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面对朋友们那些一波又一波的关怀,最终采纳了母亲的建议,踏上了回A市的火车,宇翔依旧如常,一副对什么都不来劲的奄奄无神。
火车在飞驰,攥着手里的那张名字,我默默的想:还来不及报答他呢。呵,这乌龙的垮塌事件。早晚不好,刚好在我接手的时候,收到周蜜的短信,说是董事会,一致要求此次垮塌事件的所有的经济损失让我承担一部分,但在少董的坚持下,关于我的处理安排到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只是很遗憾的是,我没有盼到我期待的大规模的整体式整顿,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明明看到了不对,又要故意放之吗?我不解,可是,我又能说什么?
终于到家了,莫名的心安许多,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不似从前,但是,墙上的布置,那些照片,是那么的温馨。
第二天,我径直奔去了父亲的坟前,好久没有回来,爸,我来看你了。黄色菊花在空中微微颤抖,印着父亲的笑容,有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跟爸爸还是有些相像的,就像现在,每每想起爸爸那大大的笑容,我心头就莫名的感概,为什么小时候邻居们都说我一点儿也不像我的父亲呢?说笑了……
“叮~”电话响起,我有些皱眉的看了看显示,我已经有些害怕朋友们的那些担忧,总让我莫名的甜蜜到心慌,被人们关心着是一种幸福,可是时不时太过频繁的关心也是无法消受的。就好比现在一样。嗯?本市的座机号码?会是谁?
打开电话,母亲焦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恩妮,不好了,快回来,宇翔生病了!”
母亲的声音如一记炸雷,死死的轰在我的身上,炸了个结实,飞一样的扑回住处,看见宇翔那苍白的面孔,一时间,恐惧布满了我的大脑,“宇翔,你醒醒,听见妈妈说话了没?你哪不舒服?”
我一连串的声音,不断的用手拍打他的面孔,他的气息是那么的微弱。母亲更是一脸的惨白,那惊恐的双眼,已经哭的红肿如桃。
“情况很危险,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症状。”医生的话打在耳边,我木然的摇晃着他无力的小手,看着他的脸色青红又瞬尔苍白,毫无血色的紧闭着双眼。
儿子,我的儿子,不顾社区医生的阻拦,我飞快的抱着他冲出门外,“计程车!”我发了疯一般的叫喊,在等了数十分钟都未果的情况下,我让母亲拨打了漠啸的电话,“啸,漠啸,你在哪?”我慌乱无助的冲着电话哭喊:“求求你,帮帮我,宇翔病了。”
我语无伦次的说清了地址,手不停的颤抖,母亲慌乱的左右乱蹿的叫着车子,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停车的位置,我努力的跑,跑到前面的路口,我记得,那里可以停车。母亲跟在后面,一路的蹒跚,无暇顾及,我迅速的钻进一辆车,吩咐第一医院。上车的时候,不停的喊着:“翔翔乖,听见妈说话了没?听见的话,醒一醒,宝贝,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司机师傅,麻烦你再快一点~”
我的努力的压抑自己,让自己不要抓狂,可是看着宇翔那毫无生气的脸,我整个人都有些无力瘫软,那种无边无际的无助感充斥着我的全身,苍天啊,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了?
到医院的时候,我疯了似的大喊着:“医生,救人~”
那一刻,我的眼泪水几乎已经干涸,当医生从我手里接过宇翔,并把他放上车的那一刻,我整个人经不住的往地上瘫软。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母亲的哭嚎,随着车子追去了急救。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凝视的动力,被他一把拉起的那一刻,所有的感官几乎麻木。
高度紧张的候在急救门外,双目紧紧的盯着门口的那盏红灯,我的精神高度集中,心里不断的默祷,“翔翔,你千万不能有事!你是妈妈的宝,你千万千万不能出事啊。”
眼泪再次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一张洁白的纸巾瞬而递到了我的面前,无声的接过,我把整个脸狠狠的埋在了手掌里面,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翔翔,那一刻,他就是我的命,我无法想象如果他真的有事,我以后的日子该是多么的难过……
“先天性突发性心脏病。”
母亲“那孩子还有没有的救?”
医生“有,但是请家属做好准备,孩子的病有些严重,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我焦急的上前,一把拉住医生:“他能好吗?”
“手术有些危险,不过,小孩不止这一种病症,所以,能不能下手术台,还要看他自己,对了,你们还需要准备一笔手术费。”
漠啸“多少?”
“三十万。”
医生的回答让我顿时犹如掉入冰窟。三十万,一笔不小的数字,只是刹那间,我忽然才发现,钱在我心里,越发的沉重起来。
“还有,孩子的身体免役力不是很好,明天要做一些细微的观察。”医生嘱咐。
“好好!”母亲连连点头,“那医生,我们今天晚上可以看他吗?”
“不能,我们刚稳定了他的病情,目前需要观察,请你们理解。”
看着医生面无表情的拒绝,我心里那纠紧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那我们想看看他,可以吗?”
他顿了顿,“这样,你们可以在重症隔离室外看他。”
医生的话有如一丝重锤打在我的心上,一时间,我的整颗心都随之悬起,重症隔离……
那是我的孩子吗?透过厚重的玻璃,看着里面那个满身挂满仪器线路的孩子,紧闭的双眼,毫无起色,只有一旁的仪器跳动着,显示出他还活着。我无力的趴在玻璃上,看着那苍白的小脸蛋,整个人有些无力的滑落。
“他现在还好,回去吧,休息一下,明天再来。”漠啸的声音在声音柔声安慰。母亲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怔怔起身,对他说:“帮我去找一下母亲,我去一下银行。”
也许是我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有些愕然,他看了看我,默不作声的点头离开,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宇翔,转身离开。
我并没有打算去找冠岚,虽然我深知他就在这个城市,我也没有打算去找其它人,怔怔的看着银行存款里的数字:8万!我苦笑无语,三十万,对此刻的我来说,真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呆呆的坐在医院的阶梯上,四目无神,索然无语。脑子里清晰的闪过母亲那悲忿的样子,宇翔还安静的躺在重症室里,钱交好的那刻,我才知道,自己打拼了那么久的所得对此刻那巨大的天文数字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惜。
无力的对天哀叹,脑子里已经一片纷乱,漠啸打了电话过来,母亲在那头告诉我,房子征地的时候,补了16万,16加8,还差6万。我深深的知道,只有尽快的凑到那5万,宇翔就可以快些得救,可是,那哪里筹钱?我的心顿时又无力的黯淡了下来……
“孩子除了心脏方面的问题,在其它方面,他还有肾脏方面的有些问题,需要提前通知给你,可能是遗传。”医生的话再次把我打入冰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时间,我的整颗心都顿起寒如针芒。
“能治愈吗?多少钱?”我麻木的问道,钱这个字眼再次重重的刻在我的脑子里,如冰针雪箭,刺得我整颗心生疼。
“遗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母亲的整个身体突然倒塌。
“妈~!”我突然尖叫的一把扑了上去。
“突发性脑溢血。”
医生的话语在我脑子里再次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的整个世界刹那间一片昏暗,雷电交加,那个我自以为坚实而温暖的堡垒,因为母亲和宇翔的突然倒下,而轰然倒塌,只剩下残砖裂瓦。
“孩子的情况目前还比较稳定,但是,也必须做手术,你母亲的情况则相当危险,如果不及时的清除脑内的淤血,可以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还是准备十万先给你母亲动手术吧。”
“医生,请帮我把母亲和孩子都安排住在一起吧,这样,我也方便照顾。”
医生默默的点头,伴着一声叹息打在耳侧,12万,又一个天文的数字,刹那间,我整个人僵在原地,钱钱钱钱……当这个钱在我脑子里响振N遍的时候,望着重症室内的两人,我满心的希望正被现实一点点腐蚀吞没。
无形中,一种巨大而无形的力量压得我有些无力瘫软,几欲虚脱,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我肩膀,不用说,我知道是谁,他的大掌有力的扣着我的肩,一股温暖由掌心传在肩处,一瞬间,我的心得到了某种支撑和鼓励,回头看向他,却已忍不住泪眼婆娑。
漠啸,曾几何时,这个原本陌生冷漠的男人,在这一刹那间那眉宇蕴藏的黯淡忧伤那么赫然的展现在我眼前,是因为我的脆弱而单纯的怜悯还是另有其它?
轻轻的被他拥在怀里,手抚在我的头发,这个男人,用他少有的柔情向我传达着一种信息,“想哭就哭出来吧!”
他的声音轻而柔的打在我耳边,把我揪得紧紧的心脏突然轻轻抚过,我所有佯装的坚强和倔强在柔声下突然得到了解脱。死死的抓着他的双肩,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眼泪和痛苦,刹那间决提……
那种锥心的痛疼,自宇翔倒下的那天起就开始折磨着我,此刻犹然加剧,哭到累了,只剩下无助的哽咽,李恩妮,你要从哪里去弄那么多钱?钱?这个我曾经叫做王八蛋,不屑却依然需求着的东西,此刻的每分每秒,都我压得我残喘无力。
我用所有的钱先交了母亲的手术费和宇翔的住院费。医生终于同意,这几天就给母亲安排手术,也许在别人看来,医生已经给了我半颗定心丸,可是那一刻,我那高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丝毫撼动。还差的16万,我静静的坐在院门外花园的小凳子上,无力望天,月无影,零星点点,仲夏的夜,虽然炎酷,可是我的心,却一如冰窟。静静的坐在那里,我满脑子还在想的是怎么筹钱,回酒吧吗?还是找份工作?有什么工作可以让我迅速的得到一笔钱?有什么能让我最快的解决母亲和宇翔的所有治疗费用?头疼……
站在马路口那些廊壁粘满牛皮癣广告的地方,拿手机的手在颤抖,眼神努力搜索那些信息的同时,我的心理战争丝毫没有停歇。
“李恩妮?你真的就这样自甘堕落吗?不要这样做!”
“为了母亲和宇翔,我没有路可以走!”
“找陈冠岚。”
“不,我不希望他再踏入我的生活半步,我也不希望他进入宇翔的世界。”
“找哥哥。”
“不,我怎么能那么自私?把所有的希望和赌注都押在他的身上?”
纠结,痛苦,迫使我按下了一个号码……
“你好~你是?”
沉默~~我所有的坚持和犹豫在听到对方声音后的那一刻,选择了放弃。
电话一直在响,对方有些不甘示弱。我无力的坐在路口,狠心关机。
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助,我,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