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带着圣旨的太监才姗姗来迟,这玩意反正不是晚就是早,刚好按着时间来的话,可不像后世一个电话,分分钟的事情。
我沐浴更衣,领着母亲和王妃跪迎了圣旨。
圣旨说赏白银十万,河东解盐一万引。
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国库有多少,动不动就赏十万,因为这些事情不关我的事,所以,我一度都没有去关心,而且我也没地去关心。作为一个王爷,老实本分才是我该做的,去打听朝廷一年的岁入,那是想要做什么。
我只管领着钱花就是了。
当然,皇上赏我的钱只是他的内帑,但国库充足才能保证他的内库才能充实啊。
我反正的印象中觉得明朝不是亡于李自成,也不是亡于后金,而是亡于财政,也就是说,明朝末年的财政收入不足以支撑这个庞大的帝国,好像才几百万两白银。你说,皇上一次打赏就是十万两白银,加上一万引的盐,这全国上下多少王爷呢。
当然,王爷也有跟当今皇上的亲疏远近,我想作为皇上的亲弟弟,他才会如此毫不吝啬的赏赐吧,别的王爷会不会有这样的殊荣那就不得而知了。
款待了来使,我才来思考,这盐引是个什么东东。
看来,我真的不太关心身边的事情啊。你说我在明朝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真正的去关心过这里的生活,连什么是盐引都只有一个大概印象。当然,这并不能全怪我,我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啊。这么多年,柴米油盐什么时候轮到过我去关心。
只有真正的融入其中才能得到具体的体验。经济生活是这样,政治生活同样是这样。
而我现在才刚刚决定融入大明王朝的社会经济生活当中,而政治,好像离我还很远。许多明朝的政治制度,我好像根本就不怎么去关心。
以前我还以为我可能是要当皇帝的人,应该对这些做到了然于心,可现在,我有可能连紫禁城的门都不能再走进,我还去思考这些问题做什么呢。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也。
再说,大家不都是说明朝的皇帝昏聩无能吗,但明王朝不一样国祚三百年。也就是说,帝王之术不用学也能当皇帝。自有身边一帮大臣推动帝国朝前进。只要君权神授在百姓心中还有市场,那皇帝就会
自然而然存在。
我把陈良训和杨默叫到身边,详细向他们问了问关于盐引的问题,并一些明朝的经济制度。
盐这个玩意所有人都需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起。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贩盐这个行当的利润有多高。
难怪后世的一些电视总是拿盐来说事,好像举国上下所有的富商都因盐而兴。
换句话说,朝廷是在用盐榨干普通百姓最后一点血汗啊。
换了我是王爷,我应该对于这么高昂的利润欣喜若狂才对,但我怎么觉得自己在吃百姓的骨肉呢。
杨默告诉我,解盐算中等档次的盐,产于山西解州附近州县,统称河东盐,行销陕西和山西部分府州。每引最少可以卖到6-7两白银。
也就是说,我手上这一万引的盐我除了支付从山西解州到陕西西安府的运输费用外,全是净利润,连税都不用缴纳。
用陈良训的话来说,至少能有五万两白银的入账。
那些商人还需要为购买盐引支付价值在一两到二两白银不等的银钱或者粮食,再付出运费都能获得高额的回报,更别说,我只需要出点运费了。
我哥看来待我还真的不薄,可怎么前些年在京城的时候他不给点盐引给我呢,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杨默还对我说,朝廷对盐实行专营并配给制度。这一整套流程是这样的。
朝廷在产盐区设立灶户,专司食盐生产,世代制盐,然后由盐运司收购并统一对外发售。商户用实物或者货币购买盐引,到各地产盐区支取贩运到指定的地方销售。
但销售和运输原则上不属于同一个商户。
零售采用配给制,也就是说,普通百姓丁一个月最多一斤盐,口半斤盐。朝廷于是就把食盐的生产销售统统掌控在手里。
我认为,这应该算是计划经济的规律了吧,那就注定要失败。
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虽然食盐生产成本并不高企,但成本比起后世来还是高了很多。许多灶户比农户生活水平更低。
一引盐直接间接的成本因为运输路途的远近以及食盐本身的质量而有很大的区别。
有的地方食盐能卖到10两银子一引。
难怪这些商人如蛆附骨一般。杨默甚至告诉我,朝廷的税赋甚至有一半来自盐。
要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证明这个国家太畸形了。
这里的食盐已经不仅仅是食盐了,而是朝廷对普通百姓抽取的食盐税。反正盐所有人都会吃的,因为食盐国营,所以,只要你去购买食盐,你就给朝廷上缴了税赋。谁也逃不掉。
(这就比如后世,许多人认为自己的工资没有达到3500的个税起征点,就以为自己没有给国家纳税,其实,国家对所有销售的产品抽取17%的增值税,而增值税全部包含在了商品的价格之中,因为增值税是根据商品零售价而定。光这一项就表示只要你购买了商品就为国家上缴了17%的税,谁也逃不掉,除非你什么东西都不买。但这是不可能的。中国人的税负指数是全世界第二,达到百分之三十多,别的不说,你买一辆小汽车或者一套房子,起码一半以上给国家交了各式各样的税费,那些狗屁专家还说咱老百姓宏观税负不高,艹!)
对此,我也无可奈何。我现在想的是如何去把一万引的食盐变成现钱呢,当然变成能吃的粮食也行。
不管怎样,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粮食才是硬通货。
在面对果腹的口粮的时候,天下没有人是神仙。古时候被饿死的帝王将相也不乏其人。三国的袁绍(还是袁术?作者)兵败的时候,想吃一碗粥而不得,最后活活饿死。
陕西省差不多有口四百万,而我这一次就有盐两百万斤,差不过够全陕西人吃半个月的了。
杨默跟我说,赏赐众王爷勋卿盐引是尾大不掉的痹症,许多人手里有盐引,而产盐地没有盐可供给,这就造成了许多人手里的盐引需要往后挪很多年才能变成真正的食盐,这个在法名上有个说法叫守支。还有种说法叫常股和积存。
因为朝廷滥发烂卖盐引,使得盐引的总和数目已经远远高于实际食盐的产量,这就造成了某些商户提高盐引价格来获得优先支取食盐的权力,而朝廷认为这有利可图,就把食盐的一部分固定为积存,这部分食盐优先供给有优先支取权的盐引,而另外一部分就是常股,按排队的先后次序支取。
我看了一下我的盐引,属于积存,也就是说,我可以随到随取,而不用去解州排队等着拿盐了。
反正听杨默和陈良训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大半天,我才明白这里面原来这么多讲究。
难怪这个时代私盐,盐帮盛行,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家就会不顾人间的一切法律了。
虽然现在的商人算不上资本家,但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