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几天你干嘛去了?”杨馨并不是刚想到司马季消失了几天,而是不好意思直接问,说完正事之后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
“到处转转!”司马季面色平淡的扯谎道,他是好色没错,可也没到肚里面装不住事的程度,他认为杨馨不应该知道一些布置,那就绝对不会告诉对方,转而道,“扶余王这次亲自去洛阳朝贡,幽州是必经之路,这几天就应该会到了,到时候给蓟城的徭役放几天假。”
“这是为什么!”杨馨有些惊讶,她眼中的燕王就是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王侯,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发善心起来了,追问道,“也包括高句丽的俘虏么?”
“当然包括!”司马季肯定的回答道,“你以为我只知道压榨百姓么,这么认为当然也没错,不过我心里有一个平衡。随意放假是不可能的,借着扶余王朝贡的事情放假合情合理。”
扶余王亲自朝贡,这个规格已经很高了。一般的小国来朝贡,一国之主是不会亲自过来的,西域众多小国也没有几个这样的。扶余王这么有诚意,当然主要归功于高句丽的灭亡。
燕王灭了高句丽本来是要给六部鲜卑提个醒,这个醒六部鲜卑是不是感受到了目前还不得而知,扶余王明显感到了我大晋天威浩荡,所以才有了此行。
这就证明司马季没白打这一仗,他当然也想要抹平胡汉之间的界限,并且一直在努力。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中原人去塞外也的穿兽皮,仅仅是因为暖和。这就和进入中原的胡人最终都被同化一样,但留在草原的胡人就不会被同化,汉人去了草原只会变成胡人的打扮。
如果努力到最后没有成功,他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割裂东北和蒙古两大板块的的联系。两大板块的势力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并不是一个喜欢重装一个喜欢骑射的区别。
司马季眼中这两股势力战力上没有高下之分,蒙古崛起的时候最强的对手应该算是金国了,然而金国三线作战还和南宋西夏死磕。司马季就没见过历史上有这么自信的王朝末期,等到了智商在线的皇帝上线,局势已经糜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现在已经通过灭亡高句丽展现了上国的雷霆之怒,那么现在就到了怀柔的阶段了。八王之乱带来的大规模混战已经没有几年,司马季也没空继续北上,不是有句话么,攘外必先安内,常公兵法是不会骗人的。
从进入平州开始,扶余王的使团就有平州东夷校尉府的军队沿途保护,司马季并不是没有同情弱者的心理,这个前提是必须要真的弱,目前的扶余国就处在这个范围当中。
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辽西走廊,沿途的杂草堆当中,不乏几个月以前队伍当中留下的森森白骨,默默地为来自同一方向的使团行注目礼。
“大王,再往前就是幽州了,是镇东大将军燕王司马季的封国。”缓缓行驶的马车当中,跟在扶余王依罗身侧的大臣轻声提醒道,“燕王年龄不到二十,身材修长,平时身着黑色紧身装,大半个幽州都是其封国,所接壤之四部鲜卑全部慑服,慕容氏、宇文氏、段氏、拓跋氏都不敢太过于放肆。”
“一战灭掉我们的百年大患,竟然还不到二十岁!”扶余王依罗轻叹了一口气道,“中原上国强大如斯,听闻类似的王侯足有几十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领重军的王侯不到十人,燕王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听说很多王侯的大军人数,都远远在燕王之上!”大臣低着头回答道,“这一次来到大晋,大王可以就近看看。”
依罗点头,他并没有去过洛阳,虽说他就是被晋武帝司马炎亲手册立的扶余王,但那一次依罗见到只是刚刚到任的东夷校尉何龙,没有见到远在洛阳的皇帝。所以对这个把自己扶上王位的上国,只能从使团的成员当中了解。
这也正常的很,不要说依罗只是一个小邦的王,更有势力的刘渊、慕容廆见到大晋当朝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依罗在晋朝眼中,顶多就算是和吴国灭亡之后的所谓江南士族一样,陆机那样的太子洗马大概就是扶余王的位置。
燕王自然也不用屈尊降贵来个出城相迎,不过可以安排沿途百姓夹道欢迎。反正他已经命令徭役放假几天,闲着也是闲着。这样已经算是很给扶余王面子了,出了幽州依罗连这种待遇估计都不会有。
“府中有扶余人的侍女么?”人才到用时方恨少,司马季不能指望所有小邦的大王都会说中原话,等到了对方的使团都进了蓟城,才想起来互相交谈怎么办。
可惜没有,因为扶余国小势微,原来总是被慕容氏劫掠买到中原来当奴隶,导致晋武帝司马炎专门下令禁止买卖扶余人,将扶余人放回。所以燕王府连波斯人都有,至于扶余人那真没有。
“夫君!”杨馨轻声呼唤,低声提醒道,“就算是扶余王不会,使团当中肯定有会的,交流应该不成问题,妾就先回后殿了。”
“不用,就呆在这,自己的王府谁能管到你?”司马季一把抓住杨馨的手,这个年代的女眷是没资格陪着家主抛头露面的,一旦迎客的时候都会躲起来。他就觉得这点相当扯淡,看到脸又怎么了?非要弄的像是和平教徒一样?
“夫君!”杨馨双眸闪过一抹柔色,心里很感动,最近司马季和她进展很大,除了夫妻之实以外,基本上和成婚之后差不多。燕王要是在努力努力,早晚能把这个大家闺秀的棱角抹平,现在他就等着在时间的掩护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不多时在王府护卫的注视下,使团众人从王府正门走了进来,司马季和杨馨就坐在正殿上,“小邦来使玄林拜见燕王,王妃,这是我们大王依罗,这次专门来到上国朝贡。”玄林倒是没有大惊小怪,他们这种国家夫妻二人同时出现是很正常的。
依罗好奇的看向正襟危坐的司马季和杨馨,这个燕王么?好像没看出来什么过人之处,可这个燕王妃似乎有点凛然不敢正视的感觉,一看就是出身名门。同样的坐姿,司马季因为先王不着调,哪有杨馨从小被士族严格管教出来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杨馨平时本身就是气场强大的女子,和贾南风的区别仅仅在于杨馨是真的很漂亮。
依罗对着使臣说了两句,玄林开口说道,“大王说,一眼望去就深深被燕王的风姿所折服,燕王于寒冬当中攻灭高句丽,四夷慑服,上国之威势令人侧目。我家大王这次是专门来到大晋,仰赖上国天威庇佑小邦。”
这一套半文不白的说辞让司马季心中笑开了花,他就喜欢简单易懂的说辞,真来士族那套高深莫测的对话,燕王不学无术那能听懂啊。
“嗯!”杨馨轻声的清理嗓子提醒着司马季,互相加深了解之后,她可太明白司马季的缺点了,大势上做事十分坚定,但细节从来都看不到,一见到司马季眉头舒展杨馨就明白,这又是拍马屁拍的燕王舒服了,需要赶紧提醒一下。
可惜晚了,司马季已经开口什么都是小道,明显一副我还能承受的住,不要停的样子。
什么扶余向来恭顺,乃是我大晋的忠实小弟这类的话张口就来,然后话锋一转转到他本人身上,司马季有一点是人所不能的,在没有人吹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自己吹捧自己,如果不是对玄学实在不感兴趣,给他时间的话,他也不是没有成为玄学大家的可能。
然后就让使团的人落座,酒宴就给开起来,杨馨轻轻叹气,是自己家接待客人的时候讲究太多,还是幽州这里的风俗不同?
“你不懂,告诉你,这些生在严寒地带的人,说什么都没有喝酒有用!”见到了杨馨好像被礼教规范束缚起来的样子,司马季一副听本王的没错的样子感同身受道,“环境不同,难道和对方在酒宴之前先谈一段诗经么?你没问题,本王不会!”
杨馨一阵气结,身为一个王侯,连诗经都记不住也就算了,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玄林显然已经是身经百战见的多了,一张嘴从燕王威震塞外,一直到我大晋上国威仪,从群体到个人,从文化到军威滴水不漏的进行吹捧,司马季差点以为坐在下面的,是已经升官封侯的原宣威将军唐沈。
“我大晋百万大军枕戈待旦,区区高句丽小国,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洛阳乃是天下的中心,扶余王定然不虚此行。”司马季自吹自擂的时候同样不遑多让,面色严肃而且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