把目光投到了正看着的一本书上,没瞧他一眼。

他走近,坐在我的床边,“我跟你说件事?”

“说。”我仍假装看着书,但其实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我在想他是不是想通了,同意了我的看法,决定撤资离场,不再搅那趟浑水。

“明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们投建的大金坞温泉度假中心落成了,要我去参加庆祝典礼并致辞。”

见我没反应,他一把抢开了我手里的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的事我不想过问。”我回道。

“明天你得跟我一起去。”他要求说。

“我不去。”

“这么重要的一个开业典礼你不去,让人家怎么想?再说了,当初去大金坞勘探时,你不是一直很留念那里的吗?你说能在那里泡一辈子的温泉,吃一辈子的山楂,养一群野山鸡,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我做这一切不都为了你吗?”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冷冷地说了句,:“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他猛地站起身,忿道:“随你!”然后快速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缓和说:“我们在项目的施工中,从地下发现了许多暗洞和以前挖矿留下的矿道;还挖掘出了一些遗物,其中就有邓伟的。要是你还想去悼念一下他,明早就乘飞机坪上的直升机去,我会叫驾驶员随时待命的。”

说完他就走了。听他提到邓伟和山楂,确是勾起了我不少的思念和哀伤。次日,我早早地起了床,怀着忐忑的心情,乘上李剑给我安排好的私人飞机,朝大金坞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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