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丈夫疼宠

这天, 我请了假在家休息,因为丈夫也休息,我便向赖天康告了假。他太太去女儿家住了好长时间, 另一个女儿打算在我告假的时候来照顾他, 所以他同意了。

我在阳台上整理书, 刘天明过来:“夫人, 学习到此结束, 请移步。”然后他硬把我的书本合起来,然后做了个绅士派头,潇洒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好意思, 我忘记做饭了。”

“不要紧,正巧我徒弟会做。夫人, 这是你授予我的无上光荣。来来来, 倒酒, 我乐意为您服务,这是我对您的爱与尊重。”

“叫人家看笑话了。”我歉意地看了一眼小王。

小王说:“没关系。”

“我接受你的爱意。”我也接受了他的酒。

我们神魂颠倒, 彼此感到很快乐幸福。多么愉快的假日,我们平静的心灵是多么和谐一致。使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多么圣洁!令人愉快!

我像被催眠的孩子一样,恋恋不舍地躺在刘天明的胸脯上睡着了。他是那么抚慰我,庄严地笼罩着我。

啊!爱情与信任的负担是多么轻松地躺在那里。是的,刘天明怀着自豪与温柔的感情。

“啊!我的小妹妹, 你一点也不显老!”他老抚摸着我的脸, 我迷迷糊糊地听着他赞美我的话睡着。他好像一个庄严的父亲, 一个开心逗乐的源泉, 因为他怀着难以形容的高兴望着我。他一次又一次地小声重复说道:“我的小妹妹, 把你送到我身边,我是最幸福的。但愿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

他好像由于这句话打趣的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用衣服袖子擦着他容光焕发的脸,又不时用手擦了擦额头。

又一天,我在赖家做饭。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妈妈,你辞职吧,我和老公都想您过来帮忙两个月。我婆婆不小心摔折了一条腿,孩子没人管。”

我来不及多想:“好吧,你别着急,妈妈明天就过来。”

赖天康听到辞职二字,脸上的肌肉直跳:“怎么辞职?”

“我女儿的电话。我要从我亲生女儿那里得到尊敬与孝顺,我明天就要去宜成,对不起。我帮你打个电话请过一个保姆吧,就是上次你家里去请人的那个介绍所。”

两人保持沉默,我早已准备好。暮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最后发黑的墙壁几乎已隐没在一片幽暗之中。

“好的。”

“我的孩子,最终要离开了。哦嗬!哦嗬!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柏花,希望你今后还能来看我。”

“好好保重,祝您长寿,有空我会来看您的。”

他带着阴沉的眼光把我送到门口,我清楚地记得他的脸色十分苍白。

所以我也急急地下了楼,踏上自行车急促地离开了。毫无疑问,我本人也是十分难过的。在他家做了五年了,所有佣人中算我做了最久,人是有感情的,说走就走,我也是迫不得已。想想他们,我真不敢回头多看,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我坐火车来到宜成。女儿吴娟接我过去,直接去医院探望亲家母。亲家母对她自己的家族,有种不吉祥的感觉,她自己感到厌恶。觉得她自己的血液里有什么诅咒和邪恶的东西,她有理由这样想。她恨她的生身父亲恶劣行为却惩罚到她这一代身上,她用手捂住脸,但不久,当我走近她时,她却允许我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我知道,她在经过丈夫糖尿病,鼻癌,胃癌等病痛的折磨几年,这件事使她伤心。

吴娟说:“孩子爷爷的原因对我们全家来说都是可怕的,总算过去那么久了。可是我们必须生活下去,现在集齐了婆婆的医药费,没什么了不得的。不用灰心丧气,婆婆很快就会好的。孩子快过来叫婆婆坚强点,你看到孙子应该感到自豪,而不应该苦恼。”

“是,亲家母坚强点,我女儿说得对,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都怪我不好,那么不小心,又给媳妇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里的事你放心,我来料理。”

她的孙子叫彭庆玮已经四岁,圆圆的脸庞,亮亮的眼睛,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在病房里玩他的一只玩具狗,那小狗的脖子上用红色的绸带拴着一个黄色的小铜铃,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向上翘起。四条腿有力地在地上奔跑着,眼睛闪着绿光在迈开腿努力跑动:“汪、汪、汪。”

小玮听他妈妈说要叫奶奶,他正用小手去关开关,然后侧着头喊:“奶奶。”这家伙很机灵他自动地又对着我喊:“外婆、外婆。”他晓得谁也不得罪。

我给小玮买了一部小电脑,他一按按钮,里面就发出声音来了。

“哒、哒、哒。小朋友,你试试按我。”小玮嘴巴张得大大的,侧着耳朵靠着小电脑,被里面的美妙声音所迷住。把我带给他的水果扔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

亲家母躺在床上,悲伤地微笑了一下:“玮玮真乖,我带他几年了,他给了我很多安慰和快乐。都怪我不小心把腿摔伤了,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我带了一万块钱给你们急用,好好养伤,我把外孙带回平乡去,今天下午就走。”

她笑着说:“您日子过得很开心,看得出来老刘对你特别好。虽然您比我大两岁,不知情的还认为我比您大几岁,我的头发全白了,哪像才40多岁的人,看起来50奔60了。您就不同,头发一根没白,和吴娟倒像是姐妹。”亲家母这一生操了太多太多,愁了太多太多,但慷慨、坦率、善良、是肯定的。

从那时起亲家母住了一个多月院,我每半个月都带玮玮来看奶奶一次,分别时她总是快活地挥挥手。我总是十分忠实,愉快地信守诺言。我的态度十分爽直、真诚,所以我也没有半点疑虑不安。

亲家母很快出院了,把她的孙子接走了。我又落得很清闲,我又必须去找工作。邻居黄姨满脸憔悴,这天清早敲开了我家的门。她有个媳妇,是我们这栋楼的最著名的美人。从长相来说,她的眼睛和走路的姿势都接近狐狸精。她的笑容相当迷人,往往一笑就收住了,另一半在目光的角度里头。许多夜里我和刘天明看见她行走在墙根边缘,她走到哪里哪里的月亮就流光溢彩,哪里的天空就仿佛有一朵云。总之,她的行踪和狐狸有点类似。她走得好好的,然后在某一棵大树下面滞留片刻,就会遇到刚从火车上下车的外地人,在她旁边一闪,然后男男女女都不见了。有时候经常看到她的身影在大树下依依不舍地摇曳,一股含情脉脉、流水悠悠的姿态。

我从门缝往外瞧,看见黄姨敲了门之后在等待,我把门打开迎了她进来。

“好久没看见你们夫妻两个,你们真是大忙人。忙点好,忙点好啊,不像我家的狐狸精。好吃懒做,羞煞人。”黄姨心里憋得慌,她儿子出外打工一年多没个准信。

“黄姨,我在家带外孙有一个月,怎么没见你露一次面?”

“啊!难怪没有看见,我去女儿家有一个多月,今天才回来。”黄姨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没法掩藏她那副受挫、迟疑不定和不耐烦的神态。她反复无常地感到不安,心情痛苦,狼狈不顺。

“我媳妇到底还是被抓进去了。”老人脸上,脖子上青筋暴露,显然是发火了。她说话时嘴里的牙齿露了出来,稀稀拉拉,里一个外一个。

“还是你们夫妻好,两个人走正道。一家人多温馨,吃点苦又算得了啥。我家那个狐狸精挨千刀的丢人现眼。”

黄姨老伴走得早,一个人闷得慌,住的又是六楼,人老了腿脚就不利索了。以前五楼有个罗大妈,经常来六楼黄姨家串门,罗大妈身体好也没啥毛病。

“黄姨,怎么好久没见罗大妈来你楼上?”

“哎,别提了,罗大妈真可怜。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她去跳广场舞,晚上回来,走到三楼没路灯,一脚踩空仰天一跤,摔成了痴呆症。”

“哎!怪不得有一天,我下班回来,她屁颠屁颠跟我进来。说她女儿在面条里下毒,她没吃饭肚子好饿。我半信半疑,那时我没做饭,便在楼下买了一笼小笼包给她吃,可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呆症。”

“这时候她是有病,她生了两个女儿,没一个有良心。罗大妈这套房子也就是七十平米,可两个女儿为了争房产,谁都不顾老人死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这些人只知道往钱眼里钻。”刘妈哀叹着说。

“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我说。

“人心隔肚皮。罗大妈后来死了,她女儿们立即把她火化了,也没请客,就连鞭炮也没放,真是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说。

“生儿养女有啥用?老了尸骨无存。”一双悲凉的目光无神地看着外面,黄姨嘴里还在为罗大妈抱屈。她又担心自己也七十多了,不知啥时候一闭眼,还不晓得会不会曝尸街头。

我想无论是亲人,还是陌生人,都应该关爱老人。我聆听黄姨讲述,吃惊地张着嘴,也跟着摇头叹息。看着黄姨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我也义愤填膺地流出了眼泪。人都会老的,看着身边这些凄凉的老人,不管如何也要给他们一丝温暖。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只有在此时,她又摇着头叹气。看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动也不动。她想儿子,仿佛她儿子牵得她心肠阵阵作痛,目光黯然失色,有时呆望着我,眼里充满了茫然。她想她儿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因为长着个榆木脑袋,可又偏偏让他娶了个姣好迷人的妻子。黄姨暗暗流泪:“狐狸精给我儿子的脸都丢尽了。”

有时候,一个出色的女人能在一个大街上,让街心的空气会无比地颤抖起来。她像狐狸一样行踪不定,偶尔,她又像蛇一样回回头,她是闪烁的一只狐狸,又像是最美的蛇。

三楼的一个男人他妻子是个瘸腿残疾,靠吃低保过活。而男人也有一点残疾,左手断了几根手指头,政府照顾夫妻两个都吃低保,男人长得还是挺帅气。每当黄姨的媳妇打从男人家门前过,他就悄悄跟上去,与她并肩而行,男人就会感到空气的精妙颤抖。他用余光瞄着她,风从迎面扑过来,她的眼睛就眯一眯,仿佛知道什么。三楼的男人想行动,又放弃了行动,他又羞于启齿,又怕她当笑柄。于是他努力去捡垃圾,努力赚钱,一天两天,几块钱几块钱地赚,慢慢积累,一个月下来也有几百块。他努力数着,努力赚着。这时刚好满意的数字出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漂亮衣服,跟着狐狸精来到一家高级宾馆。她显然注意到他了,首先有些吃惊,心想你一个捡垃圾的残废住得起宾馆吗?她有些嘲笑:“喂,臭男人想干什么呢?”

他的手立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塞进狐狸精手里,狐狸精侧着脑袋,鼻尖亮晶晶的。

捡垃圾的男人从此更精神焕发,没日没夜往垃圾桶里抠。他还告诉他的熟人。“值。”一千块钱玩了一个美女。

“后来,这个捡垃圾的男人变得爱打老婆。”黄姨细细告诉我。

“为钱还是为女人?”我看着黄姨的脸。

“男人脑子慢拳头快,这男人真不是东西。为了一小时欢愉,硬是把老婆晾一边。”

“做女人真可怜,嫁富翁也贪色,嫁穷鬼也贪色。”我为女人抱不平。

黄姨说:“狐狸精,被抓了,又被放了,出来了反而更妩媚了。个个男人都垂涎三尺。”

我和刘天明好在同心同德,早去晚归,形影不离。刘天明为了表明心迹,对我很珍惜,白天没见,在中午时分都要来一次电话。

我们夫妻两个乐意像鸟儿一样和太阳一起起床,快活地忙碌着。我们的生活原则就是有劳动就有幸福。老公做泥工,我做普通工作,吃苦耐劳是我们做人的本色。

原本枯燥烦闷的工作,使我的身体接近衰弱,精神也承受了考验。“永不放弃,坚持到底!”是生活中常用的勉励的话,我做到了,干什么事必须舍得付出,善待老人,就是善待自己。

终于接连几个晚上睡了好觉。刘天明充满无限感情的眼睛望着准备睡的我,轻轻地叹息:“老婆,真是难为你了。”

我微微地一笑:“这几天真是太舒服了,无思无想睡个好觉,从来没有过。”

“最难得的,我的傻妹妹。”他轻轻地拭去了我脸上眼角边的一滴泪水。然后用玻璃杯给我泡了一杯茶,加了蜂蜜。

“蜂蜜是我一个同事送来的,是他家养的自割的蜜。”

这时,我端着茶杯在幻想中漂浮,接下来我又该做什么呢?继续找工作?做看护?

“老婆,你想什么呀?”

“我想是去找工作,还是开个小店。总得协助做点什么事,到时养尊处优惯了,什么都不想干了,那你麻烦就大了。”

“没事,我能养活你。”

“我可不想吃白食,夫妻间也要公平。这样我们才能到老都保持相敬如宾,体会到劳动的艰辛。何况我们是个复杂的大家庭,更要和谐。”

现在已是八月下旬,街上稀稀落落的摊子,摆着各种吃食。有些莲子、菱角等放在碎冰上,各种各样的小吃。但周围没有什么人,更没看到什么人在摊前吃东西。

我就一直往前走,来到一片绿色的小院里。地上有细草茸茸,附近有些房子,也有几个摊子。有卖小吃的人,有卖小人书的,还有儿童玩具,不远处有朗朗的读书声,还有教室在上音乐课呢。我想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一会儿学校放学了,我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迎着阵阵扑鼻而来的香气,来到了最受学生们欢迎的卖碗糕的小摊旁。只见一个圆圆的碗糕只有手掌那么大,整齐地摆在锅盖上。经过这位师傅雕琢,好看极了。我装成排队购买的样子,但眼睛盯着师傅的一举一动。看他在这精致的小巧的碗糕中间点缀一颗绿豆,像在洁白的玉石上镶嵌一颗绿色的宝石。碗糕不仅好看,而且味道也十分诱人,甜滋滋,叫人吃了还想吃。

“我买两个。”我也掏钱买了两个,但我没吃,仍站在师傅旁边看着。

“我买三个。”

“我买四个。”

小顾客们都争先恐后地买着。只见那个卖碗糕的大爷收了顾客的钱后。又熟练地挖了一勺早已碾碎的米粉,蘸上些水后,就摊在特制的带有花纹的小木碗里,用茶壶盖一样的小盖盖好。在这个小木碗底下有个小圆孔,通向炉火和小木碗中间有一条轴形的铁桶,铁桶的下端放在带水的小锅里。他把小木碗的孔对准小铁桶放了上去,就是靠这个小眼加热,气从碗底冒出来,碗糕熟了。我看着,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写下来,没人知道我写什么,还以为是发短信。大爷没想到我天天来这里是投机取巧把他的祖传手艺挖去了,其实我反复来了几天,基本上都掌握得差不多了。但我想买一套大爷那样的工具,我试着用好话去打动他。终于有一天,大爷说:

“我们要回山东老家,这套工具全卖给你。”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在这卖了有几十年了,如今老了,身体不行。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很快我就把大爷的机子全部买下来了。回到家里我非常兴奋,首先要给刘天明一个惊喜:“老公,我要开一个柏花烙饼店。”

说干就干,这些天我天天在家练习做各种糕点。黄晶晶的糕点像镀了一层金,还有芝麻密如天上的星星,香喷喷的真诱人流口水。大家折腾几天,终于上市见天日了。

糕点畅销透着惊喜,丰厚的收入带来了快乐。给了我个人的幸福,甚至干活时都高兴地哼起了那首儿歌:“有劳动,就有幸福呀,我们的生活多美好!”

生活上实际我和丈夫也像是竞争对手,每天到了下班,我们吃完饭,两个就会盘点。比一比,个人的收入是多少。他有两百多一天,我也不亚于他。

他便满怀深情地夸赞:“老婆是女中豪杰!”

“为了实现自身价值,不做寄生虫,女人能顶半边天。”我不以为然地说。

当忙到深夜,那案板上的一个个圆圆的糕点,放射着诱人的光芒。那点缀的花生、芝麻,像画笔手下画出的一个又一个圆圈。每一次转动制造中心,像向日葵,向着太阳盛开。我端着碗糕,呆呆地站了许久。仰望夜空,月光融融,洒进了我小小的烙饼店。银光闪闪地轻轻吻着我,思绪令我颤抖,心飘出街心,飞向远方……

不远有个歌舞厅,那奇妙的音乐,似乎是满足。陶醉在与新郎、新娘一样的幸福里,我的脑海忽然出现像电视上的画面——伸出你的手,伸出我的手,再就业才有掌声。哦,我明白了!我内心深处的掌声,原来是我和刘天明自己拍响的。我要加油!我实在明白了,挣得了一片面包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喜欢春天的温暖,生气勃勃的春天万物开始生长。我也喜欢冬天,严寒刺骨,激励人上进。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所有轰轰烈烈的人生都是乐曲在演奏……

做碗糕和各种花糕都需要有力气揉和。这天晚上我刚刚拌好了面粉,搓揉了一阵,觉得腰酸背痛坚持不住,坐了下来。

吴建不知啥时候进来了,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便主动搓揉起来,手起粉团落下,几下子就把粉团弄得光滑溜溜的。此时,我对吴建很满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儿子总算长大了。”

吴建平时不爱说话,满意时脸上微微一笑。不高兴时,就老板着一张脸。到现在也20多的人了,包含着多少辛酸苦辣和绵长的期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