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

是夜,月洗中庭。

梅园之中,一青一白两个身影举杯对饮。

哑叔已去营都,没了添酒的人,木南归干脆将两个酒坛搬到身旁,随时取用。白凌见状,也不啰嗦,径自提了一坛放到面前。

“世人总道美酒佳肴,可若是没了知音故交,再好的酒菜也没了味道。”木南归一边说,一边拆了酒封,院中顿时腾起一股浓郁的酒香。

白凌哈哈一笑,拱了拱手,端起碗中的佳酿一饮而尽:“木兄,我先干为敬了!”

“好!”木南归心中大悦,“今日良辰美景,能与白兄如此畅饮,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哦?故国村人回归代国,对木兄而言竟然不是憾事?”白凌问道。

木南归脸上一抹笑容,他端起碗,只觉今日之酒香醇无比:“村人离去,我这一村之长自然觉得惆怅,可天下已定,四海归心,再无战火,实在是一桩大大的好事!”

“是呢,天下再无兵戈,确实应当庆贺!”白凌笑道。

说着,两人又饮了一碗。

白凌道:“木兄果然不同常人,天下太平固然是好事,可寻常人若是眼见自己辛苦经营十二年的心血说散就散,再开心,再快乐,不也是要痛哭流涕,扼腕叹息一番?但木兄看看你自己,不但毫不在意,而且还居然坐在这里与我欣然对饮,真真是难得的透彻。”

木南归挥了挥手,叹道:“倒不是难得的透彻,只是未改曾经的初心罢了。当年我来北方,一心想的只是建立一方净土。如今天下安定,处处皆净土,处处都是家,我心愿已了,何其幸哉!”

“只是不知木兄以后有何打算?”白凌凤眼一眯。

木南归笑道:“村中诸人并非只来自磐国,云皋、稽、芹,都有人改名换姓隐居于此,他们在一日,我便在一日,定不会因代国的建立便草率散去。”

“那之后呢?”

“之后?”

“若是有朝一日,村中诸人尽皆归乡了,木兄又待如何?”

木南归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滞。

是啊,真到那时,又待如何?

笑容凝在脸上,片刻,缓缓消失。

像是故意打断自己的思路一般,他将碗中的酒再次斟满。

白凌注视着他的脸,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木兄莫非……还未寻到么……?”

倒酒的手又是一停。

十二年前,五色原那场呼啸嘶嚎的风雪好似就在眼前,只一瞬之间,便冻得他浑身冰冷。

他放下了酒坛,唇角牵出一丝苦笑。

端起碗,仰头一饮,只觉酒入喉中,辣得人生疼。

“是白凌冒失了。”

木南归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水晶珠子:“自她离去那日起算,已经有十二年又一百一十七日了……”

回忆如刀,伤人甚深。

“那日五色原的雪暴好不容易停了,太阳出来,照得雪地的光刺眼得很。我只在洞口猎了一只兔子,一回头,却不见了她的身影,只留下了她托付给我的东西……”木南归说完,轻轻闭上了眼睛。

“木兄……”白凌见他如此悲戚,心中有些不忍,“木兄意志之坚非常人可及,灵山有灵,苍天有眼,相信这命运定然不会辜负木兄。”

是啊,唯求苍天怜见。

木南归站起身来,端起酒碗,敬向天空,肃然道:“若苍天见怜,必让我得见吾妻,若天不怜见,我便一生一世陪白兄在此,一同守护这白守山!”

说着,便将碗中之酒悉数饮尽。

“木兄,”白凌也站起身来,双手举杯,面向木南归,郑重道,“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木兄在这白守山一日,白凌和牙琢族便助你一日,兄不负我,我不负兄!”话音刚落,也饮了个干净。

浓郁烈酒、知心老友,再烦恼之事也可以暂时忘却。

两人看了看对方的空碗,又对视良久,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白兄此次带阿月回山可是要继承族长之位?”木南归问道。

白凌点了点头:“地脉不稳,父亲一人之力虽可暂时压制,但这不稳的根源始终不明,我担心,地裂之灾会再次发生。”

木南归皱起了眉头,十年前那场浩劫仍然历历在目,不禁叹道:“地裂之灾不同于普通灾祸,影响巨大,不可不防。”

那年他才在白守山两年,刚搭起第一座房子,就遇上了百年不遇的灾难。那段时日,山脉骤断,大地剧震,山中湖泊成了山洪,连同垮塌的山体形成泥石流汹涌而下,摧毁无数山灵,那浑浊的泥流一直冲刷到五色原上才停止。如今想来,亦是触目惊心。

白凌叹道:“木兄说得不错。十年前那场天灾之后,加固地脉就一直是我牙琢族生死攸关的大事,唯有集全族之力方可功成。这也是我务必要月儿回山的原因。”

木南归点点头:“阿月之事,是我僭越了,若我当日立即将她送回山中,多少也帮上族长些。”

“木兄不必自责,此事若是要怪到你的头上,倒是我牙琢族失礼了。”白凌无奈道,“一来是这地脉涌动得突然,本就无人可以预测;二来,月儿顽劣,就算木兄要将她送回山中,她也定是不肯听话的。”

“……阿月她……似乎,的确如此……”

想到白月平日的种种,木南归和白凌四目相对,竟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

“修复地脉劳心耗力,此后白兄就是这牙琢族的首领,恐怕肩上的担子将比现在还要重上许多。”木南归转了转话题。

“不错,修复地脉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如今情势不明,此次离去,恐怕再不能像往日那般常常下山与木兄相见了。”白凌道。

山长路远,相遇不易。此去迢迢,万望珍重。

木南归一把提起酒坛,掷到白凌手中:“人生如月,知己难求,白兄,既然如此,我俩便不提那些不痛快的事,好生痛饮此酒,来他个一醉方休!”

“好!”白凌大笑,“良辰美酒,不可辜负,木兄不妨猜猜,今晚到底是谁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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