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施奸计攘内媚外 谋生活举碾求银

怒风再起卷旗旌,

妖气顿灭难逞凶!

纵有好贼扑烈火,

星火燎原火更红!

璞鼎查领着大队人马要进广州,在西关外被愤怒的民众包围起来,璞鼎查大吃一惊,勒住马头,定睛瞧看。但见:

人山人海,

彻地连天,

旌旗飘摆。

鼓响号喧。

棍棒林立,

刀枪耀眼。

老幼居后,

青壮在前。

怒视自己,

圆睁双眼。

气壮山河,

威风凛然!

在对面十丈远的地方,挑起两杆大旗。左边那面旗:蓝缎子镶白边,中间绣着“平英团”三个黄字;右边那面旗:红缎子镶黑边,上绣“升平社学”四个大字。两面大旗,迎风飘扬,行舒就卷。旗脚下并排站着五百余名壮汉,一个个短衣襟,小打扮,显得干净利落;人人拧眉怒目,气势逼人。手中都拿着家伙,真像一道铜墙铁壁。在前面,站着两个人。上首这位:身高五尺开外,细腰爹臂,面皮白嫩,浓眉阔目,八字黑胡,二目如电,腰中挂着一口宝剑,怀中抱着一面令旗,往那儿一站,稳如泰山;下首这位:也是五尺多高,头上软布包头,身穿米色长衫,腰束皮带,黄白面皮,长得细眉朗目,鼻直口方,留着两撇燕尾胡,看样子也就在三十岁左右,气字轩昂,英姿勃勃。

书中暗表:璞鼎查看到的这两位,一个是何玉成,一个是钱江钱东平。

原来,何玉成带领社众去找广州知府刘浔,说英国鬼子打死社众五人,要求官府做主,只是造一造声势而已。他们知道官府是不能支持群众的。他们料到英国人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到广州来,便派出密探,侦查敌情。当璞鼎查率兵登陆之后,升平社学就得到了报告,何玉成马上派人到各总报警。其实大家早就准备好了,一呼即到,并事先埋伏在这里。

敌我双方打了个照面,对峙了足有五分多钟。璞鼎查吼道:“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把道路闪开!”何玉成抢上一步回答:“我们是中国人!这里是大清国的土地,不许你们进城!”“我限你们在三分钟内闪开;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三个小时也不闪开!你不客气,我们也不客气!”“准备——”璞鼎查向后面一招手,两千多名英国兵都把洋枪顶上了子弹,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社众。

何玉成和钱江,毫无惧色。何玉成把掌中号旗往空中一晃,数万社众,“刷!”各举刀枪,拉开了冲锋的架势。此时,空气异常紧张,真好比箭在弦上。

璞鼎查瞪着双眼,死盯着何玉成和钱江,心里在不停地打着主意。他要命令开枪,可又没敢开口。平英团消灭伯麦、包围义律的教训,警告他不能贸然行事。现在,他又亲自看到,广州的民众如此厉害。一旦捅了马蜂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只狡猾的狐狸,思前想后,马上就改变了主意:“哈哈哈哈!”他仰面大笑了几声,“好!既然你们不同意我们进城,我们就不进了。不过,这件事完不了,我要找你们的官府算账!”璞鼎查说到这里,一调马头:“收兵!”接着,带侵略军灰溜溜地撤走了。民众见了,无不拍手称快!

这件事大长了广州民众的士气,大灭了英国鬼子的威风!在当时的广州传为美谈,城里城外,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热烈庆祝。

再说这个璞鼎查。他不敢惹广州的老百姓,就拿满清官员撒气!回到兵船,立刻派人把伊里布找来。当伊里布的脚步刚刚迈进他的办公室,他就破口大骂:“混蛋!你是个混蛋!”把伊里布骂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伊里布乃是满清政府的大学士兼外交特使,是道光皇帝派驻广州的代表,按外交礼节讲,无论如何,绝不该张口骂人!现在璞鼎查竟然不顾外交上的起码原则,足以看出英国侵略者是多么蛮横无理了。

伊里布面色灰白,心如刀割!他没有想到洋人会这样骂他!

璞鼎查说:“我怀疑你们的政府在暗中支持暴民。否则,老百姓决不敢这样胆大妄为!”伊里布强压怒气,一再解释没有这种事情。璞鼎查说:“看来,我们进广州是有困难的。为了避免我国商人受损失,所以,我建议把贸易港口从广州迁到香港去,暂时可以不进广州。”伊里布闻听,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从肩上卸下了千斤重担,忙回答说:“可以,可以。”璞鼎查说:“这是大英政府对贵国的让步,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伊里布不住地拱手称谢。

伊里布回到广州,把璞鼎查的想法对耆英说了一遍。耆英认为可以照办,可惜这些昏庸无能的满清官吏,并没有识破璞鼎查的阴谋诡计。其实,璞鼎查并没有让步。把贸易港口移到香港,一可避免双方发生冲突;二可不向清廷海关缴百分之五的关税;第三,中国商人到香港贸易还要给英国上税;第四,在表面上还体现了英国政府忍让的风度。实质上,璞鼎查用的是以退为攻的毒计。

别看耆英和伊里布上了璞鼎查的当,可没瞒过钱江和何玉成。他们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把广州十几家商行的大商人请到社学,揭穿了英国人的这个阴谋,剖析了这样做的利害关系,说服他们不要去香港贸易。大商人王道全首先表态:“我是一个商人,不太明白安邦治国的道理。可是,作为一个中国人,首先应该爱自己的国家。决不能为一己之私,把良心都不要了。我是不去香港做买卖的!”王道全的发言,引起很大反响,又有几位商人表示:“我们不能把大清国的银子白白送到英国人的腰包里去。他们不来广州,我们也不去香港!”经过大家的串连,广州大小商人一致罢市,不到香港同英国人贸易。

且说璞鼎查。他认为满清政府上了当,心中十分得意,便命令英国商人把运往中国的货物卸到香港,等待中国商人前来购买。可是,等来等去,连一个买主也没等来。结果是,英国商人想卖的东西没有人买,想买的东西又没人卖。货物积压如山,把英商人急得乱蹦,都埋怨璞鼎查无能。后来,英商一齐拥到香港总督府,向璞鼎查提出质问:“阁下,您有些聪明过分了。您想没想过,这样做将会使我们倾家荡产呀!”“这个办法太愚蠢了,您必须设法包赔我们的损失!”璞鼎查被英国商人质问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打发走。他想来想去,便决定放弃这个计划,还把贸易港口移到广州。这真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弄巧成拙。

书要简短。璞鼎查又把伊里布找到兵船上来,强烈抗议满清政府暗中支持广州商人不去香港做买卖,成心让英国商人遭受损失!还说伊里布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存心和他做对!接着,璞鼎查还宣布,撤销那个决定,仍到广州贸易,英国人还要开进广州城。假如满清政府不能保证英国人的安全,英国政府还要用大炮解决问题。伊里布又羞又恼,又气又恨,回到广州卧床不起,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憋气,越想越不好办。他忧虑过度,一口鲜血吐到地上,两眼一翻,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

伊里布死后,耆英一面上奏朝廷,一面为伊里布操办丧事。同时,对外交涉的担子,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正在这个时候,道光皇帝的圣旨下来了,严厉斥责耆英办事无能,叫他采取有效措施,制止“刁民”胡行!耆英怎敢抗旨不遵?便立刻把广州的重要官员找来,秘密商讨对策。耆英首先传达了皇上的旨意,又说明了当前的情况,他主张采取暴力行动,拿升平社学开刀。由于事关重大,到会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表态。耆英大怒:“你们倒是说话呀!”众人还是保持沉默,耆英转脸问刘浔:“你是广州知府,是当地的父母官,事情又发生在你的治下,你就没有主见吗?”刘浔躬身施礼道:“制军大人息怒,卑职有下情回禀。”耆英不耐烦了:“有话就痛快点说,少要如此啰嗦!”“是,是。依卑职看来,遵旨办事,责无旁贷。粤民刁悍,已非一日。他们目无王法,肆意横行,实属罪大恶极,煞一煞他们的威风,实乃当务之急。不过,如何动手,还要讲究一些策略。否则,一旦促成大祸,后果可畏呀!”耆英捋着胡子听着,不住地点头:“你说的‘策略’二字,如何解释?”“回制军的话,卑职以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领头的整治了,群龙无首,剩下那些碌碌之辈,自然就瓦解冰消了。”耆英把手一拍:“对极了,对极了!我问你,升平社学共有几个头领?”“两个。”“都是谁?”“何玉成,钱江。”耆英紧接着问道:“这两个人都是干什么的?”刘浔答道:“何玉成是广州三元里西坞的人,家资巨富,广有良田。此人中过武举,颇晓兵法,是老匹夫邝东山之徒。据说邝东山年前病故,几百名徒弟就归何玉成管了。此人原是平英团的骨干,在刁民之中,声望极高,故而当了升平社学的首领。钱江嘛,行踪甚是诡秘,此人是有来头的。卑职曾查访过,此人原籍浙江归安,教过书,做过行商。还干过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去年年初,他来到广州,认识了何玉成,结为至友。从此,他俩就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据卑职所知,钱江学识很深,精通文墨,而且嘴尖舌利,最能蛊惑人心,实在是个危险人物。据说升平社学的纲领,多出钱江之手。升平社学的一切活动,多出钱江之谋。若不早除,势必成为广州一害呀!”耆英听了,冷笑了一声:“这有何难,抓起来砍了!”刘浔答道:“制军大人明鉴,升平社学现有十万之众,视钱江、何玉成为瑰宝,依之焉如泰山。要公开将此二人斩首,不独在王法上交待不下去,还要捅出大乱子,决不能草率从事啊!”耆英听了,沉吟不语。广东巡抚徐广缙对刘浔说:“照贵府所谈,那只有听之任之了。”刘浔急忙欠身解释:“卑职决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稳中带狠……”耆英打断了刘浔的话:“我看这样吧,把何玉成、钱江交给你了,务必将他俩铲除。你可要干得干净利落呀!”刘浔听了,吓得一缩脖子,心中暗自骂道:耆英这个老狐狸,真会嫁祸于人哪!办好了,功劳是你们的;出了事儿,责任是我的。唉,这真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他有心不干吧,上命难违;于吧,又太冒风险。所以半晌没有回答。耆英等急了,把老脸往下一沉:“贵府为难了吗?”刘浔一看不好,马上来个顺风转舵,满脸赔笑地说:“不为难,不为难。卑职照办,照办。”耆英满意了:“老兄放心,天塌下来我顶着。事成之后,我保你换个顶戴。哈哈哈哈……”刘浔连连称是。

刘浔退出行辕,回到府衙,心中又气又恨。气的是升平社学不断闹事;恨的是耆英、徐广缙嫁祸于人,但又不敢抗拒。究竟怎样才能铲除钱江与何玉成呢?公开捕捉不行,暗中下毒手也无把握,把他急得五官都缩到一起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最宠爱的六姨太太前来劝他,他一反常态地把姨太太臭骂了一顿,赶出房去。剩下他一个人在屋里苦思冥想。他想啊,想啊,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对呀!我何不这般如此……

次日,刘浔用过早点,派人把三班都头萧朝贵唤来。只见他身高六尺,膀大腰粗,紫红脸膛,浓眉圆眼,鼻正口方,给人的印象是憨厚朴实,而又力大身强。刘浔想:让他担当重任,看来绝无差错!

萧朝贵被刘浔看愣了,站在地上,两眼发直。“萧朝贵!”刘浔叫了他的名字,他才明白过来,忙给刘浔施礼。刘浔眉开眼笑地说:“罢了。一旁坐下!”萧朝贵拱手说:“大人虎驾在此,小人怎敢就座?”刘浔听了一笑:“朝贵呀,你客气什么?现在是私人谈话,就不用拘于礼法了。”萧朝贵这才坐下。刘浔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朝贵呀,你不是外人,我有些话是不背着你的。你看钱江、何玉成这两个人怎么样?”萧朝贵听了一愣,不明白刘浔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心想:莫非刘浔知道我和钱江、何玉成的关系了?

原来,萧朝贵与钱江、何玉成不是一般的关系。说起来,其中还有一段隐情呢!

萧朝贵,原籍广西武宣人,后迁广西桂平县,从小随父种山烧炭。十五岁时,对武术发生了兴趣,曾经拜了个师父,农闲时在家使枪弄棒,学得了一身好本领。他父亲有时也外出经商,他也常跟着去。前几年路过广东花县官禄布村,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叫洪秀全,一个叫冯云山。三人一见如故,意气相投,经常往来。每逢年节,萧朝贵都到花县做客。后来,他与洪秀全、冯云山结成了把兄弟。洪秀全居长,冯云山居次,萧朝贵排行老三。又过了两年,萧朝贵的父亲病故了,只剩下母子二人度日。遇上年景不好,生活很难维持。萧朝贵把母亲送到姑母家中,他自己便拾掇一下东西,到广州谋生,打算先维持一步,度过这个荒年。他原以为广州是个繁华地方,人口众多,店铺、作坊林立,凭自己这个二十多岁的壮汉子,又有一把力气,不愁找碗饭吃。哪知到了广州觅不见生活之路,就困在西关的小店里了。日久天长,欠下不少店钱。店主三天两头和萧朝贵索要店债,并对他说:“我们这个小店,可养不起闲人。再不给钱,咱们就到衙门辩理会。”逼得萧朝贵一个劲儿地说好话,并答应店主,在两天内一定把债还清。

第二天,萧朝贵饿着肚子来到广州西关,打算再碰碰运气。他往地上一蹲,等候有人雇用。结果蹲了多半天,也没有人雇他。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肚子咕噜噜直叫,便忍着饥饿,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去。他边走边想:凭自己堂堂六尺的男子汉,连口饭都挣不出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无怪有人说,“钱难挣,屎难吃”呀!父亲在日,顶门立户,自己不当家,没觉出什么困难来,现在才知道吃饭难哪!见了店主我该怎么回答呢?唉!萧朝贵耷拉着脑袋,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

萧朝贵正往前走,猛听得一阵喝彩声:“练得好,再来一个!”接着,又是一阵掌声。他抬头一看,才知把道走错了,这儿不是西关,而是西北城角。在护城河边上,围着好几百人,那阵喝彩声和鼓掌声就是从这儿传来的。萧朝贵紧走几步,站在人群后边往里观看:见人群当中,有两个青年,一个手持花枪,一个拿着单刀,正在对打。萧朝贵特别喜爱武术,若不因为家境困难,说什么也不能中断。此刻他看见练武的,就把满腹惆怅忘掉了。他发现这两个年轻人武艺很平常,都是套子活,花架子,这种武艺中看不中用。等两个青年练完了,退到一旁。围观的人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这时,就听有个人哑着嗓子喊道:“我来练一练。”萧朝贵觉得,这一嗓子非常刺耳,便踮起脚根儿,探着脖子往里观看:只见场子中间放着一条长板凳,凳子上还坐着四五个青年人,个个都光着膀子,下身穿着蹲裆滚裤,腰束板带,一看就知道是耍把式卖艺的。

这时候,这个哑嗓子人已从板凳后边转身出来。见此人四十岁左右,个儿矮小,肩膀横宽,四棱子脑袋,秃脑门子,脖子上盘条辫子,脸色黑里透红,抹子眉下一对蛤蟆眼,往外鼓鼓着,露出两道凶光,满脸连鬓胡子。他上身只罩一件白麻布坎肩,纽袢儿不系,露着肚皮,赤着两只胳膊,腰束牛皮板带,下身穿青缎子大叉蹲裆滚裤,足蹬一双千层底儿、实纳帮的鱼鳞洒鞋,两只手上戴着护腕。他撇着嘴儿,晃着脑袋,站在场子中间,双手一拱,扯着沙哑的嗓子说:“诸位,今天算来着了,方才由我的两个小徒弟练了几下,不值得您为他们叫好。初学乍练吗,没有什么真功夫。在下今天很高兴,想在诸位面前献丑。值好的话,您就叫叫好;不值好呢,您也别走,给我们师徒站脚助助威,我就感谢不尽啦!”这家伙说了一阵,便从一个徒弟手中接过一对练子锤。这对练子锤,锤头有碗口那么大,练子长约一丈。他把锤练子往脖子上一搭,对四外说:“请诸位往后闪闪,可别把您伤了。”说罢,就把双锤抡了几圈。围观的人不住地往后躲闪,引起一阵骚乱,霎时间,场子大了不少。

萧朝贵趁势挤进人群里,见这个哑嗓子,两手舞动双锤,走行门,迈过步,练起来了。只练得锤头挂风,呼呼直响。萧朝贵明白;他练的是一套“流星赶月”,看起来还有些真功夫,比他徒弟可强多了,不由暗中喝彩。哑嗓子练完,把锤收住,四外又是一片掌声,还有不少人往里扔钱。萧朝贵很不自然地往怀里摸了摸,连一文钱也没有,无可奈何地又把手放下了。哑嗓子很是高兴,叫徒弟把钱拣起来,把锤收好,一拱手说:“谢谢诸位赏脸。方才我不是说了吗,诸位今天算来着了,我今儿个不光练锤,还要练点儿新玩艺儿,拿出一点儿真功夫来。这可是朋友点出来的,要不我可不练。”说着,他把坎肩儿脱掉,把板带勒了勒,点手叫过一个徒弟。只见这个徒弟,从地上拿起一条铁棍,只有大拇指粗,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旁。哑嗓子接着说道:“练武之人,讲的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不会气功,不算是练武的。我自幼也练过气功,深知气功很不好学。我不敢说练到家了,今天我敢比量比量。咱们说练就练,诸位就上眼吧!”说着,他把身子微蹲,拉了个骑马蹲裆的架式,开始运气。他的徒弟手拿铁棍,来到他的身后,抡起铁棍,“-”的一声,奔哑嗓子后背就打。只听“砰!砰!砰!砰!”好似敲鼓一般。观众看了,掌声如雷。萧朝贵也不住呐喊喝彩,把还债这件事儿早忘掉了。

这个徒弟打完了哑嗓子的后背,又来到前面抡起铁棍,打他的前胸,还像方才那样,打一棍子,就起一个肉包。可见此人是有一些真功夫的。观众不断地往里扔钱。哑嗓子见好就收,重新站好。等徒弟把钱拣起来,把场子拾掇一下,哑嗓子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今儿个非常高兴。光这么练,也没有什么意思。现在呢,咱们换个花样,和大家打一个赌。”说着,他叫徒弟们推过一个石碾子来,看样子足有五六百斤。哑嗓子手指石碾说道:“我再举举这个玩艺儿,看看我的力量大小。我举完了,欢迎诸位捧捧场,请出一位两位的,也举一举,假如跟我一样,也举起来了,或者超过了我,没说的,我给五两银子的报酬。”说到这里,哑嗓子从一个徒弟手中拿过一块银子,托在掌中,往四周一晃。“看见没有,这是十足的纹银五两整,谁举起石碾,谁就拿走。”说完,“吧嗒”一声,把这块银子扔到地上,他活动活动筋骨,围着石碾子转了几圈儿,然后一下腰,伸双手把石碾子的两端抠住,腰眼儿一挺劲儿,双手往上一翻,嘴里说了声“起”,上身往后一仰,真把石碾子提到了胸前。接着,他用膝盖垫了一下,缓一口气儿,然后双膀较力:“-!”就把石碾子举过头顶。观众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好神力啊!”“真是大力士!”叫好声此伏彼起。哑嗓子把石碾子轻轻放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哈哈一笑:“诸位见笑了。现在我就请一位吧!哪位愿意较量较量?”说着,朝四周观众深施一礼,洋洋得意地把手一摆:“请吧!”

萧朝贵见了那块银子,心中不由一动。暗自想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呀,我正为没钱发愁呢!真要把石碾子举起来,赢得五两银子,不就解了燃眉之急吗?他刚要进场,可又停下了。为什么?因为一天没有吃饭,体弱身虚,怕举不起来,当众丢丑。这时,哑嗓子四外看看,没有一个敢搭言的,便冷笑道:“诸位真不捧场啊,难道我的银子不好花吗?”

萧朝贵听了这话,顿时火往上蹿,鼓足勇气说道:“师父,我来试试。”他这一嗓子,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人群一阵骚动,都把目光投向了萧朝贵。萧朝贵说罢迈着大步,走进场子,朝哑嗓子一抱拳:“师父请了!”哑嗓子一怔,心想,真有好事儿的。他双手掐着腰,仔细端量着对面的这位紫面大汉。只见他:身高六尺左右,肩宽胸厚,虎虎实实,像是有把子力气。哑嗓子看罢,冷笑一声:“怎么?阁下想较量较量吗?”“正是这样。实不相瞒,在下练过几天土把式,我可把话说清楚了,在下没有与您比试高低的意思。我乃外乡之人,是到广州来卖功夫的。因时运不济,没赚着钱,现在困难得不得了。不怕您笑话,我是冲着您这五两银子来的。倘若我能举起石碾,把银子挣到手,就解决了我眼前的困难。我实在是为穷所迫呀!”“啊!哈哈哈哈……”哑嗓子听了,一阵狂笑:“好吧,不管你是为什么,你就伸手试试吧!”

萧朝贵没有再说什么,把带子狠狠地勒了勒,把袖口挽起来,又把发辫盘到脖子上,浑身上下拾掇好了,微闭二目,运了运气,然后迈步来到石碾跟前,伸出双手,抠住石碾子的两头,往上提了提。萧朝贵这是先试一试,掂量一下石碾子的分量。他一看有门儿,这才把双腿叉开,把架式拉好,重新伸出双手,把石碾子端住,丹田一较力,喊了一声:“起!”一下子就把石碾举到胸前。接着,他进步挺身,双臂较力,又把石碾举过头顶。在场的人掌声雷动,高声叫好:“好神力!”“比刚才那位师父的力气大!”萧朝贵举着石碾子,鼓着劲儿往前走了五步,又往后退了五步,这才轻轻地把石碾子放下。这样一来,虚汗可就淌出来了,脸色也变了。萧朝贵可不是为了显能耐,他为的是把银子挣到手。

萧朝贵在掌声之中向外一抱拳,然后转过身来,对哑嗓子说:“对不起师父,我也太财黑了。”说着,哈下腰去,伸手要拿那块银子。

“慢着!”哑嗓子大吼一声,用脚就把那块银子踩住了。萧朝贵一怔:“师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说话不算数吗?”哑嗓子狠狠瞪了萧朝贵一眼,冷笑一声:“对不起,我要先把话说清楚。您贵姓啊?”“我姓萧,叫萧朝贵。”“姓萧的,我看你不是为了银子吧?好像受了旁人的指使,来砸我的饭碗子来了!”萧朝贵急忙解释,又把为穷所迫的话说了一遍。哑嗓子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就凭你有这么大的本领,还愁吃不上饭?分明是有意前来踢我的场子。既然如此,咱们就真的比一比吧。”说着,他一哈腰,把方才练的那对练子锤拣起来,抡锤就打。萧朝贵哪有心思和他打仗?一边躲闪,一边又忙向他解释。可是这个哑嗓子,对萧朝贵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把萧朝贵气得勃然变色,只好上前应战!

第七回 屈英夷奸赋受宠 摘顶戴忠良罢官第四回 拒禁姻群魔乱舞 顶妖风钦差执法第二十八回 达开智破乌兰泰 向荣狡计取东乡第六十七回 石达开洞壁题诗 赖汉英再请翼王第十九回 识英雄朝贵得救 论国事钱江逢知第十六回 陈老虎吴汕洒血 赋耆英英舰谈约第六十八回 众叛亲离人马散 达开被困安顺场第五十回 太平军重振旗鼓 清政府垂死挣扎第九十一回 按仪程梓宫回銮 用心机调兵遣将第九十三回 王公议罪权臣死 垂帘听政野心达第一回 林则除进京陛见 穆彰阿暗耍阴谋第五回 灭威风洋商发抖 显志气虎门销烟第七十八回 出叛徒湖州失陷 走江西幼主逢险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节 太平军继续战斗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节 太平军继续战斗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权 石达开夜审刺客第九十一回 按仪程梓宫回銮 用心机调兵遣将第三十三回 张嘉祥认贼作父 洪天王率众突围第四十八回 挟天王秀清得逞 夺美女东王称心第四十五回 林启荣破洋枪队 赖汉英攻岳州城第十一回 牛栏岗引牛入圈 平英团计平英军第八十八回 两太后密谋定计 恭亲王决定北行第六十四回 揽大权国宗封王 石达开负气远征第二回 韶关镇钦差遇刺 十三行洋奴传情第九十一回 按仪程梓宫回銮 用心机调兵遣将第六十一回 石达开回京辅政 曾国藩密谋诱降第五十六回 洪仁发受命搬兵 韦吕辉奉旨回京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东王失策 过渡口云山负伤第二十二回 悟真谛借梦创教 说实情共谋反清第五十二回 刚愎自用造冤狱 公忠体国破清妖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东王失策 过渡口云山负伤第五十六回 洪仁发受命搬兵 韦吕辉奉旨回京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东王失策 过渡口云山负伤第七十六回 反动派围占天京 洪秀室以身殉职第六十二回 左宗棠虎口诱降 罗大纲以身殉职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丰得子 忧之忧洋兵进犯第二十一回 三兄弟投友遇寇 鲨鱼头拦路逢强第九十二回 两太后发动政变 风大臣先后遭殃第七十回 洪秀全力挽狂澜 太平军重振威风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节 太平军继续战斗第三十二回 朱锡能暗结同类 张嘉祥醉闯女营第九十一回 按仪程梓宫回銮 用心机调兵遣将第三十八回 攀坚城八将奋勇 讲道理天王劝民第九十回 董元醇上书垂帘 八大臣罢职搁车第四十四章 曾国藩创办湘勇 石凤奎兵败宁乡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联合会审纵凶犯第三回 选刺客疤六爱计 斩烟犯颠地吃惊第七回 屈英夷奸赋受宠 摘顶戴忠良罢官第三十五回 嘱后事南王伤逝 展前景道州扩兵第九十六回 李莲英梳头受宠 恭亲王遭嫉被黜第八十回 选秀女兰儿入宫 施权术一朝受宠第二十五回 反桂平杀妻劫狱 仗侠胆挥刀解围第五十三回 释私怨一致对外 庆功宴乐极主悲第二十四回 赴挂平秀全陷狱 奔杨村开芳传书第八十五回 为争宠贵妃失宠 风流帝继续风流第十五回 奕钦差贪生丢士 遭光帝惧敌求和第六十八回 众叛亲离人马散 达开被困安顺场第五十五回 杨秀清逼封万岁 洪秀全暗设牢笼第三十二回 朱锡能暗结同类 张嘉祥醉闯女营第四十一回 北伐军所向披靡 咸丰帝闻风欲逃第四十四章 曾国藩创办湘勇 石凤奎兵败宁乡第四十二回 围张登清军自拼 打冯官胜保技穷第四十二回 围张登清军自拼 打冯官胜保技穷第七十六回 反动派围占天京 洪秀室以身殉职第二回 韶关镇钦差遇刺 十三行洋奴传情第三十二回 朱锡能暗结同类 张嘉祥醉闯女营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东王失策 过渡口云山负伤第十五回 奕钦差贪生丢士 遭光帝惧敌求和第五回 灭威风洋商发抖 显志气虎门销烟第二十八回 达开智破乌兰泰 向荣狡计取东乡第四十三回 翼王威震湘皖赣 肃顺治出曾国藩第二十七回 太平军金田起义 清政府两路调兵第九十二回 两太后发动政变 风大臣先后遭殃第三十三回 张嘉祥认贼作父 洪天王率众突围第八十五回 为争宠贵妃失宠 风流帝继续风流第四十二回 围张登清军自拼 打冯官胜保技穷第九十九回 议大婚同治立后 受干预皇帝微行第七十五回 太平军二打上海 反动派再次勾结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权 石达开夜审刺客第五十五回 杨秀清逼封万岁 洪秀全暗设牢笼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权 石达开夜审刺客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联合会审纵凶犯第五十三回 释私怨一致对外 庆功宴乐极主悲第九十七回 闻警报天津骚乱 激民愤捉拿拐子第五十七回 杨秀清被杀身死 韦昌辉别有用心第二十三回 闹象州捣甘王庙 战恶奴会杨秀清第四十七回 主正义达开雄辩 怀叵东王设计谋第九十六回 李莲英梳头受宠 恭亲王遭嫉被黜第五十三回 释私怨一致对外 庆功宴乐极主悲第九回 道光帝怒斥穆相 关天培捍卫虎门第七回 屈英夷奸赋受宠 摘顶戴忠良罢官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节 太平军继续战斗第十八回 施奸计攘内媚外 谋生活举碾求银第七十三回 李秀成假承意旨 陈玉成怒责英使第四十一回 北伐军所向披靡 咸丰帝闻风欲逃第十六回 陈老虎吴汕洒血 赋耆英英舰谈约第四十六回 图尊荣洪杨褪色 讲直言忠臣受刑第十八回 施奸计攘内媚外 谋生活举碾求银第七十一回 五路会师破大营 咸丰破格用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