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洁启动新买的微软专业超级本:“我顶多看点资料,用它太可惜,你用它写作吧?”
“写作更用不上好的。”对面的他点开自己的电脑,“真要策划娱乐节目,可能会接触很多专业图片与录像,到时就排上用场了。”
“这样啊,那好吧。”小洁见鸿滨盘沙发上偷笑,“电脑我会用,只是好久没用了。”
“哪敢怀疑你不会用,用专业电脑完成的第一项工作,是建个群,就我们三人。”鸿滨收起笑容。
“他说过,你业余时间从不上网,建了白建,不过提醒我了,需要建一个‘传承再造’的群,木识丁第一个受邀请,第二个将是他的同学,再制两张表格,一张通讯录,另一张是费用支出明细,每个月最后一天报你们审查。”小洁似乎不忍心在键盘上敲击,不停地轻轻抚摸。
“审什么查?表留给你自己看,到时发几个数字就行,如新增帮困数量、支出总额,你一定要习惯,钱是你的,你做了最合理的安排,然后……完事。”鸿滨见她动作可爱,又笑。
“滨姐说的没错,在这方面,你比我们细致,一定比我们做得好。”他对小洁参与娱乐节目的事已经释怀,知道那是唯一途径。
“这可说不定,我手里真流出那么多钱,总得找你们说说,不然会被闷死的。”小洁打开文档。
“述苦随时都可以,把‘真’字取掉,不是闹着玩的。”鸿滨梭下沙发,“到申市第一天,我往你卡上打二百万,踏踏实实的当专门花钱的老婆。”鸿滨又问他,“顺便给你打200万?”
“我还有好多呢,看迁坟需要花多少。”他在文档上敲上《迁移墓葬协议》。
“我这还有好几十万呢,要不再去办张卡,免得混淆了。”小洁拍拍脑门,“惦着木识丁,一直忘了问,他跟你悄悄说了什么?中午前他们在这里时。”
鸿滨捂住嘴:“说他爱我,超过爱你。”见她一下耷拉下脸,赶紧起身到她身后,又按又揉,“他敢这样说,我都饶不了他,他耳语八个字,‘不怕被盗,只怕欲盗’。”
“这都什么呀?别打哑谜,我智商低。”小洁移到沙发上。
“我都没琢磨透,让他讲,到底什么意思?”鸿滨挤她左边。
他暂停思考:“听你提那个漏洞,联想老朱去而复回,便有了警觉,是不是瞎担心,不清楚。”
“你是说他也想到那个漏洞?所以就回来了。”鸿滨又换到她右边。
“那跟你是英雄所见略同,快说呀。”小洁满脸焦急。
他合上电脑:“先把细节过滤一遍,有助于起草协议。”起身点上香烟,“加上这次,刨祖坟一共三次,实质上,谭家祖坟也牵涉可能被盗,但跟谭诚金的约定是见物订价,即使盗空,顶多不花钱,这次反过来,不管坟里有多少东西或值多少钱,必须满足二位祖先一座新坟的要求,这是为啥只跟两家合作的原因,当地望族,不缺陪葬,还有《笔记》为证,跟着问题来了,朱心志完全可以提前打开祖坟,先把东西取走,留下一座座只剩白骨的空坟。”
“他敢这样做?”小洁紧紧依住鸿滨。
“觉得他敢,嫂子有过提醒,如果连亲生父亲都敢谋害,他就是不择手段的人,是一个需要小心对付的人。”他退后几步,靠着八仙桌。
“那干脆一走了之,反正收了三样东西,又不会赔钱。”小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你没搞懂你老公的风格,对收桌子上的古董,不是太感冒,总以小博大,刨谭家祖坟就是这样,不管花多少前期费用,只要刨出来一件值钱的,就一跃而起。”鸿滨摸摸她的太阳穴。
“对的,每一次都是豪赌,凭运气,对谭家祖坟之所以有信心,是事先知道谭家人喜爱字画收藏,只要不被盗、不腐烂,就值钱,看中朱家和陈家,同样道理,一家世代为官,一家当地豪绅,陪葬品肯定不少,从《笔记》上看,朱家反倒是女人有陪葬,所以镜子多。”他着重讲明自己的想法。
“对的,并没有期望中的值钱东西,怎么办?”小洁心说铜镜能照清一根根的眉毛吗?
“所以从两方面压价,先说坟里东西不值钱,想想看,一只重100多克的金碗,按黄金价格计算,都值3万,何况是一件古董,另外,借滨姐漏洞之说,提出不买双龙山的墓地,节省一大笔,到现在他可能还没回过神,当时约定是双龙山的二十座墓,按市价,得50万,他可以咬住不松口的,也估计怕谈崩。”他还原午前洽谈过程。
“嗯,看来最大风险就是盗没盗过。”鸿滨顺着他的思路往深里想。
“‘不怕被盗,只怕欲盗’,是你提到漏洞后,我想明白的。”他来回踱步,在小竹椅上坐下,“豁嘴岭是新柳镇人共有的大坟山,过去一定有看山人,连向阳峰现在还有看山人,朱陈二家的祖坟皆在山顶,面向河对岸,从盗墓角度设想,只能直接刨开,周围和坟头到处是石头,叮叮当当的,会有很大动静,空旷,又夜深人静,声音大得连盗墓人都会吃惊,这就有了假设前提,以前没被盗过,也是合作关键。”
小洁听得直眨眼睛,仍在咀嚼他的话。
鸿滨侧身看她一眼:“对的,就怕签完协议,趁我们不备,姓朱的自掘祖坟,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正大光明的盗取。”
“他就实现双重目的,迁了坟,还获得东西,在人家地盘上,连官司都没法打。”他最不愿意出现纠纷,耗时间和精力不说,还闹心。
“老公,都这样了,那还要做?”小洁越想越觉得复杂,只要稍有差池。
“做不做,先等他回复,这是一,第二,按我们要求来,方能保证不出现灯下黑。”他一直在设想最坏局面会是什么样。
“继续细化,堵住每个漏洞,三个诸葛亮,肯定抵得过一头小野猪。”鸿滨渐渐感觉到挑战性。
“就像上向阳峰那样周密安排,切忌打草惊‘猪’。”他掐灭烟头,又抽出一支,“只要签协议,让张松和小梅连夜赶来,隐身暗处,再找二叔和三叔计议,组织上山刨坟的队伍。”
“我有个同学在公安局,需要联系吗?”小洁见他们跃跃欲试,也开始堵漏洞。
“算重要后手,暂时不用,我们占天时,比姓朱的有钱,迫不得已,让钱充分发挥其他功能。”他琢磨见她同学的时机。
“万一过去被盗,就惨了。”小洁轻声提醒。
“就认输,当玩了一回,总不至于每座坟里都没东西。”他又站起来,“如果坟里没什么东西,事后不纠不缠。”
“对,拿得起,放得下,反正钱不多。”鸿滨对小洁说,“我没赶上螺旋峰和向阳峰,这次一定到现场过把瘾,让小心脏受点惊吓,就当花10多万买部恐怖片。”
“你又不是制片人,坟里的我不怕,只怕坟外面的。”小洁猛拍一掌沙发,“忘了一个人!让嫂子不分白天黑夜的盯着,连飞过豁嘴岭的鸟都别放过。”
“高!嫂子家是前沿阵地观察哨。”他竖大拇指。
“我哪高了。”小洁下意识的掏出手机,“三点都过了,还拟协议吗?”
“那就来电话后再拟。”鸿滨递给她茶杯。
“朱老爷子真拿不动笔,那怎么办?”小洁呷口凉茶。
“朱心志签就行,前面是为了让他手忙脚乱,他拿了钱,自然要承担义务,处理他内部的事。”他从八仙桌上拎起茶壶。
“人心好复杂啊!”小洁一声感叹。
“在说你公吗?”鸿滨问。
“说他,说你,也说别人。”小洁坚决指出。
“傻姑娘,每一次风风光光的成功交易后面,都藏着祸心、算计、争夺与陷害,何况老公同时要跟阴阳两界打交道,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进阴间,更照不见人的内心,我们从死人和别人手里获利,再把获利回馈给别人,用自己的方法救赎良心,你、我、他,都将问心无愧。”鸿滨第一次非常郑重的跟她交谈。
“滨姐,你的话说到我心里了!”他坐到小洁身旁,“也是‘传承再造’的要义,我不惧那些老祖先带来噩梦,同时能排除现实的骚扰,用过去——创造未来。”
“嗯,我不会掉链子的。”小洁打一下鸿滨的手,表示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从木识丁家里出来,我已做好准备,你们使劲刨,我使劲花,让重见天日的祖先再次瞑目。”又捶打鸿滨的腿,“到申市后,要弄什么节目,我们得抓紧。”
鸿滨抱着她哈哈大笑,泪水花花在眼里闪烁:“抓紧让你一夜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