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柔软

可陈柔软

等详细体检的结果查出来,王成平发现自己在很长时间拥有了一个取笑程岳的良好道具。

不错嘛,程岳的胃病居然比自己全部身体加起来的小病都要严重。王成平拿到体检单子后笑了很久,颇感欢乐,随后意识到自己才是缺根筋到了一定境界——这么盼人生病的女人真是蛇蝎心肠,尤其那人还是自己现任男朋友。

程岳倒也没跟王成平特别计较她这种幸灾乐祸的做法。

实际上,王成平发现程岳好像在跟她生别的气。从自己把他也强拉到医院做体检,从医生诊断说她发着低烧,再从两人今天拿到体检结果,程岳这几天基本上就没主动搭理她。

不管王成平怎么逗他说话,程岳的反应是照单全收,置若罔闻,只用眼神就足矣应付她的日常对话。最后冷战小圣手如王成平都对“脉脉不得语”这一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她趴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百无聊赖的玩着程岳桌上的笔。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欣赏你工作时英俊的侧脸?”王成平道。

程岳在公文堆里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显然这会子没功夫和她废话。

她再幽幽道:“您老人家忙您的大事,放我先回去好不好?”边说边来到门前,却发现门是早就被反锁了。王成平皱眉回头,试图用锋利或可怜的目光感化程岳。但人家依旧不睬她,定力极好的忙碌自己公事。

王成平在屋子里踱了几圈,过了会再坐回去,开始翻他桌面上读物打发时间。

党政报刊还是算了吧,800字以上的冷笑话没有阅读快感;时装美食杂志程岳这里肯定没有,有她也懒得翻看,财经时事杂志倒可以一读,王成平抽出一本,看到这期的封面主要有“盘点年度十佳商业房地产开发商”云云。她盯着里面眼熟的小区名几秒,再放下杂志。

就这么来回几次弄的动静大了点,程岳蹙眉抬头,看到王成平终于从他的书里选定了一本。他又瞥到封皮,《资本论》。

王成平解释道:“你知道我一般是怎么读下这种厚书的么,都是在失眠的时候呢。只要晚上我睡不着觉,就打开类似的一本书,读到睡着为止。或者我拿起一本这么厚的书,持续的敲自己的头,敲到自己睡着为止——”

程岳看她一眼。

这是缓和的征兆,王成平连忙抓住钢笔戳戳程岳的手肘:“你的那些书也是失眠时看的吗?”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手下的文件。

她再把手头的钢笔负气丢过去:“我不是如你愿做体检了么,为什么现在还不理我?喂,男人那么小气以后会变秃子的!”

半分钟之后,喋喋不休的某人嘴上被贴了张便条贴,只好趴在桌面闷闷看书。

程岳依旧忙他手头上的公事,有时候站起身把文件送出去,回来时顺便往桌子上放一杯水。

不管看什么,王成平只要手头有事干就会比较安静。但老实说,这本书显然不太适合低层次的人打发时间,王成平没一会就觉得枯燥。再加上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跟烙饼似地难以合眼,在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偏偏好眠。于是又看了会书,王成平在各种经济曲线里感到熟悉的困意涌来,不负众望的趴在桌面上再盹着了。

不知道之后又经过多长时间,是程岳用钢笔连敲了下她的头,王成平才迷迷糊糊抬起身:“啊,你忙完了?”然后打着哈欠,收拾东西陪他走出办公室。

走到停车场的路程不远,但王成平发现自己今天的回头率升到新高,从电梯到大厅一层接受了整路注目礼。刚开始她还琢磨莫非自己和程岳的外貌差距到了如此人神共愤的阶段,但随后王成平发现另有原因,因为大家看完自己之后又赶紧回过头去,纷纷露出莫名窃笑。

王成平莫名其妙,几步追上程岳,蹙眉道:“你们这儿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程岳回头看她一眼,随手把她唇上还黏着的便利条取下来。

王成平这才“啊”了声捂着嘴,赶紧又拉住程岳的手。

“拜托你和我说句话吧,”她恳求道,“和我说句话吧。”

程岳看了她眼,终于张开金口,很平淡道:“说什么?我不和你吵。”

她呼一口气:“程岳,我知道我态度恶劣,但你没见过我曾经对陈皓表现的更恶劣的态度,在此之前我更糟——”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岳嘴唇微微发紧。

“所以你乱发脾气不是因为别人做错,只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他冷笑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我知道你在生气,这几天我真的有想很多——”

“真不知道建议你做一次体检能有那么大功效。”他轻讽道。

“你先听我说——就在那天,我突然意识到和陈皓在一起这件事救了我。我是说真的,我以前真的不会和和别人相处。当朋友就算了,当恋人的话,基本上什么恶劣行为都暴露了。如果我最开始遇到的是你,如果咱俩最开始交往,程岳,咱俩肯定走不长。你成熟,我幼稚——成熟对幼稚,我只能对你耍赖皮,发脾气,最后你也会不耐烦,咱俩就会冷战,冷战着冷战着就会分手,”她道,“所以,不管陈皓当初是为了什么,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你不懂适可而止吗?”

王成平抿着唇,直直地迎视他。她的话又让他难受了?不过说出口就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有关陈皓的话题总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