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许夏的事情是在四月中旬传过来的,对方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再加上律师的鼎力相助,调节的时间大大缩短了,连二诉都没有提,事情处理的干脆利落。

至于钱的事,韩诗语知道许夏现在经济状况肯定还不起那笔钱,于是也就没提,只说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对于她倾尽所有也要保护的那个女人,韩诗语也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她始终觉得,这个女人不仅享受着许夏的好,而且还从来不知道去感激,如果她不冲动去对别人下杀手,后面肯定也不会闹到法庭上了。韩诗语告诉许夏,让她不要总是一味的付出,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能够无私的对自己好之外,基本没有人会为她付出所有。

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中午下了课,韩诗语同祁夏喜去了图书馆,之前祁夏喜说的去国外留学,韩诗语也考虑了一下,所以决定先抓英语四级,把证考下来才有资格去想这件事。

想当初为了跟祁夏喜拉近水平,她没日没夜的学习英语和数学,她还以为那段日子已经成为过去了,没想到为了一个四级,还会同那样的生活打交道,而且还比之前更加不敢放松下去。

就连祁夏喜在准备英语四级的时候,也是一刻也没敢松懈,韩诗语就更不可能懈怠了,两人一有时间就往图书馆跑,顺带还会拉上徐慕清帮她们当翻译。

而李亦彤,在南馨在医院待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之后,她就很少往学校外面跑了,大概是心里有阴影,所以比较避讳自己一个人行动,就算韩诗语她们没时间陪她,她也会拉上一个人陪她,即便在校园里,她也不敢一个人待着。

当然,她也会去图书馆泡着,只不过她看的东西就比较繁杂了,多半是跟兴趣或者跟专业有关的,她很羡慕韩诗语她们可以有那么明确的目标,她虽然也想效仿,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能力跟她们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做好手上的工作就好。

“夏夏,你看这道题,为什么这张卷子上用的是in,而这本习题上用的是on?我有点搞不懂了,这不都是一模一样的题吗?”

韩诗语把卷子和习题转了一个方向,推到了祁夏喜的面前,祁夏喜将两道题对比着看了几眼,随后将习题的封面看了一下,说道:“你看的版本不一样,一个是美式的,一个是英式的,所以用法不一样,虽然现在的区别并不是那么的明显,可也有些评卷的标准是有歧义的。”

韩诗语转着笔问:“那样怎样区分它究竟是属于美式还是英式?”

祁夏喜摇摇头,她们在小学接触英语的时候,老师就讲过,她们现在学的是美式英语,可在初中的时候,老师的发音又是英式的,所以关于这一点,她也不太明白。

然而一套卷子不可能中间出现很多像这种英美的区别题,否则出题的老师可能就要结束教师职业生涯了。

“那我回头问问小清清,她这个从小就在美国待着的人,肯定知道怎么去区分。”

韩诗语刚下定决心,就被祁夏喜否定道:“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慕清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英语一流,可是你换位思考一下,咱们很多本国人都会本国语,可是一旦让他们去做语文考试题卷,他们不一定能够拿高分。”

这个韩诗语倒是有点印象,她记得李亦彤之前看过一个综艺,说哪个明星去国外留学了好几年,英语说的非常顺溜,大家都觉得他做考试卷肯定没问题,结果他是那几个人中垫底的水平,一百分的满分,他连及格线都没有过。

像这种区别题,没看到算运气好,考到了,也只能认栽,而且大部分其实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只是韩诗语自己看的资料恰好翻到了这样的体型而已。

祁夏喜画了几个重点,在书架上又选了两本英语的小说,是那种专业性较强的题材,可以帮她熟悉生单词,以及拓展一些专业知识。

从图书馆出来,外面有学生在自发传单,上面印着附近一家庄园的宣传图,上面写有赏花烧烤野炊等休闲项目。

祁夏喜看了一下那张传单的封面背景是一片桃林,桃花已经盛开,还有罕见的大红色桃花,以及白色的玉兰花种在桃林外沿,看起来特别的有意境。

她将宣传单小心叠起来,然后夹在书里,边走边道:“这周星期五咱们不是没课吗,星期六星期天也放假,可以看看行程,能不能去武汉了。”

韩诗语听到她说武汉,眼前就浮现出满天樱花的场景,立马跳到祁夏喜面前,说道:“真的?那咱们待会儿问问小清清和彤彤,旅行嘛,肯定要人多才热闹。”

两人回到宿舍,徐慕清和李亦彤还没有下课,徐慕清应该是又被那个教授给拖堂了,李亦彤则去听公开课了,据说她抢了体育系的课,专门去听如何强健体魄的课程。

下午五点,徐慕清提着一个文件袋回来,神色很是疲惫,进来就开始对祁夏喜抱怨:“夏夏,你还说彭教授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应该值得被尊重,可是在我看来,他就是仗着资质高,其实很多事他从来不做,只要动一下嘴巴就行了,典型的半吊子。”

祁夏喜给她倒了一杯水,坐下来看着她将文件袋里的几张表格拿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徐慕清眉宇一皱,十分悲痛的说:“我就不该问他现行族谱能否追溯到上一个世纪乃至上上个世纪的一些有名却并未记录在案的人物事迹,他居然给了我几张表,让我去调查班上三十七个人的族谱!”

历史系研究生的学生人数比较少,但是上课的老师却是系部资质最高的教授老师,每天布置的任务也与其他班不一样,而且一般都是按照能够带来研究成果的水平去指定课下任务的,徐慕清提这样的问题,自然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坑,然后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了下去,她心里有怨气,自然也不能全怪给她布置任务的彭教授。

祁夏喜还没说话,在洗漱间洗衣服的韩诗语听到徐慕清的抱怨,立马探出了头,微怒道:“那个彭教授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你们班上那么多人,这得调查到什么时候去了,而且这根本不可能完成嘛,谁愿意被别人查家族名单啊。”

徐慕清非常赞同的点点头,叹气道:“我开始害怕听他的课了。”

“他是看中你的能力,且信任你,所以才这么关照你,你自己有问题,他给了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不是很好吗?”

祁夏喜倒是跟韩诗语的想法不同,她认为彭教授这样要求也是为了帮徐慕清解惑,如果徐慕清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么彭教授应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徐慕清,她提的问题就是一个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

“我宁愿不要他的器重,简直就是地狱!”

徐慕清无奈的趴在桌上,看了一眼年前的文件,头疼的将脸埋在手臂之下,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彭教授交给她的任务一样。

祁夏喜将那几张表格看了看,目测这项任务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帮她完成了,而且看样子她只有两天的时间去完成,关于出发去武汉的事,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对徐慕清说。

她看了看韩诗语的方向,决定去跟她商量一下把时间推到下一周,反正现在也才四月初,花期至少要到四月底五月初才会停止,耽搁一周也不打紧。

祁夏喜刚站起身,徐慕清突然抬头,表情认真的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祁夏喜不知道她是指什么,扬眉看着她,徐慕清双手一拍桌,站起来,凛然说道:“我决定不做这个任务了,我分析了一下,他每次都给我出难题,然后我每次都做的百分之一百的好,也导致了他下一次出更加难的任务让我去做,这样根本就是一种挑战了。”

徐慕清认为,彭教授一再刁难她,就是因为她做的太好,让彭教授出的难题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他想看到的是徐慕清遭受挫败的样子,而他一再给她出难题,就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到。

“你就不担心你的学分了?”

徐慕清摆摆手:“不担心,这最开始很天真的以为,他口中说的学分其实就是一个幌子,他布置的所有的任务,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的好,真要扣学分,那他也会被查上一查,到时候学校夸的可是学生,而不是他这个尽出难题刁难学生的教授。”

听她一番话好像还有点道理的样子,毕竟学校的规章制度摆在那里,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学生的学分,每扣一次都会有扣分的缘由,不会随便让学生的学分掌握在辅导员和各科任课老师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