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两虎相斗

血雨腥风,堆尸如山。

从清晨到日暮,大大小小激战了数百场,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这是一场赌局,赌的不光是性命,还有荣誉,权力,江山……

“跟随我!”宇成都振臂高呼,发动这一天里他的第十二次冲锋。他身后的黑甲骑兵已经所剩无几,疲惫不堪,却依然紧紧的追随天宝将军的足迹。

镏金镗所到之处,依然是骨断筋折,轻而易举突破对方的阵地。瓦岗军,无人能挡宇成都的神威。可惜的是,宇军里,只有一个宇成都,无论他小规模的遭遇战如何的勇猛,都决定不了百万人的大战局。

童山方圆五十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激战,双方共计一百万人的兵力,将童山变成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进行的争夺,一片山坡已经瓦岗军和宇军手来回易手了十几次,死去士兵的尸体堆积的和山坡一样高。面无表情,浑身僵硬的士兵们还机械的争夺着,似乎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一般。可是战争里,谁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一排箭雨掠过,数个宇军倒下,他们的身躯落坚硬的土地上,脸孔还来不及露出痛苦的表情,便已经死去。

坚固无比的骁果防线顿时有了松动。对宇军为不利的是,方才退出战场去吃饭的一批瓦岗军重投入了战斗,吃饱了的瓦岗军如同猛虎一般,把又累又饿的宇军践踏砸脚下,随意的屠杀着。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宇士及慌了手脚。

“可是咱们已经没有粮草了。”看着对方阵地后随风散去的炊烟,宇智及吞了口唾沫,他都一天粒米未进,何况将士。

“一点粮草都没有了吗?”宇化及面带恳求的看着弟弟。

“没有了,如果那几天没有那么浪费的话,本来还可以支撑的。”宇智及道。

宇化及阴沉了脸,一跺脚道:“无论如何都叫他们给我挺住。”

一排又一排的骁果冒着瓦岗军的箭雨冲上一个山头,他们有精良的装备,受过良好的训练,具有强大的战斗力,根本不是瓦岗军能够抵挡的。可惜的是,他们的斗志慢慢的消磨掉。瓦岗军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后援,而且一波一波的换上吃饱喝足的战士。比起饥饿疲劳折磨的宇军来说,他们也许装备不如,训练不如,战斗力不一个档次,可是却有足够的补给,保证他们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实力。对于一场战争来说,一个局部的劣势就可能导致失败,何况这漫长的战场上,宇军处处都受到绝望情绪的感染。

没有军粮了……

我们要失败了……

敌人是杀不光的……

抱着这种想法的战士,是没有办法鼓舞起士气,抗争到底的。因此当李密带领他亲自训练的骑兵向着宇化及的军突进时,竟然没有人能够抵挡。宇成都战场的另一端,和邴元真的军队激烈的交锋,根本无力前来救援。宇化及看着旋风一般卷过,把己方人马冲击的如同残枝败叶的李密骑兵,大声的道:“弓箭手!”

强悍的骁果军,自然少不了百步穿杨的神射手,随着宇化及的呐喊,数百名弓箭手拱卫宇化及的身前,张弓搭箭,寒光闪闪的箭镞瞄准了飞奔而来的李密骑兵。

“放箭!”宇化及一声令下,羽箭穿云,破空而出,呼啸着射向骑兵。

“保护魏王!”骑兵将领望见一片寒光袭近,知道不好。众骑兵一边继续飞驰,一边从背后摘下圆盾,变换着队形,把身先士卒,亲临战阵的李密围了心。

“嗖”“嗖”“嗖”羽箭如电,转瞬即至。如同暴雨一般,钉圆盾和血肉身躯组成的保护墙上。

人和战马纷纷箭,落下马去的身体,转眼之间就被纷至沓来的马蹄踩成肉泥,没有怜悯,没有停步,没有回头,战场之上,生死太过平常。

有些时候,一个偶然就可以改变命运,改变历史,一支羽箭,差一点就担负这个职责。事实上,它的确完成了任务,穿越了层层的人和盾牌的阻挡,鬼使神差的,它的锐利箭锋,正李密。

锋利的箭镞深深的嵌入李密的肩头,旋转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将肌肉撕裂开来,剧烈的疼痛让李密顿时陷入昏迷之,若不是一旁的骑兵拼死去扶,只怕会立刻从马上掉落下来,也成为成千上万具尸体的一员。

李密一倒,骑兵立刻停止了前进,缺少了指挥官,再过强悍的战斗部队也会陷入混乱之。宇化及虽然是官,却也懂得这样的道理,他当机立断,一挥帅旗,将藏身后精锐的五千骁果后备军派了出去。目标只有一个:李密。

“护送魏王回去。”骑兵将领当机立断,数百骑兵立刻组成一条防线,拦截从山坡上俯冲而下的骁果身前,双方的攻守顷刻之间转换了角色。

“抓住李密,赏金万两!”大将陈智略高声呼道,他挥舞长矛,一马当先。

“拦住他们,保护魏王!”蔡建德站骑兵队前面,双手持刀,神色凛然。

骁果的冲击力强大无比,他们毕竟是隋朝精锐的部队,身兼保护皇帝的重任。虽然皇帝已经被他们杀掉,可是论起小部队的作战来,瓦岗军李密的骑兵对然来去如风,为隋军所忌惮,却奈何不了眼前这支真正的精英部队。

“挡住,挡住,杀啊,杀啊!”蔡建德双刀舞胸前,冲进骁果军,此时双方已经是性命相搏,根本没有什么章法可言。瓦岗骑兵依仗战马的优势,开头还能冲击骁果的队形,可是当骁果们散开来,冲进骑兵群,战场的狭小使得瓦岗骑兵的优势损失殆,很快骁果就靠数量上的优势把骑兵的队伍冲乱。蔡建德虽然奋勇,却也抵挡不住骁果的人多势众,很快被乱刀砍成了肉泥,追赶被他砍杀的翟让脚步去了。

断后的骑兵被击溃,骁果很快重整了队伍,追击李密去了。陈智略和张童儿两马当先,高声呼喊着:“李密箭了,瓦岗军败了!”

一路之上,瓦岗军本来占据的优势,因为李密受伤消息的传播开来,而大为动摇。饿肚子的宇军趁机扳回了一城,成千的瓦岗军混乱之被围歼。一时间,瓦岗军战场上的形势急转直下。

宇成都乱军之发现了变化,他立刻率领黑甲骑兵向着战场央靠拢过去,军心乱成一团的瓦岗军不知道李密到底是否还活着,被宇成都一冲击,本来镇守住央的房彦藻部顿时溃散开来,死伤数千人。宇成都趁机再向瓦岗军飞驰而去。只要砍倒了那迎风招展的帅旗,瓦岗军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李密悠悠的醒转过来,眼前是旋转的天空,昏暗的程度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不知不觉,这一场大战已经打了整整一个白日。肩头传来的疼痛让他难以抑制的呻吟出来。部将欣喜的道:“魏王醒来了,魏王醒来了。”

本来被骁果追击的落花流水的骑兵队顿时振奋起来。李密勉强直起身子,一咬牙,伸手握住兀自插肩上的箭杆,一用力,箭杆折断,李密也痛的出了一头的汗,几乎虚脱过去。

高举完好的右臂,李密大声道:“我没事,大家稳住,只要再坚持片刻,宇化及必定溃败!”

被李密鼓舞的瓦岗骑兵迅速的站稳了脚跟,返身和骁果厮杀起来,两边正纠缠,战场的东边喊杀声大作,一支生力军冲了过来。

来的是驻守黎阳的秦琼军,程咬金和裴元庆冲前边,一冲进战场,本来就疲惫不堪的宇军便溃败下来。

宇成都眼看就要冲到军,局势又变,他的黑甲骑兵被瓦岗军困当,如同狂风的一直小舟,若不是他武勇惊人,逢人便杀,无人敢当,只怕早已经身首异处。

“别叫走了宇化及啊!”裴元庆双锤打开一条血路,直奔帅旗招展的宇化及军而去。看到这支生力军,宇化及本来高涨的信心彻底从云端跌落。

“大哥,只怕支撑不住了。”宇士及惊恐的道。从山坡上看去,宇军正节节败退,李密没有死,宇成都被困重围,己方连一顿饭都供应不上了,这样的仗若是还能打胜,那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建立一只军队,也许需要几年的时间,毁灭一只军队,只需要一天。十万骁果,二十万隋军,童山一战,土崩瓦解。

宇成都的天下无敌之名绝非虚构,他若是想冲出重围,天下间无人可以阻止。眼睁睁看他带领黑甲骑兵杀奔己方军,接应宇化及等人匆匆退出战场,奔西方逃去,瓦岗军的将领们却没一个敢追击的,连骄傲的裴元庆也只能干瞪眼。

这一战,宇化及大败,大将陈智略,张童儿率兵十万投降瓦岗军,十万宫女僧侣臣下家眷,带领四万死忠的骁果,落荒而逃。

李密也不好过,不但精锐的蒲山公营毁于一旦,精英丧,还要面对怒火冲天的英雄会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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