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对他日思夜想时,他又怎么能不记挂她?这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为什么要充好人推开她, 明明那么渴望, 明明那么需要……他以为没有她, 他可以借酒消愁, 可以借别的女人的身体磨掉欲望, 可以拼命工作来忘记时间忘记她,可是每个夜晚,他不眠, 脑子里总绕着她,就算是睡着, 她的身影也好像生了根, 盘旋不去。
今天在会客厅里看见她,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逆着光坐着,他还以为又是一场寻常梦, 待到他看清她,她的头发是松松扎着,一缕黑发顺着脸颊的弧度流畅地滑下,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白瓷般的肌肤吹弹可破, 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一层细细的绒毛, 像诱人的水蜜桃, 又像初春的桃花瓣, 他喉咙干涩, 隐藏很久的欲望瞬间被挑起。
再加上,她竟然打扮地这样知性, 成熟到干巴巴地坐着也好像在勾动欲|火。
可是,他不能言而无信,他只能对她耍狠,他甚至怀疑她的突然出现只是为了打击他,毕竟她偏偏挑了个特别的日子,使他不得不怀疑居心。
果然,她对他说,“我就是找点乐子。”
找乐子,他的爱在她眼里是可以拿来笑话的乐子,他发怒,心里又痛又苦。把她骂走之后,他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
他已经两个月未曾见她。
他们在一起七年之久,他还没有和她分别过这么多天。
其实他窝囊地就是想她,栽在她手上,周睿临曾经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爱她开始于哪里?
他答不上来。
曾经她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在他大胆表露欲望的那晚,她哭着问过他。
他下意识地看向前方落地窗外,薄而透明的雨雾在天地间漫游,高楼难觅情状,再近一些,车灯和江上的白光迷离交错,眼前一切竟然都重重叠叠。这故事,该从哪头讲起,是那天早晨的国际机场,还是七年里的朝夕相对,又或者追溯到从前,莫斯科的迷梦,少年时期的心动?
再问他,他依旧答不上来。他只知道今天在会客厅,她连连咳嗽,今天是阴天,很快就会下雨,她竟然穿得这么单薄,他虽然口头上在回答问题,心神却全聚在她,想她这段日子到底有没有在照顾自己。
这样想着,他就已经开了车出去。
可怎么找她,她已经狡兔三窟,手机号码都换了个干净。手机号码?他抓住一丝线索,给周睿临拨了号,果然,她在前门留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给她拨电话,前方还在堵车,梅江大桥一如既往地人多,他也正好能分心听电话。漫长的等待音,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从那头传过来,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分明在一小时前,他对她说“不要随便挑战我!”
如今,他又去招惹她,他如何开得了口。果然,还是太冲动!
他的电话已经离了两公分的位置,想要挂断,可是心神还胶着它,所以在那儿一有声音后,他就急不可切地贴上去。
……她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一直都不是个贪心的人。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过年有新衣,他懂事地说不要;大了一点,母亲把他送到林家,他不争不抢,把自己当寄宿的孩子;再大一点,他出国了,他不发一言,不抗争不抵触;最后他回国,他被动地接受林氏,但一直没有动手争抢股份,直到林老退位。
这些年,他想要的不多,母亲的爱,林家的肯定,她的心甘情愿。
可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七年,她没有跟他说过一次生日快乐。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带着点轻微的颤抖和绵绵的语气,他的坚硬,他的伪装,轻易地被她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他脱口就问她在哪,而她说她就在这梅江上!
竟然!他看向前方,他们这么近,一个在桥那头,一个在桥这头,就跟牛郎织女似的,明明想见却不容易见,再加上今天有雾,他心里一急就说去酒店,其实他不想她觉得轻浮,他没有再把她当情妇的意思。
好在她答应了。
他的车缓慢地往前走,酒店其实在另一头,而她还需要过桥绕一圈,他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然而就在两辆车相擦时,他看见她了。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毛衣,不是他常见的懒懒躺在后座,而是翘首看着前方,身子是蓄势待发的弓形,似乎随时准备推门跑出去,更好的解释是——她急切地要去见某个人。
这个某个人,不是他又会是谁!
他在一秒内被什么击中了,像是懂得了什么,又像是被醍醐灌顶,有一种豁然开朗,晴空万里的感觉。
他们还在缓慢地行进,他依然能够看到她的身影,那样纤细单薄,他们拥抱的时候,他都不敢用力,怕碰坏了她,甚至每次|爱,她不一会儿就哀哀求饶,他大多是将就她,除了后来这段日子她来逗他,他之前鲜少有缠她太久。
想到这里,他又迫不及待了,他们明明离这么近,可他真怕她临时不来。
她会不来吗?他不禁又向后瞧一眼,依稀还能看见背影,他知道,她不会不来的。
有一种等待,是可以长达一辈子,他以为他注定如此,想不到在他放弃时,竟然有了转机,他的眼眶立刻热热的,情绪在胸口激烈地碰撞。
会是吗?可能吗?真的吗?
他有无数的疑问要说,可是他又静下心来。如果他没有见证过她轰轰烈烈的爱情,如果没有见证过她为爱而死的大无畏,如果没有见证她对他七年的怨恨嫉恶,他也许真的会冲下车,把她从出租里抱出来,一生的理智在这一刻抛开,他要在众人面前狠狠地吻她,宣示他对她隐藏已久的占有权。
而在长久的思想斗争后,他等不来她。他一开门,她却在怔忪,他的心一痛,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他要问问她。
她没有说话,脸上有斗争的痕迹,在这样的宣判面前,他也退缩了,另外他的血液都跟着兴奋起来,就算她是暂时的迷惑,他也要她一直迷惑下去,所以他说,
“我后悔了。”
他不该放弃,他那么爱她,她哪里还会遇到这样爱她的人,他和他父亲是不一样的,他父亲对母亲是露水姻缘,后来还娶了其他女人,怎能比得上他。
而他对其他女人,可以说半点兴趣也提不上,他已经尝过最好的。
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吻她,从眉眼到指尖,他一一怀念着。
艾白在他怀里僵硬着身体,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密,她还不习惯,而且,她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如此。尽管衣衫已经半褪,内衣全部露出,她还是打起精神推开他。
“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刚刚她在吻里晕头,如今不能再失守,不然他还是不会尊重她,还是觉得可以在她身上予取予求。
他的眼神从混沌到清明,翻到床的一边点烟,打火机的声音嚓嚓响,几次都不着火,他失了耐心,猛地摔上墙面,铛地一闷声,她一抖,合着衣服看他。
她的哪句话惹到他了?她咬起唇,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下床。
“去哪?”他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阴郁和压迫的气势。
她的背影顿了一下,还是往下走,刚弯腰就被他拦腰抱住甩到床上。她的眼泪都被甩出来,他对她还是这么为所欲为,委屈地举起手,他把它扒开,里面是刚刚那只打火机,他被气晕了头,都不知道她只是去捡打火机,他立刻看向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倔强含着泪,是她的惯有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桥上那一幕冲昏了头,他总觉得那眸光里还有几分失望和心伤,每一分都割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