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李正人先生在书房喊肖克,肖克应声走进书房,这间书房在卧房的两侧,书房内古色古香,陈设不少古玩和名人字画,李正人平时喜欢花钱收藏这些雅物。
李正人先生正在书案挥毫疾书,看到肖克进来,眉头舒展,指着刚写好的一幅书法作品,说:“这是我刚写的一首咏林则徐的七言诗。”说着,朗声高吟:“烟灭虎门何处寻?炮台冷落几多尊。春风难度漠西北,一缕幽香百缕魂。”
肖克赞道:“李老,好诗,我听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李正人把这幅书法作品放置一侧,又挥毫写道:
烟雨飘潇锁未央,
过秦细论秉烛凉。
晁公敢问冤魂在?
乱马虽消惊梦长。
落款是:咏汉文帝刘恒。
李正人叹道:“汉文帝刘恒在历史上的贡献也不小,文景之治是中国历史上十大太平盛世之一。汉文帝功过各一,为了平定七王之乱,他不敢再削藩,错杀了忠臣晁错,内疚不已呀!”
李正人把羊毫中楷放到笔架上,问肖克:“你懂格律吗?”
肖克茫然地摇摇头。
李正人说:“格律太束缚当今年轻人的思想,一般人不懂。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又讲究韵脚,律诗中间两联又必须对仗,不好学。如杜甫的‘两个黄鹏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对仗多么工整。我当年在美国,是‘鸟锁笼中,岂容关羽难张飞;独立天巅,常思八戒须悟空’。”
李正人说到这里,老泪纵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肖克见他如此伤感,变换话题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个叫龙飞的,他比较擅长旧体诗词。”
“龙飞?”李正人听了,眼睛一亮,“我知道,这个后生文武双全,是块好石料;如果说寿山石,是寿山石中的田黄石,是极品。”
肖克说:“龙飞荣获过特等功勋称号,他是我们的榜样。”
李正人说:“匹夫见辱,拔剑而起,实不足为勇也。光有勇还不行,还需有谋,有学问,如南京抗金名将岳飞,精忠报国,有一身武艺,又能领兵打仗,险些端掉金国的老巢黄龙府,他的文学也很好,那首《满江红》词名垂千古。”
肖克说:“我就记得‘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两句。李老,你说为什么皇上非要杀岳飞?岳飞是个大忠臣。”
李正人说:“如果端掉金兵的黄龙老巢,那儿被金兵俘虏的宋徽宗、宋钦宗两个皇帝就要回来,宋高宗赵构在杭州做的皇帝梦岂不破灭了?再说岳飞握权太重,岳飞的部队称为岳家军,皇上能不有戒心吗?就像我们桂系,蒋介石一直把我们视为异己,防不胜防。北宋末年,金兵第二次南下包围了汴京城,就是现在的河南开封,宋徽宗、宋钦宗竟以上万名宫廷、宗室和京城妇女为抵押品,明码标价地抵押给了金兵。在金兵的营寨中,这些女人遭到强暴和蹂躏。北宋政权灭亡后,金兵北辙,这些女人在金兵的押解下随军北迁,在途中历尽磨难,大批人死亡。她们到了金国都城上京以后,被遣送到供金国君臣享乐的洗衣院、金国皇帝的各大御苑,赏赐给金军将领,甚至流落民间,被卖为娼妓或奴隶。当时按照金兵的要求,最早送到金营的有蔡京、童贯几个重臣家的歌伎各二十四人,其中福金帝姬作为蔡京家里的女眷也在遣送之列,被送往金国皇帝的儿子斡离不的营寨。据历史记载,福金帝姬见到斡离不以后,‘战栗无人色’。斡离不下令奴婢李氏将福金帝姬灌醉,乘机对她实施强暴。福金帝姬是‘靖康之难’中第一个被金军统帅蹂躏的宋朝公主。”
肖克愤愤地说:“金兵真是可恶!”
李正人说:“这些女真族人也是中国的少数民族,后来发展成后金,后金的领袖是努尔哈赤。后金人进关后,建立清朝。后金人中有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就是康熙大帝,他执政六十一年,扩大了中国的疆域,平定了边疆地区的战乱,是卓有见识的帝王。”
龙飞和路明这几天一直盯着苏联驻华使馆,可是那个貌似白薇的年轻女人始终再没有露面。
这个冒充电工的敌特是不是闻到了什么味儿离开了北京?或者是躲在苏联大使馆里不出来?
那个面铺的店主人说,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个中国女人了。有时她倚着一扇窗户,向外眺望着什么,有时在屋内与苏联男人翩翩起舞。她时常穿着一鸡蓝色的旗袍,偶尔也穿俄罗斯女人喜欢穿的拖地白沙裙。
这天晚上,龙飞和路明又来到那家面铺,店主人笑吟吟地招呼他们:“二位,里边请。来点什么?”
龙飞说:“吃过饭了,来两碗面汤吧。”
店主人一甩毛巾:“好嘞,两碗面汤,不要钱。”
路明说:“来两瓶啤酒,一盘花生米,一盘拍黄瓜。”
龙飞说:“你越喝啤酒肚子越大。”
路明笑了笑,说:“我这身材,肚子永远大不了。”
店主人端上来两大碗面汤,冒着热气。不一会儿又端来花生米、拍黄瓜。他又从凉水桶里抽出两瓶啤酒。
“是燕京的吗?”路明问。
店主人点点头:“燕京纯种啤酒,北京优质自来水泡的,倍凉!”
路明用牙咬开瓶盖:“咕嘟嘟”倒了两大杯啤酒。
“来,老龙,咱们喝!”
龙飞望了望苏联大使馆门口,没有什么动静,这时天色已擦黑,街上行人稀少。
店主人忙乎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擦着汗。
路明指着旁边一台旧电扇说:“你们这里的电扇都老掉牙了,该换一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