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关雎宫内,濮阳浅夏半椅在床边,望着敞开的长窗,想起自己儿时在院子里,与侍女们荡秋千的场景,不知不觉眼眶便湿润起来。

魔音端着新熬的汤药走进来,见濮阳浅夏望着长窗出神后说:“公主,该是喝药的时候了!”

濮阳浅夏望着魔音手里那黑乎乎的汤药说:“家书已送去三日,也该回信了。”

魔音安慰道:“公主莫急,许是路上耽搁了!”

饮下苦涩的汤药,濮阳浅夏又漱了下口说:“仙医开得药,是越来越难喝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魔音连忙说:“公主自生产后面色憔悴不说,身子又虚,是要好好补补!”

濮阳浅夏叹息一声,又想起了家书未

回的事情,便对魔音说:“你一会儿还是去催催。”

魔音道了句“是”便为濮阳浅夏盖好被子,当她走出房间,看到侍女急匆匆的跑过来,连忙将其拽到一旁:“娘娘刚睡下,你这么慌做什么?”

侍女看了眼屋里小声对魔音说:“回姑娘话,魔界那边传来消息,让娘娘自求多福,您说可怎么办呀?”

魔音听后沉思了许久才敢开口:“立即封锁消息,千万不可对娘娘讲起,她现在最爱胡思乱想,要是听到这四个字,那还了得!”

晚上,魔音躲过巡逻的天兵天将,来到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她从袖口掏出三柱香,将其点燃,随后默念咒语,将魔格的剪影唤了出来。

魔音看了看四周对魔格说:“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公主还好吧?那孩子长得像公主嘛?可受玉帝喜爱?”魔格急切的问道。

魔音听后冷笑一声说:“整个魔界,就数你肯真心关心公主,说吧!魔界那边是何反应?”

魔格哀叹一声说:“魔尊得知公主此胎为女儿时,悲愤之余,便下旨立王子为太子,并且打算不日,让太子殿下迎娶东海龙王之女为妻,想来,已经对仙界的领土失了兴趣。”

魔音轻笑一声说:“失了兴趣,那之前的种种努力岂不白费?”

魔格沉默许久后说:“公主现在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依靠,有了在这天宫里站稳脚跟的资本,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魔音听后立即将那三柱香拦腰折断,她看着魔格消失的身影说:“公主身为女儿身,若不是凭着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怕是早已死于襁褓,这些年,公主步步都走在设计好的路上,结果,却遭到无情抛弃,世间男女本无差别,为何要遭此祸?当真是不公!”

第二天清晨,寒云正在春杏的服侍下梳妆,突然,小夭闯进来说:“母后,儿臣认为妹妹好可怜!”

寒云听后转身将小夭叫到自己面前:“何出此言?依梅妹妹在景和宫如何?乳母们照顾的好嘛?”

小夭叹息一声说:“照顾再好,终究比不过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么多天,父皇只去过景和宫见过妹妹一面,这就不说了,可如意娘娘也不去看她,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寒云想了想说:“那按你的意思,是想让母后去关雎宫当说客,使如意天女想起舔犊之情?”

小夭听后眨了眨眼趴在寒云身上说:“这不正是身为天后的职责嘛?再说了幼子无辜!”

寒云摸了摸小夭的头,对春杏说:“去景和宫把小公主抱过来!”

就这样,寒云抱着咿咿呀呀的依梅,乘着轿撵来到关雎宫,守在关雎宫外的仙娥为寒云推开正殿的门。

当寒云踏入的一瞬,感觉一股沉闷的风扑上面孔,她看到濮阳浅夏坐在梳妆台前,梳着自己那微乱的长发说:“妹妹可好?”

濮阳浅夏从镜中看着寒云回道:“臣妾身子不好,不能起身向娘娘行礼,还望娘娘恕罪!”

寒云并不介意将孩子抱到春杏怀里,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当她在后头望着濮阳浅夏静静梳妆的样子说:“听说妹妹近日身子不好,可有传仙医过来看看?”

濮阳浅夏回头说道:“多谢娘娘关怀,臣妾只是产后虚弱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寒云听后走上前伸手,拿起一枝菊花簪子将其插入濮阳浅夏鬓边:“既然无碍,那为何不多去看看孩子?”说着便命春杏抱着孩子走到濮阳浅夏身旁。

濮阳浅夏看着春杏怀里,那活泼好动的孩子,道了句“好像我。”便转过头再也不想看一眼。

寒云见状叹息一声说:“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真的舍得?”

濮阳浅夏低头看着自己玫瑰红的指甲说:“女子只为传宗接代,不比男子!”

寒云听后立即说:“咱们神仙不讲究这些,只要孩子能健健康康成长,就是给母亲最好的礼物!这天宫的漫漫长夜,若膝下无子女陪伴,怎能打发!何况,神仙不似凡人,区区几十年寿命,喜欢争,喜欢斗,妹妹何不看开些?”

濮阳浅夏静了静心神,轻声说道:“娘娘所言极是,可娘娘不争什么都有了,我呢?”

此话虽说得平淡,可寒云看到濮阳浅夏的眼里尽是浓浓寒意。

寒云看着四周不见魔音后说:“妹妹身边怎么没有侍奉的人?”

濮阳浅夏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眼里却有着深深期许:“整个天宫,我只信魔音,她被我派去询问些事情!”

寒云沉默许久后说:“是问你母家的回信吧!”

濮阳浅夏笑了一声说:“娘娘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

寒云凝视片刻后说:“那是因为有人故意透露,只是瞒着你一人。”

濮阳浅夏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说:“故意!是玉帝,还是旁人?”

“陛下疑心,自然不喜欢异族人,不过,妹妹貌美,陛下略有怜爱之心也合乎情理。”寒云依旧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现在是陛下的妃子,并非从前的魔界公主,所以,既是嫁出去的女儿,就要事事以夫家为先,若还想着替母家的长久打算,在帝王家必然会失败!”说完起身离开。

就在濮阳浅夏准备就寝时,一位陌生的仙娥闯进来说:“娘娘不好了!”

濮阳浅夏撇了那人一眼说:“你是谁,敢闯关雎宫?”

那仙娥听后跪在地上解释道:“娘娘恕罪,奴婢是传信司的奉信仙娥。”

一听这话,濮阳浅夏立即露出笑脸:“是魔界那边传来消息嘛?”见她点头,连忙伸出手来说:“那还不呈上来!”

仙娥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魔界那边有信传来不假,只是……是口信,口头说的。”

濮阳浅夏叹息一声扶着额头说道:“那就口头向本宫表述!”

仙娥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便对濮阳浅夏说:“魔界来了位俊俏少年,自称魔格,他说传魔尊话,公主生女,本就应该六界同贺,魔界只想管好自己分内之事,其他琐事,不愿再入耳!”

濮阳浅夏听后仿佛刚从梦中醒来,怔怔落下两滴清泪,便大笑起来:“琐事,我生孩子既然是琐事,我这些年一直努力,让自己成为完美女人,到头来,说不管就不管,说抛弃就抛弃,他们到底把我当什么?”

仙娥看出濮阳浅夏面色不好后说:“其实,娘娘何须为这样的母家伤感,嫁出去的女儿,本就是泼出去的水。”说完转身离开。

那仙娥在离开关雎宫后,转身便走进一个小花园,因为,云碧就在那个地方等着她的消息。

“该说的都说了!”云碧一见她便小声问道。

那仙娥朝着云碧行了一礼说:“如意天女很是伤心,怕是已经触及体内残留的仙丹!”

云碧满意的看着她说:“回去等着宸妃娘娘赏赐吧!”就在那名仙娥转身的一刻,云碧施法将其脖子扭断,并拿出阿翠所赐的化骨粉,将尸骨变成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