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想也不想就反驳她:“莲生刚受重伤, 恐力有未逮。再者,即便你只是太级图中阴鱼所化,压制住这点魔气应不在话下吧!”
萧凛不听话, 太平暗自磨牙。她哪里是真的压制不住, 非得长生来助, 这不是想找个机会沟通一下吗?
自秘境出来后, 萧凛和莲生就跟啥也没发生似的, 完全没有实际接触。
太平懒得吐槽萧凛的前后不一,也懒得费心去想为什么莲生也这么能沉得住气——他二人可是有着肌肤之亲,哪怕萧凛贵为一国之君, 只觉得天下女子皆任他取之,对此不甚在意, 莲生一个女孩子, 也能将秘境里二人的唇齿相触抛诸脑后?
偏莲生就能如此。
萧凛没主动找她, 她也安之若素的做自己的事。
太平知道,萧凛和莲生之间已定立婚约, 但依着现在的法制,待到他二人正式成婚,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太平哪里等得起!
术宗之上便是术君,术君之上方为术尊。
但谁说术尊是从术君修上去的?
世人多愚昧, 都以为修行便是一步一个脚印——诚然, 修行的事, 确实没多少捷径好走, 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又哪里来的真正的金科玉律可言?
术尊一位,便是由术宗直接修成!
若是修为心境不够, 便只能修成术君!
循规蹈矩固然能保一生康泰,但若要成为那凤毛麟角,必得用些非常手段!
莲生受了重伤,太平亦有所觉,却意外发现了莲生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息,正可为她所有!
现在太平有一计,能将二人直接送上术尊之位,偏偏不能宣之于口,唯用诱引萧凛达成条件。
可谁知道萧凛如此不听话,不过是叫莲生过来这么简单的事,也不愿照做!
但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
若是她真无法独立将魔气攻心的东璃郡主压制下来,眼前这一关就过不去,还谈什么其他?
太平忍着不高兴,帮着萧凛把东璃郡主完全制住。萧凛状若无意问她一句:“依你看,若是东璃全力一击,你可防得住?”
太平知道萧凛明面上问的是自己,其实是怪长生废物,没能护好莲生。她迟疑了一会儿:“若是遇上我的本体,即使我的能力也只有现在这般,自然是能制住。但我与这魔物中间隔着主人,恐怕不好说。”
萧凛问:“为何?”
太平答道:“主人若想借太平之力,只需使唤一声便可;可太平若要借主人之手出力,却要先得主人答应。”
萧凛满意点头:“原来如此。”
如此甚好。
主从关系如此界限分明,便是不能主动护主,也能原谅了。
说到底,还是自由比较重要。萧凛可不希望这个寄生虫一样的东西还能借他的身体做什么事。哪怕行为是为了救自己,也不行。
谁又知道太平什么时候会起了二心,借着萧凛的手做些什么呢?
萧凛将东璃郡主制住后,看着周围侍卫只觉得没一个放心的,只能亲自提着她。他见莲生伤得极重,却仍然没事人一样站着,心中又惊又疑,却也不好当面表现出来,只问她:“你还能走得动吗?东璃的事不能在这里解决。”
莲生已经吃下了药丸,捂着腹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萧凛往她伤口看了一眼,发现虽然仍旧血肉模糊的,但血已止住,且明显已经开始愈合了,顿时放心不少。
萧凛让莲生一行人先行退出别院,自己提着东璃殿后,却被东璃郡主的贴身婢女叫住:“敢问君上,郡主会如何?”
事情发生的时候,婢女被侍卫们隔在后面,因此得以侥幸逃过杀劫。
萧凛倒也感念她忠心:“东璃被邪物控制,治愈后自会归来。”
婢女便又问:“君上可否带婢子同去?”她见萧凛一时没有说话,急忙解释,“郡主自幼便习惯了婢子服侍,婢子也知道,何事当说,何事不当说!”
萧凛颔首,示意护卫们放婢女近前来。
一行人撤出之后,余下的护卫们便当场格杀的格杀,幽禁的幽禁。
铁卫们做完了这一切,才收刀入鞘,出去和外围的护卫们汇合。
萧凛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提着东璃就出去,忠心的婢女指引着近身铁卫们套了车,请萧凛上去。
萧凛将东璃提上马车,转头吩咐:“再套一辆给莲生。”
非是马车坐不下,东璃郡主的香车自然是非常宽敞的,只是萧凛不愿让二女同处一室。
太平如此急切地让他叫莲生过来,谁知道她在筹谋些什么?若是平常倒还罢了,只是东璃郡主此时被魔气入体,随时可能发生异变,他暂不能失去对事情的控制,还不能放任太平为所欲为。
萧凛看着躺在坐榻上,人事不省的东璃郡主,难得少见地看了许久,这才移开目光,闭目养神。
本以为能助自己成就帝位的圣兽白泽,却是只魔兽。也不知道她清醒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萧凛想:张家怕是不能留了。
且不论萧凛这里对张家起了连根拔除的杀意,远在大殷王都的张家此时刚巧才收到爱女的来信。
张迈捏着薄薄的纸片,重重叹了口气!
他这个女儿,心比天高,委实让他这做父亲的难做!
萧凛固然千好万好,但他是人君,就算东璃郡主得偿所愿,贵为一国之母,但萧凛又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哪里有寻个年貌相当,家世相近的郎君来得好?
只可惜女儿一门心思只想着萧凛,张迈起初还想着,女儿还小,也许长大些,知道了皇室女子的不易,会换了想法,没曾想这还没等到女儿长大,她又换了个更大的心思!
如果说想嫁萧凛,只是让张迈头疼不已,那么她想当女帝,可以说让张迈生吃了一惊。
女儿身边有一只白色灵宠的事,张迈自然知道,虽说他的术法稀松平常,多把精力放在政途上,但是对于术者的世界,也是非常了解的。
那分明就是白泽!
可白泽自由择主,选的是自己女儿,张迈一开始还当是女儿是国母命,天命所归呢,没想到竟是应在这件事上,眼下让他如何是好?
夜间,张迈召了亲信商议此事,竟有一半以上的人认为此时是个好时机!
有个幕僚说:“别的不提,就凭大人您囤的那些粮草……”
啧!
张迈瞪了他一眼,那人闭嘴不说。
“那是为了以防万一!哪里是真为了……”
他们张家功高震主,虽辞官不受,但难免萧凛有卸磨杀驴的一天,不留个后手怎么行?
但那些兵马,可不是用来造/反用的!
那幕僚默了会儿,见张迈脸上并无愠色,揣摩了下他的心思,还是徐徐将一些计策说了,这一回,张迈倒未再打断,眼皮半阖着听完了,久久不答,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幕僚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性,也耐心地等了许久,终是等来一句:“罢了……便依此行事!”
王都的种种异动,都由见萧凛无事,便连夜赶回去的羽弦姑姑通过特殊渠道传到了萧凛耳里。
萧凛守着魔气尽去的东璃郡主,终是说:“把张家姑娘的情形,透回去吧!”
同样守在主子身边的婢女一惊,知道这回主子的性命大概无碍,但死罪可免,活罪难容,萧凛一开口就直接褫夺了她的封号,是无法再翻身了!
婢女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家昏迷不醒的主人,眼泪夺眶而出。怕萧凛嫌她聒噪,只敢哭那么一会儿,就硬把眼泪收了回去,强打精神打点着东璃郡主……哦不,张家大姑娘的一切。
萧凛倒也没闲工夫为难她一个小婢女,任她哭丧着脸儿做这做那的。
这也就是景执事或是羽弦姑姑不在此地,若是他二人,定会将婢女拖下去好好敲打一番,让她挤也得挤出个笑模样出来。
但眼下萧凛为防万一,内室只留了婢女一人,外间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他的亲卫,他们全都听令于萧凛,主子没说话,自然也就没人去“纠正”婢女的御前失仪。
莲生倒是来寻过萧凛一回,在门外张望了一下,并没进去。
“怎么过来了?”
对于莲生的举动,萧凛并不十分喜欢。
他还没弄懂太平到底想要干嘛呢!
莲生倒也没计较他语气里的责怪,只问他要了些灵药等物,说是要修补身体用。
萧凛将莲生带到回廊一角,谴开下人,打下禁制,这才问:“你怎么样?”
莲生摇摇头:“我感觉很不好。”
萧凛略一思忖,道:“我不日将回王都。你做好准备。王都那儿物资比这里多,大内里有许多珍贵的药材,或许于你有用。”
莲生点点头,道:“我还想要多多的灵兽肉。”
萧凛一口应下,犹豫了一会儿,向莲生示意了下,轻轻捏住她手腕,把起了脉。
因失血过多,莲生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可她的心,却止不住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