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这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响,刘彻自幼习武反应敏捷,闻听之后不及转身就凭着习武的本能就地一闪避开了那背后狠毒的一刀,而后飞起一脚踹开了那名偷袭的刺客。然而他毕竟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很快被四名蒙面刺客人围住,若是再无援助必死无疑。
“太子遇刺来人护驾,快来人!”陈娇朝四周大声喊,心中不及多想情急之下只恨自己不能从十几丈高的陡壁上跳下去拖住两名刺客(然而就算她下去了也没什么用,就是着急这样想而已)。
本应守在四周的护卫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无人出现的疏林里仍是一片春景和丽,而坡下的刘彻却情况危急。
陈娇急得一跺脚提起裙子转身就跑,跑出疏林朝远处原野上的张骞大喊:“张骞!快去河边,刘彻遇刺了!”
原野上漫步的张骞和赵无心都吃了一惊,特别是张骞他紧握佩剑立刻就如离弓箭一般跑向了河边。
“无心,父亲派的人在哪里,在哪里!”陈娇抓住赵无心怒道,“为什么一个都不见!”
赵无心从未见过陈娇如此慌张愤怒,她只是记住陈家的医女不可能知晓堂邑侯的安排,作为陈娇的朋友只有摇头安抚陈娇道:“翁主你别急,我这就去对岸喊人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河对面喊人,把禁军全部都调过来!”陈娇一路跑得太快眼下又急坏了,拉着赵无心就要走。
赵无心看陈娇脸色红的过头心知她是气血攻心,忙止住她拉开她握住自己衣袖的手道:“翁主你就在这里别动,我去喊人。”
赵无心转身跑走,陈娇想要跟上去哪只刚追了几步就觉得一阵晕眩脚下无力好像走在棉絮之中眼前光影零乱,她扶住额头强撑着又走了几步竟觉得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不及多想忽然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陈娇睁开眼睛,鲛珠琼帐床花纹繁复的帐顶渐渐清晰起来。
“翁主醒了。”
陈娇听到惊喜的声音侧过头,看到大寒和大雪欢喜的脸。
大寒用浸湿的手帕轻轻擦了擦陈娇的脸颊轻声道:“翁主还觉得头晕吗?赵姑娘让奴婢们隔一炷香的功夫就为翁主擦一次她配的调水香,翁主的低热果真降下来了。”
陈娇刚醒过来精神还有些恍惚,她没有回答大寒,闭上眼睛努力的想着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原野上赵无心跑步离开的背影,灞河的流水……
陈娇忽然睁开眼睛神情急切声音却带着沙哑的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赵无心呢,她把禁军调来没有?”
大寒没想到翁主的反应那么大,与大雪对视了一眼,大雪会意转身请门外为陈娇亲自煎药的赵无心请了进来。
“无心,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陈娇说话急切却很无力,赵无心来到她床前跪坐下来并不回答,认真的试过陈娇额上的温度对大雪道:“过一刻钟把药端进来给翁主服下。”
“放肆!我在问你……”陈娇见赵无心不答问话用力一撑身体半坐起来就要发怒,岂料话都没说完就觉得眼前发黑,手上泄力险些跌回床上,被赵无心扶住才坐稳。
“翁主,我首先是个医者其次才是你的朋友。”赵无心看陈娇眉心紧蹙闭目晕眩的样子十分无奈,她为人纯厚看重陈娇这个朋友但身为医女更注重为医之道,眼下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都要先保重陈娇的身体。
“到底怎么样?他……有事吗?”陈娇与赵无心多年好友不是不了解赵无心,不过她心中着急一时间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过分的举动。
“翁主放心,他没事。”赵无心握着陈娇的手说完看了一眼大寒,大寒招呼大雪将屋内伺候的五六位侍女都带了出去。
“我赶去河边的时候侯爷的护卫已将刺客逼退正在围剿,张骞护着殿下脱险多时了。”赵无心认真的解释说。
陈娇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看到刺客的瞬间她的确是在担心刘彻,可是如今想起这件事她更是后怕不已,如果太子出事天子势必彻查,那么邀约刘彻的她和护驾不利的堂邑侯府都会受到牵连,若是刘彻重伤或不治事就更大了,就算是母亲这个长公主恐怕也护不住她。
“禁军和御林军后来都赶到了吧?这会长安城应该人尽皆知太子灞上遇刺的事情。”陈娇闭上眼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心情依旧沉重。
即使刘彻没出什么大事当着这么多权贵的面调动护卫守军刺杀的事情也会传的沸沸扬扬。刘彻的遇刺,她的昏倒又同时发生在灞河西岸,这个宫廷贵族的圈子里向来无风还要三尺浪,流言蜚语传出去对她又能落下什么好呢。
“翁主,禁军和御林军都没有被调到西岸来护驾。”
赵无心的话让陈娇忽然一愣甚至有一点蒙。怎么回事?太子遇刺了都没有人调动禁军羽林前来护驾?!
赵无心仿佛看出了陈娇的心思继续陈述道:“我到河边的时候殿下已经安全,不过他左臂受了伤,张骞让我为殿下处理伤口,我身负翁主的重托自然要让张骞代为寻找禁军和羽林的统领让他们过来护驾,张骞也担心殿下的安危立刻就要去东岸,还是殿下推开我扯痛伤口把他拦了下来。”
“他拦住你和张骞?”陈娇诧异道。
“是,虽然当时侯爷的护卫已经将刺客团团包围但还没有完全抓住他们危险其实仍在,可殿下说不能去找禁军和羽林前来护驾,他说事情闹大对翁主不利。”
无论刘彻处于何种原因遇刺之后他身为太子都应当调来宫禁护卫和御林军,可是他竟然为了自己阻止了调动,他这样做很可能让自己陷入险境但毕竟阻止了过分的流言蜚语,保护了陈娇和堂邑侯府。若是登上帝位十年后的刘彻陈娇肯定他不会这样做,但如果说现在的刘彻不爱她,他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陈娇心头一震,抿了下略显苍白的嘴唇道:“那他伤的厉害吗?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赵无心擅长医术又从不会说谎骗人陈娇问她可算是最为放心,但就是因为赵无心不会掩饰刘彻的伤情陈娇才更害怕自己听到他受伤过重的消息。
“不严重。”赵无心微微一笑说,“左臂的伤口不深也没有喂毒,就是当时录了很多血,肯定会很痛。”
“恩……”陈娇微微点头,吐出了一口自己都没察觉的气息,沉默了一会才冷冷的说,“此刻抓住了吗,是谁派来的?”
赵无心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不过想了想又不无扼腕的叹息道:“好像刺客没有活口,我亲眼看着他们被抓前自尽了,都是死士。”
不同于陈娇的恩怨分明,对于赵无心这样善良的医者而言看到鲜活的生命逝去都会感到惋惜,无论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陈娇也叹了口气,没能留住活口实在是一件让她不爽的事,只能让给父亲用其他办法追查这些刺客的来处了。
陈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赵无心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赵无心听陈娇问道这个问题竟然笑了,笑的还很灿烂有点不像平日说话严谨认真的她。
“怎么了?”陈娇狐疑的问,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毛毛的。
赵无心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她收敛了烂漫的笑容尽量平静的说:“后来刺客毙命殿下就问我翁主在何处,我说翁主还在山坡下面殿下就一定要来找翁主,张骞还担心他的安危可是怎么劝他先回宫都没用。”
赵无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有点不解,请深吻阐教道:“翁主,殿下很喜欢桃花吗,去找你的时候他受了伤还很有兴致的拿着一支桃花。”
这事……陈娇听了这句话顿时有些尴尬的坐立不安,刘彻这人也真是太……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个兴致。
赵无心也是随口一提就继续说下面的内容了:“当时我带着殿下他们去找你的时候翁主竟然昏倒在地上,护卫想将你悄悄带回东岸车上送回府里殿下不同意,一定要他们派几个人将府里的马车赶过来。他就一直守着你谁都不让碰,后来车来了,他受了伤还亲自抱翁主上车。”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陈娇听赵无心这么说自己都觉得脸热,难怪赵无心会笑。
“大寒本来受翁主之命陪越信公主在东岸放风筝,后来她们跟着马车过来看到翁主的情况吓得了不得,还好翁主只是急火攻心。可惜那一阵子乱,殿下慌慌张张的抱翁主上车,那支桃花也没顾上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赵无心微微笑着说。
又是受伤又是昏倒的,还能顾得上什么桃花,刘彻也真是神了。
陈娇虽然默默不满但那一丝丝的欢喜还是掩饰不住的萦绕心头,直到她想起河岸边刘陵曼妙的身影才渐渐冷下了面孔。
门外传来大雪温和的声音:“回禀翁主,长公主来看您了。”
赵无心闻言避席起身道:“翁主昏了一整夜,长公主在这里守了你一整夜时,刚回去听说你醒了又过来了。”
陈娇心知父母记挂她的安慰当下也不再与赵无心闲谈,让大雪请馆陶长公主进屋来。
两日后陈娇本就不算严重的小病痊愈了,但她并不像让这件事就此结束。这个只是刺客的背后元凶来头肯定不小,行刺太子刘彻本就已经不可饶恕,还将注意打到了她和堂邑侯府的头上,简直是好日子过久了活的太腻!
不过这两日最让陈娇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当时刘彻遇刺时堂邑侯府事先安排好的暗卫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护主。要说这是父亲安排的陈娇是怎么都不能相信,因为睿智如堂邑侯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所以她要亲自问问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