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明朗的声线,夏骆凡的身边已多出了个人,胤祥大大咧咧的往她身旁一坐,顺手递给她碗酸梅汤:“你呀,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歹。我四哥若不是为了让你能在皇阿玛跟前儿多些个自保的本事,他又何苦非逼着你练字儿,惹得你心里不痛快?
你只觉着你不能出去玩儿,很累很烦。可曾想过,我四哥他每天忙完了一大堆公事,回过头还要教你写字,他不是更累更烦。你可有听他抱怨过半句?你呀,我是打小跟着我四哥长大的,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像对你这么费心这么在意这么迁就的。可偏偏你这丫头倒好,不只不领情,还没事儿就跟他呕气唱反调儿。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四哥待你的这份儿心意上,也多体谅体谅他,少跟他闹点儿别扭吗?”
“哇,十三爷。”夏骆凡夸张地大叫:“你跟四爷还真是天生一对儿呢,我想放眼这整个大清,能把雍王爷的心思理解得这么透彻的除了您十三爷,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呢?”胤祥一指戳到她脑门儿上,没好气道:“感情我长篇大论的说了个口干舌燥,你就给我得出这么个结论来?”
“我是说,我道行低微,不会谋算人心,他那些七拐八拐的心思,我没能力也没本事去猜,能不能麻烦您跟您四哥说一声,下回有什么事儿,拜托他就直接说清楚,省的这么绕来绕去的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还有再请你转告他一句,那些字并不是我故意写不好的,实在是我生平头一遭拿毛笔,若是能写的好,我就不是兰暄,而是王羲之转世了。”
“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要转告的?”
淡淡的问话,丝毫没引起夏骆凡的注意,她顺口接道:“有,当然有。麻烦你再告诉他一句,春色满园留不住,明天的风景就是再好,他也害我错过了今天的。所以他若是再逼我练字不让我出去玩儿,哪怕将来我的字儿好得过什么颜真卿,王羲之,被你们老爷子封为‘笔神’,我也会因为错过了今天的风景而抱撼终身的。”
“你抱不抱憾与我什么相关,干嘛非巴巴的要把这句话传给我?说白了,还不就是恃宠而骄,仗着爷惯着你,就想以此来威胁爷?”
冷冰冰的语气,以及四周忽然冷凝的空气,终于让夏骆凡警觉。她一抬头就对上胤禛那张俊美却带着冰霜的脸。尽管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可嘴上却始终也无法示弱:“首先,偷听别人说话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其次,我肯把那句话传给你,心里始终还是拿你当朋友的,如果你非要把朋友间的平等相处,当成是自己施给我的恩宠,那么就请你收回去,往后奴婢自会与四爷主仆相待,决不再越雷池半步。”
胤禛冷冷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爷现在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在这个院子里想干什就干什么,一切都光明正大,根本就用不着偷听。还有,你想出玩儿,也先想想自己来扬州是干什么的,别没事儿一句朋友就只想着怎么找方便,也先考虑考虑自己的本职工作做了多少,在别人忙的晕头转向时,你又帮忙了多少。”
“朋友相交贵在坦诚,你嫌我只顾着玩儿没帮你们做事,就只管直接说出来,犯不上拐弯儿抹角的转那么大一个圈子。还有,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只管拿出来,我要是撒娇耍赖的说一句逃避责任的话,你就是天天来骂我恃宠而骄我也绝不反驳你一句。”
“好,你说的。”胤禛面无表情的转头:“十三弟,带她去书房,把这些日子进出的款项,米粮账册拿给她,让她给誊好结算清楚。若是做不完,想来她这个皇阿玛跟前儿第一得用的女官儿也不好意思用晚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