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涤眸色闪过煞气正欲动手,就听见一声“邬公子?……”颤抖柔弱的声音满含惊喜。
邬涤一收长笛转身看见苏来香只穿一身单薄里衣出现在墙头上,那股香味儿逆风仍旧能被她嗅道到。
“小姐……”那女子瞬间泪流满面朝苏来香跪了下去头磕头在地无声啜泣。
“他的蛊毒如何解?”邬涤直入主题,寒凉的声音不大,但任谁都知道,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有人会死在这里。
“……”良久的沉默僵持,苏来香没轻易开口,邬涤似乎也很有耐心。在这寒冷的夜风里站成各自坚持的模样。
“你……一定要救他?”苏来香沙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夜,太冷。
“是。”邬涤难得有耐心与她认真对话。
又是许久的沉默,苏来香红着眼眶开口,“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条件。”苍白的面色上有些无法遮掩的悲戚憔悴。
“尽管说你的条件。”邬涤仍是微微仰视墙头上似乎摇摇欲坠的人,却还是让苏来香深深感受到无地自容的自卑。
“夜风大不好说话,还劳烦邬公子移步寒舍内叙话。”苏来香说完率先落入隔壁院内,空留一阵香风被吹散。
邬涤扫一眼仍旧伏地不动的女子,毫不迟疑跃身跟着进了院内。四下扫视一圈,是很普通的小院落。邬涤抬脚进了大开的正屋门。
“邬公子,这里是我临时居住之所有些简陋,还请……请用茶。”苏来香急急忙忙沏茶端过来,拘谨的话在邬涤冷漠反感的神色中无法继续。
“说你的条件。”邬涤冷眼看着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多说半个字。
近望着邬涤冷情的眉眼,苏来香的心被拧紧窒息,却仍旧舍不得挪开视线。
惨然一笑自顾自坐了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我的条件就是,请邬公子听我……”话说到一半忽然没了勇气,纠结片刻后改口道,“我的条件就是,邬公子今夜陪我到天亮。”说完自嘲苦笑一下,慌忙喝下热茶烫了嘴熏红了眼眶。
“……”陪……到天亮?!邬涤紧了紧长笛有种想杀人的冲动,碍于她迫切想知道的答案,他只能忍,“怎么个陪法?”声音不大却杀气腾腾。
“……”这回轮到苏来香无言以对,尴尬僵持片刻后,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邬公子……坐下陪我品茶……即可。”陪我度过这漫漫人间黑暗到破晓,哪怕有一次,也值了。
邬涤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条件,不管她耍什么把戏,“好。”干脆利落答应,一撩袍摆坐下来,端起那杯茶痛快一口喝下……烫。
二人相对无言,邬涤就那么直盯盯地看着苏来香,苏来香却不敢与其对视,心慌意乱地蜷缩着手指,好半晌才想起来给邬涤斟茶。
尴尬的气氛变得诡异死静。邬涤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半个时辰喝一杯…凉茶,直到天光破晓,她刚好喝光了一壶冷茶。
“天已亮。”邬涤搁下茶杯的声音惊得苏来香浑身一颤,抬眼对上其幽冷执拗的视线,她知道再也无法回避了。
邬涤彻夜未归,褚江拓彻夜未眠。夜半三更时分,墨厌就被主义子打发出去寻人,当然是寻邬涤。奈何墨厌跑遍了京城附近,也没找到邬涤任何蛛丝马迹。
最终不得不硬着头皮跑去青楼探消息,花了大把银子终于得到了点有用的线索,大概是邬涤此人约谁家公子一起喝花酒,最终不给银子不说,还拐了一位姑娘逃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吱呀一声,邬涤推开小院的木门出来,迎着朝阳用力伸个懒腰,扬起嘴角压下沉重的心事,她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充满质疑的声音。
“邬涤?!”寻着墨厌有些大惊小怪的声音望过来,邬涤刚要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转身就跑。
“赶车的!我先去趟茅房!”目瞪口呆地望着邬涤一溜烟跑没了影儿,墨厌再看看那小院门里跟出来一脸依依不舍…衣衫不整的…苏来香,他的小眼珠子几乎挤出眼眶。
在墨厌看来,邬涤是因为被他撞破…心虚跑了?!他掐了把自个儿大腿回过神来,立即去追,哪怕邬涤真躲进茅房里,他也必须将他逮回去主子面前以死谢罪!主义子那么担心他!他倒好!太无耻了!
邬涤使劲浑身解数没能甩掉另一条尾巴,谢垕。最终她干脆跑去了他住宿的客栈,先冲进去解决内急,否则,活人真会让尿憋死。
“邬涤,你……想吃什么?”邬涤从茅房一出来,谢垕就堵在门口笑得和蔼可亲,却很难看。
邬涤扫了两眼他眼下的乌青,皱了皱眉头道,“汤面,大碗的,加肉丸子。”绕开他往客房走去。
谢垕面露喜色却难掩心底的疑虑。没错,他也看见邬涤从那女子院子里出来……
“你何时离京?”邬涤边大口吃面边含糊道。趁早滚,省得给她惹是生非。方才若被赶车的看到,她在大美人儿面前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才来了没几日,千里迢迢的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四处走走看看才不枉此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谢垕跟着吸溜着热气腾腾的面,笑得毫无城府。
“你到底滚不滚?!”邬涤停下筷子抹一把嘴瞪着他阴森森道。
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与跳动的怒火,他忍住嘴贱心思转了个弯道,“京城繁华要甚有甚,我多停留几日好备办些东西再走。要不然回去了后悔甚也没买。”如此说辞邬涤也不好太执意撵人,京城又不是他家开的。
“反正你尽快滚,别给我惹事,否则我杀回狼嵇抄你老窝。”邬涤端起大碗喝咕咚咕咚喝了热汤,她时时都在担心被皇帝的人发现与狼嵇有更多牵连,如此牵涉就太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遵命。”谢垕也不恼她,“邬涤,你最近在忙什么事吗?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向来邪气的面容却是满满的真诚。
“绿孔雀,你很闲?”邬涤微微停顿抬眸白了他一眼,搁下筷子擦嘴。
“很闲。”从善如流回应,给她倒杯茶。
“那就赶紧去采买,然后圆润地滚。”免得待在这里让她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