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东奔西跑了一下午,李艺彤身心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韩静在做什么,只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时不时在空气中响起。

晚上十点钟,夜色已深,操场上仍然有很多闲逛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成群结伙在操场上打闹的,一个人跑步的韩诗语难免显得有些孤单。

韩诗语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不断浮现出刚才她和祁夏喜碰到的场景,其实她不想这么做的,她有好多话想要对祁夏喜说,也有好多要问祁夏喜的问题。

可是一回忆到祁父祁母伤心欲绝的脸,韩诗语顿时又感觉她对祁夏喜亲近不起来了,祁父祁母已经为祁夏喜的事情操够了心,韩诗语不想他们再因为自己的关系而伤心劳神。

跑了大约一个小时,韩诗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她一边听着手机里的歌曲一边跑步,刚放缓脚步准备走一段路的时候,就听到耳机里传来短信铃声。

韩诗语脸上都是汗水,穿在里面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用随身携带的小手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拿出手机点进短信箱里,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这条彩信里没有任何文字内容,就只有一张图片,不过可能由于韩诗语没有点到信息里面去,她看不到图片内容,只看到短信那一栏写着“图片”两个字。

这种短信韩诗语收到过太多次,基本上都是打广告的,所以她并没有在意,又把手机关进衣兜里。

跑完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原本热闹的操场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还在操场跑道上慢悠悠的走着。

韩诗语微微喘着气往操场大门走,昏暗的路灯光投射在她身上,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韩诗语形单影只。

很多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也会倍感孤独,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似的,这个时候韩诗语就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孤单感,她低着头目光怔怔望着自己的影子,整颗心都是落落空空的感觉。

快走到寝室门前,韩诗语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消瘦的人影站在走廊里,那个人一动不动的背靠着墙,姿势有些僵硬,看起来像是已经站了很久了。

在韩诗语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正好也转过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的时候,韩诗语只感觉到浓郁的尴尬情绪,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池里胡乱翻搅着似的,难受的感觉快速蔓延到了韩诗语的整片大脑,让她感到窒息,甚至有些呼吸不畅。

祁夏喜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她是在等自己的?

可是刚才祁夏喜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应该没有要主动找韩诗语和好的打算吧?

韩诗语的思绪百转千回,她强迫自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正常的速度往寝室门口走去。

即使韩诗语已经将视线从祁夏喜身上移开,她还是能感觉到祁夏喜投到她身上那炙热的目光,随着她脚步的前进而移动。

韩诗语不知道祁夏喜想要做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本以为祁夏喜会在韩诗语进门之前找她理论的,结果直到韩诗语目不斜视走进寝室后,祁夏喜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可能祁夏喜只是想出来外面透透气吧,韩诗语心里想着,随即又开始犯难是否要关门,祁夏喜就在外面,她关了门好像显得太无情无义了,可是不关门的话隐约间又有种讨好祁夏喜的意思。

正在韩诗语犯难的时候,祁夏喜突然走过来抓住了寝室门。

如释重负的韩诗语赶紧把手收了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往寝室里面走。

已经熄了灯的寝室很昏暗,今天的韩静意外的没有把床头灯打开,韩诗语需要借着淡淡的手机屏幕光才能勉强看清楚寝室的格局。

本来这个寝室就不大,只有韩诗语和祁夏喜两个人摸黑洗漱,难免会显得有些尴尬,路过祁夏喜身边的时候,韩诗语还好几次都不小心碰到了祁夏喜的手臂,于是韩诗语像是触电一样又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韩诗语的声音里带着客气和疏离。

“没事。”祁夏喜冷淡回应。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各做各的事情。

直到洗漱完爬上床,用被褥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粽子后,韩诗语才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今后都要以这种模式和祁夏喜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韩诗语还是会感觉到丧气,这种生活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尴尬了。

让韩诗语感到庆幸的是,期末考试已经到来,至少她和祁夏喜有一个寒假的缓冲期,说不定寒假之后,祁夏喜的父母对韩诗语的厌恶程度会减少许多。

剩下两天韩诗语依然是在图书馆度过的,而祁夏喜就一直在寝室里面复习,李艺彤陪着大病初愈的祁夏喜。

时间在充足的生活中总是流逝得非常快,宛若一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为期三天的考试进行得非常紧张,尽管韩诗语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缺课了一个多月,考起试来还是会觉得有些吃力。

考完试就直接放假了,当天下午李艺彤就在寝室里面收拾东西。

阴沉了许久的天气终于放晴,温暖灿烂的阳光从阳台外面照耀进来,似乎把整间寝室都笼罩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李艺彤脸上洋溢着好看的笑容,她父母一大早就开车往帝都赶了,可能再过半个小时就会到学校。

“对了,韩静好像没有去考试,你们知道吗?”正在收拾东西的李艺彤突然说起了八卦。

祁夏喜坐在桌前玩手机,听了李艺彤的话只是稍微偏了一下头,不过她没有回答李艺彤的话。

而韩诗语一向对这些八卦很感兴趣,尤其是韩静的八卦,她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

“为什么?是不是韩静已经攀上那个路虎男转正了,所以现在她不屑于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同流合污。”韩诗语嘲讽地笑着。

“不知道,刚才考完试我听我们辅导员说的,她说韩静这三天都没有来考试,打她的电话也没有人接。”李艺彤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又开始收拾化妆品,同时说道,“对了,我都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韩静可能已经和那个路虎男掰了。”

“你怎么知道?”韩诗语说。

“那天晚上你不是出去跑步了吗?夏夏也在外面,寝室里就只有我和韩静两个人,我亲眼看到她和一个男人视频的,已经不是那个路虎男了。”

“哇……”韩诗语表情夸张,啧啧两声,“我说韩静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啊,我还以为我和李梓藤发展得够快了,其实在韩静面前才是小巫见大巫。”

“那可不是吗?”李艺彤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而且我看韩静的口味也没有变过,那些男人永远都长得那么辣眼睛。”

闻言韩诗语哈哈大笑起来。

聊了没多久,李艺彤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爸妈已经把车开在学校门口等待了。

李艺彤有些放心不下韩诗语和祁夏喜,这三天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寝室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对方说过,就像现在一样,明明她们就坐在一起,可一直都对彼此视而不见。

“你们什么时候回家?”走之前李艺彤问道。

“我明天就回去了,已经订好回家的机票了。”这下是祁夏喜先回答了李艺彤的话,似乎也是说给韩诗语听的。

“你呢?”李艺彤把视线转向韩诗语。

韩诗语耸了耸肩膀:“我应该不会回去了,反正我在那边又没有家,回去了也是一个人在那边闲逛,还不如就留在帝都,也省了机票钱。”

“你一个人留在寝室?”

“不然你留下来陪我?你看我一个人在这里多可怜呀!”韩诗语开玩笑地说,对李艺彤抛了个媚眼。

本想韩诗语只是想说笑的,结果李艺彤倒认真思考起韩诗语的话了:“这次寒假我也不会回东北,就在天津的姥姥家过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了?”

闻言韩诗语连忙摆手:“我刚才是在开玩笑,你爸妈开车过来接你回去,我跟着你走做什么?”

“我说真的,我爸妈又不会说什么,大过年的多一个人也更加热闹一些。”

韩诗语肯定是不会跟着李艺彤走的,她从小到大自由自在惯了,去了李艺彤家里也是束手束脚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在寝室里要放松些。

没掰扯多久,李艺彤就在她爸妈的催促电话下离开了,顿时寝室里只剩下韩诗语和祁夏喜两个人。

连空气都仿佛沉淀了下来。

韩诗语看似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其实一直在余光中注意着祁夏喜的动静,她在想这么尴尬的时候,她是否应该说些什么,比如问一下祁夏喜的航班时间。

可是之前韩诗语都已经用那么冷淡的态度对祁夏喜了,现在又来主动跟祁夏喜搭话,未免显得太可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