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眯起两眼,仔细地盘算了半天之后嘴角微扬,摇了摇头。
“毕竟伤的是他们两家的娃娃,他们去向官家哭诉,倒也是人之常情。”
“而璋儿平安无事,还借题发挥了一番,赚上一笔好买卖。
我这个作父亲的此时入宫,反倒显得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算喽……”
听到了自家老爷老谋深算的分析,富康心悦诚服地朝着老爷一礼。“老爷英明。”
“这算得上什么英明,说起来,还是璋儿聪明啊……”
高俅抚着长须,仔细复盘下来,璋儿从头到尾,就没受到一根毫毛的伤害。
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并且还借机令那开封府不得不低头,给出了最有利于已方的判决。
付出的就是开封金属工坊的些许财物,还有就是那蔡家六郎与那童大郎吃了点皮肉之苦。
但是,得到的是什么,铁器行行会的行头赵福金直接被捉拿下狱,再不会有翻身之日。
就连他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工坊也成为了开封金属工坊的战利品。
还有铁器行行头之位,也类似于补偿一般,移交给了开封金属工坊的掌柜。
这等于是给整个东京汴梁的铁器行的一干掌柜,以及他们的后台来了一招杀鸡敬猴。
“璋儿已经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嘛,就该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活动活动手脚喽……”
看到自家老爷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意味深长的嘀咕。
富康嘴角一歪,险些乐出声来。也对,公子终究太过年轻,还是个孩子。
许多事情,只能按照规矩来,根本就不明白,官场到底有多么的黑暗。
接下来,老爷、蔡相、童中官这三位想必都会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再加上那位目前正在改革兴头上的官家,呵呵……
怕是接下来,大宋官场,免不了又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自家老爷还算是有底线的,至于那位奸相蔡京,还有权宦童贯,这二位做起事来,那才真个叫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有了这些长辈出手,在东京声誉极佳的公子高璋。
则可以继续安安稳稳,堂堂正正地推进官家吩咐的军备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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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郎中失魂落魄地站在工部尚书的府邸门口,看着那怎么也敲不开的大门。
还有那从门后边传来的充满不耐烦的喝斥声,此刻的他犹如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晃晃悠悠地迈着那显得有些踉跄的脚步走在那空荡荡的巷道。
华灯已然高悬,此刻府中,想必已然乱作一团,而自己当真可谓是求告无门。
两位侍郎,还有尚书,全部都将自己拒之于门外,接下来,自己又还能去哪?
想到自己在蔡相府门口跪求,结果被蔡相府的家奴抄棍打走。
感觉自己如今就是一条丧家之犬的许郎中不禁满目悲凉,含着泪水,打量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腰畔的腰带……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灯笼那昏黄的灯光,朝着这边照来,旋及,许侍郎就听到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嗓音响了起来。
“好好好,许郎中,你可是让我等寻得好苦啊……”
“尔等何人,寻本官做甚?”许郎中眯起了两眼,朝着那边望去。
灯笼渐近,许郎中终于看清楚了,一名官吏,身后边跟前十余名身形彪悍的壮汉。
“某乃皇城司干办,今日奉了上官之命,特地来寻许郎中,愣着做甚,走吧……”
“皇,皇城司?”许郎中的脸色陡然一白,嘴皮了都开始哆嗦起来。
“本官与你皇城司何干?”
“哎哟,你这话问得好,本官也不清楚,伱到了皇城司,自然就知道了,带走!”
随着那名皇城司干办一歪脑袋,一帮手下径直扑将过来。
直接就将许郎中扭住,许郎中拚命的挣扎着,嘴口欲大声呼叫。
刚吆喝两声,结果后脑一疼,整个人软绵绵地瘫掉,任由那些人拖着自己而去。
在意识失去的那一刻,许郎中的脑子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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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满脸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朝着官家赵佶千恩万谢之后,这才缓步离开。
杨戬将他送到了殿门口处,童贯脚步一缓,扭头一扫,看到官家此刻已然扭头转身,正在那里欣赏殿内的书画艺术作品。
借着这空隙,朝着杨戬低声嘀咕了几句,听从杨戬那里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之后。
童贯朝着杨戬深深地点了点,转身径直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杨戬打量着童贯离开的身影,又想到了之前刚离开没多久的蔡京。
还有那在臣子跟前,已经很刻意地收敛怒意的官家。
这让杨戬忍不住砸了砸嘴,抬起了头来打量着天际的月华,明天开始,可就真会暴风骤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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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出了宫门,童贯正要登上马车,就看到了不远处跑来的一名蔡相的心腹亲随,送上了一封书信。
不大会的功夫,童贯与蔡京这一公一母,啊不……这媪相与公相。
便在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里边碰上了头,呆在一间独立的小屋子里边,嘀嘀咕咕。
呆了差不多个多时辰之后,穿着打扮一如普通富绅的蔡京这才离开。
不久之后,浓眉怒目,颔下稀疏的童贯也是一身便服地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坐在马车中,童贯眯起了两眼,一想到智胜回到了家中。
管家拿出了他那件被撕破拉烂,犹如破布一般的衣物向自己展示。
还有智胜身上那一道道青红紫绿的棍印,哪怕是这孩子很倔强地说自己不疼。
甚至还很得意自己显摆吹嘘自己以一当十,一个人追着几十个贼子打。
童贯就感觉有一股子翻滚的烈焰,差点从天灵盖冲出来,直冲云霄。
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摸了摸那颔下稀疏的胡须,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咱家这些年,一直礼佛,看样子,这帮子人,真把咱家当成了那庙里头的泥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