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英顿了一下,望着逍遥子道:“莫非前辈便是当年名动江湖的金牌杀手,逍遥子么?”
逍遥子淡淡一笑,道:“嘿嘿,想不到老夫久不踏入江湖,却还有人记得。”
陆承英闻言,忙向逍遥子躬身一拜,道:“前辈大名,武林不知者甚少。前辈虽为杀手,不知者说前辈心狠无情,知晓的却是无不赞叹前辈高义,所杀之人均是为非作歹的小人,单是这一点,足以令人敬佩。”
逍遥子不曾开口,只听夏芸哼了一声,“马屁精!”
陆承英亦不为意,只是摇头微笑。夏芸白了她一眼,将长剑插回鞘中。逍遥子将腿上伤口拿衣衫盖住,轻轻说道:“芸儿说,你与熊飞是相识的吧?”
陆承英应声道:“不瞒前辈,在下与熊兄弟虽然相交时日不多,却是一见如故,对他的为人很是钦佩呢!”
夏芸听他二人一言一语,拐弯抹角,早已按捺不住,对陆承英道:“那你干嘛骗熊大哥去什么‘九道山庄’,眼下下落不明,你可满意了!”
陆承英见她一双秀目直欲流下泪来,知她是担忧所致,不由道:“那夜,我与熊飞兄弟顷夜交谈,据这些天江湖上所发生的事,便想到了‘九道山庄’,却不想他竟一个人去了。不过,依熊兄弟的身手,纵然不敌,也不至于被擒吧!”
逍遥子笑了笑,“‘九道山庄’不过是江湖上一座庄子,既非武林盟主,自然不能号令江湖,你如何能断定此事与‘九道山庄’有关呢?”
陆承英望了逍遥子一眼,道:“前辈不履江湖数年,有所不知,那‘九道山庄’早已今非昔比,有人说那‘九道山庄’已经沦为朝廷鹰爪了。”
逍遥子微微抬头,看了陆承英一眼,心中微叹,“若此人所言非虚,那熊飞落入锦衣卫之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陆承英见逍遥子沉吟不语,夏芸更是娇容变色。虽然不知逍遥子与熊飞是何关系,但看得出,逍遥子心中是极为在乎熊飞的,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前辈放心,倘若此事当真,陆某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熊飞兄弟救出来。”
逍遥子缓缓点头,夏芸见他如此坚毅,也不再气恼,只是心中一阵心酸,恨不得立时找到熊飞,以慰相思之苦。
而在此刻,熊飞身在石牢之中,拖着长长铁链,负手望着窗外,脑中忽而闪过岚秀美的脸庞,忽而又浮现夏芸那娇媚的微笑。他本以为自岚死后,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竟不知夏芸早已在自己心中烙下痕迹,占了一席之地。
那老者见熊飞发呆久了,轻轻在他肩上一拍,熊飞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出声道:“前辈!”
这一个月来,熊飞几次询问这老者来历,他总是闭口不答。熊飞只道他心有苦衷,是以不再多问,只是以“前辈”相称。
那老者嘿嘿笑道:“怎么,想女人了么?”
熊飞讪然一笑,默不作声。那老者突然脸色一板,“哼,最毒不过妇人心,女人都是害人精,有什么好了。”
熊飞心道,天下女子也不尽是如此,你或许为女人所害,落得这步田地。但若是因此将所有女子一概而论,未免有些过了。
两人居于一室,除了每天那聋哑婢女送饭,从未见过第二人,难免有些沉闷。那老者沉吟片刻,忽然道:“小兄弟,你我闲来无事,不如切磋一下功夫如何?”
熊飞知他身负上乘武功,内功又远胜于己,当下道:“晚辈功夫低微,如何是前辈对手。”
那老者哈哈一笑,不待熊飞说完,蓦地一掌推出,喝道:“小兄弟,我来了。”
熊飞知他功力深湛,也不敢怠慢,调匀真气,双掌一错,迎了上去。他见那老者一掌挥出,轻飘飘直击自己面门,当下右掌一翻,一招“烘云托月”挡在身前。
岂料,这老者一掌乃是虚招,掌到半途,忽然下沉,落向熊飞小腹。熊飞一惊,右掌变指,向他胸前“巨阙”穴点去。这一招本是“围魏救赵”之策,“巨阙”系心之募穴,关之肝、胆,乃人身之要穴。熊飞虽无意伤他,但此招一出,那老者势必回招阻挡。
不料,那老者竟是对这一招置之不理,右掌仍是送向熊飞小腹。在那一掌触及其小腹之时,熊飞一指也点到了那老者“巨阙”穴上。
“砰”的一声,熊飞只觉一股大力由小腹传来,身子直直撞在墙壁之上。
反观那老者,却是笑吟吟站在那里,口中称赞道:“不错,不错。”
熊飞心中一惊,这老头儿实在功夫实在怪异,难道不怕点穴么?熊飞沉吟片刻,蓦地惊醒,“是了,此人曾言道,‘琵琶手’善能易骨换穴,刚才定是施展此种功夫避了开来。”
那老者刚才一掌虽没有用上内力,但熊飞四肢初愈,这一撞之下,仍是隐隐感到一丝疼痛。但他好胜心起,脸色一横,双掌如风,向那老者攻去。
那老者面含微笑,不招不架,避也不避,直到熊飞双掌到得面前三寸之处,方才出招。但见他身子一侧,偏偏从不可思议的地方拍出一掌,熊飞招架不及,又是被他击退了三步。
熊飞越打心越不甘,或拳或掌,不时还有几招腿法,片刻间已同那老者对了数十招。然而,无论他如何变招,始终沾不到那老者半分,打出去的拳脚也尽数落空。
熊飞与那老者这般拆了半个时辰,被他一记“云断秦岭”打的连连后退,终于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那老者笑呵呵走到熊飞身前,道:“你根骨奇佳,能有这般武功也着实不易。”
熊飞坐倒在地,抬头望了那老者一眼,大口喘着粗气。如此顿了片刻,熊飞忽然望到他从肩下垂下的铁链,奇道:“依前辈的武功,这铁链根本锁不住前辈,为何前辈还要留在这石牢中受苦?”
那老者闻言,突然怪眼一翻,哼了一声,“受苦?我在这地方清闲的很,怎么是受苦了?”
但见他缓缓走到墙角,坐了下来,脸上抖现一丝愁苦之色,漠然道“更何况,我出去又能做什么?”
熊飞双眉微皱,心中暗道:“看来他也是一个苦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