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相携出了靖王府,直奔云湖而去。
到了云湖,凤清灵租了一条小船,又命人去云湖轩买了酒菜,还有瓜果点心,这才命船夫摇摇摆摆的上了路。
其时风和日丽,虽然正当午时,但湖面清风习习,并不让人觉得暑热难当。
凤清灵和南宫沁吃了一会儿酒菜,便怡然自得的吹着风,任由船夫将船驶向湖心。
南宫沁离开靖王府时特意抱了琵琶出来,待吃过了酒菜,便在船舱内抚起琵琶来。
凤清灵对她说道:“先前我并不知道你竟弹得这样一手好琵琶,中秋那晚真是让我惊呆了。”
南宫沁笑道:“我从小就会这个,只不过最近两年弹得少了,你若爱听,有机会我就弹与你听。”
琮琮的琵琶声,伴着碧绿的湖水,和一眼望不到天边的荷叶,在这蓝天白云下,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凤清灵爱惜的望着南宫沁,说道:“我原是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只当你是个不谐世事的小丫头,却没想到,你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
南宫沁有点难为情的道:“灵儿姐姐,你若再说下云,沁儿真要羞死了。”
凤清灵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你快给我弹几首好听的曲子,今天咱们要玩个痛快。”
南宫沁这才又专心的弹起琵琶来。
凤清灵坐在船头,闭上眼睛侧耳聆听,听到高兴处,不自觉的点头摇头,仿佛听得十分陶醉。
南宫沁弹完了一曲,凤清灵将新鲜下来的橘子剥给她吃:“你尝尝,这是刚下来的新橘,味道特别清甜。”
南宫沁也就接了过来,往嘴里塞了一瓣,果然味道酸甜适中,可口非常。
凤清灵又剥了一颗糖炒栗子,说道:“这栗子也很面甜。”
南宫沁笑道:“嗳哟,我们两个究竟是来游湖还是来吃东西的,这一路上,我们两个的嘴都没有闲着。”
凤清灵也笑道:“出来游玩不都是这样?”
这时船只到了湖心,极目望去,只见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凤清灵心中感慨:诗书中虽然有此描述,可她活了这二十年,若不是重生,怎能见此美景?
南宫沁也有感于风景优美,便又怀抱着琵琶,左手按弦,右手拔动,再次弹起了琵琶。琵琶声繁复清亮,爽朗动听。
便在此时,忽然看到两只燕子从船头掠夺过,向西飘然而去。凤清灵心想:南宫沁被封为飞燕郡主,当真合适,只见她怀抱琵琶,风中衣襟拂动,恰似一只玉燕,让人看了有说不出的喜欢。而南宫沁却又弹到柔缓之处,让人荡气回肠,让人甚是舒服。
南宫沁一曲既了,将琵琶放在小几上,又喝了一口酸梅汤,这才笑道:“姐姐,虽说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我觉得很开心,很喜欢。”
凤清灵也欣喜不已:“若非今天跟你一起游湖,我也听不到这仙乐之音,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这时船夫又划了一会儿,指着前面的水路道:“两位小姐,我们从这里过去罢。”
凤清灵原不识得此水路,忙去看南宫沁,谁知南宫沁也并不识得,两个人只好装模作样的道:“你自己瞧着划罢,我们只是来游湖,又不着急赶路。”
船夫应了一声,继续往前划去。此时已然走出了荷花丛,来到一片菱角湖面中。眼看碧波之中,红菱绿叶,既鲜又艳,让人赏心悦目。船夫边划船画边采摘红菱,分给她们。
凤清灵很少吃菱角,不知剥红菱的技巧,摸索了半天,连一枚红菱的硬皮也剥不开。南宫沁笑道:“姐姐让我来。”她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接连剥了好几枚红菱,放在凤清灵手心。凤清灵见那菱皮光肉洁,拿了一瓣送入嘴中,甘香脆爽,清甜可口,便笑道:“这红菱的滋味清香悠然,像沁儿妹子你弹的琵琶。”
南宫沁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姐姐拿我弹的琵琶跟红菱比,这比方也太新奇了,不过姐姐如此夸奖,我还是要多谢姐姐啦!”
菱池尚未过完,船夫又引着小船从一从茭白和芦苇丛中穿插过去,这么一来,凤清灵顿时起了疑心。她毕竟路况不熟,更何况还是在水中,暗中记忆小船的来路,以备离开时不致于迷路。可放望眼去,满湖的绿荷、红菱、茭白,乍看都是一模一样。而荷叶、菱叶在水面浮动,随时吹来一阵风,湖面便起了千般变化,纵然刚刚记得清清楚楚,刹时便完全不同。
凤清灵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握了握南宫沁的手心,小声说道:“咱们该不会遇到贼人了吧?这水路绕得我脑袋疼。”
岂料船夫耳朵甚尖,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两位小姐不必担心,在下不是贼人。因方才听说两位小姐要游湖,所以在下才特意从这湖中景致最美的地方穿行,就是想让两位小姐游得尽兴。”
凤清灵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平时我们在府中呆得久了,很少出来,虽说住在这云湖边上,却没仔细的来到这湖中游玩过。”
船夫笑道:“小姐放心,今天在下带你所游的湖面,都是这湖中最好的景致,若是不懂欣赏之人,在下还不带他们来此呢?”
凤清灵暗想,就算船夫真有什么歹意,她也是有武功的人,大不了将这船夫抓住臭揍一顿。当下放宽心思,对船夫道:“你慢慢的划,我和妹妹慢慢的欣赏这美景。”
船夫应了一声,又往前划去。如此曲曲折折,划了大概一个时辰,遥遥望去见远处岸边绿柳,还有露出一角飞檐。船夫又问道:“两位小姐打算在此下船,还是在这儿略做休息之后,咱们再划回去。”
因凤清灵二人并不识得水路,便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还在这儿稍作停留,你再将小船划回去吧。”
船夫笑道:“再往前就是南市,别人都是到这里便下的船。”
凤清灵故作镇定的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少给你一分银子,你就听我们说的罢。”
南宫沁皱眉想了想,却对船夫道:“那就往前走罢,我们在前面下船。”她悄声对凤清灵说道,“姐姐,南大街就是集市,咱们若在这儿下了船,还能到市集上转一转呢?”
凤清灵点头道:“那就照你说的罢。”
船夫听了,继续划着木桨,将船直往柳荫中划去,划到邻近,只见一条石阶直伸入水面。船夫将船停下来,扭过头对她们二人说道:“两位小姐,请上岸吧。”
两位少女付了银子,便跨上岸去,见柳堤旁边有一溜排的房舍,房舍虽然小巧,却也很精致。
凤清灵笑道:“你还知道点路,我是完全不知路,你可得引着我走。”
南宫沁也笑了:“你当我很熟这路吗?只不过我见天色晚了,若是那船夫还是像来时这般东绕西绕,岂不被他绕到天黑?”
凤清灵觉得她言之有理,便嘻嘻笑道:“好一个沁儿,小小年纪,还挺有心机!”
南宫沁说道:“我只怕在船上呆到天黑,那才吓人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声厉喝:“欠钱还债,天经地义,你相公既然欠了我们的银子不还,那我们自然要将你们母女拿来抵债。”
又听到一个妇人哭道:“两位大爷行行好罢,都是我那不争气的相公造的孽,求两位大爷放了我们母女罢。”
凤清灵看时,只见一位年约三旬的妇人正哭得稀里哗啦,再看她身后护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有三四个虬髯大汉,正伸手将她们母女往外拉扯。
凤清灵和南宫沁一看,这还得了,光天化日,竟然有人强抢民女,两个少女顿时奔了过去。
凤清灵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女子算怎么回事?”
虬髯大汉指着妇人说道:“这女子的相公欠了我们许多银子,现如今将她们母女两个押给我们抵债,我们现如今拿了她们母女卖到窑子里抵银子。你不要多事。”
凤清灵一听,正要说话,便见到那女人抽泣道:“小姐莫要听他们胡说,上个月我家翁病重,相公便向他们借了十两银子给家翁看病。这个月还他们银子时,他们便坐地起价,足足要让我相公还五十两银子,我相公还不起银子,被他们暴打一顿,现如今他们又要拉我们母女抵债,求小姐大慈大悲,救救我们母女。”
那虬髯大汉吼道:“哭什么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今你们还不出银子,我们只能将你们母女卖了还债。”说着又来势汹汹的去拉扯小女孩,小女孩吓得躲在母亲背后“哇哇”大哭。
南宫沁是世家小姐,养在深闺,从来没见过这等不平之事,今天一见,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对母女说道:“她们欠你们多少银子,我代她们还你便是,你们凭什么拉人家去卖?”
虬髯大汉见她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姐,又长得标致美貌,便狎笑道:“我们不要银子。”
南宫沁十分天真,不疑有他,便问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若是两位小姐肯陪我们几个一晚,我们不但放了这对母女,就连银子也不要了。”
凤清灵和南宫沁一听大怒,她们两个何时受过这样的污辱,顿时气得小脸都白了。
凤清灵气呼呼的骂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竟敢在我们面前出言无状,我瞧你们是不想活了。”
那虬髯大汉竟然还不知深浅的道:“老子管你们是谁,只要扒了衣服,横竖都是一样。”
南宫沁毕竟是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听到这话,直气得眼圈都红了,恨声道:“你们根本就是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