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孩子王”,“统领”着七八个邻居家的同龄小朋友。
这源于我看的小人书很多,我几乎逮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每次看了小人书后,我都有很大的表现欲。晚饭后,把小朋友们都召集到自己屋后的大槐树下,给大家讲。我模仿着从收音机里听到的单田芳、刘兰芳说《三国演义》、《水浒》、《杨家将》等的节奏,向小朋友们娓娓道来。看着小朋友坐着自家的小板凳,排成一个圆圈的阵势,而自己则站在中间,自己一手背后,一手指指点点点,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样子,自我感觉神气极了,仿佛自己就是那手握百万雄兵的大将军。每讲到精彩处,我也会买个关子,撩拨的大家兴趣高涨。
有时,大家一起玩,有的小朋友就忍不住问我昨天没有讲完的故事,我总是很适时的,告诉他,只要听我的,晚上我会让他听个够。他立即就乖乖地听我调遣。比如大家一起去掏鸟蛋,去爬树摘桑椹,等。
掏麻雀,我们最喜欢。那时候的麻雀很多,扑扑楞楞,到处飞,树上,地上都是。小麻雀,刚出生的时候,浑身粉嫩,*,眼睛也睁不开,放在手心的感觉肉肉的,麻麻的,真好。每当白天,麻雀妈妈出去捕食,我们就开始仔细倾听小麻雀的叽叽喳喳地叫声。它们的家就在自己的屋檐下的椽子里,或者屋顶上的瓦片底下。
首先大家分头寻找目标,找到后,就开始合作。如果是低矮的屋檐,大家就像叠罗汉一般,大个在下,小个的站到大个的肩上,伸手就可把麻雀掏下来。实在不行,大家就搬椅子,或搭梯子上去,直到把小麻雀弄到手。
爬树摘桑椹,我们都很拿手。村里的桑椹树不多,就是几颗。每年还没等树上的桑椹熟透,还绿中带黄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搞破坏了。桑椹树的主人,为了防止桑椹被我们破坏,索性在树上擦了油类的脏东西,但我们不怕。我们向用布把下面的脏东西擦去,然后脱下衣服,只剩一件短裤,双手往上一抓,双腿向上一跳,同时用两个腿肚子一夹,就开始了成功地爬树。爬到树上的我,总先大口地吃一些,然后再摘下后,扔给树下的小伙伴。
饥饿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吃,总是缺吃。就是玉米面窝头,也限量,粥也是稀的见底。所以,饿,总是饿。
冬天,邻居家挖了地窖,储存地瓜。我知道,地窖有一个口,用木板压住,供人出进。那次我和丁丁两人合计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去偷那家的地瓜。他负责放风,我先下去。等我俩都下去后,下在下面吃个够,然后再放在裤裆里,两个,这样好不容易让人发现。结果丁丁刚下来,我们就一起在地窖里,被人家发现了。孩子我急中生智,自欺欺人的告诉人家,我们是下来拉屎的。但他还是向母亲告了状,我挨了一顿狠狠地训斥,丁丁也挨了揍。我们记恨在心,商量好好报复他。
我和丁丁在他家附近转悠,看到他家厕所附近,有一处存放烧火用油窝子,里面有不少的黑乎乎的原油。又看到他家的狗在附近转悠,一个恶毒的计划立即生出来。第二天我们又瞅了他家没人的机会,把他家的狗推到了油窝子里。看到狗在油里挣扎的样子,我们心里燃烧起复仇的快感。但不久,他家的主人,却回来了,急急忙忙把狗从油里拉了出来,并且用洗衣粉,用肥皂给狗清洗。
回家后,得意忘形的我,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把邻居家的狗推进油里的事说了出来。这次从来不生气的父亲,瞪大了眼睛,直说我残忍,然后抡起巴掌,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扇了一顿。我只是委屈地哭,但还是不长记性。
那次,村来来了一个卖油条的人。看到一根根鲜黄的油条,蓬蓬勃勃的,我馋极了,因从来没有吃过。但我知道家里是不可能给买的,因为家里实在是没钱,吃油条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我不死心,跟着卖油条了围着村子转。终于瞅了一个他不注意的时机,拿起一根油条就跑。那人待发现了我,我已经跑出了很远。但他推着车子,追起我来。虽然我三兜两转,但终究还是被他追到了家。母亲看到我手中的吃剩的半根油条,和后面追赶的卖油条的人,早就明白了。她抡起鞋子,在我的屁股上啪啪打了两下,接着向人家道歉,“孩子不懂事,您多担待。我没有钱,我给您几个窝头,行不?”那人看到母亲打了我,说话也很谦和,也不好意思起来,“大嫂,按说我也不该为了一根油条,追孩子,但我这是给人家卖的,卖不出本来,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后来,母亲和和气气地送走了人家,她或许是真生气了,哭了很久。看到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被彻底激醒了,向母亲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做这样的事了。而我仿佛一夜长大后,再也没有去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