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装着的,无一不是精美绝伦的宝物,每一样拿出去,即使在本朝也是价值连城,如若搁到现代,更是数以千万计。
只消其中一件宝物,便足以养活数百草民一生一世。
韩文约在这样一个时候,摆出这些无价之宝在于轲面前,其用意是显而易见的,于轲强忍住了心中的惊叹,镇定自若的问道:“没想到韩中尉有这许多收藏,实在是叫某大开眼界呀,不过韩中尉不会只是叫某来观赏宝贝的吧。”
韩文约一笑:“这些东西虽贵,却哪比得上于学士这天下第一才子金贵,于学士要是瞧得上眼,某就都赠与于学士了。”
于轲微摇着头:“所谓无功不受禄,如此至宝,于某怎敢随便收授呢,韩中尉的一片心意,某心领就是了。”
其实韩文约明摆着就是想拉拢于他,上一次是以美色拉拢,这一次则是金钱诱惑。而贿赂这种事,讲究的是一个心知肚明,你情我愿,受贿的一方如果明白人家意思,自然会把钱先收了,然后人家才好开口讲办什么事。而于轲偏就是不收礼,这搞得韩文约有点不知所己,或者是他觉得这年轻人有点不识抬举。
“于学士们,某只是有心结识你这俊杰而已,上次好心赠你美女你拒绝,这一次又拒绝某一番好意,莫非于学士自恃才高八斗,又得陛下赏识,所以瞧不起某这身残之人吗?”韩文约有点恼火了。
于轲确实是瞧不起他,非但如此,还在刚才一怀皇帝的对话中将他这右中尉给卖了,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却才更不能得罪他,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捅了最致命的一刀。
看来,低调,不收贿的处事方式有必要改变一下,至少是现在,受贿也是保护了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
于轲忙打哈哈:“韩中尉说的是哪里话,于某为官经验尚浅,能得韩中尉的教诲高兴还来不及,又怎敢轻视。韩中尉要是不相信,那这些东西某收下就是了。”
于轲故意将那些玩艺捧在手中,一副受不释手的表情,那韩文约的表情这才满意,便想这权、钱、色三样利器,世上焉有能抗拒其诱惑之人,既然这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爱钱,那自然也就好收买了。
韩文约见于轲收下了宝贝,那自然就可以转入正题了,便道:“近日听闻诸多大臣们上书,请陛下下旨派咱们神策右军入川援助高骈节度使,不知于学士以为如何?”
这计划本来就是于轲与兴唐会谋划的,算计的就是他韩文约,但于轲这会又装不知,惊奇道:“怎么会有此事?中尉与神策右军担负着长安防卫重任,岂能轻易离京呢。”
韩文约皱眉道:“看来于学士与某的意见一致,只可恨某些人不顾国家安危,一心与咱们神策右军作对,实在是可恨的紧。”
韩文约为了挑战刘行深才搞出了大良米行之事,搞得神策两军的气氛颇为紧张,这时嘴里却又搬出了什么“国家安危”来,着实令人恶心。
于轲叹了一声,道:“目下朝廷中像中尉这般忠良臣已是不多见,某还得向中尉多多学习效仿才对。”韩文约听着舒服,但还没晕到忘了正事,又道:“于学士过奖了。其实某与于学士相比还差得很远,不然陛下也不会如此的恩宠与你了,所以,某想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叫那些昏庸之辈蒙蔽了陛下的眼睛,还请于学士在适当的时候在陛下面前进几句忠言才是。”
于轲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某曾细细想过,这件事也并非对中尉和神策右军完全不利。”
韩文约一奇:“愿闻其详。”
于轲不紧不慢的开始分析:“前次平定庞勋之乱,乃是神策左军奉旨出战,虽然主帅是康承训县公,但人人知道没有左中尉的授意,康县公是指军不动神策左军的,所以这功劳嘛,刘中尉也沾了不少,故而他在陛下和大臣们面前说话便更有份量。至于韩中尉你,恕某直言,虽然执掌右军,权高位重,除却左中尉共有的拥立之功外,再没有所建树,威望既弱,那自然会事事被左中尉压上一头了。”
韩文约慢慢的被套了进去,仿佛是有所领悟:“那依于学士的意思,这一次不就正是某建立威望的大好时机吗。”
于轲一脸的老谋深算:“这也只是其一,韩中尉可知,为何自德宗以来,左中尉的权力始终比右中尉大呢?”
韩文约一怔:“那自然是因为左军的兵力向来都高于右军。”
“正是如此,某知现今神策军共有十七万人,其中左军就高达十一万之多,而右军不过区区六万左右,两军相差如此悬殊,韩中尉你屡屡受刘行深的压制也就不为过了,毕竟你们的底牌不一样嘛。”
韩文约的眼睛在冒光,仿佛听出了于轲话中的玄机。
“若想彻底压过左中尉,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强右军的兵力,也就是说,要在人数上超过左军。入川作战,形势变化难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中尉你自可以对敌作战需要为由,趁机扩军,到时军威已立,再率军回京之时,攻守之势已逆,那时中尉还何惧左中尉的威胁呢。”
于轲之言点醒了韩文约,但他这方法也有极大的威胁,韩文约拥六万之众离京,如果他野心一起,难保不会割据西川,如此帝国不但将损失了大批的中央军,更会失去了西川这个重地,国势之危,更将岌岌。
然宦官专权之祸不除,又何以重振大唐,这一招棋最险,却是必走的一步。
好在韩文约是个太监,历史上,还没有哪一个太监有称雄一方的野心吧,他们的最高理想,无非是能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