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
温孤雪不以为然,眼底一闪而过钝痛。
“我还能吃什么苦我的苦头已经吃得够多了。”
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不是傻瓜,哪怕温孤雪没有挑眉,也能分分钟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慕容长欢一时间面色讪讪,有些后悔把花非雪一并带了过来。
若是只是她和温孤雪两人,这会儿早就切入正题了
花非雪一来,这下可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明着暗着不较量上几个回合,又怎么能轻易静下心来认真地听她说话
听出温孤雪的弦外之音,花非雪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有着很强的占有欲,不管是对这片锦绣河山,还是对慕容长欢只是一直都在克制着,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
毕竟,打一出身便被立为太子,自有记忆起即是皇储的尊贵身份,前朝帝君时不时又给他灌输有朝一日他会继承皇位君临天下的理念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的野心,或者说,那不叫野心,对温孤雪而言,那或许是理所当然,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所做所为,也不是强取豪夺,而仅仅只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唯独慕容长欢是个变数,不曾列在其中。
但那不重要,生而为王的自负与霸道,让温孤雪有着执掌一切的,尽管他自己或许并没有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然而看在花非雪的眼中,却是分明了然
有时候,花非雪觉得自己甚至比温孤雪还要懂他,所以他才能够成为紫冥宫中最得温孤雪赏识的人,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不知到他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难道就只是复仇,就只是复辟天曜王朝,就只是登临大位一览山河吗
好像并不是。
如果撇开这些与生俱来的责任与牵扯,撇开前朝太子的身份不谈,在花非雪的眼里,其实温孤雪是一个特别不善勾心斗角的家伙不是说不擅长,而是对权谋之术兴趣不大
也正是因为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才会放手让慕容长欢试上一试,想要借机说服温孤雪放下前仇抽旧恨,即便无法化干戈为玉帛,也能及时遏制内乱的爆发,从而最大程度地降低双方的损失与伤亡
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慕容长欢舔了舔嘴唇,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只能硬着头皮打破沉默。
对着温孤雪劝了几句,说道。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而且对你的冲击可能有点大,所以我担心你到时候会失态,才让你先把衣服换好”
一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听温孤雪顺势接了一句,完全没有抓准重点
“我也说了,我现在动不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帮我穿衣服吗”
头一回见到温孤雪油嘴滑舌地耍流氓,慕容长欢顿时就愣住了,忍不住眨巴了两下眼睛,感觉有点儿不太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这画风怎么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丫是身上被捅了一刀,又不是脑子被拍了一板砖,怎么连性子都跟着变了这不科学好吗
花非雪继续冷笑,笑得冷艳而高贵,口吻之中满满是鄙夷和轻蔑
“看来你确实是伤得不轻,伤势重到连人话都听不懂了,既是如此九儿,我们走吧,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说着,花非雪伸手揽过慕容长欢的小蛮腰,下巴一抬,雄赳赳气昂昂地便要走开。
温孤雪看在眼里,嘴角的一抹笑始终挂在那儿,俊脸上的表情仿佛定格似的,分毫也不曾变化,唯独眼底的幽光越来越暗,痛入骨髓一般。
走了两步,也不见温孤雪有什么反应,慕容长欢担心闹得太过分,不好收场,便就扯了花非雪一下,商量道。
“要不这样吧你帮他换好了”
“我”
花非雪拔高声调,一脸嫌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不要”
“那”慕容长欢讪讪一笑,又道,“我去找天阳他们”
花非雪蹙了蹙眉头,这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嗯。”
而在屋子外,一听到慕容长欢说要找自己上阵,天阳立时脚底抹油,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乖乖地守在外头等着被她坑
几乎是“嗖”的一声,还没等守门的侍卫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了天阳的人影
身后,门“吱呀”打了开,探出来慕容长欢的半个脑袋,对着外头转了一圈,奇怪道。
“人呢刚才不是还在的吗算了要不然”
慕容长欢本来想说要不然那个侍卫进去也行,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那侍卫跟着虎躯一震,匆匆忙忙地跑了开,一边跑一边嚷嚷道
“属下去找他”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见天阳溜得那么快,跟着溜肯定不会错
霎时间,院子里的人就跑了个干净,慕容长欢甚至来不及开口叫住谁,只能对着空空荡荡地夜色连连喊了几声。
“喂喂别跑啊你们靠这些侍卫未免也太不敬业了吧”
怏怏地回过身,慕容长欢耸了耸肩头,对着花非雪两手一摊,无奈道。
“都跑光了。”
花非雪眸光微烁,反问道。
“那现在要怎么处理”
慕容长欢朝着温孤雪努了努嘴巴,对着花非雪示意道。
“只能你上了。”
花非雪轻抬眉梢,口吻幽幽,意味深长,没有再度拒绝,只冷笑着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
慕容长欢点点头,顿了顿,又提醒了一下。
“下手轻点,别弄残了”
花非雪嘴角的笑意顿时更深了三分。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