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年龄大了多注意身体,叫太多小姐会吃不消的!”
项子恒左脚拌右脚,踉跄了两步,这小女人竟敢嫌他老,34岁正当年,他老吗?
哐当一声,房门关紧,黎夏念看着冒雨跑进车里的男人,脸上气死人的雀跃表情瞬间就沉了下去,为什么他对她要这么疏离,还可以搬出刘莉娜来刺激她。
黎夏念整理了一下心情,她现在只有勇往直前这一条路可以走,总之她要赖在这里,一面思索如何救出瑞瑞,一面使出浑身解术勾搭这个闷骚的男人。
再度入住这里,黎夏念欢呼着原地旋转了一圈,然后朝楼上跑去,她将墙壁上挂着的巨幅婚纱照取了下来,虽然觉得毁坏辨认的照片挺不讲究的,可她看着就生气,她将相框砸开,将里面的照片撕成了碎片片,然后找了一个巨型垃圾袋,将床单被罩顶棚纱幔全都拆了下来,就连窗帘都没能幸免。
两个小时之后,喜庆的房间变成了黑白灰,跟之前项子恒独居的时候如出一辙。
黎夏念站在房间门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表示满意!
在房子里大闹天宫的折腾了一圈,她才回到一楼房间,打开行李箱取出了化妆品,对着镜子开始涂涂抹抹,不多时一张憔悴的脸呈现在镜子中,她又选了一件不修边幅的衣服,头发胡乱的一梳就出门了。
春雨凉,黎夏念不禁打了个寒战,撑着伞跑到小区门口打了辆车。
上车之后她才给夏惠文打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通,然而接电话的人却是钟泽,“干妈在生气,说你这个女儿有了男人不要娘。昨晚吃完的时候还抹眼泪来着。”
黎夏念都懒得吐槽了,当初寻死腻活的,害她挺着大肚子还要爬去顶楼劝她别跳楼、别上吊、别割腕、别吃药。
后来一走就是五年,将她一个人抛下对抗那些苦不堪言的恶势力,这会儿跟她来上母女情深了。
“你告诉她,半个小时之后到恒诺楼下,不然她现在就可以回她的深山老林去,那房子我还给于敏。”
说完黎夏念就挂了电话,就算她是女儿,她是妈,她也不会一味的迁就。她算是认识到了,将来能陪她走完余生的绝对是她所爱的那个男人,至于父母恩情,她早还完了。
夏惠文在一旁偷听着,电话切断之后,她抽了抽鼻子,“这孩子,是真的不在乎我这个妈了!”
钟泽无奈的咧了咧嘴,“干妈啊,我只能送你两个字,活该!”
夏惠文噘了下嘴,跌坐进沙发里,“我承认我挺自私的,害她受了那么多苦,不配当她妈妈,可我就是怕她再被男人欺负嘛!”
钟泽搭在假肢上的那只手狠狠捏了捏,假的,无论多用力都不会感觉到痛,“其实当年我突然出国是想要带她走的,我想着先去国外探探路,都安顿好了在回来接她,谁知道……”
真的是一言难尽,车祸、昏迷,一晃眼五六年就这么过去了,等他睁开眼睛,一切都变得令他难以接受,“干嘛,让夏念试试吧,如今她跟项子恒之间不再是师生,也没有了所谓的年龄差,这一次,我们全力以赴的支持她吧。”
夏惠文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傻孩子,从小到大,你就只会宠着她,都不知道对她说一个‘不’字吗?以前她是个小公主,而现在,她只不过是个离了婚、生了孩子的二婚女。”
钟泽拳头捏紧,“干妈,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前,她依旧是我的小公主。”
夏惠文眼圈一下就丝润了,连忙起身,“我去换衣服。”
半个小时之后,夏惠文准时抵达了恒诺,黎夏念打着伞等在路边,见她开门下车,连忙帮她遮雨。
钟泽摇下车窗,“真的不用我陪你进去?”
黎夏念微微俯身看向他,“沈诺以为你是我的初恋情人,看到你一定会狂躁不已的,到时候事情更麻烦。”
黎夏念在钟泽面前任性惯了,当初暗恋项子恒那会儿,为了能更加接近已经订了婚的项子恒,她还强迫他假扮过她的男朋友,还让他带她偷偷跟踪过项子恒和关昕约会……一想到那些荒唐,黎夏念心里腾升感激。
“晚上咱三庆祝一下,我请客。你先去帮我订个酒店,这边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夏惠文埋怨了一句,“钟泽是你跟班的吗?你居然还指使他帮你订酒店!”
黎夏念撇了下嘴,“记住待会怎么演没?逼真点,要不然这婚可就离不成了!”
夏惠文白了她一眼,替钟泽觉得不值,扭头朝大厦走去。
黎夏念将雨伞塞进她手里,她则是将身上淋湿,对着玻璃窗看了看狼狈的程度这才傻笑着跟夏惠文走进恒诺。
她一进门就引起了前台的关注,走到电梯间的时候,她竖着耳朵听,接待人员果然在给沈诺打电话。
很快电梯就将她带到了指定的楼层,黎夏念酝酿了一下情绪,朝夏惠文看去一眼。
夏惠文点了点头,马上挤出两行眼泪。
电梯门一拉开,沈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应该是跑过来的,而他却硬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你来了。”
黎夏念马上恐惧的躲到夏惠文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沈诺心里划过一万点的伤害,向后退了一步。
夏惠文哽咽着,“被怕,有妈在,妈会保护你的。”
沈诺嘴唇抖了一下,好半天才说,“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因为抑郁,每天都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知道现在每天晚上还会做噩梦、大叫着惊醒。”夏惠文搂着女儿,老泪纵横,看着就令人心酸。
沈诺不可置信的看着躲在夏惠文身后的女人,这个凌乱疯癫的女人真的是昔日那个足以吸引整个阳城男人目光的女人吗?他从不知她是这么的坚贞,曾几何时,她以为她跟数不清的男人都有过关系,她以为只要给她钱,让她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她都甘愿。
他心疼的朝她伸出手,黎夏念马上惊慌的向后退去,捏着衣领望着他。
沈诺无力的垂下手,“你是来找我办理离婚手续的?”
黎夏念点了点头。
沉默了,沈诺看着她一言不发。这令她心里擂鼓,生怕沈诺不离。
“三少,不是说今晚要给我介绍更优的女人……”项子恒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然后装出一副吃惊,“没看见,黎夏念来了啊,刚刚失言了,你们继续聊。”
沈诺就好像不愿让人看穿他认怂的样子一样,马上应和着笑起来,“没什么可聊的,等我办完离婚手续的,我给你电话。”
黎夏念依旧装着憔悴,恶狠狠的瞪了项子恒一眼,不过沈诺承诺离婚,她倒是松了口气。
夏惠文生怕夜长梦多,“现在就去民政局吧,离了婚之后我就把夏念送走,让她也去我修行的山里住一段时间,也许……也许她的抑郁能好的快点。”
说着夏惠文又哭了起来,比之前还要凄切了。
“等你电话,那你快去办正事吧!”丢下这句项子恒就回了办公室,多一点关注都没有。
这段时间,沈诺一直都在做思想准备,可临到真正要发生的时候,他的心灵还是有着不小的触动。
他闷不吭声的按开电梯,请夏惠文和黎夏念先进去,一路沉默,三个人抵达民政局。
沈诺想起当初跟黎夏念来登记结婚时的情景,那时候她才刚满20岁,目光怯怯的,但却对他充满了渴望,应该是希望能跟得到他的善待吧,可他从来没有善待过她。
沈诺沉着步伐走在前面,黎夏念和夏惠文互望一眼,在没有拿到离婚证之前,谁都无法放下心来。
最后一级台阶,沈诺突然停住脚步回了身。
黎夏念心跳噗通噗通,紧张得都不会呼吸了,生怕沈诺说个不字。
沈诺心情无比沉重的看着她,此刻她眼光里的害怕,他看得一清二楚,将她强行捆绑在身旁又能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的,瑞瑞是老爷子的命,所以那孩子必须归我。作为补偿,我可以将裕龙花园那套房子给你,虽然你现在不缺房子,毕竟跟了我一回。”
黎夏念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瑞瑞,可以让我去看他吗?你知道那孩子对我很重要。”
“发生了那种事,老爷子特别敏感,他把瑞瑞藏起来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的。”
沈诺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了,毕竟是一段长达五年的婚姻,可他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没资格。
他转身率先走到办理离婚的窗口,拿出了结婚证和身份证。
黎夏念快速翻出证件递了上去,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写了协议书,不过半个小时,她跟沈诺的法律关系就消除了。
她那紧绷的表情很明显的舒缓,也终于用正视的目光看向了沈诺。
沈诺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甩开我,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我也会痛的。”
“沈诺,依然感谢你,当初救了我妈,给了黎胜一条生路,给了瑞瑞来到这世界的名分,只是我们缘深情浅。”
“好一个缘深情浅!”沈诺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死死的禁锢着她,将眼睛埋在了她的肩头。
良久,他撇下一句,“对不起,爱你,我发现的太晚了。”说完他别开视线逃跑一样下了楼。
黎夏念看着手中的离婚证,咬住嘴唇,终于如愿的离婚了,可她心里也没有多高兴,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五年,解脱的同时也形同被剥掉了一层皮。
谁能无心,哭过笑过、吵过闹过、撕心裂肺过,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毕竟是沈诺拉了她一把,否则夏惠文就自杀了,否则瑞瑞就被黎国智强行流掉了。
所以她对沈诺并没有恨,他所给予的那些折磨,都是她曾欠下的债,如今两清,莫名的感伤。
夏惠文搂住她的肩膀,“你和沈诺啊就是孽缘,明明在一起五年,却形同仇人互相折磨,以后再也不用彼此煎熬了。走吧,不是要庆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