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经二姨娘的手,嘉娘心道坏了,这几间铺子少不得已经被她搬空了,没准儿掌柜也都换上自己人,这就不好办了。
若是老太太每年都盯着,总归是出不了大错的,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量她二姨娘再大的本事都要收敛一些,如今等于是老太太放开了手要二姨娘去做,嘉娘心想,这不等于是把一大块儿肥肉直接送到了饿狼跟前?
嘉娘故作天真道:“那祖母今年带着孙女儿看账吧,让那些掌柜的进来和您回事,孙女儿也好开开眼。”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孙女儿:“那是自然,也要让你历练历练,唉,这都有些晚了,要是早几年让你慢慢学——”老太太说着自己也住了口,早几年别说是让嘉娘说出这么一大篇话来了,就是听,没准儿都听不懂,老太太也就不纠结于往事了,现在也不晚,凡事总要慢慢来。
况且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女儿,是越看越好,过了年定国侯一回来,就是该给她相看人家的时候了,虽说不用着急出嫁,不过慢慢相看着总是好的。
二姨娘院中,上午嘉娘和老太太这一番话,没出一会儿,就听到了二姨娘耳朵里,她早知道现在的大姑娘不是往日那个好拿捏的小孩子,可今日在老太太跟前问出这一番话来,也让二姨娘不容小觑。
不知道她是真的上了心,还是随口问问,想起嘉娘今日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二姨娘心头轻轻打了一个旋儿,这个小丫头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然后又轻轻按下自己的心思,应该不会,自己向来隐蔽,这么多年了,府上这么多人精都没发现,她个小丫头,又怎么能知道呢,昨日虽然刚刚会了情郎,可是府上没人来回说大姑娘昨儿往园子里逛。
也就按下了心思,只当她是小孩子随口问问。并不太多在意,又对来回信儿的婆子道:“多谢嫂子还记挂着了。”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给那人塞了一块儿碎银子,那
人得了赏,自然欢天喜地的走了。
第二天是定国侯回府的日子,嘉娘晚上在屋里是又紧张、又兴奋,终于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爹爹了,定国侯英明神武,驻守边关,北戎多年不敢来犯,而且听说相貌英俊,面白唇红,年轻的时候也是招京城贵女们个个侧目的,就是人到中年,还是有儒将之城,端的是风度翩翩的。
可是又不喜欢自己这个发妻嫡女,嘉娘不太明白这种感情,难道爱一个人,对于她留下来的血脉不应该是百般疼爱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掉了个个儿。
嘉娘想,也许是因为原来的自己太笨了吧,所以不招这个爹爹喜欢,又有一个千伶百俐的庶女妹妹在后头衬托着,所以才处处显出自己来,可能也是望女成凤、恨铁不成钢?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嘉娘难免想起红楼梦里的贾政对宝玉了,那也是恨铁不成钢,还差点把自己儿子给打死了,嘉娘可不想要这种疼爱啊,宁愿您的爱肤浅一点,宠溺就行了,再说自己一个小姑娘,干嘛非得那么聪明。
她自己心里想着,很快也就睡着了,第二日合欢捧了新衣服来给嘉娘穿,正是那条银红的星罗纱的裙子,嘉娘看了看,虽然很想将新衣服上身,不过这条裙子还是太招眼了,于是道:“别拿这个银红得了,给我拿那条松绿的过来,上头配上也是上回新做的穿花鹅黄窄褃袄,这一身就行了。”
合欢听了忙去换了衣服捧来,众人服侍着嘉娘梳洗装扮一番,换上了新衣,嘉娘觉得这样亮色的衣服还是要美人穿起来好看,就比如镜中的自己,越发显得眉目如画了,对于这个皮囊,嘉娘是十分的不吝赞美的。
不过等众人到了上房一起等着定国侯回来的时候,嘉娘就恨不得扯掉自己的裙子了,因为薛容兰穿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倒不是嘉娘有多爱慕虚荣,不许别人和自己穿一样的衣裳,只是在这样的场合里,薛容兰穿着倒
不一定比自己好看,两人撞衫了,也只能显得她不好。
可是明明说的是这四样新进的星罗纱,只得一匹,都拿来给自己做了衣服了,怎么她身上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而且自己做的新衣没有大张旗鼓,除了老太太屋里的和自己屋里几个人,并没有给其他人知道,这件衣服也没有上过身,二姑娘就能穿着一条一模一样的衣服来忖自己了。
嘉娘有些低气压,但到底还是克制住自己笑吟吟的跟老太太请了安,又坐在一处说话,她忍不住瞟向了薛容兰的裙子,二姑娘感受到了嘉娘的目光,回头向她挑衅一笑,嘉娘便转过头不去看她了。
老太太心思都在外头定国侯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到嘉娘和人撞了衫,嘉娘暗自想着,这条珍贵的星罗纱的裙子,想必就是二姨娘偷偷给二姑娘做的,可能就是怕她看见自己的裙子委屈了?只是这二姨娘和二姑娘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了新衣服。
一时外头又有人来回说大人已经进了二门,马上就要到正院来给老太太请安了。定国侯在边关驻守三年,众人三年没有见他,听说马上就要到了,一个个也是激动的溢于言表,嘉娘首先就看向了二姨娘,只是在知道了二姨娘的奸情之后,对于她的一番表情,也觉得略显做作了。
再看三姨娘,虽然极力克制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嘉娘觉得,没准儿这个三姨娘对自己爹爹倒是真爱啊,可是爹爹呢,不是说去世的太太鹣鲽情深吗,又对这个三姨娘是什么感情。
这一切见到定国侯之后,便可分晓了。
嘉娘能感受到老太太捏着自己的手,也越发紧了,毕竟是亲儿子呀,养这么大为国效力,统共在母亲身边也没几天,这慈母心思还真是。
不过片刻,便有人在外头道:“定国侯回来了,老太太等着急了呢。”
一时间满屋子女眷都屏气静神,目光都看向了门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