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一九七五年的夏天。正值暑期,祈冰一个人在家专心画画。
这个暑期过后,祈冰就要升到附近的武立中学读初中了。所以,祁冰要抓紧时间画画,过好剩下的几天假期。
“这是祈冰的家吗?”一个陌生的、浑厚的,但又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从外面传了进来。祈冰妈妈正在外面择菜,听见问话,起身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约莫40多岁的男人站在大门口。他身穿一套发白了的、带四个兜的军服,大热的天,连风紧扣也扣上了,他长方形的脸,薄薄的嘴唇,两眼炯炯有神,头发梳得很整齐,正笑眯眯地看着祈冰妈妈。
祈冰妈妈狐疑地问道;“你是?”这个人又响起好听的普通话:“哦,这样的,忘记自我介绍了。没说错的话,您应该是祈冰的妈妈吧。我是武立中学的老师,也是祈冰班的班主任。我姓罗,名耀光。今天我是来家访的,请问,祈冰在家吗?”祈冰妈妈闻言,赶紧回答说:“哦,是罗老师。您辛苦了。他在家,您请进来。”说完,朝房里喊道:“祈冰,你的新班主任来了,快出来。”
祈冰赶忙迎了出来。见到罗老师,祈冰有点不知所措,喊了一声:“罗老师。”祁冰妈妈责怪道:“还不赶快请罗老师坐下。”祈冰连忙拉过一张椅子,让罗老师坐。
罗老师环顾了一下室内,一眼看到桌上的未完成的画,就很有兴趣地问祈冰:“这是你画的吗?”祈冰点点头。“不错嘛,画得不错。希望你保持下去哦,有这样的爱好,很难得。”
说完,罗老师从包里拿出一沓登记表,翻到祈冰的名字这一栏,用笔做了个记号。罗老师又说:“你这次分在初中一年级五班。我是你的班主任。你家里有五口人,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个弟弟,是吧?”祈冰心想:上中学,还要查户口啊,厉害。祈冰回答:“是的,罗老师。”
罗老师接着说:“过几天学校要开学了。定于九月一日开学,开学那天,带上学杂费,到一年级五班来报到。哦,祈冰。你平时经常在家画画吗?还有其他爱好没有呢?”祈冰看了一眼罗老师,回道:“也不是经常,有时间就画画玩玩。其他也没有什么爱好了,偶尔唱唱几段京剧样板戏,剪剪纸之类的。”罗老师眼睛分明睁大一点,说道:“有三个爱好了嘛。”
然后罗老师看着祈冰妈妈说:“这孩子不错,我印象蛮好的。要保持,继续努力。今天就到这里。我得走了,还要去其他同学家。哦,对了,你们楼下的闵蕙、王丽珍,还有马明辉,都是和你一个班的,你们以后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哦。”
说完,罗老师起身离开。祈冰和妈妈一起送罗老师到楼梯口。
祈冰后来问妈妈:“罗老师干嘛还穿这么整齐啊?不怕热么?”妈妈很有把握地回答道:“你们罗老师肯定当过兵的。部队的习惯还是保持下来了。”“那他是外地人么?一口的普通话。”妈妈这回不敢肯定了,于是说道:“说普通话,不见得是外地人呢。他是老师,也许是职业习惯吧。”
祈冰对罗老师有点敬畏,觉得罗老师敬业,敏锐,干练,还兼有点深邃的东西。特别是罗老师那双眼睛似乎有某种不可或知的洞察力。
妈妈也说:“祈冰啊,看来你遇到一个好老师了,你还没上学,老师就主动来家访了,说明这个老师很热爱教师这个职业,也非常热爱他的学生呢。”
祈冰想起一件事,便问妈妈:“我想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看看何老师,您看能不能给点零钱我,我们几个同学凑点钱给何老师买点小礼物,做个纪念。”妈妈一听,便说;“应该去啊,何老师教你们五年了,你们也该去看看她。老师的恩德你们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说完,就到抽屉取了几块钱给祈冰。
祈冰约了大明、志军,还有溜子和华子一起去何老师家看望。何老师看见他们来非常高兴,就是埋怨他们不该买礼物来。她说:“你们能来,就是没有忘记我这个当老师的,这就是最好的礼物啦。”
祈冰说:“我们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我们永远是您的学生,您的教诲我们会铭记一生呢。”
何老师开心地笑着说:“瞧瞧,祈冰真会说话了,以前总是闷着,不太讲话的。”大明说:“这就是老师的功德呢,把一个傻小子,培养成一个能说会道的俊小伙了,哈哈。”祈冰打了他一下,说道:“去你的,你也好到不了哪里去呢。”
何老师接着说:“说归说,笑归笑,你们还是要记住,学生就是要学习,不要受社会上不良思潮的影响。”说着,她看了看溜子和华子,“你们两个特别要注意,已经做错的事情,不能再错了,否则后悔都来不及了。”他们连忙回应道:“老师,我们知道了。”
开学的前一天,闵蕙跑上来跟祈冰说:“知道你跟我一个班呢,罗老师也来我们家了,罗老师好亲切啊,呵呵。明天我们一起学校啊。”
祈冰也很开心,以后跟闵蕙一个班了。于是跟闵蕙开玩笑说:“我们不光是邻居,还是同班呢,明天最好能坐一个桌子呢,呵呵。”闵蕙扫他的兴说:“你能想就想啊,老师分配才行啊。”
祈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求说:“阿弥陀佛,让我们坐一个桌子吧!”闵蕙见他这样,自是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