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指着不远处的房子说我就住在那里。

他们来到楼门前。

他看见挂在楼道口陈旧的绿色双喜毛毯笑道:“怎么搞的跟刚结婚样的。”

莫小米无声地笑了笑,心中酸涩。解释说是复印店防寒用的。

上楼时,他说我真佩服你,住这样的地方。

莫小米没有回话,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来到二楼,莫小米走在前面要去开门,却听见身后哎呀一声。莫小米回头看去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是这么不小心,没有看见脚下有个突出的门槛,差点摔了一交。

莫小米笑着道歉:“哎呀,我忘记跟你说这里有个门槛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看见了,这里没有灯。你……没事吧?”

现在莫小米想起来这句话逻辑混乱得厉害,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

莫小米开了门,打开灯说就是这,怎么样?

房间完全保持着走时的原始状态,莫小米不是个喜欢伪装的人,所以被子仍然以不太好看的形状摊在床上。

他看了一圈说很像我在六号楼的那个家。

莫小米想了想:“那边要比这里宽一些吧?”

他摇头,说就是这么大,说“我家在二楼靠楼梯那里,就这么大。”

莫小米说:“我没有去过你家。”

原来从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去过他住的楼里玩,却从来不知道他住在楼上。

莫小米有些手足无措,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终于无奈地说:“坐吧,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她指了指Matatta的凳子。他就坐了下来。莫小米也搬了凳子坐在他正对面。

日光灯就在头顶,莫小米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红的,只觉得烫得厉害。她已经服了自己了,脸红的速度简直就在几秒之间,她一度怀疑自己面部毛细血管是不是特别多。

莫小米和他进行着所谓的聊天。

他说他的工作已经定了,在北京。

莫小米赶紧用自己考研的事情打断他的话,生怕他后面说出什么让她受不了的话,比如他和他女朋友。

莫小米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地面,时不时抬头看下他,就看见他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和以前一样让她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依然亮亮的,看得莫小米好喜欢。

又一次抬头,莫小米发现他的注意有些转移,她这才察觉自己坐的实在不太雅观,尴尬地笑了笑,悄无声息地坐成正规模样。

谈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断了,莫小米叹了口气,茫然地看着橘黄色的窗帘。

几百天的日子,莫小米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巨能聊天的孩子,但是她发现自己错了。无论自己在别人面前多能侃,面对着他还是说不出话。很多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很多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她最想说的东西很简单,她想说你还记得那个晚上吗?

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离奇,而莫小米想强调的只是他欠她的一个解释。为什么?会在那之后呢?他吻了她,她没有拒绝。

莫小米没有问,她自恃是一个理性的女生,这些现在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问了只能让她更加鄙视自己,也许也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很难缠的人。可能他早已经这样觉得,莫小米想起自己三次问他能不能和好。她觉得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她能做的都做了,她本应该无怨无悔,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她知道他有女朋友,她见过她的照片,她没有什么感觉,只有麻木,因为早已经有这样的准备,可是后来心却痛的厉害,像是潜伏了很久的病忽然发作了。她想过几年以后,她笑着对他说结婚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请我去呀。也许几年以后她真的会笑着祝福他们,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压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