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逍遥子负伤,与夏芸在开封逗留数日,伤势大为好转。夏芸见他神色一日好过一日,不禁心道:“那郎中虽然说话有点损,医术还是蛮高明的嘛。”
逍遥子在此休养,陆承英却是在隔壁也租了一间客房,不时前来探望。几日下来,夏芸对他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淡,有时竟也主动与他交谈。而逍遥子则是依然面含微笑,心中却始终对他存了三分芥蒂,长年的杀手生涯让他有了狐狸一般敏锐的警觉。
又过了三日,逍遥子身上火伤已无大碍,心中毕竟挂念熊飞,当下与夏芸、陆承英决定不日启程奔赴洛阳。
三人换了坐骑,纵马而行。一路上,但见周边土地寸寸龟裂,逃荒饥民络绎不绝,不由令人见之心酸。再往南行,难民更是有增无减,两个小孩伏在一个妇人身前,哀声啼哭,然而那妇人双目紧闭,只怕是早已成了一具孤魂。
夏芸看在眼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感伤,下马将从客店带出了几个馒头递给那两个小孩。那孩子望了夏芸一眼,一把抢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周围饥民见状,纷纷奔了过来,跪倒在地,夏芸将这馒头分了几人,只是这馒头实在太少,后面几名难民没有分到,竟然伸**夺,一时间众难民乱作一团。
夏芸不由心中一震,低低道:“好可怜的百姓,难道朝廷就不管么?“
忽听一声长叹,“朝廷?哼,皇帝老儿只想着成仙炼丹,哪有时间管百姓死活,京城现在是严嵩当权,只手遮天,只怕朝廷下发赈灾粮款也被他吞了。”
夏芸回头一望,却见陆承英面色肃然,双眉深皱,呆呆望着这群饥民,喃喃道:“当年曹孟德讨伐袁绍,望见尸横遍野,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之感慨,只怕过不了多久,这里也会如此吧。”
阵风吹过,本是春末初夏之节,夏芸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一种刺骨的冰凉。
便在这时,突然三名难民走了过来,在夏芸面前跪倒,其中还有一名女子。那三人连连叩头,口中道:“姑娘发发慈悲,再给些吃的吧!”
夏芸蓦地眼中一酸,便要落下泪来,忙道:“可是,我已经没有吃的了。”说着,便要上去将三人扶起。
突然,只见那三人眼露寒光,中间一人蓦地从腰间拔出一对双钩,向夏芸拦腰挑去。
“铛”的一声,却见一把长剑自一旁横了过来,将双钩挡了下来,而夏芸亦是被一人拉了过去。待夏芸镇定心神,回头一望,见将自己拉回来的正是陆承英,于是道:“多谢!”心中却是余悸未消。
挡住双钩的乃是逍遥子,只见他长剑一斜,一招“老枝横斜”向三人刺去。那三人一跃而起,倒退三步,站定之后,冷冷注视着逍遥子。
夏芸死里逃生,此刻怒不可遏,娇声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暗算本小姐?”
不料那三人对夏芸的质问置若罔闻,三双眼睛直直盯着逍遥子。只听逍遥子微笑道:“他们不是冲你来的,而是冲我来的。”
夏芸闻言一怔,同陆承英相视一眼,但见陆承英一脸茫然,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丝毫不解。逍遥子道:“该来的迟早会来,想不到我逍遥子重出江湖不久,你们便知晓了。竟然还扮作难民在此处等我,厉害,真是厉害。”
那中间一名“难民”沉声道:“逍遥子,你背叛组织,早也该杀,识相的就乖乖拔剑自刎,免得我等动手。”
逍遥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为可笑的笑话。
“这么多年,你们难道还不知我逍遥子的脾气么?别人要我死,我却偏偏活着,若是有人盼我活着,说不定我哪天就死了。人生不测,天意难违,又岂是你等所能主导?”
那人哼了一声,双钩一摆,那双钩立时发出“嗡嗡”之声,看来此人亦非庸手。周边两人也是“唰”的一声抽出兵器,左边那男子使得是一条“九节鞭”,右面那女子手中则是一对单刀。
只见那人蓦地从身上掏出一块铁牌,看到铁牌,饶是逍遥子面色镇定,仍不免一惊,仿佛牵扯出无尽的痛楚。那人道:“既然你执迷不悟,休怪我等无情了。‘河伯’有令,逍遥子背叛组织,罪当处死,杀!”
左右两人均是一声低喝,双刀、单鞭分别向逍遥子两侧袭来。只见二人招招狠辣,直取逍遥子要害,三人均是出手如电,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众难民见他几人刀剑相向,生怕殃及自身,纷纷躲避开来。
那执铁牌男子目光冷冷注视着三人,忽然脚下微动,双钩已然出手。逍遥子闻声辨色,忽的一招“混沌一破”将那人双钩格开,随即又是一招“峭壁断云”向那二人小臂削去。
他这两招使得既快且准,那二人一见剑锋刺到,急忙缩手。但那“九节鞭”男子手腕一沉,“九节鞭”如一条毒蛇,突地向逍遥子大腿卷来,逍遥子脚下一顿,纵身跃出。
陆承英在一旁看着这三人招式凌厉,攻守有致,实是武林中的好手,然而逍遥子以一敌三,仍不落下风,更是心中敬佩。一阵攻势之后,那三人分犄角之势站立,将逍遥子围在垓心,一时不敢向前,想必对逍遥子心存忌惮。
忽然,双钩男子使个眼色,那双刀女子就地一滚,向逍遥子小胫砍去。而在这时,那双钩男子一招“双龙取珠”,击向逍遥子双臂。逍遥子刚欲抵挡,忽听身后风声,那九节长鞭已然打向自己背心。
逍遥子双眉一皱,凌空虚划,使了一招“如封似闭”。这一招乃是当年出云子所授,如今危难当头,却不想是这一剑救了自己性命。逍遥子心中苦笑一声,随即凝神与三人斗在一起。
但见那三人珠联璧合,配合着实出彩,双钩、双刀贴身近攻,那“九节鞭”却是寻瑕抵隙,出手极为阴毒,每一招都不得不让逍遥子分心抵挡。饶是如此,逍遥子一把长剑将门户守的极为严密,守御之余,有时还能攻上几招。
那三人见久战不下,心中更是又惊又愤。但见逍遥子剑法出神入化,不时还藏有几式武当剑法,蓦地心中一横,跟着大喝一声,出招又快了几分。
然而,逍遥子究竟火伤未能痊愈,此番激斗,早已伤口迸裂,浸出丝丝鲜血。眼见他四人斗的酣处,逍遥子忽然左腿一沉,左臂吃痛,竟是挨了一刀。
“啊!”
夏芸惊呼一声,她虽然一个女儿家,却是侠义心肠,见那三人招招欲取逍遥子性命,加之刚才此三人欲加害自己,登时怒意潮涌。“嗖”的一声,拔出长剑,冲了过去,口中嚷道:“前辈,我来助你。”一招“寒梅映雪”,向那手执“九节鞭”的男子刺了过去。
那男子忽然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长鞭挥出,夏芸登时感到一股强劲向自己袭来,正思索如何抵挡之时,忽听身后一声大喝,“小心!”。
“铛”的一声,却是陆承英出剑将这一鞭接了下来。
刀、鞭相碰,那男子已然知晓,陆承英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当即脸色一沉,同陆承英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