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务

十年之后,云端密域,虚空中流淌着浓重的云雾,终于走到这一步,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当我踏进这里时,我忽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云端密域的入口被缓缓封上,里面顿时暗了下来,加上云雾缭绕,双眼已经失去了作用,而我,也不需要使用眼睛,这是我的最终一试,若失败,将葬身于此,不过,这十年我也没闲着,要想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闭目、凝神,辨析那极其细微的声音,“咔咔咔……,”身左,十丈之外的地方,机括运作的声音,很轻,但是在这极其安静的地方,却很清晰!

“嚯哗哗,”一阵嘈杂瞬间掩盖了机括运转的声音,我心下顿时为之一沉,听这声,大概是栖居在这里的凤尾雀被惊动了!

这是一种喜欢群聚的鸟儿,大概手掌大小,向来成群出动,喙如针尖,头上有七彩翎,羽毛很漂亮,尤其是尾羽,同样有七种不同颜色,极为炫丽,价值倒是不菲,只是这种鸟都生活在绝壁上,并且极具攻击性,一般人还没近身,就会被它们啄的遍体凌伤!

对于这些,我并不是十分在意,虽然在这种环境下,我和瞽者没有什么区别,但还不至于让人彻底绝望,双手从腰间抹过:“雨朦胧,银落!”

即使看不见,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书中用了“势如骤雨”四个字来形容,十年间,我也在不断练习,虽然才是第三层,却也让我见识了什么叫神技!

从我手中飞出的暗器瞬间吞没那些鸟儿,“莫要怨我,只怪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若要留了你们的性命,我必然死无葬身!”出手的一瞬间我颇有些无奈,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

然而事与愿为,那嘈杂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我感觉似乎有某种庞然大物在接近,不禁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云端密域又被称为试炼窟,传闻其中有无数让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恶兽,以及成千上万的毒物,而我所在的地方不过是外围,却有许多机括,要是摸黑乱跑,一旦触碰,很有可能就会被直接送回老家了!

只听得耳边一阵风响,就见眼前一亮,无数火把瞬间燃起,然而眼前的场景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承认我怵了,问题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如果看到这一幕,恐怕早已惊吓昏过去了吧!

火光下,无数血管般的东西在向我急速蠕动,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的蚯蚓,每个血管的顶端都有一道口子,张合间我可以清晰的看见刀片一样的牙齿,相互摩擦,墨绿色的液体从中滴下,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

“做的太绝了吧!”我见状不禁苦笑,同时也看清了周围,无数枯骨铺了一层又一层,每走动一步,都会听见骨骼被踩断的声音,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咕嘟嘟……,”那些东西越来越近,我盯着看了看,脑中已经计划好了攻击步骤!

“银落!”纵身跃起,双足在峭壁之上轻轻点了几下,瞬间腾到半空,双手不断从腰间抹过,数以百计的暗器随即射出,落在那些怪物的身上,激起一片血雾,只是这点伤害显然对它们没什么用,因为数轮进攻之后,不仅没有击退,反而将其激怒了!

“呜呜……,”那些怪物昂起丑陋的头,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接着便向我吐出恶臭的液体,我一一躲过,回头看了看那些被液体沾染的枯骨和岩石,此时正在如阳光下的冰块一般慢慢融化!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急速退了几步,心中暗想,不禁为之庆幸,还好没碰到我,不然不死也废!

“轰!”正当我一心一意躲避那些怪物的攻击时,脚下一颤,一朵巨型莲花状的怪物忽然从地下钻出,满是黑紫色液体的囊袋恰好出现在我脚下!

巨大的白色花瓣在我头顶一片接一片的合拢,眼看就要将我包裹,“不是这么衰吧!”我心下一沉,虽说如此,但我没有放弃,凌空一跃,踩上了柔软的囊壁,奋力一跳,踩着花瓣内壁向上攀跃,但是这朵花的内侧伸出无数死人手似的触角,拼命地往我身上抓,似乎是想置我于死地!

我已经无法顾及,眼看整朵“莲花”就要闭合,我不禁悚然,“破甲!”手从腰间摸下一枚三棱飞刀,在跑动的同时射在花瓣上,飞刀碰上花瓣的一瞬间便被弹回,“想不到这玩意儿比铁还硬!”

正想着,不防脚下被那些怪手拽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跌落下去,“扑通”一声,落入那黑紫色的液体里!

没有想象中腐蚀所带来的剧痛,那些黑紫色的液体闻着还挺香,只是刚才过于紧张,没有发现,“郁香魔花……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我忽然想起来,这朵花,和外面的血管状怪物是一体的,在书中有过记载,这是一种半动物半植物的诡异生物,那些蠕动的血管是它掠食的工具,这东西以活物为食,一旦有活物被抓住,就会被整个吞入那些血管的嘴,在铁牙的碾磨下变成肉酱,经过那些东西的消化后,会转成另一种养料送入本体的巨花中!

巨花本身也是一个陷阱,这些黑紫色的液体是它分泌出来的特殊物质,具有极大的药用价值,虽不能起死回生,却也有去腐生肌,吊气续命的功效,被称为还魂涎,一旦有活物落入花中,花瓣逐渐闭合,同时那些怪手会从内测生出,防止猎物逃跑!

逃不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掉进花中的活物不死,花瓣便不会打开,死亡后留下的尸体不会腐烂,而是与巨花融为一体,不死不生,直到这株郁香魔花寿终正寝,但不是完全没希望,至少,熟悉他的人,比如我,还是知道怎么对付它的!

踩着粘稠的液体,我深吸一口气,俯身潜下,郁香魔花可以说是通体刀枪不入,水火难侵,但也不是没有弱点,比如,在它的囊袋的最底层,软如毛毡,用利器很快就能割开!

郁香魔花的囊袋狭长,我一口气快要用完了才到底部,二话不说,从腰间摸出一枚刀片,不顾一切的在那里割下,顿时听见一声沉闷的哀鸣,囊袋挤压着我的身躯,我知道,我成功了,但在此之前,我得祈祷它千万别把我挤死,还有,我快要窒息了……

“哗,”黑紫色的液体随着囊袋的破开渐渐流出,速度很快,在我彻底窒息前,流的一滴不剩,我躺在囊壁上,大口呼吸着带着淡淡香味的空气,花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不一会儿,只剩下胃一般的囊袋和几十具惨白的尸体,那些血管也软软的瘫在地上,显然是因为失去了本体而死亡……

“嗡……,”正当我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泥土忽然破开,一颗碧绿色,拇指大小的珠子随之腾起,我下意识的上前抓住,“凝香珠……居然是凝香珠!”

我难掩兴奋,郁香魔花所分泌的还魂涎已经少见,而从它本体上凝聚的凝香珠更是有市无价,若几滴还魂涎能卖一千金云币,那么凝香珠则可以换下十几座不小的城池!

此珠在书中又被称为“天命珠”,若能服下,则可以长生不老,得寿千年,并且众生百病不生!

手中的凝香珠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诱惑着我,我拼命抑制着自己想要服下它的冲动,因为我觉得,包括郁香魔花在内的所有一切都像是人为的安排,能逃过一劫已经算是老天对我的最大恩惠,人不能贪得无厌,再说,又没人真的吃过,谁知道是好是歹?

想到这里,我轻轻放下凝香珠,只见它在泥土上缓缓滚动,最终随着冰裂般的声音,生出无数发丝般的红色物质,以此为中心,一颗小小的白球破土而出,“原来是郁香魔花的种子……,”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它生根的地方恰好有一具尸体,随着它的生长,那具尸体慢慢变黑,变干,最后化作齑粉!

“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完全是真的,”我摇摇头,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那东西给吃下去,不然连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歇了一会儿,我起身,最终考验的内容是是在试炼窟中待上三个时辰,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正想到这里,听见了入口石门开启时那沉闷的声音,“溺羽,你还活着吗?”

凌霄步入,我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我很好!”凌霄闻声,走到我面前,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今晚给你庆功!”

我点点头,目光却掠过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的侍女,同时也是我所喜欢的人,墨羽……

“今天的试炼看来很顺利啊!”好不容易支走了凌霄,我来到她面前,墨羽微微俯身以示礼貌,“遇到点小麻烦,不过还是活下来了,运气不错!”我微笑,“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怪香的,”墨羽轻轻地嗅了嗅,轻声,“哦,那是还魂涎,”我撇了撇嘴,“走啦!看你身上脏成这样,还不快回去洗洗!”墨羽轻嗔。

“你嫌我?”我板起脸,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虽说是侍女,但她表现得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姐姐,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长得越**亮,漂亮到足以让每个见到她的人倾心,我不否认自己对她存在好感,我不想承认那是爱,但又不得不承认,我爱她!

“没有啦……只是,你不觉得身上很不舒服么?”墨羽见我“不快”急忙解释,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我拼命忍住想要笑的冲动,背过身:“既然不是,那就算了,不过你这一说,我倒还真感觉到有些痒了,走,回去洗澡,晚上师父还要给我庆功呢!”说完向着房间走去……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我躺在床上,闭着眼,回忆这十年我所经历的一切,从一个被流放的犯人变成了云端羽堂的杀手,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那些变态的训练下存活的,只知道,我想要揪出陷害我父亲的家伙,将他碎尸万段!

我不想杀人,但是,我需要杀人,死亡不是最好的惩罚,但是最有效的惩罚,没有什么比让一个让我深深痛恨的人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更让我感到舒服的了!

“诶,怎么不盖被子就睡了,这么大人了,也不晓得照顾自己,”耳旁忽然传来墨羽的声音,我喜欢听她说话,那种软软的,微微有些甜的声音,让人全身的骨头瞬间都酥掉了,我喜欢她笑的模样,仿佛春风,驱走了冬日的阴霾,即使是她生气时的样子也是那么的可爱,我想今生就算不能娶她为妻,也要守护她!

“墨羽……,”她替我盖上被子,我听见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急忙唤住,“对不起,”墨羽一惊,急忙道歉,“我有那么坏么?”我嬉笑,起身,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当然不是,我以为我把你弄醒了,”墨羽低头应道。

“我忽然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怎么办呢?”我踱步到她面前,微微低下头,“你在说什么?”墨羽听罢,她的脸上顿时显露出惊异的表情,“我说我喜欢你,”我不假思索,“我只是一个侍女……,”沉默了良久,她才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那是她的拒绝,所以,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声长叹之后,闭目,转身:“你……别在意,我是开玩笑的!”

“对不起……,”墨羽轻声,“是我不好,我才应该抱歉,”我叹道,我忽然发现自己不敢去正视她,“好了,把这件事忘了吧!”

“小顾……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从我成为你的侍女那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会反对你占有我的一切!”墨羽犹豫了一会儿,走到我面前,柔声,纤细的手指随之攀上我的颈子!

我深呼吸,最终还是挡下她的手:“对不起,我要一个人静一下,你先出去!”

“我知道了……,”墨羽退开,眼中出显露一点失落,为什么会是失落?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希望是,我有些后悔如此唐突的说出这些话,或许她还无法接受吧!

墨羽走后,我感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傍晚,凌霄来找我,我们说是师徒,却有些像朋友,或许是因为我十二岁的时候,陪他喝了一整晚酒的原因吧!

“怎么去闷闷不乐的?”凌霄端了一方木盘,上面有酒有肉,倒也丰盛,可我已经没有了胃口,“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抬手拿起一坛酒,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呐喊:“喝吧!喝醉了,睡一觉,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我听从了,虽然他就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也不管凌霄的诧异,只是一个劲的喝,“你给我留点!”凌霄眼见一坛酒就要见底急忙挡了下来,却也晚了,坛中的酒就剩一点儿了!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凌霄惊愕,此时我已经有了些许醉意,脑子说不清楚是清醒还是糊涂,总之乱成了一团浆糊,视物也有些模糊,“没事……你不是要庆功么?我和你今晚就喝个痛快!”

说着便要拿过另一个酒坛,开了封就要喝,凌霄急忙按住,同时伸出一个指头问我:“这儿几个指头?”

我想笑,虽然看不清了,但他只会竖一个指头,“一个,”我不假思索,这或许是我唯一清醒的地方,“没醉啊……,”凌霄纳闷,“是啊……我确实没醉,所以我还能再喝一点!”我大笑,推开他的手,继续喝,越喝越急,最后直接倒在了脸上!

“这可是我的珍藏,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凌霄欲哭无泪,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我是喝醉了,忙抢过酒坛,将我架到床上,“你还是给我好好的歇着吧!”

我倒在床上,不知不觉流下泪,而这时候他已经走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是墨羽,“你还好吧?”

她轻唤,我起身,“怎么喝那么多酒?”她轻声嗔道,我看着她,只觉得身上如同火烧,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剧烈跳动,想要破开我的胸膛,“你……,”墨羽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急忙低下头,我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慢慢靠近……

翌日,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抬头看见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封信,我想要下床,头却疼得十分厉害,靠着墙倚了好一会才缓解,“你醒了,饭菜都已经做好,快趁热吃吧!”

正当我为记不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而烦恼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朵,我心中不禁一悸,墨羽随之步入,走到床边,我想了很久才低声问道:“我没怎么样你吧?”

“扑哧,”不想我的话刚说出口,她就笑了起来,双颊也添了一抹红晕,“我不会那么……,”我见她的样子,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但还没等我想更多,她就已经按住我的肩膀:“呵呵……你要我说什么好呢?”

“我……对不起,”我低头,“做都做了,还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墨羽柔声,“啊?”我心下顿时凉了半截,“嘿!想什么呢?”墨羽忽然拍了一下我的头:“我是说吻我的事,那可是人家的初吻哦!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你夺了!”

“没了么?”我有些紧张,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你还想怎样?”墨羽板起脸,末了又丢下一句话:“你也别想太多了,昨天晚上吻过我后,你就睡得和头死猪一样,三更半夜的还起来吐了一地,害得我收拾了好半天!”

我轻轻地咳了一声,想要掩盖自己的尴尬,却更加尴尬,沉默了很久,才下床,吃饭……

“你有任务哦!”吃饭时,墨羽用两个指头捏起那封信在我眼前晃了晃,“任务?”我一诧,“看来主人希望培养你啊!”墨羽坐到桌子的另一边,“你可要好好加油!”

“这种荣誉都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我轻叹,但当我打开的一瞬间,我笑了,主人真是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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