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好大的气力,可算是把古悠然即将要到眼眶外的眼泪,给又哄了回去。
唐拓和顾希声交换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眼神,又是欣慰又是吃不消。
欣慰的是,自打顾希声重新活过来后,在心境和行为上,悠然更加像一个真正的小女人和妻子的样子了。
这种明显就表现在她似乎开始习惯于撒娇和示弱,习惯于依赖并更多的信腻他们了。
可吃不消的一点也在于此。
不知是不是失而复得的关系,她很是紧张他们。
几乎到了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他们俩系在裙带上的地步。
自然他们也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与她腻在一起的,可若是这腻乎中有一多半是出自古悠然的不安全感的话,他们就要挠心了。
到底是哪里做的还不太够好,以至于弄的悠然这么左右不安心?
就像刚才那般,明明就是一句开玩笑的随口之语,若是换做从前的阿然,别说紧张到如斯地步了,不掉过头来用同样玩笑的口吻反讽他一顿,就算是的好的了。
可刚才,她愣是被惊被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种恐惧和担忧是那么的实实在在,不得不令着他们以后说话也要尽可能小心着些。
免得刺激到了她如今脆弱的小女人心脏。
所以说,顾希声唐拓他们既为古悠然的无形中的转变高兴,又感觉有些压力重大。
可不管怎么样,如今这样就只有他们三人的简单生活,还是令人无比的眷恋和珍惜的。
盖因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样的单纯不可能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安于现状的人,再者,别的人都还好说,单单一个唐拓的一直不露面,是不能不让冷忧寒所代表的神府的人不寻找的。
古悠然的命轮可能是被超脱在五行之外,尘世之中的。
可不代表他唐拓的命轨也会如此。
以大师兄的能耐,即便他和阿然都动用了一定程度的掩藏气脉生息之法,也不可能永远都掩藏的住。
一旦哪日被卜到方位,也就是他们安定太平的日子结束之时了。
这些,三人都知道,可仨人都装糊涂的一人也不曾提过一个字。
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是鸵鸟埋沙藏头也好,他们都享受这样没有纷争,淳朴而简单的日子。
屋子里微微沉默了片刻后,唐拓清了清嗓子的就道,“既然希声和阿然都双双安好了,那便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不如我们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好啊!这正是我刚想说的话!”顾希声立即从善如流的点头笑言。
古悠然目光宁静又柔和了起来,眼波微微地在他们两人的面上转了一圈,也颔首道,“难得你们都有兴致,那就喝一杯好了!正好今天庆嫂子又拿了点腌制过的咸猪耳过来,我去切一些,当下酒菜吧!”
说着,古悠然就起了身,要往外间去。
被唐拓拦住,“等下,阿然,还是我去吧!”
“没事,我去,你们先说会儿话好了!平时都是你弄吃食给我,今天就让我也去弄一回给你们吃吃,左右都是现成的几样,切一下便是,安心!”
“这——好吧,灯盏给你!”
唐拓微微沉吟了下,便没再坚持,而是小心的把桌子上的灯递给了她。
古悠然莞尔一笑,就托着灯盏出了房间,去了厨房。
她前脚刚跨出去,后脚唐拓就从房间里多打的一个高橱里面,拿出了一壶酒,还取出了三副杯盏,放到了桌子上。
顾希声就站在一边,不曾上前帮忙,甚至于目光都有些刻意避开掉那个高橱柜。
唐拓的视线余光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心里微微一沉,知道顾希声在回避些什么,盖因那橱柜里安放着的还有红烛香盏之类的东西。
那是他和阿然拜堂过后的证据。
顾希声定是知道了这些,所以才刻意避开,佯装不知,或者佯装自己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谁让他还魂重生之日始,他和阿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呢?
这些日子以来,唐拓也对顾希声此人的胸襟和气度,心性和隐忍,也有了十分长足的了解。
知道他当真是只要古悠然高兴,只要她好,他可以完全无底限的一退再退,一让再让,哪怕委屈到底,也不会有半丝半毫的表露。
所谓男人的胸怀可容纳天地,大致也就是顾希声这样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些了解,他才明白,阿然独独待顾希声这般特别和心重,并非偶然的。
倘若换了知道他唐拓趁人之危,偷偷的抢在他们之前与悠然结了这秦晋之好的人是魏岑或者邓傲等其他任何一人的话,料必都不会给他唐拓什么好脸色看。
哪能如顾希声这般,竟然半分怨色没有不说,日常生活之中,依旧处处待他以礼,亲和亲切具皆有之。
就冲着这个,唐拓自己也是男人,他自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顾希声这般的。
现在——
他体内经脉堵截之怪病全然好了,今日又终于能和他们正常人一样修炼起内功,且已经丹田凝聚出气感来了。
便是代表从此之后,顾希声的身体内,再无隐患,彻底安康了。
而阿然她的灵魂受损,精神力衰退之症,今日也正好完全恢复了。
那么今天晚上也该是自己给他们腾房间,给他们点亲密空间的时候了。
毕竟做人不能太自私,全想着自己。
这一个多月来,顾希声和阿然都没有提两人要怎样的意思,虽然自己白天偶尔外出去打猎,给他们点私人说话的时间,但是每到晚上,阿然都还是在他怀里睡的。
且有好几次,他主动亲热她,阿然也不曾拒绝过。
虽然顾希声睡的是西边那间房,但是这三间屋子本来就不太大,中间隔着一个堂屋,也不可能隔掉声音和动静。
是以,唐拓绝对肯定在他和阿然亲热的每个晚上,睡在西屋的顾希声肯定是能听得到的。
可饶是如此,顾希声每次见到他,依旧一如既往的亲切和温和,眼眸里虽然有几分隐藏的深的黯然和黯淡,却绝无愤恨和不满的意思。
反而弄的唐拓觉得自己心思太过阴暗。
因为不可否认,当他那样冲着阿然求放的?
因此倘若地震之前,顾希声但凡真的存了心思想要和悠然娘子,双宿双栖的话,这会儿新生了的他,也没了那时的记忆和野心。
只想生活能持续如此的平静和幸福就好。
是以见唐拓这般如临大敌的庄重和肃穆的样子,他却缓缓地一笑,于云淡风轻中摆出了他的态度:
“以前的顾希声,有无过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这一刻的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我无意改变这样的步调和生活方式!”
“当真?”
“千真万确!”
“好!为你这一句,我们再干一杯!”
‘砰——’
两人的杯子再一次清脆的撞在一起后,又是一干二净。
等到古悠然掀了帘子,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把整壶酒都喝的差不多了。
“咦?你们俩居然不等我已经先喝上了?”
古悠然把猪耳朵,还有花生米,一一端出来放下之后,还未来得及嗔怪更多。
就见唐拓猛地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便直截了当的道,“从今天开始,我睡西屋,这里让给你们!”
接着,似乎生怕多留一刻,他就会后悔一般,竟是转身掀帘子走人了。
把古悠然看得愣住了。
“这,他这是——”
转过头看向顾希声刚说了几个字,就停口顿住了,然后面上就倏地一下浮起晚霞一般明艳的红色的就低下了头。
顾希声手中的杯子也无声地落到了地上,人缓缓地已然搂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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