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山岛上当大王的蒋钦一时间将彭城地界闹得鸡飞狗跳。他率领着众人神出鬼没,忽东忽西,先后打下了四大家族的五个庄园和两个坞堡,掳掠了一部分青壮男女,缴获了大量的粮食物质,又一把大火将苗都尉的剿匪部队烧的几乎全军覆灭。
他估计如此动作,赵栾该出动彭城守御的丹阳兵了,于是,便在通往微山岛的水道上设下了重重埋伏,只待丹阳兵前来,在水里与之大战一场。
一连过了若干天,那丹阳兵还是没出动的迹象。手下的弟兄们闲极无聊,便开始嚷嚷,要求继续去彭城地界打家劫舍,特别是那些原来在扬江混日的老兵们对这种失而复得的快乐更是兴致勃勃。
蒋钦也是手里发痒,见群情高涨,于是便留下一部分老兵继续训练新兵,加强哨探,自己带着五百余人前去偷袭赵家的一个坞堡。
这一日,行军到一个山岗下,派出的斥候来报:前面山岗上,一伙强人正在打劫一过路行人的车队,那伙强人好像是前些日我们打败的溃兵。
蒋钦一招手,便叫来手下一个头目,说:“你带一百人过去看看,解决那伙溃兵。查问一下客人的身份,若是官吏,所携的宝货又多,定是贪官污吏,一并解决了。若是商人,且放他去了。我随后带人接应你们”
那小头目带人直接奔山岗上去了。
蒋钦谨慎,怕彭城兵探知他们行进的消息,故意设下诱饵引诱他们。让那小头目带领一百人前去之后,自己率大队人马成散兵线包围上去,以接应他们。
蒋钦到了岗上,那小头目已在指挥打扫战场了。见蒋钦上来,忙引一人前来相见:“此人自称袁涣,字曜卿,陈郡人,避乱迁往江东。随行的十余辆车仗皆已查过,除了一些粮食之外,不过几千钱的盘缠。”
蒋钦走过来,打量着袁涣,见此人相貌堂堂,神态自若,一脸的正气,便有了几分欢喜,于是问道:“先生往何地而去,如何招惹上这帮溃兵?”
袁涣叹曰:“黄巾猖獗,我举家迁移避祸江东,身无长物,唯有随行的一家老小、家仆五十余人。未料想这伙溃兵以为我们车杖数十,必有财物,遂跟踪而来。正在苦斗间,幸大王解围,无以为报,请大王受我一拜。”说完,长鞠一躬,随即便单膝叩地。
蒋钦忙扶起袁涣说道:“先生不必多礼,解危济困乃本将职守所在。此次巧合,顺便拔刀相助而已。”
那袁涣见他自称本将,语出不凡,不似寻常寇首。又见部下装备齐整,号令有度,便有了几分好奇。
那蒋钦围着车杖转了一圈,见十余辆车杖皆车头向里,车尾向外,围成一圆圈,老弱妇孺蹲在圆圈里,青壮皆持械守在车杖边,以十余人之力硬是顶住了这伙五十余溃兵的攻击,便知这袁家必定有人熟读兵书、精通阵法。便问袁涣:“原来先生不似寻常儒生,竟是武双全之人。蒋某于行军布阵似解非解,先生如若不弃,到我处盘桓数日,畅谈一番如何?”
袁涣见蒋钦英雄,也生交结之意,更兼家人伤员众多,急需寻医治疗,禀报母亲之后,便嘱托弟弟袁霸、堂弟袁敏护送车杖,妹妹袁徽照料母亲先往微山岛歇息,自己随同蒋钦继续前行。
赵家的这个坞堡原是个村落,后来赵栾买下附近的良田之后,便在村周围挖下壕沟,布下尖桩,沿着村砌起了一人高的石墙,进村出村仅留一道吊桥。
这坞堡内设了三大粮仓,藏粟十余万斛,有私兵三百余人把守,加上村里的青壮,战时可用兵力当在七百余人。
蒋钦接连拿下几个庄园和坞堡之后,剩余的庄园坞堡似惊弓之鸟,加强了日夜守备,而且四大家族在一起又制订了联保条约,凡一地遇袭,白日烽烟,夜晚烽火,附近的青壮、私兵必须来救。
那袁涣好奇,路上问蒋钦,“既是劫富济贫,为何专拣四大家族为目标?”
蒋钦不好明说,只得搬出孟良曾说的豪族地主们兼并土地,弄得民不聊生,导致天下大乱这套理论来。
袁涣点头称是,说道:“既然如此,以壮士一人之力独抗四大家族却是勉为其难了。袁某有一策,蒋壮士斟酌。这四大家族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壮士何不专门攻击三家而忽略一家,这样其他三家必然对那一家有所猜疑,壮士便可从取事。”
蒋钦大笑:“好计好计。那金家正好与赵家有矛盾,我们就放过金家,专打赵家、彭家和严家。袁先生,我们今天的目标便是这座坞堡,先生有何良策?”
袁涣斟酌了一下,在地上将这座坞堡的位置和附近几家庄园坞堡的距离一一画出。说道:“强攻不可取,伤亡太大。何不围城打援?”
蒋钦点头:“有理。我们就佯攻赵家这坞堡,偷袭严家的牧场,这牧场有20多匹马呢。”
“让兵士们扎上几百个草人,然后用小部分人用弓箭对坞堡发射火箭,待这牧场的人一出门救援,便攻击进去。那边待到增援的人一到,便撤出来。再于路埋伏杀他们个回马枪。”袁涣此计一出,自己都有些得意,哈哈笑道:“连环计啊计连环。”
当下蒋钦命令士兵们每人扎两个草人,趁着黑夜都插在田野里。然后分了工,留下一个百人队在此佯攻,其余四百人潜伏到牧场附近。待到约定时辰,坞堡边上的百人队一起鼓噪起来,就用手的弓包上稻草,草里塞了鱼油,点上火齐齐的往坞堡射去。
一时间,坞堡内锣声不断,石墙后都是身影,从里面向外看去,田野上密密的都是人影,竟有千余人之多。那私兵头领一见如此规模,忙让人点起四角的大油锅,一时间火光熊熊。
这边佯攻的百人队一看求援信号已经发出,又鼓噪了一会,接连向里面射出了不少火箭,弄得整个坞堡到处起火。直到看到远处一连串火把蛇形而来,知道这调虎离山计已然成功,这才悄然后撤,向指定的伏击地点赶去。
蒋钦、袁涣一干人待牧场的守卫出了牧场,留守的众人皆在门楼处瞭望议论,这四百多人扒开栅栏,从后面潜入,直接冲进了村庄。那牧场养了不少牧犬,见后面有动静,狂吠不已,留守的兵以为是前面的动静惊扰了它们也不在意。还是一个老牧人警觉,见狗都向后面狂叫,且步步退向前面,忙叫上两个人前去查看,还未走出几步,迎面便射来几支弓箭,当场便将他们放倒在地。
蒋钦等人已冲到了前面,一边格杀一边高喊:“我们是微山湖蒋大王的手下,弃械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留守的百余人都知道蒋大王的手下从不乱杀无辜,而且还会将运不走的粮食分给大家,见他们人多势众,来势凶猛,抵抗之心便淡了几分。不一会,除了少数几个私兵还在抵抗,大多数人皆扔下武器,抱头蹲在一边。
蒋钦让士兵们将村里的人都集起来,自己站在石碾上说:“老乡们,我们来自微山湖,是专门找大户人家麻烦的侠盗义盗。在我们那里,只要你肯出力气劳动,便会有自己的土地、农具。在我们那里,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人会欺负你。愿意跟我们走的,现在站到左边去,不愿意的就留在原地,呆会,我们会打开仓库,给大家分粮食。拿到粮食之后,大家最好离开此地,投亲靠友去吧。”
手下的士兵首先去马厩,牵来了那二十多匹马,大部分马都没马鞍,会骑马的便在马上扑了几层麻布,用绳简单的结了马镫,做了个简单的辔头。其余人则将牧场里牛、驴牵出来套了几挂大车,将羊都杀了扔到车上,堆满了几大车,派了一个百人队先将这些物质送回微山岛。
有几家列入奴籍的人也跟了过去。
一个百人队的队长凑近蒋钦,指着人群里的一个小媳妇说:“大哥,那个小媳妇长得真水灵,兄弟我到现在还没娶亲,不如将她赏给我吧。”
蒋钦一看这人是自己原来从扬江那边带过来的,便走过去,指着那小媳妇说:“你有男人吗?我这兄弟看你了,你跟我们去微山岛吧,保你天天吃白面馍。”
那小媳妇吓得没吱声,边上老者说:“大王,这是我儿媳妇,他男人出门去了,求求你饶了她吧。”
那蒋钦回头对那队长低声说:“有男人的。你知道孟头的规矩,强抢民女按律该斩,到时候,大哥也保不了你。还记得孟头和死人头自己挨军棍的事吧?”
那队长看了那小媳妇一眼,咽了口吐沫,只得摇摇头走开了。
蒋钦和这队长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被不远处观察蒋钦如何处理这事的袁涣听了个清楚。
待兵士们将牧场的牲畜洗劫一空。有经验的士兵腰间都围着好几圈绳,对这种缴获,队伍带不走的,是允许士兵们私自拿回家的,前提是不影响行军。蒋钦说道:“老乡们,自己找东西去装粮食,然后准备离开,这里我们要放火了。”
这是蒋钦想出来的掳掠人口的办法。每打下一个庄园或者坞堡,让老乡们都装上粮食,带上行李离开,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这样做,既不违反军纪,又让那些没地方去的人口跟着去了微山岛,还让豪族地主们重建庄园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财力。
这数月来,微山岛一下增加了几千人口,都是这种方法起的作用。反过来,微山岛上的船厂、码头用工也有了劳力保证。
等到牧场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蒋钦一干人已经行进到新的伏击地点,这是往彭家庄园的必经之路。
路上,那袁涣见他们跟一般的盗匪明显的不同,而且军纪严明,故意用话挑蒋钦:“公奕兄,我看你治军有道,手下又有资本,不如随我去淮南投奔我族兄袁公路,他可是朝廷委任的后将军,你将手下带去了,至少得封个将军。以后封侯也是指日可待的。”
蒋钦笑道:“若干年前,你要跟我说这话,说不定我真跟你去了。不过现在,我们好像活着的意义不再是个人的荣华富贵了,我们是有理想的一群人,我们在为我们的理想做事。”
那袁涣听他如此说,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又问道:“那你们的理想是什么?”
“天下大同,人人平等。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业,居者有其屋。”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这不是孟说的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吗?这理想与你们个人有什么关系?”
“我们在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社会,这个理想的实现,远比个人封侯拜相有意义的多。等等,我想想,那段话是怎么说的?对了,一个人的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如果他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那么他的死将重于泰山。如果他是为了剥削阶级利益而死,那么他的死就轻如鸿毛。嗯,曜卿兄,想想看,幻想一下,我们是不是早已超越了个人名利的境界。”
“孟良。你们是风翔城孟良的部队。”袁涣非常肯定的说。
蒋钦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