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大失色地叫,“毒……”她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静兰捂住了。静兰摇了摇头,“别叫这么大声。”
碧玺连忙点了点头,拉下静兰的手,喘着气说“怎么会啊,小姐!谁敢在你的汤里下毒,这可不是不想活了吗?”
“你下去问问这是谁弄的。记得问得小心点儿,就说我今天很喜欢这汤,还想再喝一碗。”
碧玺点了点头,慌忙领命去了。静兰坐在桌前,用勺子舀着汤。银汤匙未必能验出所有毒药。至少有许多毒药,凭它是完全靠不住的。还好警觉,不然一碗下落,只怕她得穿肠而死了。
福寿草原不是他们这儿当地的植物,静兰见过在师父原来住的院子后面就种有这种草。她曾经见过一只狗误食了它,结果全身抽蓄口吐白沫而死。取这种福寿草之名,却只能让人丧命。叹息了一声,这是不是造物主弄人呢,还是给它取名的那个人,纯粹心怀不轨。
不可能是偶然。谁会在银莲红枣汤里加这种草做佐料?想毒死她的可能性高于一切。是谁?
她不是项不渝的妃子,自然不存在专宠以致招来毒手。那么显而易见的,谁想置她于死地,便简单容易地多了。四王爷,静安王?
这叔侄俩,究竟在做什么呢?项不渝说过,四王爷其野心路人皆知,那么他们是想共同篡位谋反么?
她轻轻用银勺击着碗,发出叮叮叮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敲打在她的心尖,她真的还是不适合这样一个地方呵。帝王霸业,有的从来只有牺牲,然而她也要在这里牺牲吗?青歌,已经不复存在了。也许他撞见的正是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才会被下毒手。接下来轮到的她。她能防一天,能防一辈子吗?
她怔怔出神,过不久碧玺回来,悄声和她说,“是小宫女熬的,她说还有呢,我端了一碗来。”
静兰再看,这一碗却没有加福寿草。看来只是端给静兰的那一碗里,被人下了药。“那小宫女一直都在伙厨么?”
“没有。她说把汤
端好了放灶头凉,曾跑出去了一会儿。”
静兰点了点头。她把银莲红枣汤递给碧玺,“把它们倒了吧,别倒是花圃,省得把花给毒死。”
碧玺明了地答应去了。
静兰手支着肘,看来她得步步为营了,尤其这几天。再过一个时辰,已到要用晚膳的时间,静兰道,“传驾,我要去景天宫。”
宁静轩厨子里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放了毒?就算是御厨房出来的例菜,半路要几易其手,难保不会被人动手脚。她还是去吃极安全的属于项不渝的御菜比较好。
项不渝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忽听太后驾到,颇有些意外。连忙出来,见静兰身后跟着数个宫女,颇有架势,问道,“怎么了?”
“蹭饭吃。”静兰笑道,“不知皇帝肯不肯?”
项不渝失笑,“荣幸之至。”他看了看天色,已经这个时辰了,说道,“我叫他们不必来打扰,没想到已经这会子了。”他朝旁边的大太监高安道,“传膳。”
“是。”高安忙低身退了下去。
项不渝说,“少见你会特意过来与朕一同用膳。”见旁边宫女都在看着他们,转头和静兰说道,“太后,这边请。”
静兰微笑,跟着他到景天宫的御膳房,长长一条桌子上,陆续有宫女内侍将东西鱼贯捧上。静兰看了看菜色,啧啧道:“这上百道菜,多奢縻呀。”
项不渝淡道,“和御厨说过不必如此浪废,他们却说祖制不可废,尤其皇帝,若不这般吃食,似乎就对不起祖宗似的。”
静兰扑嗤一声笑出来,“你绷了脸让他们不再弄这么多菜,他们真敢忤逆了?我看未必。”
项不渝笑了笑。他坐首座,静兰坐在一侧,满桌的菜,由太监夹送到他们面前。静兰知道皇帝纵然再爱一种菜式,都不能多吃,太监总管会在旁边严格监视,以防一样菜吃多了伤胃营养失衡,更怕若是这道菜中有毒,则增加了风险。虽然每道菜在送上来之前都有太监亲尝是否有毒,但谁也无
法保证这道菜,完全没有问题。少吃方为上策。
这就是身为帝王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小郁闷。静兰只挑素菜吃,那太监总管笑道:“太后可是个知道养生的人。偏皇上最爱食大鱼大肉,不爱吃菜,拿他没法。”
“男人都是食肉动物。”
一句话说得项不渝怔住,继而笑了起来。似乎男人们是更爱吃肉一些。饭过一半,二人吃得半饱,项不渝对那太监总管道:“你先下去吧,我们自顾自地吃一会儿。”
太监总管不好说什么,只好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出去。静兰看他,“做什么呢?”
“你来,总有目的的吧?”项不渝放下筷子看她,“发生了什么事?”
静兰莞尔。看来瞒不过他。她将下午银莲红枣汤一事说了,注意着项不渝的神色变幻。他英俊的面容隐忍,眉头微皱,“越来越不像样了!”
“所以就过来蹭饭吃咯。”静兰用汤匙吃着菌菇汤,“也许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是去楚国一趟较好。”
项不渝定定地望着她,“真的决定了?”
“不然有什么办法?你送一支禁卫军围在宁静轩门口保护我么?”
“我叫秦筝、原野过去保护你。”
“不用啦,”静兰笑笑,“我不过开个玩笑。”
“既然有人想要加害于你,恐怕不达目的不罢休。还是做好防范为好。”
静兰看着他,“你觉得是四王爷还是静安王?”
“不知道,或者也有可能是别人。”
“这四王爷和静安王,感情很好么?”
项不渝耸肩,“大约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突然结盟的。我一直有派线人在侦探他们的动向,一旦他们有所举动,我会在第一时间制止和伏击。你可以不必太担心。”
静兰微微颔首。她怎么忘了,他是个帝王,从小受的就是这些训练。他会心软,会妇人之仁,大约也只因为面对的对象是她。她,大约就是他坚硬内心的一处柔软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