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冥幽暗

王位

后者应该不停地叩问自己,“计划不是这样的啊?”但安渝的人马不管什么计划不计划,毫不犹豫,一拥而入,他们需要的只是有人打开城门。

禁军虽然加强了戒备,派上了比平时更多的人值守,但这个时间除了轮值人员,大部在休息。大批人马进城惊动了他们,禁军反应过来时疯狂阻拦,双方在宫墙之内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别看于氏兄弟贪财无能,但是对于手下却额外舍得赏赐,可能除此之外,也就不会别的驭人之术了。不管怎么样,于氏手下统领的禁军格外尽忠职守。

然而,这高墙之中的卫兵,终究是难敌边塞烽火锤炼的虎狼之师。虽然是一道门一道门地攻,安渝在弟弟的登基典仪完成前也终于杀到了大殿。

城外的护城军呢?

早已被山戎士兵牵扯住。

安渝此次有备而来,既然是孤独一掷,何不放手一搏?

所以,安渝与山戎达成密约,以自己近天府地的边塞三城为质,整合戎兵两万,一同归都。

山戎,分布较为分散,在中州各山区均有分布,虽然没有统一政权,但互相联系密切。这些被中州视为野人的人种被各部驱逐,常年生活在大山中,此刻终于要有自己的城池安身立命了。再加上安渝此次为了融兵,广撒钱财,几乎吸引了全部山戎人,他们不惜翻山越岭地前来,甚至是栖霞山中的戎人。

安渝的人马在前,戎兵化整为零,昼伏夜出,一直相距二十里外。

安渝率军入城的同时,戎兵准时履约,对城外护城军展开了偷袭。恰逢于斯在城内,再加上安渝暗地里的串联,护城军部将哗变,护城军猝不及防,不久山戎人便趁乱斩了领军都督的脑袋,其余人马皆被遣散。

赢承见状,在于姬耳边说了几句,得到默许后故作镇定地看着安渝,发挥强项,大声斥责:“安渝,我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野心和手段。勾结外族,你得了王位又如何?你将会是龙族之内最不忠的那个人!”

本是自己的顾命大臣却卖主求荣,此刻还在高声斥责自己不忠,是何等的讽刺。

安渝怒目圆睁,又一次狂笑。

“手段?你们操纵百官,篡改遗诏,企图骗夺王位就很高尚吗?”

“野心?我只是要拿回本就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挡我者,死!”

安渝话音落处,赢承被掷出的长矛刺穿了胸口。

赢承倒下,安渝扫视百官,大家看看安渝,又看看安歌和于姬,然后都低下了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维哲、文博、赢承,先后倒下了三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不是被安歌所杀,就是被安渝所杀,说话就意味着被杀,没人再敢吱声。

毕竟气节这东西实在珍贵,不是谁都有的。有人反应得快,好汉不吃眼前亏,开始陆续朝着安渝跪了下来。

安歌大怒,抽出身旁侍卫的刀便要向安渝冲了过去。

于姬见大势已去,赶紧站起身来,死死拉住安歌,以近乎哀求的口吻面对安渝:“世子,你想要什么,无非就是这王位,都给你!”

安歌回过头来,像是自己听错了,质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后,你说什么?我们辛苦等待这么多年,这王位怎么能让给安渝!”

于姬恶狠狠地训了自己儿子一句:“闭嘴!”然后又看向安渝,带着更加恳求的语气:“这王位我给你,我做主。只要你放了安歌。”

“好,可以不伤他,谁让他是我弟弟。”安渝稍稍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答应得倒也干脆。

安歌似乎并不答应,握紧了手中的利剑。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忤逆母亲。

“我是安歌,第六任兴王!我的王位我来守护!”安歌挣脱母亲,终是冲向了安渝。

然而,年轻的安歌连安渝的汗毛都没有伤到,就直接被其身后的几员部将用长矛刺穿了身体,架在了原地,吐血不止。

“安歌,安歌……”于姬的手还保留着向前拽曳的姿势,撕心裂肺地哀嚎着。

已跪下的群臣不敢出声,也许是受到了惊吓,也许是真心悲痛,只是默默哭泣……

生于王室,或许早就没有了亲情。

中川如此,北川亦如是。

关于兴王王位的手足残杀让经年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与此同时,北川的形势也是如出一辙,斯诺和㝽诺的互相征伐,更是在经年的伤口上撒盐。

在都灵这场大戏落下帷幕的时候,人们的注意丝毫没有闲息,立刻被北川的另一场更大的家族争权大戏吸引。

龙仪薨,斯诺在沙陵城宣布继位为王。建元二年清和,经过详尽的准备,斯诺抬着龙仪的棺飨,班师回朝,打算坐上物理意义上的王位。

为什么斯诺没有立即返回灿阳,不怕夜长梦多吗?

怕,肯定是怕。尤其是在㝽诺“构陷”自己杀了父亲之后,每一天斯诺都顶着巨大的压力。

他拖延两个月返朝也实在是无奈之举。首先,身后的烟阳军还在纠缠不断,赵金一直是㝽诺的盟友,斯诺得确保自己归途时屁股后面没有追兵,不然一路上都不得安生。

其次,经过了一连串与烟阳军的恶战,自己的天雄兵损失过半,军队亟需恢复补充。自己在朝歌那个心怀鬼胎的弟弟绝不会轻易让出权力,一番恶斗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