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叫住了常家兄弟,对常怀远说:“常爷爷,你跟我爷也算是老交情了。我们两家结不成亲家,也不至于非要结成仇家。我妹妹不喜欢你家常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们总要顾及到妹妹的幸福。”
他说到这里,遗憾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爷和我爹都挺喜欢常兴的。原本我爹想着,如果你家能出一百两彩礼,那肯定是看重我妹妹。那就劝她息了自己那点小心思,一心一意跟常兴好好过日子。如果你家不愿意加彩礼,那我们两家自己退了亲,也不担误两个孩子。谁知道常兴弟弟死心眼,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既然已经说开了,那这亲事肯定是不成了,二十两彩礼钱并不多。我们退给你就是了,你们没有必要弄得又砸又抢的。”
常怀远目瞪口呆地听着江山的话。让江山这么一说,江常顺只是个心疼女儿的好父亲。反而是他家蛮横不讲理了。江山说完也不等常怀远回话,就对张氏说:“奶,把常家的彩礼退了吧。既然梅子不能嫁给常兴,我们也不能拿常家的钱。”张氏从江山进来之后,就不再叫喊了。现在听见江山叫她退彩礼,犹豫地说:“真要退钱啊。”
这时江山已经走到张氏身边,对她低声快带地说:“快把常家的人打发了。等梅子嫁到穆家,你要多少银子没有?事情再闹大了,梅子就嫁不出去了。”张氏一个机灵,就要回去拿钱。然后又站住了,对江山说:“我没那么多钱了。我拿了好几两银子,给你娘了,让她给梅子办嫁妆了。”
江山小声说:“那就去把我娘叫出来,你们凑凑,赶紧把常家这些瘟神给送走。”张氏转身向东厢房走去,她要先去叫小张氏。江山又笑着对常怀远说:“常爷爷,你到屋里坐着等一会儿。我奶这就去拿银子了。”江山回头又对围着院子的人群说:“大家散了吧。我们两家退亲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院子外面的人不肯散去,有人喊:“小书生。你不知道。人家还等着常家用彩礼钱赔庄稼呢。”江山面无表情地回头进屋。强忍着才没骂出来。江德财跟着,江山和常怀远一起进了常屋。见大家都坐下来,才问江山:“山儿,真的要退亲呀?”江山温声对江德财说:“爷。如今我们两家闹到这个地步。结亲是不可能的了。你放心。我会再给梅子找个好人家的。”
常家老二常乐忍不住说:“你还用再给你妹妹找人家。她不是自己跟穆家公子好上了吗?”江山依旧温和地说:“常二哥,你可不能乱说。现在是我们两家退亲,跟人家穆家可没什么关系。穆家可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惹得起的。”常乐还想说话,常怀远喝住了他说:“二儿,江家姑娘跟咱家退了亲,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她愿意跟谁好,就不该我们管了。”
江山笑着夸赞道:“常爷爷果然大气。”常怀远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说:“读书人果然不一样,只是你能把心思用在正地方才好。”江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一会儿,大小张氏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里面是凑出来的银子和首饰。因为不够二十两,里面还有一些铜板。
常怀远把银子和首饰从盒子里拿出来,又把盒子还给了张氏。这时,常喜已经取了庚贴和婚书过来。常怀远很干脆地江常顺换了庚贴和婚书,并把它们撕得粉碎。然后,他把银子和首饰给了常喜,对他说:“拿这些去江常安家里,把你弟弟换回来。你跟江二家的舅爷说,这些用来赔那些损失的。如果不够的话,让他给我常家带个信,我常家决不推卸责任。要是有多,就算是对他家的补偿了。”
常喜答应了,就拿着银子和首饰先出门了。大小张氏听说,这些钱是给桔子家送过去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连常怀远告辞出门都差点没听见。
桔子并没有收常家拿过来的银子和首饰,而是把钱都给了李亦溪。让他作主,给几家受了损失的人家赔偿。至于马车,桔子对云泽洋说:“先生,要不是你给梅子传递荷包,说不定梅子下不了决心退婚,就不会发生这样。要不是你非要和我哥换马车,说不定,就不会有惊马的事情。所以这修马车的钱,就由先生自己承担了吧。”
桔子知道云泽洋和穆家都不缺这两个钱。何况她对云泽洋真的把荷包给了穆佑轩,和穆佑轩真的收下了荷包,这两件事儿,心里实在不舒服,就干脆找借口耍赖,不给云泽洋修车。云泽洋却不在意,他对桔子说:“反正,我暂时还用不上那辆车,修不修的都没关系。”
桔子发现自己要比起厚脸皮了,自己还是比不上云泽洋。她不禁骂自己没记性,就冲云泽洋非要住在她家,和抢自己弟子的马车,这两件事情来看,就该知道他的赖皮功夫不差了。桔子不仅有些后悔自己太大方了,应该留下一块银子修马车的。马车不修好的话,江浩就没车做。江浩几个这几天去学堂,都是周在田赶牛车送的。
马车是既然一定要修的。桔子决定再找个冤大头。于是,桔子就对来找云泽洋的穆佑轩告状说:“穆二哥,亏你还上过战场,怎么家里的马一点都不可靠,一点点小动静就惊了。现在马车坏了。云先生霸占了我哥的马车,却让我修车?我家钱少底子薄,可修不起你家的华丽大车。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穆佑轩听到马惊了,大吃一惊,忙问:“车上的人怎么样?”云泽洋笑着说:“无碍的。车上没人,马也没伤到人。”穆佑轩看到云泽洋的笑容,松了一口气。在知道这次惊马,应该只是意外之后,他立刻高兴了起来,说:“马车坏了没关系。上次先生说的特殊钢材,我前几天弄到了,正好试试改装一下这辆马车。如果能成功,那可也是很有用的。”
桔子呆呆地看着穆佑轩,她故意没说惊马的原因。穆佑轩居然也没问。她不知道刚刚,云泽洋已经给了穆佑轩暗示:“惊马的原因,不是他们所担心的那几种。”剩下的,就不在穆佑轩关心的范围里了。更何况,穆佑轩现在一心想的是,马车改装成功后。秦王妃,也就是他的姐姐,能用新式马车,在王公贵族中刷到多少好感值。
过了好一会儿,穆佑轩发现桔子,还在直楞楞地看着他。才晃然大悟似的对她说:“桔子妹妹,忘记跟你说了。马车改造其间,我会另派一辆马车,给江浩他们用的。”桔子憋得脸都红了,恨不得对穆佑轩大叫:“你怎么不问问,马为什么惊的?你到底想对梅子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穆佑轩又说:“马车改装成功的话,我会付设计费。”设计费这个名词,还是穆佑轩从桔子口中听说的。桔子坐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对穆佑轩说:“穆二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也不等穆佑轩回话,就走了出去。
穆佑轩满脸迷惑地看着云泽洋。云泽洋忍着笑,对穆佑轩说:“小姑娘的心思难猜得很,也许过一会儿,她就好了。”云泽洋自从知道梅子已经定亲了,就非常后悔替梅子送荷包这件事儿。他并不在意梅子,却不想让穆佑轩注意到梅子,自然也不愿意,让穆佑轩知道惊马的原因了。
桔子回到房间里,才想明白,是云泽洋故意不说惊马的原因,气得一天没理云泽洋。最后,还是婉儿说:“这事儿说起来和我哥脱不了关系,马车就该他出钱修。”桔子虽然对婉儿说:“婉儿姐,就你脾气好。先生就等着你哥把事情揽过去呢。”她心里还是觉得窝火了。婉儿笑着对桔子说:“妹妹,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先生是等着你跟他认错呢。当初那个荷包,可是你让他给我哥的,还说让我哥自己解决。”
桔子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她嘴硬地对婉儿说:“我也就那么一说,谁让他真这么做了。他还跟梅子说,穆二哥收下了荷包,这不是害人吗?”桔子想了一下,又对婉儿说:“你哥不会真的对梅子有意思吧?女孩绣得荷包也是随便收的?”
婉儿用手指点着,桔子的额头笑着说:“你想什么呢?我哥用的荷包,哪个不是丫环绣的。他说不定还认为,又是哪个丫环给他绣的。我想啊,他那个榆木脑袋,估计根本就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桔子想了一想,说:“也是,要是你哥看中了哪个姑娘,估计直接抢上马带回家了,哪用得着那么费事?”婉儿大笑着说:“你还真当我哥是山大王了。但你说的也有理,我哥要是喜欢谁的话,肯定会跟她直接说,才不会搞荷包传情这么复杂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