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章 养蜂人

杨秋池对她二人说道:“你们的夫君鲁学儒今天在应天府贡院参加考试的时候死了。”

啊!两人都是一声惊呼,那原配范氏颤抖的声音问道:“我们老爷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下毒毒死的!”

那小妾沈氏一听,掩面号啕大哭起来:“我的郎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就把我们给抛下了,你叫我们可怎么活啊~!”哭得有腔有调,声音婉转清脆,嗓子还不错。

“别哭了!”胡江吼道。

那小妾沈氏的哭声嘎然而止,就象一只嘎嘎叫的鸭子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似的。掩面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胡江马脸一拉:“我们还有话要问你们,等我们走了你再嚎丧也不迟!”

那老太太此时却开始抽抽噎噎低声哭了起来。胡江还要喝止,被杨秋池拦住。杨秋池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瓷瓶,问道:“这个装有蜂蜜的东西是谁给你们老爷鲁学儒的?”

那小妾沈氏瞅了一眼,向原配范氏努了努嘴。

范氏抬起头,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杨秋池将那瓷瓶递了过去。范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是老身给我们老爷的。里面装的是蜂蜜。”

胡江一听,原来是这老太太下毒杀死了鲁学儒,不由得勃然大怒,骂道:“好你个老虔婆,方才我听里正说,你当年生重病差点死掉,是鲁学儒倾家荡产给你治好了病,你怎么恩将仇报,下毒将他害死?简直是禽兽不如!来人。把这老虔婆给我抓起来!”

门口的几个衙役齐声答应,手中铁链子抖得哗啦啦响,上前就要抓人。

那原配范氏吓坏了,哭诉道:“大老爷。这是从何说起。我没有,我没有下毒害我们老爷,老身冤枉啊!”

“你还喊冤?”胡江冷声道,“你们老爷鲁学儒是中毒而死。我们已经查出这瓷瓶里装的蜂蜜有毒,而这蜂蜜又是你拿给你们老爷鲁学儒的。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吗?”

那小妾沈氏一听,尖叫一声扑向范氏,连抓带挠叫骂道:“原来是你这老不死的害死了老爷。我要杀了你!”

那原配范氏年老体衰,哪里是她的对手,只是抱着头哭喊着冤枉。脸上已经被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杨秋池向宋芸儿使了个眼色,宋芸儿起身一把揪住那小妾沈氏的胳膊。往后一拽,喝道:“大老爷在此,不得无理!”那沈氏被宋芸儿拽得向后跌跌撞撞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不敢再撒泼。

捕快们正要上前抓捕范氏,杨秋池一抬手,示意先不要动手。胡江有些疑惑,也摆手止住了那些衙役们,坐了下来问道:“杨公子,真凶不是找到了吗?怎么……”

杨秋池没有回答他地问题,问范氏道:“你为什么要给你们老爷这蜂蜜呢?”

范氏已经吓坏了,见杨秋池和颜悦色,衙役们好像都挺听他的话,看来如果好好和这位公子说清楚,就有希望洗脱冤屈,说道:“公子,老身冤枉,我真的没有下毒啊。”

“老夫人,你别着急,慢慢说,没弄清楚之前,我们是不会乱抓人的。”

听了这话,范氏这才稍稍心安,说道:“我们老爷科举屡试不中,心情烦躁,内火重,经常口舌生疮,有时候疼得吃不了饭,连喝水都痛得不行。找了郎中也没治彻底,后来我得了个偏方,按偏方调了蜂蜜给老爷涂抹这口疮,挺有效地,所以老爷就将这蜂蜜一直带在身边。”

原来这鲁学儒有口腔溃疡,难怪他住小客栈地时候,每天都只吃稀饭咸菜,那半截馒头一直没吃完,想必是口腔溃疡之后,这馒头难以咀嚼,勉强吃了半截就吃不下了,只能喝稀饭。而这瓷瓶里的蜂蜜是他原配夫人范氏给他治病用的。

看范氏这神情,应该不知道蜂蜜里面被下了毒。难道是她买来的蜂蜜在此之前就已经被人下了毒了吗?杨秋池问范氏:“这蜂蜜是你亲手调制地吗?”

“不是,是老身从东门坡养蜂的王老太那里买地。”

“养蜂?村子里有人养蜂吗?”

一旁的米里正说道:“是,村里有好几家都养蜂,咱们这村四周都是高山,田地少,光靠种地的话,日子不好过,所以就有一些人家养蜂,卖蜂蜜赚点钱养家糊口。”

杨秋池问范氏:“你买蜂蜜的时候,是你自己调选还是王老太她给你送来。你好好回忆一下,说得尽量详细一点。”

范氏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一般都是这王老太地儿子用挑担担下山来,到滁州城里去卖,路过咱们村子的时候会一路吆喝,我就随便买了。担子两头各装了一个大瓷钵,里面装的蜂蜜,要买地人都自己准备盛的器皿。我买地时候记得好像是今年九月份左右。”

杨秋池心想,会不会是这王老太的儿子甚至是王老太下的毒呢,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还是去查看一下,看看有什么端倪没有。

要知道,大部分的破案线索都是通过调查走访、摸底排查找出来的,不是坐在家里凭空想出来的。杨秋池问道:“这王老太家住在什么地方?”

米里正插嘴说道:“在东门坳半山上。”

“带我们去找她!”杨秋池说。

米里正有些迟疑,说道:“现在已经是三更了,到他们那里还有十多里山路呢,这漆黑一片,山路又不好走……”

胡江看了看杨秋池,说道:“事不宜迟,人犯要是跑了,你负责吗?”

米里正吓了一跳,连声说不敢。连忙跑出去准备火把灯笼,还叫了几个村里的民壮。准备好之后,胡江下令留下两个捕快看守范氏和沈氏两人,然后由米里正带路。一行人上山去找卖蜂蜜给范氏的王老太。

山路果然难走。山坡陡峭,有的路段不能骑马,只能下马牵着马步行前进。

打着灯笼举着火把,这十多里山路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赶到。到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

这养蜂的王老太家住在半山腰的几栋木屋里,木屋旁边整整齐齐放着几排蜂箱。现在天寒地冻。这蜜蜂也不乱飞,聚集在蜂巢里,偶尔有一些蜜蜂受到灯光地打扰,嗡嗡地飞了起来。却很快又飞回了蜂巢。

捕快、民壮和杨秋池的护卫们迅速将这几间房屋包围了起来。

米里正敲开房门,捕快一拥而入,控制了王老太和她的儿子、儿媳妇。然后对房间里迅速进行了搜索。

王老太和儿子、媳妇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搜查吓坏了。不过看清楚是衙门地捕快之后,知道不是强盗。这才稍稍有些心安。

经过搜查,发现有一间房间里有八个大瓷钵,里面都装满了蜂蜜。

王老太看见捕快们四处搜查,有些不解地小心问道:“各位大爷,你们在找什么啊?”

胡江对米里正说:“你告诉他好了。”

米里正答应了一声,对王老太说道:“你们卖给村里鲁老夫子家地那些蜂蜜有问题,鲁老夫子服用了这些蜂蜜,结果被毒死了。”

“啊~!”王老太和儿子、儿媳妇吓得脸都白了。王老太说道:“不会,我们,我们卖蜂蜜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说吃了我的蜂蜜出事的,更别说被毒死了。”

胡江说道:“那就是你们故意下毒害死鲁老夫子的!”

“冤枉了~!”王老太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我们与那鲁老夫子无怨无仇,干嘛要害他呀。”王老太地儿子和儿媳妇也跟着跪倒叩头。

胡江冷笑:“这正是我们找你查问的原因,你还是乖乖交代,你们是如何下毒杀死鲁老夫子地?从实招来,不然,可要皮肉受苦!”众捕快齐声吆喝恐吓。

“民妇真的冤枉啊,我们卖蜂蜜赚点钱养家糊口而已,平白无故的下毒害别人干什么呀。求求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为民妇作主啊!”

“你还敢抵赖!”胡江吼道,他先前在小客栈看见杨秋池用鸭子试验出那瓷瓶里的蜂蜜有毒,便想也露一手,喝道:“来人,去给我抓一只鸭子来!”

这王老太家后院养得有些家禽,一个捕快答应了跑到后院,抓了一只鸭子。

胡江指着屋子里那几大瓷钵地蜂蜜,吩咐:“铲一坨蜂蜜,给这鸭子喂下!”

捕快从一个瓷钵里铲了一大坨给那鸭子喂了,好大一坨,噎得这鸭子直伸脖子,过了半天,却还是嘎嘎叫着摇摇摆摆一点事情都没有。

胡江大失所望,有些尴尬地看着杨秋池。

杨秋池苦笑,心想,假如真是这王老太下毒害这个鲁老夫子,直接下到要卖给鲁老夫子的那一瓷钵的蜂蜜里就行了,不会全部蜂蜜都下地,再说了,根据范氏所说,这蜂蜜是在九月份买的,都过了差不多三个月了,下了毒地蜂蜜早就被销毁了,怎么还会留着等我们来查呢。

王老太不承认下毒,看这王老太也不大象说谎的样子,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王老太在蜂蜜里下了毒,也就没有理由抓人家了。既然没有发现线索,那就只能先下山回去,想想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鲁学儒的原配老婆范氏下毒的可能性最大。不过,杨秋池有种感觉,这范氏不大象下毒杀死鲁学儒的人,她的命都是鲁学儒救的,她又是老太婆一个,杀死鲁学儒有什么好处?杨秋池想不出来这范氏杀鲁学儒的理由,心里倒是觉得那小妾行为怪怪的。但又没有任何证据。

连杨秋池都没了主意,胡江等人只好垂头丧气跟着杨秋池离开,一行人沿来路往山下走。

虽然一夜没睡,但杨秋池一点倦意都没有,这种开夜差在现代社会里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经常半夜里被人叫起来去勘察现场,而且,这案子查到现在又陷入了死胡同,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杨秋池一点头绪都没有,心里有事,哪还有什么倦意呢。

宋芸儿手里拿着一根从路边掰下来的枝条,随意地晃动着,见杨秋池闷闷不乐的埋着头一边走一边想心思,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便想引开他的注意力,手中枝条一挥,指向对面远处的山峦,说道:“哥,你看,这山的风景好美。”

他们下山已经走了好一会了,此时,天已经亮了,太阳从山间露出了通红的脸,山峰顶上皑皑的白雪,山腰和山谷的雪已经大部分融化了,露出了山峦那翠绿色的衣裙。

薄薄晨雾象一条玉带,缠绕在远处的山峦之间。一弯弯的山间梯田,在晨晖里反射着粼粼的波光。已经有早起的行人在山间小路上行走了。几声翠鸟啼鸣,更显出山谷的幽静。

杨秋池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是啊,好一派田园风光,如果我们俩能在这里过一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那该多好啊。”

宋芸儿脸微微一红,轻啐了一口:“谁和你一起,你那么多小妾,叫她们陪你好了。”说罢,拿起手中的枝条,掰下一片叶子,轻轻咬在嘴里,感受着这被晨露滋润过的绿叶的惬意。

杨秋池扭过头微微一笑,看了看宋芸儿,突然一怔,叫道:“芸儿,快把那叶子吐了!”

宋芸儿吓了一跳,还以为叶子上有什么小虫子之类的,赶紧吐掉。

杨秋池将那片叶子拣起来,说道:“你啊你,你这大小姐进了山里,不认识的东西可千万不能乱碰。”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蜜蜂凶手

宋芸儿脸一红,不解地问:“这树叶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碰?难道这树叶还能把我吃了吗?”

“没错,这叶子就能把给你吃了!”杨秋池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将那片树叶举起来看了看,“这是夹竹桃的叶子,有毒!”

啊?宋芸儿吓了一跳,赶紧将手中那枝条扔掉,心有余悸问道:“哥,你该不会是吓我的吧?”脸一板,杏眼一瞪:“你要是敢吓我的话,哼!”

杨秋池没有说话,仍然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片夹竹桃叶子,又抬起头四处张望,只见漫山遍野长满了夹竹桃,可以想象,到了春夏开花季节,这漫山遍野的夹竹桃的花都开了,那该是多么的美丽。

但杨秋池现在没有空去设想那种美,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转身问身后的米里正:“这山上怎么这么多夹竹桃?”

米里正也抬头看了看,说道:“野生的,一到春夏,满山都是夹竹桃花,红的、黄的、白的,很好看的。”

杨秋池回头往来路望去,只见王老太半山腰上的几间小木房已经变成了几个小黑点。微一沉吟,说道:“我们弄错了,马上回去!”

后面的胡江一愣,问道:“杨公子,弄错什么了?”

“到了再说,马上返回王老太家。”说罢,转过身又往山上走。胡江等人见杨秋池神色郑重,不像是开玩笑,便都转身往山上走去。

王老太一家见到杨秋池等人去而复返,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秋池直接来到那间放蜂蜜的房间里,叫捕快再去抓来一只鸭子,从方才胡江检验过的那个装蜂蜜的瓷钵旁边的一个瓷钵里铲了一坨蜂蜜给那鸭子喂下。

鸭子虽然没事。但是开始打蔫,有点站不稳,跌倒又爬起来。杨秋池再铲一坨蜂蜜给这鸭子喂下,连续两坨。这一次这鸭子又勉强支撑了一会。才抽搐着倒地而死。

胡江等人非常的意外。难道这蜂蜜里真的有毒吗?又找了一只鸭子,从另外一个瓷钵里铲了蜂蜜喂了,也是连续喂了两大坨之后,这鸭子支撑了一炷香地时间。抽搐而死。

将王老太家的鸭子差不多都拿来做了试验之后,确定。这八个瓷钵中,有六个里面的蜂蜜有毒。

胡江喝问王老太这是怎么回事?王老太和儿子、儿媳妇已经吓坏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们养蜂有好几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情,现在他们也亲眼看见鸭子吃了蜂蜜死翘翘了,如何说得清楚。

胡江一挥手。又要让衙役上前抓人,杨秋池又摆手止住了。说道:“不用抓他们。这不管他们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这蜂蜜有毒。”

胡江很疑惑地看着杨秋池。杨秋池指了指前面那两个没有毒地瓷瓶问王老太:“这两个瓷瓶是今年九月份(农历)以后采地蜂蜜吧?”

王老太的儿媳妇非常惊讶地问道:“对啊,大人您怎么知道的?”

杨秋池没有回答,神色凝重地又指着剩下的六个瓷钵说道:“这六个瓷钵里地蜂蜜应该是今年八月以前采的蜂蜜吧?”

王老太太更是惊讶,点头道:“是啊,大人您说得没错。”

宋芸儿很奇怪,惊讶地看着杨秋池问道:“哥,你以前养过蜜蜂吗?”

杨秋池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杀死鲁学儒地真凶找到了。”

胡江惊喜地问杨秋池:“就是这王老太一家人,对吗?”

杨秋池又摇了摇头:“不是,下毒杀死鲁学儒的凶手不是人。”

这一句“凶手不是人”把众人吓了一跳,更让宋芸儿想起当初在云崖山,杨秋池也说过白小妹的鬼魂杀人的事情,顿时感到后背发凉,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寒战,问道:“难道又是鬼魂下地毒手吗?”

“瞧你那点胆子,”杨秋池爱怜地骂了一句,“下毒的不是鬼,而是蜜蜂!”

“什么?”这句话把所有的人都弄糊涂了,宋芸儿惊问:“蜜蜂?蜜蜂怎么下毒杀人呢?”

杨秋池也不卖关子,对宋芸儿说道:“你注意到没有,这附近满山遍野长了很多地夹竹桃。这夹绣桃整株有毒,叶子、枝干、种子都有毒,连它美丽的花瓣和花蕊也有毒。王老太家养地蜜蜂从这夹竹桃的花蕊中采蜜,所以,这采回来的蜂蜜是有毒的。”

王老太的儿媳妇分辩道:“那,那我们家其他的瓷钵里的蜂蜜怎么没有毒呢?”

“夹竹桃的花期是五月到八月(农历),八月之后,花已经谢了。蜜蜂就采不到有毒的夹竹桃蜂蜜了,从其他没有毒的花上采来的蜂蜜,当然就没有毒。这后面两个瓷钵里的蜂蜜,就是这之后采集的,所以没毒。”

这下子胡江等人都明白了,弄了半天,原来是蜜蜂下毒杀死了鲁学儒,真让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杨秋池让王老太的儿子好好回忆一下,南哨村那鲁老夫子的老婆范氏什么时候和他买的蜂蜜。

这鲁老夫子看样子在南哨村很有名,五十多岁屡试不中的老秀才,还娶了一妻一妾,却又家道中落,不想出名都难啊。王老太的儿子平均一个月左右下山一次去卖蜂蜜,所以马上就回忆起来,范氏是在九月重阳左右和他买的蜂蜜。这与范氏的说法是一致的。这么说,这范氏买的也是有毒蜂蜜。

胡江想,既然是蜜蜂下的毒,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抓几只蜜蜂回去交差吧,这王老太一家也不知道这蜜蜂采回来的花蜜有毒,属于意外。抓他们也不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拿一个瓷瓶装些有毒蜂蜜,拿回去交差消案。

胡江找瓷瓶装蜂蜜,杨秋池却怔怔地看着那些蜂蜜又开始发呆。

宋芸儿见杨秋池蹲在那里傻愣愣看着那几个瓷钵里的蜂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还发什么呆呢?案子都破了,咱们快下山回去睡觉吧,一晚上没睡,人家都要困死了。”

杨秋池皱着眉头一摆手:“不对!”

“什么不对?”宋芸儿问道。

“这件案子不对!蜜蜂不是凶手。鲁学儒不是吃了有毒的蜂蜜死地。”

胡江一听,惊问道:“杨公子。你说什么?你方才不是说……”

杨秋池打断了他的话:“我先前想错了,”指了指蜜罐子里的蜂蜜,说道:“你们看,这些有毒的蜂蜜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这蜂蜜既然能毒死鲁学儒,也能毒死别人,怎么没听说过吃蜂蜜死了人地呢?”转身问米里正:“这两年村里死过人吗?”

里正摇摇头:“没有。”想了想又说,“这王老太地蜂蜜很不错的。村里有很多人家都买他的蜂蜜,我也买过,但吃了没甚么事情啊。他们还到邻村也卖过,但也没听说过谁吃了他家的蜂蜜死了地啊。”

通判胡江问道:“那这鸭子吃了就死掉了,又作何解释?”

米里正挠挠头:“这,这……”

杨秋池说道:“这好解释,并不是吃了有毒的东西就一定会中毒而死,要达到中毒量才行,而且,不同地个体以及不同的身体情况,都会影响到是否中毒。同样剂量的毒物,成人吃了不一定中毒,但小孩吃了就有可能中毒。小孩吃了没事的,鸭子吃了就可能中毒。”

宋芸儿有些明白了,说道:“哥,你地意思是不是这蜂蜜中毒的剂量还不足以毒死人,却可以毒死鸭子?”

“聪明!”杨秋池夸道。

宋芸儿嘻嘻一笑。

米里正又发现一个问题,问道:“那婴儿和鸭子差不多大小,怎么没听说婴儿吃了蜂蜜死了的呢?”

杨秋池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没想过,说道:“也许,也许这和一次性吞服地剂量有关吧。婴儿吃得少,用筷子头挑一点调水喝罢了,可刚才我们将这有毒的蜂蜜喂了鸭子两大坨,足够一个婴儿吃上好多天地,分到每一天的剂量就很小了。”指了指那鸭子,说道:“再说了婴儿再小,也比这鸭子大嘛。”

王老太插嘴说道:“婴儿不能喂蜂蜜的。”

“为什么?”杨秋池和米里正都奇怪地问道。

“没断奶的小孩子吃了蜂蜜,会哭闹不停,而且哭泣声微弱,也无力吃奶,婴儿如果吃蜂蜜吃多了会死的。所以我们卖蜂蜜的时候都会提醒的。”

这王老太的说法没错,根据现代医学检验发现,土壤和灰尘中往往含有被称为“肉毒杆菌”的细菌,蜜蜂在采取花粉酿蜜的过程中,有可能会把被污染的花粉和蜜带回蜂箱。这种蜂蜜中含有的这些微量毒素成人吃了没事,但婴儿吃了会中毒甚至死亡。所以,一周岁以下的婴儿不能喂蜂蜜。

这婴儿不能吃蜂蜜,杨秋池说实话也不知道。现代社会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更没有机会有孩子,也就不关心这些问题。现在听了这王老太的话,也跟着长了见识。

杨秋池见宋芸儿和胡江等人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关于能毒死鸭子的毒不一定毒得死人的论断,也懒得解释,对南宫雄说道:“你带两个人去王老太家猪圈牵一头猪出来,要一百多斤以上的。”

南宫雄答应了一声,也不叫其他人,一个人进了猪圈,猪圈里顿时想起了猪的惨叫声。片刻,南宫雄抱了一头肥猪出来,那肥猪跟他差不多大小,这南宫雄力气还真大,这猪被他两手抱住,除了鼻子里哼哼之外,根本动弹不得。

杨秋池叫一个捕快铲了两大坨有毒的蜂蜜给那头肥猪喂下,然后将肥猪放回了猪圈。大家围在猪圈旁等了半天,那肥猪还是哼哼唧唧摇头晃脑活得好好的,没甚么中毒的症状。

这下子胡江等人都相信了。同样是两大坨蜂蜜,毒死了鸭子却没能毒死这头肥猪。看来,杨秋池所说的下毒毒死人需要达到一定的剂量,这是正确的。

既然这蜂蜜毒不死这头肥猪,当然也就毒不死鲁学儒。再说了,那鸭子被毒死是因为连续服用了两大坨蜂蜜,而鲁学儒只是用蜂蜜来涂抹口腔溃■,一个内服一个外用,鲁学儒身体吸收的有毒蜂蜜的剂量就更小了,所以,更不可能被这有毒蜂蜜毒倒。

杨秋池刚才发呆,就是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样说来,下毒杀死鲁学儒的,不是蜜蜂采回来的有毒蜂蜜,那真凶又是谁呢?

杨秋池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宋芸儿却很兴奋,因为她学到了不少毒物的知识。她学武功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但这江湖险恶,明白一点下毒和防毒的知识,将来行走江湖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宋芸儿很高兴地问道:“哥,除了你刚才说的,还有什么能决定一个人吃了毒药却不中毒呢?”

杨秋池对她的勤学好问很满意,赞许地点点头,说道:“除了剂量大小和个体差异可以决定是否中毒之外,使用方法也可以决定是否中毒。比如许多蛇毒,口服吞下不会中毒,但如果进入人的血液里却能毒死人。”

“鲁学儒是用这配了药的蜂蜜涂抹在口舌疮面上,而不是直接服用……”说到这里,杨秋池突然停住了,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配了药的蜂蜜……”

脑袋里灵光一闪,连说该死,怎么把这茬给漏了,这原配范氏不是说了吗,她得了一个偏方,用蜂蜜配药给鲁学儒治疗口舌生疮。

自己只注意到这配药的蜂蜜,怎么忽视了配药了。很可能是那配蜂蜜的药有问题,要不就是那偏方有问题,再或者根本就是那给范氏偏方的人有问题!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半仙下凡

杨秋池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宋芸儿却很兴奋,因为她学到了不少毒物的知识。她学武功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但这江湖险恶,明白一点下毒和防毒的知识,将来行走江湖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宋芸儿很高兴地问道:“哥,除了你刚才说的,还有什么能决定一个人吃了毒药却不中毒呢?”

杨秋池对她的勤学好问很满意,赞许地点点头,说道:“除了剂量大小和个体差异可以决定是否中毒之外,使用方法也可以决定是否中毒。比如许多蛇毒,口服吞下不会中毒,但如果进入人的血液里却能毒死人。”

“鲁学儒是用这配了药的蜂蜜涂抹在口舌疮面上,而不是直接服用……”说到这里,杨秋池突然停住了,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配了药的蜂蜜……”

脑袋里灵光一闪,连说该死,怎么把这茬给漏了,这原配范氏不是说了吗,她得了一个偏方,用蜂蜜配药给鲁学儒治疗口舌生疮。

自己只注意到这配药的蜂蜜,怎么忽视了配药了。很可能是那配蜂蜜的药有问题,要不就是那偏方有问题,再或者根本就是那给范氏偏方的人有问题!

杨秋池仔细回忆了在小客栈里做的生物试验,那鸭子吞服了鲁学儒那瓷瓶里的一坨蜂蜜之后,马上就倒地死了,而方才的试验,鸭子吃了两坨蜂蜜,还支撑了一炷香功夫才死的,可见,鲁学儒那一瓶蜂蜜要比王老太家的蜂蜜的毒要厉害得多。

刚才已经核实,鲁学儒的蜂蜜是买的王老太的有毒蜂蜜,相同的有毒蜂蜜而毒性却不同,说明鲁学儒的蜂蜜里很可能另外被人下了毒!而且,问题很可能出在那个偏方中另外的配药上。

现在必须马上去找范氏,查清楚这配药是什么,这药方是谁给的。

这些事情说起来繁琐,可在杨秋池的脑袋中也就是那么一闪,就想通了,说道:“马上回北哨村找范氏。”

胡江问道:“怎么?难道还是范氏下的毒吗?”

“不,很可能是配蜂蜜的药有问题!”杨秋池一点拨,胡江等人马上就明白了,一行人连忙下山。

临走前杨秋池告诉王老太一家,虽然这些有毒蜂蜜不能毒死人,但毕竟还是有毒,对人体健康会有影响,让他们马上毁掉那些有毒的蜂蜜,并且将这附近的夹竹桃全部砍掉,避免来年蜜蜂采集夹竹桃的蜜。而且,将来采到的新蜜,最好能用鸭子做个实验,看看有没有毒再卖。

王老太一家子差点被当称下毒的凶手给抓起来,真被吓坏了,对杨秋池查清真相,还了他们清白简直感激涕零,对杨秋池的吩咐当然连声答应马上照办。不过,就算杨秋池不这样要求,他们也要毁掉这些有毒蜂蜜和夹竹桃。这王老太一家还是很本分的,寐良心的钱他们是绝对不会去赚的。

杨秋池一行人急冲冲下山赶回了南哨村,来到鲁学儒家,范氏和沈氏被临时羁押在这里。

杨秋池顾不得休息。立即审讯范氏:“你给你家老爷配那治疗口舌生疮的药地配方是什么?”顿了顿。又问道:“是不是用夹竹桃的花瓣捣碎了合在蜂蜜里?”

杨秋池之所以这样猜,是因为夹竹桃是一味比较常见的中药,具有镇痛解毒消肿的作用,很多治疗疔疮地中医药方中都有夹竹桃(一般是外用)。不过,夹绣桃却有毒。中药就是这样玄妙地学问。多一分是毒,少一钱是水,恰到好处可治病。

这南哨村附近到处都有夹竹桃。夹竹桃有毒这点常识一般老百姓也都知道,乡村里也经常发生牛羊误食夹竹桃而中毒死亡的事情。不过,老百姓由于缺医少药或者听信偏方,也常常使用夹竹桃做偏方治病。其实这是很危险的。

范氏奇道:“大人,您也知道这配方?这偏方还挺管用的。”

“管用?管叫你见阎王倒是很有用!”杨秋池忿忿说道。“你不懂就不要乱信那些偏方啊,这夹竹桃虽然具有镇痛解毒消肿地作用,但它也有剧毒,使用不当会死人的!你们老爷很可能就是用了你地偏方死掉的!”

范氏顿时吓得哭了起来:“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以前也有人用这夹绣桃花做药引子,都没事,我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啊。”

这蜂蜜本来就有毒,这范氏又听信偏方,在蜂蜜里加上有毒地夹竹桃花瓣,这就毒上加毒,那老秀才鲁学儒怎么经受得了呢,不死才怪呢。

误信偏方,愚昧就是这样害死人的!杨秋池暗自叹息。

胡江也叹息道:“原来是蜜蜂和原配合谋杀死了鲁学儒这老秀才,我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结果。”

几个捕快上前用铁锁链将范氏锁上。

小妾沈氏又开始哭闹着要去抓挠范氏,要杀了她给她们老爷报仇,被宋芸儿拉开了。

行了,案子破了,打道回府!

杨秋池有些心情沉重地走出房门,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地方怪怪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直勾勾看着对面山上不动。

宋芸儿问道:“哥,你又发什么呆啊?”

杨秋池没有回答,回过头看向鲁学儒家旁边那一丛夹竹桃,上下左右看了好一会,又走过去,摘了一片叶子,拿在手中端详,眉头皱在了一起。

宋芸儿知道,只要他哥这个样子发呆,那就是正在思考什么奇怪的问题,她也见怪不怪了,也不打扰,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等他发呆完。

杨秋池突然将手中地那叶子撕成了碎片,然后将碎片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眉头皱得更紧了。

发了一会呆之后,杨秋池走到范氏身前,问道:“你除了在蜂蜜里加夹绣桃花瓣碎末之外,还加过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范氏哭着摇摇头,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飘舞,让人很是同情。

杨秋池又问:“这个配方是谁告诉你的?”

“是村口算卦的赵半仙。”

“算卦的先生?”杨秋池有些奇怪,“算卦的先生也会看病吗?”

范氏点了点头,低声哭着。

旁边的米里正插话道:“杨公子,咱们村这算卦的赵半仙可真有本事,看病倒还是次要的,最让人佩服的,是他算卦准的很。”

宋芸儿一听,马上来了兴趣,问道:“哎!你说的那什么赵半仙,算卦真的那么准吗?”

这女孩子对什么算命、算卦、星座、运程都很着迷,古今中外都不例外。

米里正说:“当然准,四里八村的好多人都来找他算卦呢,人送外号赵半仙。”顿了顿,又说道,“这赵半仙不仅算卦准,还能抓鬼治病去邪,道法厉害着呢。”

“对了。前些日子,听说鲁老夫子的小妾沈氏陪鲁老夫子去找赵半仙算卦,赵半仙就说过鲁老夫子今年有一劫,恐怕很难过得了。当时虽然解了。但赵半仙也说过。这一劫不一定解得掉,果然如此,这赵半仙算卦还真灵。”

杨秋池想起来了,昨天深夜他们刚刚到北啃村找到米里正。告诉他鲁学儒死了的时候,这里正就曾经自言自语说:“还真灵”。当时杨秋池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也没听真切,加上急着找鲁学儒家人查问,也就没在意。原来他当时指的是这算卦的赵半仙算命灵。

杨秋池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沈氏带鲁学儒去找赵半仙算命地呢?”

“赵半仙说的啊,他逢人就感叹,说鲁老夫子今年有一劫。很凶险,恐怕连他都解不了。要我们大家多留神鲁老夫子,有什么问题要尽早告诉他,好及时处理。”

杨秋池哦了一声,低头沉吟了半晌,突然转身回到鲁学儒的屋里。

宋芸儿、胡江、米里正不知道杨秋池搞什么鬼,也跟了进来。

那小妾沈氏以为他们已经走了,正在自己闺房里哼着小曲打扮呢。见杨秋池进来,有些尴尬,抬起衣袖又开始抹眼泪。

杨秋池有些好笑,问这沈氏:“你带你们老爷去找过村里的赵半仙算过卦,对吗?”

小妾沈氏瞅了杨秋池一眼,慢慢放下衣袖,眼睛是揉红了,却还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悲悲切切说道:“是啊,本来是去给老爷算一算,这次开恩科考试,老爷能不能高中,没想到一见面,人家赵半仙就看出来,我们老爷今年有一劫。呜呜呜,没想到还真给赵半仙算准了,呜呜,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呜。”放声大哭起来。

杨秋池等她汽笛拉得差不多了,才问道:“可我听米里正说,赵半仙不是给你们老爷解了这劫了吗?怎么没用吗?”

“解是解了,可赵半仙说我们老爷这次地劫难太大,如果实在过不去,那也是天意。呜呜呜”小妾沈氏抽泣着说。

“这赵半仙是怎么给你们老爷解这劫难地?”

“起法坛抓鬼驱邪。”

宋芸儿两眼放光,好奇地插嘴道:“这赵半仙还会抓鬼驱邪?他道术真那么厉害吗?”

旁边的米里正一听,也插嘴道:“那是当然了,咱们北哨村这赵半仙不仅算卦准,这请神抓鬼也是一绝哦,四里八村没有不知道的,就拿这抓鬼去邪治病来说,我亲眼见过不止一回,赵半仙念动咒语将病人身上的鬼捆在法坛上地一张纸上,口含仙水一喷,那些鬼顿时显出原形,一个个脑袋和身体分家,鲜血淋淋的。”

宋芸儿听得津津有味,问道:“真地啊?”

米正更来了精神:“那当然,我还亲眼看见赵半仙用滚油炸鬼呢。”

“滚油炸鬼?”宋芸儿惊异地问道。

“是啊,先把一锅油烧滚了,赵半仙将手伸进锅里试试油温,看看这油烧开了没,能不能炸死鬼那可是一锅烧得滚烫的青油啊,他的手伸进油锅却一点事都没有,你说他厉害不?”

米里正吹得口沫横飞,自己村子里有这样一个人物,说起来觉得脸上很有光彩,兴奋地续道:“试过油温之后,赵半仙施法术抓住病人身上的邪鬼,用法术将鬼禁锢在一根骨头上,然后把骨头扔进油锅里炸。那骨头里地小鬼发出惨叫,上下翻滚,最后被活活炸死了。病人的病马上就好了。你说神不神?”

杨秋池插嘴道:“还真是神哦。”笑了笑问道,“这赵半仙会治病?”

“当然了,抓鬼治病,赵半仙什么都会,要是小毛病,用他的偏方灵着呢,大地病就需要抓鬼驱邪才行了。”

杨秋池想了想,说道:“我这牙经常疼,疼起来吃什么都不香,另外我还老睡不着觉,老做恶梦,你带我去找这赵半仙看看,行吗?”

“行啊!”米里正高兴地说道:“我带你们去。”

杨秋池对那小妾沈氏说:“你也陪我们去吧,瞧瞧热闹。”

沈氏本要拒绝,可看见杨秋池冷峻的神色,却不敢拒绝,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一行人由米里正带路,来到村口赵半仙家。

这赵半仙看样子在村里还算比较富,砖瓦结构地几间大房子,大门正中额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半仙下凡”四个镏金大字。

有一个姓孙的老妈子专门负责迎送客人。听说应天府衙门里的大爷都来找赵半仙驱邪看病,孙老妈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将杨秋池等人引进了屋里,然后跑到外面一说,村里都轰动了,好多人围拢来看热闹。

这赵半仙五十开外,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睛却已经瞎了。听说是应天府的老爷来了,赵半仙站起身作了一揖:“参见各位老爷,我赵瞎子这里给各位大爷见礼了。”将几位引到客厅坐下。

杨秋池拱拱手,说道:“赵半仙,在下和应天府衙门通判胡江胡大人,来贵村查鲁老夫子贡院被杀案,听说了先生法术高强,正好在下偶有微恙,随便想请先生给瞧瞧。”

这赵半仙听说鲁老夫子被杀,叹道:“唉~!真是天妒英才,这老夫子可是咱们村最有学问的人了,唉~!可叹呀~!我法力不够,没能救得了他。”说罢,又摇了摇头。

里米正附和着叹息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您老能算出他有此一劫,这足以证明您老确实是法力无边啊,再说了,你这可是泄露天机,对这鲁老夫子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门外的院子里围观的村民也都点头赞叹。

赵半仙叹息着摆摆手,听着门口村民们敬佩的赞叹,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又过了一会,这才眨巴了一下那只硕果仅存的朦胧泪眼,问杨秋池:“敢问这位大爷,哪里不舒服呢?”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厢情愿

杨秋池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今天半仙的运程不佳,遇到了我身上这更加凶猛的恶鬼,唉,我们还是不要为难先生了,这就回应天府去吧。”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走进屋去,抓起桌子上放着的那一锭银子塞进怀里,“对了,你没给我去邪病,这银子就不能给你,过段时间我再来吧。”

杨秋池让米里正送他们,然后带着宋芸儿和护卫们往村口走去。

胡江也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先生油炸鬼怎么把自己的手给炸了。见杨秋池等人离开,赶紧带着捕快,押着原配范氏,跟上杨秋池他们,一行人出村口走了。

那小妾沈氏看看杨秋池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翻滚惨叫的赵半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哼着小曲回家去了。

那孙老妈子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将赵半仙扶回房里,找药来给赵半仙敷烫伤的手。

村民们一整天都能听见赵半仙房里不时传出的哀号惨叫,惊异不已。

这些村民这一次算开了眼,不仅亲眼目睹了赵半仙桃木剑斩不了鬼,还亲眼目睹了赵半仙油炸鬼自己的手反倒被炸得皮开肉绽,而且,这号称半仙的,原来受伤之后,也象一般老百姓那样惨叫哀号,并没有使用想象中的法术马上将伤手治好。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还很快传到了四里八村。听到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神从神坛上滚了下来。他们崇拜的偶像被彻底打碎了,而他们甚至还弄不明白,这偶像是怎么被打碎的。

于是各种猜想就开始流行起来,有人猜测是这赵半仙以前抓了太多的鬼,那些鬼回来报复来了。有人说这半仙法术不灵了,所以收不了鬼。甚至还有人猜测刚才那小伙子才是真正高人,是故意来砸赵半仙场子来的,两人比拼法力,结果赵半仙惨败。

天黑了之后。小妾沈氏一个人在家里。老爷鲁学儒已经死了。大奶奶范氏被抓走了。不过,小妾沈氏对这些好像都不在乎。吃过晚饭,早早的就上了床,躺在床上想心事。

外面不时传来狗叫。还有寒风扫过树梢地沙沙声,沈氏感到全身发冷。往被子里缩了缩,好像这样会更安全一点似的。

就在这时,沈氏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是脚踩在积雪上的嚓嚓地声音。一直到了自己地窗户下面。

沈氏一阵紧张,自己现在可是一个小寡妇,会不会是村里的小混混趁机来欺负自己。内心巴望着这脚步声是路过自己家的村民发出来的。但沈氏随即发现这个想法很牵强,因为他们家在村子边上。村里地道路并没有经过自己家的。

正在这时,那脚步声停下来了,就在窗户下面,随即,响了几声手指叩击窗棂发出地哚哚声。

沈氏吓得脸都变了,往被子里又缩了缩,看了一眼几步远圆桌上那盏油灯,想爬起去吹灭掉,假装睡觉,不过这显然是掩耳盗铃。

正迟疑间,那敲窗户的声音又响了几下。

沈氏知道装哑巴不是办法,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那人低低的声音说道:“是我,开门啊。”

一听这声音,沈氏轻舒了一口气,随即皱了皱眉,没有理睬。

那敲窗户的声音又响了两下:“小美人,你应该知道,那老家伙死掉,可是我地功劳哦。”

沈氏猛地坐了起来,盯着窗户片刻,然后下了床,披了一件衣服,走到外间门边,拔下了门闩,转身往回走。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翻身将门关好,伸双手从后面搂抱沈氏的细腰,其中一只手缠裹着白布。

沈氏在这人缠裹白布的那只手上拍了一巴掌,痛得这人哎哟一声惨叫,但叫了半声,马上打住,强忍着剧痛抱着那只手原地打转,半晌才缓过气来。叫道:“小美人,你想要我地命啊?”

这人正是白天抓鬼被滚油炸了手的赵半仙。那只被烫得皮开肉绽地右手用白布包裹着,肿得跟棒槌似的。

沈氏没理他,坐在床边,斜斜地靠在床头,鄙夷地看着赵半仙:“怎么,没被烫死,跑来我这里找死吗?”

赵半仙捧着那支棒槌似的手臂,走到床边,歪屁股坐在床沿上,涎着脸说道:“小心肝,我施法术杀了这老家伙,你现在可以名正言顺改嫁了,你还不多谢我啊。”

小妾沈氏鼻孔里哼了一声,收起纤纤玉腿,踢了赵半仙一脚:“坐一边去,别靠近我。”随即又问道:“老家伙真是你杀的?”

赵半仙被踢得差点掉下床去,赶紧站起身,却不生气,仍然涎着脸说道:“除了我还能有谁?要不是我赵半仙这牌子,他这老狐狸能相信那药方吗?”说罢,走到床边,色迷迷看着沈氏:“小乖乖,现在你该从了我了吧?”把脸凑过去要亲沈氏。

沈氏一骨碌身子,躲进了床里,说道:“真是你杀的吗?”

赵半仙呵呵一笑:“当然,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呸~!”沈氏啐了一口,“我可没要你害死他。我只是让你算一卦这老东西有没有中举人的命。”

“我算了啊,他没这个命嘛。”

“那我也没让你杀了他啊,我可没你那么狠心。”

赵半仙笑了笑:“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你老在我眼前晃悠,晃得我这心呐,就一个劲跟着你转。”

“嘻嘻嘻,”沈氏掩嘴而笑,“瞧你那德性!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故意不帮我们老爷治好牙病。”

赵半仙歪屁股坐在床沿:“我要是帮他治好了,你还怎么能到我那狗窝里来呢。”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就去摸沈氏的脸蛋。

沈氏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嗔道:“少来!你害死了我家老爷。还要来欺负我一个孀妇。早知道我白天就该把你告了,让衙门锁了你去!”

“瞧你说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赵半仙跪在床上,“你心里不是巴不得这老鬼死掉。你好另外嫁个好人家吗?我施法术杀了他,不正好称了你的心愿吗?”顿了顿。又得意洋洋说道,“我赵半仙孤身一人,你要跟了我,吃香的喝辣地那还不是现成的吗?”

“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杀他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指望着他死了,我好能跟你?呸!”沈氏厌恶地又碎了一口,“别做梦!我虽然不想再跟着这老穷鬼。却也不会跟了你地!”

“为什么?”赵半仙惊问。

沈氏一骨碌坐起来,冷着脸说道:“这老鬼虽然穷。却懂得心疼人,你懂吗?他自己吃糠咽菜,把好地留给我,你行吗?他倾家荡产为自己的女人治病,你会吗?”

赵半仙张口结舌看着沈氏,被她这几句话给镇住了。

沈氏鄙夷地看着赵半仙,“你就会借算卦摸骨的机会,欺负欺负小媳妇,轻薄轻薄良家妇女。哼~!可你对自己的女人,连个铜钱都舍不得花你前面地两个女人,不就是这样被你气跑的吗?你还指望我作第三个呀?作梦!”

赵半仙被她奚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不由得老羞成怒,冷笑:“这么说来,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白做了?”

“为我?”沈氏也冷笑,“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垂涎于我,知道我不满意这老不死的没钱没本事,就故意算他今年有一劫难,然后使法术杀了他,一来证明你算卦准,二来想讨好我。”沈氏又啐了一口:“呸~!你算尽心思,还不是想上我地床?”

赵半仙在床上跪爬几步,逼近沈氏的身边:“小美人,你既然都知道我的心了,那还不从了我?”伸出手去又要摸沈氏地脸蛋。

沈氏坐起身靠在床里的墙壁上,厌恶地叫道:“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了!”

赵半仙一怔,也跪坐在床上,冷声道:“你别忘了,我既然能使法术杀了那老不死地,就能杀了你!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如果不嫁给我,你认为我会让你活着吗?”

沈氏机伶打了一个冷战,抓起枕头挡在胸前:“你……你要干什么?”

“要你作我的女人!嘿嘿,你不嫁给我我不勉强,不过,今后我来你这儿,你就得乖乖的听我的话,好生伺候我!”赵半仙眯着唯一的那只眼睛,盯着沈氏光滑的脸蛋和白净的脖颈,目光中的沈氏已经被他剥成了一个赤裸小绵羊,不由得使劲咽了一声口水。

沈氏猛地一扭身,扑向床尾,想掀开蚊帐逃跑。

赵半仙左手一把抓住沈氏的胳膊一拽,将沈氏拽得仰面朝天倒在床上,沈氏张嘴就要呼叫。赵半仙一巴掌打过去,打得沈氏眼冒金星,昏头昏脑。

赵半仙抓住沈氏胸前的衣襟猛地一撕,刷的一声扯开,露出了沈氏雪白的半截酥胸。

沈氏尖叫一声,倒爬几步依在床头,惊恐地看着赵半仙。

赵半仙也不着急,狞笑着慢慢伸手抓向沈氏的酥胸。

突然,一道白光电闪而过,将赵半仙那伸出的左手手腕削断,余势不衰,当的一声钉在床里的墙壁上,嗡嗡直响,却是一柄短剑,剑上鲜血淋漓。

赵半仙的断掌血淋淋掉在床铺上,断腕处鲜血狂涌。赵半仙惨叫着翻身倒在床上。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

四个人拥了进来,正是杨秋池、宋芸儿、胡江和米里正。随后,门外拥进一帮人,却是杨秋池的护卫南宫雄等人和捕快们,还押着鲁学儒的原配范氏。

那柄短剑当然是宋芸儿扔出的。

陡然见到这么多人进来,沈氏还以为来了强匪,吓得惊声尖叫,等到看清是杨秋池等人,这才稳下心神,抽泣着哭了起来。

赵半仙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在床上打滚。捕快们一拥而上,将他拎下床。

赵半仙左手被砍断,用铁链是锁不上的了,而且鲜血狂涌,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快就会死翘翘。

捕快们还是发扬了革命人道主义精神,掏出金创药给赵半仙敷上,包扎了伤口,这才将他按倒绑了起来。

赵半仙和沈氏方才的对话,胡江等人都听到了。胡江赞道:“杨公子,你还真猜对了,就是赵半仙杀死的鲁学儒。看来咱们这个回马枪杀对了。”

宋芸儿一边收回短剑一边笑道:“什么猜的,我哥早就查清楚就是这什么半仙搞的鬼杀了鲁学儒,这叫引蛇出洞,欲擒故纵!”

原来,杨秋池让米里正送他们出村之后,走了一段路,米里正要回去,被杨秋池拉住,说他们等天黑之后还要回村。米里正和胡江问他为什么要回去,他笑而不答。

在僻静处等到天黑之后,杨秋池才告诉他们,真正的凶手是赵半仙,今晚他会到鲁学儒找沈氏,他们去抓现成就行了。

众人将信将疑,偷偷摸摸回到北哨村,绕到鲁学儒家后院守候。一个多时辰之后,果然看见那赵半仙鬼鬼来了,叫开了门进去。

宋芸儿用短刃拨开里面的门闩,杨秋池、胡江、米里正他们四个静悄悄潜入了外间,其余的人等在门外。

胡江等人在里面将赵半仙和沈氏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后来发现赵半仙准备强暴沈氏,宋芸儿这才忍不住出手斩断了赵半仙的一只手掌。

赵半仙已经承认是他杀死了鲁学儒,罪犯自认有罪,这案子就算结了。不过,胡江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问杨秋池:“杨公子,你怎么知道这赵半仙才是真凶,他又是怎么用法术杀死了鲁学儒的呢?”

宋芸儿也很好奇,希望杨秋池能揭开这个谜底。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揭秘

杨秋池说:“我听鲁学儒原配范氏说,她那用蜂蜜浸泡夹竹桃花瓣治疗口腔溃疡的偏方是赵半仙给的,我又听米里正说小妾沈氏带着鲁学儒去找赵半仙算过命,而那赵半仙居然算的奇准,算准了鲁学儒今年有一劫难,连赵半仙自己都不一定解得了。而且,赵半仙还拿这件事到处宣扬,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我就怀疑其中有鬼了。”

“这沈氏对那鲁学儒的感情也不怎么地,鲁学儒死了她都只是干嚎,她又才三十来岁,这鲁学儒又没钱又没地位,当然她不安心。到赵半仙家算命时我又知道,这沈氏三番五次带着鲁学儒来找赵半仙看病,可老也看不好,却又还要来看。其中必有名堂。”

“算命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这赵半仙看着沈氏的眼神很暧昧,不过沈氏却对他好像爱理不理的,却又不明确拒绝,好像在耍他,很明显是内心空虚在找乐子拿这赵半仙逗着玩。”

“而赵半仙却以为这沈氏是真的倾心于他。他也知道,沈氏不安心守着鲁学儒,却又不愿意背负在鲁学儒穷困之际抛弃他的骂名,就这么不死不活吊着。于是,这赵半仙便决定用杀死鲁学儒来讨好沈氏,样的话,一方面可以讨得沈氏的欢心,另一方面可以证明自己算卦准确。真是一石二鸟。”

“我估计,这赵半仙知道鲁学儒死了之后,今晚一定会来找沈氏邀功求欢,尽管他的手被炸伤了,他也会趁热打铁来找沈氏的。所以,我们守株待兔,应该能有所收获,幸好我猜对了。否则,我们可要空手一夜了。”

胡江等人这才明白,这赵半仙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可他们一个都没发现。心中对杨秋池充满了敬佩。

宋芸儿想起一件事。问道:“哥,这赵半仙自称用法术杀死了鲁学儒,他是怎么杀的呢?”

杨秋池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变。不安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对啊,这赵半仙会法术。用法术杀了鲁学儒,他会不会用法术逃跑呢?”

胡江一惊,忙问:“那怎么办?”

宋芸儿说道:“用狗血淋!他就不能隐形了。”这女娃娃懂得还真多,宋芸儿又接着说:“咱们现在去和村里的老乡买条狗来宰了。就有狗血了。反正这些狗看见生人就叫,烦得很。”

米里正连连摆手:“那可不成,村里人把狗当成看家护院的好帮手。从来不杀狗吃狗肉,不会有人同意把狗卖给咱们宰杀地。”

宋芸儿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秋池沉吟道:“我听说人的琵琶骨(俗称锁骨)被锁住,再厉害的法术都使不出来了。咱们要不还是把他的两根琵琶骨用刀子穿两个孔,分别用铁链子给锁上吧。”

胡江点头赞同,叫了一声:“穿他地琵琶骨锁上!”

几个捕快答应了一声,拔出刀子就要动手。

赵半仙本来就痛得死去活来地,一听胡江这话,更是吓得魂飞天外,连声喊道:“大爷饶命,我不会法术,我那都是骗人的,求求您别再穿我的琵琶骨了。”

杨秋池脸一板:“你说谎!好多人都看见你会法术,而且法术很高明的,什么剑斩鬼,什么油炸鬼,厉害着呢,”转过头问身后那米里正,“里正大人,我说地对不对?”

里正本能地点点头,可一看见赵半仙那被滚油炸过的肿得根棒槌似地手,又有些尴尬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赵半仙究竟算不算法术高明了。

赵半仙两只手伤口已经痛的冷汗直流,再不愿意琵琶骨被穿孔,叫道:“大人饶命啊!我那是骗人的把戏,不是真的法术!”

听了这话,米里正等人都吃了一惊,唯独杨秋池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笑了笑问道:“半仙不必过谦了,那么多人亲眼目睹,怎么会是骗人地呢?咱们还是把琵琶骨穿上妥当。”

赵半仙被绳子捆着无法抵御,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大人,大人,饶了我吧。我那真的是骗人的。”

米里正奇道:“你口口声声说是骗人地,那你说说你是怎么骗人的?”

赵半仙此时哪敢隐瞒,说道:“那油炸鬼地把戏,是我让孙老妈子在锅里先放一部分醋,醋上边再放油,生火之后,下面的醋就会翻滚上来,看上去就象油开了似的,其实油才微热,谁的手都能伸进去。”说罢,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疼痛的原因还是因为羞愧。

米里正恍然大悟,愤怒地看着赵半仙,为自己被这老骗子骗了那么久而愤愤不平,随即又奇怪地问道:“不对啊,我以前看你将附有鬼魂的骨头扔进油锅里炸,那小鬼还惨叫着翻滚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我事前在那根骨头的髓腔中装入了水银,等油锅真的开了之后,把这骨头扔进去,就会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好像鬼在挣扎惨叫一样了。”

“好你个死瞎子,连我你都敢骗!”这米里正气不过,一巴掌打了过去,赵半仙嘴角流血,半声都不敢吭。

胡江听了也有些好笑,但又有些奇怪,问道:“那怎么这一次真的被这滚油给炸伤了呢?”

赵半仙强忍着伤痛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走之后我问了孙老妈子,她也不清楚。”

宋芸儿嘻嘻一笑:“这件事我最清楚!”扭过头看着杨秋池调皮地一笑,又转过头看着赵半仙说:“你不知道吧?那是一锅没加料的真正的青油,嘻嘻,因为我哥让我把你们的青油给换了。”

米里正奇道:“换了?怎么换的?”

“我跑进去帮忙,那孙老妈子不让我帮,但我还是趁她搬东西出去的时候,将那一锅青油倒掉。然后把灶台上的油壶里地青油倒进锅里。嘻嘻”

赵半仙这才知道自己这一双手,原来都是毁在这小丫头的手里。米里正也才知道这一回这赵半仙的法术怎么不灵了的原因,原来锅里地青油被这小丫头给偷梁换柱了。

胡江更是奇怪,问杨秋池:“杨公子。你怎么知道他在搞鬼。又怎么知道他这油锅有问题呢?”杨秋池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算卦,多半是骗人地,当然有的很可能真的有法术,比如这位赵半仙。”说罢。盯着赵半仙的肩膀看,好像在研究这琵琶骨应该怎么穿更牢实。把赵半仙吓得一哆嗦。

杨秋池接着说道:“我听米里正说了他看见赵半仙施油炸鬼地法术过程之后。我就判断,这赵半仙在搞鬼。但是,这种把戏搞鬼的方法很多,我也不知道这赵半仙用地是哪一种。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多半是在这油里搞鬼,于是我就让芸儿找机会把油锅的油换了。”

杨秋池看着赵半仙呵呵一笑。续道,“我故意捧这半仙。和他说话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油锅里的油真正滚烫起来,反正这赵半仙有法术,既然能将手伸进油锅,那这油锅里的油换不换滚不滚,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众人又都大笑。宋芸儿嘻嘻笑道:“没想到,这赵半仙虽然号称半仙,却连一半地仙术都没有,自己真来了个油炸猪蹄。”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米里正又问赵半仙:“那你以前桃木剑斩小鬼,鬼鲜血淋漓的显在纸上,又是如何骗人的?”

赵半仙疼痛难忍之下更是羞愧,低声说道:“我先用笔沾了碱水在纸上画出流血地鬼形,然后晒干,这图形便看不见了。法坛上那碗圣水是我事先备好的姜黄水,姜黄水喷到纸上,那碱水就变成红色,便显出血淋淋地妖尸了。”杨秋池听了暗叹道,还别说,这赵半仙还懂一点化学反应哦。

米里正奇道:“这次怎么又不灵了呢?”扭头看了看宋芸儿,“难道又是你偷梁换柱了?”

宋芸儿嘻嘻一笑:“是啊,我哥让我把那碗圣水换了。所以我在屋里要帮忙时,趁那孙老妈子在外面布置法坛的时候,将那碗加料的圣水换了一碗清水。”转过脸看着杨秋池:“哥,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半仙,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杨秋池呵呵一笑:“调皮鬼,我这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众人皆笑。

胡江问杨秋池:“既然这赵半仙的法术是骗人的,那就不用锁他的琵琶骨了吧?”

杨秋池摇了摇头:“不行,还是要锁,你别忘了,这些小把戏虽然是骗人的,但不能说他就真正没有法术。方才我们也都听到了,他自己承认的他用法术杀了鲁学儒,如果他没法术,又怎么用法术杀死了鲁学儒?”

胡江说道:“正是!幸亏杨公子提醒。来人,把他琵琶骨穿了锁上铁链!”众捕快齐声答应,就要上前动手。

赵半仙吓得脸都变了,惊恐地正要分辨,杨秋池抢先说道:“还有,咱们把他锁上琵琶骨押回去后,要马上禀报府尹大人,立即将这妖人凌迟处死,然后将尸骨烧了,让他无法转世投胎。你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他在京城里得脱牢笼,施出法术,要危害皇上,那……”

胡江打了个冷战,连连点头:“杨公子提醒得好,回去就禀报府尹大人,立即先将这妖人当众凌迟处死,然后一把火烧了,错骨扬灰!”

凌迟处死可是历史上最残酷的死刑方式,也就是俗称的“千刀万剐”,死得痛苦万状,苦不堪言,这死亡的过程那才真的叫生不如死。更何况还要将尸骨烧掉,错骨扬灰,这是古人最忌讳的事情,因为传说如果这样的话,人死之后可就没办法投胎转世,古人还是很相信来生的。

赵半仙一听,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饶命啊!我不会什么法术,我真的不会什么法术啊!”

杨秋池喝道:“你方才自己都承认了,你用法术杀死的鲁学儒,还敢狡辩!”

“我,我是下毒害死他的。不是用什么法术,我的法术那都是骗人的。”

胡江在一旁问道:“下毒?下什么毒?怎么下的?”

赵半仙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杨秋池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利用鲁学儒找你看牙痛,欺骗鲁学儒让他吞服了夹竹桃的叶子,毒死了他,我说的没错吧?”

赵半仙惊恐万状地看着杨秋池,不知道眼前这个无所不知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神仙。

根据原配范氏所说,她在蜂蜜里加的是夹竹桃揉碎了的花瓣,而杨秋池从鲁学儒那呕吐物中发现了一些绿色残片,杨秋池一直弄不清楚这绿色小残片是什么,因为那时他不知道鲁学儒是夹竹桃中毒,直到后来在鲁学儒家外面发现许多夹竹桃,才怀疑是夹竹桃的叶子。

当时他掰了一片叶子撕碎后,残片果然与呕吐物中的残片很相似,这才怀疑,这鲁学儒除了使用加夹竹桃花瓣的蜂蜜治疗口腔溃■之外,还吞服过夹竹桃叶子。但询问范氏之后,得之那偏方里只加了夹竹桃花瓣,没有使用叶子,因此,让鲁学儒吞服夹竹桃叶子的应该另有其人。

先前尸检的时候杨秋池就已经发现,鲁学儒有严重的牙龈红肿,后来他知道鲁学儒找赵半仙看牙病,便故意说自己牙痛睡不着觉,到赵半仙家算命。

赵半仙给了杨秋池一个用夹竹桃叶子泡水喝的偏方,很显然,他也把这个偏方给了鲁学儒。只不过,他给鲁学儒的偏方内容不同,他是存心要鲁学儒的命,因此,不仅加大了叶子的剂量,还让鲁学儒将叶子撕碎了吞下。

夹竹桃的叶子是毒性含量最高的部分之一,服用后可以引起头痛、恶心、呕吐,一般来说,吞服十片就会有生命危险,会引起心室纤颤导致中毒性心肌炎而猝死,这时候如果进行尸体解剖,应当可以检见心脏有灶性间质性心肌炎病变。

只不过,有一点杨秋池还想不通,这夹竹桃有毒,一般老百姓都知道,这鲁学儒都快六十的人了,当然也知道,就算他相信偏方,怎么会相信把那么多夹竹桃叶子吞下去而不会中毒呢?而且,他又怎么一直拖延到第三场考试才中毒而死?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同居一室

这个疑问看来只有赵半仙自己的供述能说清楚。于是,杨秋池对题半仙说道:“你如果老实交代,我或许可以禀报府尹大人,留你一个全尸。否则,你就等着凌迟之后错骨扬灰吧。”

赵半仙惊恐万状连声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鲁老夫子的原配范氏陪鲁学儒来找我看口舌生疮,我给他了一个偏方。后来鲁学儒牙齿痛,他小妾沈氏陪他来找我看牙。我,我……”

赵半仙扭头看了看一直在床上轻声哭泣的沈氏,低下头接着说道:“我就垂涎沈氏的美貌,想害死鲁学儒。就给了他那个偏方,让他将十多片夹竹桃的叶子用水吞服。”

“他说这夹竹桃有毒,担心会中毒,我就当着他的面使了那油炸鬼的法术,当然,那是骗他的把戏,说是这夹竹桃里的毒鬼已经被我抓住用油炸了,他这才相信。”

“我担心如果他马上吃死了会怀疑到我,编谎话说一定要等恩科开考之后才能服用。在恩科考试期间,可以借助皇上寿辰的洪福,最终镇住这夹竹桃里的恶魔,这样才能既治好他的牙痛,又不会中毒。让他在恩科期间将这十多片夹竹桃叶子撕碎了吞服。这样牙痛就可以断根了。”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这赵半仙利用了他装神弄鬼的把戏,欺骗鲁学儒,让他吞服了十多片夹竹桃叶子。

不过,这鲁学儒还是担心中毒,所以一直拖延到了恩科最后一天,一方面牙痛得实在厉害影响考试,另一方面还是最终相信了赵半仙的话,担心错过这恩科考试皇上洪福的威力,牙病治不彻底。这牙痛断不了根,这才在恩科考试最后一天去贡院之前,将夹竹桃叶子撕碎之后,用清水送服。杨秋池他们在他房间的桌子上发现的那半碗清水。可以印证这个推测。

由于夹竹桃中毒的潜伏期为二十四小时以内。所以,鲁学儒吞服之后,到了考场上,才因中毒性心肌炎急性发作而猝死。

如果换成别人给他这偏方。鲁学儒很可能不会相信,但这个村的人对赵半仙地法术都是十分的相信。也见过他用偏方治好了别人的病,因此,这鲁学儒才最终相信了赵半仙。而赵半仙利用了这种信任,用夹竹桃的叶子毒杀了鲁学儒。

搞清楚了这案子地原委。抓住了真凶,胡江非常地高兴,不过。他不知道对那范氏和沈氏该怎么办,问杨秋池。

杨秋池说道:“这原配范氏虽然使用了有毒的蜂蜜浸泡揉碎的夹竹桃花瓣。给鲁学儒治疗口腔溃■,但由于用量少,又是外敷,使用了三个月,也没有造成鲁学儒中毒。所以,范氏的行为不是引起鲁学儒被毒死地原因,不能追究她杀人的责任。”

“至于这小妾沈氏,我们刚才都偷听到了,她没有指示赵半仙杀人,这赵半仙毒死鲁学儒纯粹是他自己想讨好沈氏,又想借机证明自己算卦准。所以,虽然沈氏挑逗赵半仙,才使他产生了这个想法,但归根结底这件事与沈氏没有直接地关系,所以,也不追究沈氏的责任。”

胡江听了杨秋池的分析,十分赞同,吩咐将范氏放了。

方才的一切范氏都看在眼里,知道她这一次真可谓死里逃生。锁链解开之后,范氏哭泣着给杨秋池跪下磕头感谢,一旁地宋芸儿帮杨秋池将她搀扶了起来。

小妾沈氏知道,如果不是杨秋池他们赶回来,自己不仅要被这赵半仙强暴,说不定还要被他杀人灭口,不仅如此,杨秋池还给自己洗脱了杀人嫌疑,所以,可以说这杨秋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便也哭泣着下床,给杨秋池磕头感谢。

劳累了两天两夜,连续作战,终于破获了这件老秀才横死贡院案。虽然连续作战,大家都很辛苦,但终于有所收获,也都觉得这辛苦是值得的。

接下来地问题是在哪里睡觉,现在估计差不多二更天了,米里正提出让杨秋池等人在这北哨村的驿所暂住一晚。

米里正介绍说,这北哨在数年前地靖难之役时,是军事要塞,是通向京城北大门滁州的咽喉要道,军事地位十分重要,所以不仅修有很多防御设施,还修建有驿所。只不过,战争结束好多年了,这驿所已经年久失修。

杨秋池无所谓,但胡江嫌这里太过简陋,本想押着凶手赵半仙连夜返回滁州,但现在滁州城门肯定已经关闭,进不了城了,再说了,辛苦了两天两夜,总不能再让杨秋池他们连夜赶路辛苦了。

于是,只能勉强在这北哨村暂住一晚。

来到这驿所,胡江更是叫了一声苦,由于多年没有征战,这北哨军事上的意义已经差不多被淡忘光了,这北哨村驿所虽然还在,却已经年久失修,比那广德县衙门还要破旧。

这驿所一共有五间房,不过其中一间房子已经倒了一半,没法住人。另外两间大房间的大门已经不知道被谁卸走拿去当柴火烧了。只有两个小间还算完整。

现在是冬季,晚上很冷,米里正本来提议让杨秋池他们分散到村里村民家里住,胡江和杨秋池见天晚了,大部分村民都睡了,打扰别人也不好,便决定还是将就在驿所里对付一晚。

米里正便吩咐民壮们去搬些干净的被褥来,在驿所挂上灯笼,把窗户用油纸简单封了,找些门板将那两个大房间的门简单封上,能阻挡一些风寒,还在每个房间里生了一炉火,房间就暖和起来了。

捕快和杨秋池的护卫们大多经常行走江湖,风餐露宿已经习以为常,就住在两间没有门的大房里,赵半仙当然也关押在这大房间里。

胡江是应天府通判,正六品,那是正宗的大老爷。相当于现在的副厅级干部,理所当然应该单独住一间。

不过,胡江感激杨秋池帮助破案,提议让杨秋池住单间。杨秋池心想。人家是正宗官老爷,再说了。年龄也比自己大得多,自己一个小年轻住单间。可真是不好意思。坚决推迟。

这单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于是胡江又提议让杨秋池搬一张床来一起住。杨秋池嫌麻烦,反正将就一晚上随便在哪里凑合就行了。

胡江也不勉强,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其实,其我睡觉打呼噜。而且呼噜声很大,所以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连我娘子都没办法和我一起睡的。公子不愿意和我睡同一间房也对,不然的话。你恐怕跟没有睡觉差不多。呵呵呵。”

杨秋池睡眠很浅,稍有响动就会醒,这与他现代社会法医生活长年累月生活没有规律有关,听了这话,更不能和胡江一起睡了。

另外只有一个单间,杨秋池让宋芸儿住,自己要去大房间里和护卫们一起住。

不过,说心里话,杨秋池实在不愿意和这些人睡在一起,因为十五个护卫和数名捕快还有人犯赵半仙加起来有二十来个,每个房间住了十多个,中间还要生一炉火,差不多是人挨人了,万一这十多个人中有几个打呼噜厉害地,那就别指望睡觉了,更别说有磨牙放屁带脚丫子臭的。

听杨秋池说要去和护卫们一起住,宋芸儿有些不高兴,将杨秋池拉到一边问道:“哥,你怎么不愿意和我住一间呢?我是你妹妹呀!”

杨秋池吓了一跳,心想,你这妹妹又不是真的,男女授受不亲,如果同居一屋,传出去你就别指望会有人来娶你了。可人家姑娘都这样说了,自己总不能驳她面子吧,那会伤她的心地。

假如要是在现代社会,一个漂亮妹妹要求杨秋池与他同处一室,那杨秋池高兴得大牙都会笑掉。可现在是明朝,封建礼教最严酷地明朝,宋芸儿十五岁不懂事(或者说故意装着不懂事),自己二十来岁小伙子,可不能害了人家。

如果说下决心要娶宋芸儿,那又另当别论,住了就住了,回去就纳她为妾也就是了。

不过,这宋芸儿对杨秋池来说,情况不同于其他女人,宋芸儿给杨秋池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加上小姐性格太强,非要跟男人比酷,不像杨秋池的其他女人那样柔情似水。所以,杨秋池跟宋芸儿根本不来电。但他喜欢和宋芸儿在一起,就象和一个很合得来的哥们在一起那样地感觉。

杨秋池并不想纳宋芸儿为小妾,估计宋芸儿和他老爹宋知县也不会同意(关于这一点,杨秋池判断失误了),既然没想娶人家,就别害人家。

杨秋池虽然象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好色,但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听宋芸儿这么一说,呵呵笑道:“芸儿,我睡觉打呼噜,会吵醒你地。”

“我不怕!”宋芸儿的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

“我还磨牙……”

“我不怕!”宋芸儿微笑。

“我还说梦话……”

“我不怕!”宋芸儿吐了吐舌头。

“我梦游!”杨秋池没辙了,只好耍赖,装出僵尸的样子,双手平伸,直着双脚原地蹦了几蹦。

古代中医称梦游为夜游症、梦症、夜行症等,对这个宋芸儿倒是知道,嘻嘻一笑,打了一下杨秋池的手臂:“连僵尸我都不怕,还怕你?”虽说不怕,可想到半夜里睡着醒来,看见杨秋池闭着眼睛这付模样在房间里蹦,还是挺吓人地。便又问道:“你真的会梦游?”

杨秋池使劲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怕不怕?”

宋芸儿眼珠一转:“你要是真梦游,我就点你穴道!”

杨秋池吓了一跳,这下没辙了。

米里正和胡江远远听到他们说话,知道他们在为住宿地事情争论,便走过来说道:“杨公子,宋姑娘既然已经与你兄妹相称,同居一室也未尝不可,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这小间虽然有门,却也关不严实,更锁不上,公子和令妹合衣而卧,住在这样地房间里,就跟和我们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大的区别。”米里正也赞同胡江的说法。

这胡江四五十岁了,朝廷官员,老成持重,那米里正的意见也可以代表老百姓的观点,既然官府和老百姓都同意他们兄妹睡在一间房,那应该没什么问题。杨秋池只好点头同意。

宋芸儿非常高兴,吩咐护卫帮杨秋池抬一张床来。杨秋池摆手阻止:“不用了,将就一晚上,睡地铺就行了,反正房间里有火炉,暖和着呢。”

宋芸儿也不勉强,帮着杨秋池铺好了地铺。杨秋池也不脱衣服,合衣而卧。宋芸儿嘻嘻笑他,不过自己也不好意思脱衣服,便也合衣而卧。

杨秋池的护卫首领南宫雄指派了夜间轮流放哨的警卫担任警戒,然后各自回房睡了。

杨秋池和宋芸儿住在一间房里,虽然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但毕竟还是心里乱跳。

宋芸儿却没更多的在意这些,趴在床上撑着下巴和杨秋池东扯西扯说闲话。

说了一会,就听到隔壁胡江通判的房间里传来呼噜声,那声音象一架老牛车拖了一大捆柴火走在碎石路上似的,骨碌骨碌响,时断时续,声震如雷,而且是那种磕磕巴巴的闷雷。

杨秋池苦笑,隔了一个墙壁,还这么响,要是真的睡在一起,还真的别指望睡觉。

过了一会,另外两个房间也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看来,那些护卫和捕快们也不是等闲之辈,这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比着赛似的。

虽然呼噜声震耳,但连续两晚上没睡觉,杨秋池和宋芸儿实在困倦,说着闲话不知不觉便都睡着了。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伏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杨秋池看见自己第一个小妾秦芷慧站在广德县后山的山坡上,远远地向自己招手,虽然远,不知怎的,却能看清楚她脸上甜甜的微笑。

杨秋池正要向她跑过去,没想到自己身后跑过一个女人,抢在自己前面,向秦芷慧蹦蹦跳跳跑了过去,看背影,正是自己的第二个小妾宋晴。

只见秦芷慧拉着宋晴的手,两人向着杨秋池甜甜地笑,然后慢慢飞向了云端。

杨秋池大声叫着:“芷慧!晴晴!”

这时只觉得天地摇晃,自己的身体如在江河急流之中,杨秋池大急之下,飞身而上,抓住了后面的宋晴。宋晴使劲要挣脱,杨秋池一把将宋晴抱进怀里,紧紧搂着说:“晴晴,你别走,不要离开我!晴晴。”

突然,脑门一痛,被人弹了一指,痛得杨秋池叫了一声,终于醒了过来,怀里的确真真切切搂着软玉温香的身子,似梦似醒之间,以为真是宋晴,来不及去想宋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怀里,紧紧搂住,着急地喊道:“晴晴,别离开我!”

噔~!脑门又挨了一弹指,杨秋池唉哟一声,这下才彻底醒了过来,放开手,怀里那女孩子挣扎着坐起来,嗔道:“发癫啊你!”

房间里那一炉火已经烧完,只剩下一些通红的火炭,借着这火炭的微光,杨秋池这才看清楚,刚才自己搂着的,不是宋晴,却是宋芸儿。

杨秋池怔怔地看着宋芸儿,不知道他怎么跑到自己怀里来了。

宋芸儿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我看你把被子蹬开了,就过来给你盖被子,没想到你还真说梦话,一个劲叫泥娃娃。你要叫她就叫好了。搂着我干嘛?”

杨秋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想,你身有武功,别说我在睡梦中,就是醒着的时候。真要搂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算多两双手也搂不到你。知道这丫头对自己好,却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免得大家尴尬。

杨秋池正要说话,忽然呆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觉得奇怪。外面除了胡江和护卫们的呼噜声之外,四周静悄悄地。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不对劲,他们住的这驿所在北哨村的村子里面,前天晚上他们刚刚来到北哨村的时候,村里地狗乱叫成一团,他们睡觉之前,也是时不时听到狗叫声,怎么现在一声都没有了呢。

宋芸儿见他声色凝重,正要开口问他,杨秋池将食指竖起挡在宋芸儿红嘟嘟地小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宋芸儿脸一红,拍开了他的手指,竖起耳朵静听,却没有发现什么。

杨秋池一骨碌爬起来,快步走到窗户边上,将窗户轻轻打开一个缝隙,又听了片刻,还是一声狗叫都没有,反倒隐隐听到呼啦啦的声音,凝目望去,只见蒙蒙月色里,远处有一片黑影在天空缓缓而动。

宋芸儿也来到杨秋池身边。杨秋池指了指远处天空月色里那片黑影问:“芸儿,你目力好,能看清那是什么吗?”

宋芸儿凝神观瞧:“好像是一群飞鸟。”

杨秋池一听,脸色一变,惊叫了声:“不好!”

“怎么了?”宋芸儿惊问。

“很可能有强敌来袭!”

“啊~!”宋芸儿惊叫,“在哪里?”

“村里的狗一条都没叫,很可能已经被潜入地敌人的前哨击毙,这是为了大部队进入时不至于被我们警觉。天边那一片飞鸟,肯定是大队人马经过时惊动地,那个方向正是我们从滁州过来进村的那条官道!”

“会不会是滁州过来的行人结队而行?”

“不会,现在已经差不多四更天,滁州关城门之前出发来这里的话,老早就到了,怎么也不会拖到这时候。”

“会不会是官兵巡逻?”

“你脑袋秀逗了?”杨秋池终于忍不住冒了一句现代词,“靖难之役都过去好多年了,又不打仗,官兵没事巡逻干什么?”

宋芸儿虽然听不懂“秀逗”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是杨秋池在笑他,俏脸一板,轻轻打了他一巴掌。

杨秋池现在可没心情和她打情骂俏,低声说道:“通知其他人,马上离开这里。”

宋芸儿笑道:“胆小鬼,怕什么?兵来将挡……”

“挡不住地!敌人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恐怕不是我们这二十几个人能应付得了的,不说别的,你光看那一片惊鸟就知道,来人肯定比我们人多。”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南宫雄闪身进来,低声说道:“少爷!不对劲,好像有敌人!”

宋芸儿惊问:“你也发现什么了?”

“派去换哨地人和先前的哨兵都没有回来!”

啊~!宋芸儿惊叫了一声。

杨秋池道:“肯定有强敌来袭!应该是从南面滁州方向来地,快叫醒胡大人,牵马,立即撤退!”

南宫雄以前是行武出身,杨秋池这剩下的十三个锦衣卫又都训练有素,得到号令,也不慌乱,立即出院子警戒。那几个捕快倒也还算镇静,押着赵半仙出门来到院子,准备上马。

胡江被叫醒之后,还弄不懂怎么回事,正要询问。就在这时,听到院子外有响动。

“什么人?”好像是杨秋池的护卫惊问。

紧接着当啷啷兵刃相交的声音,随即有惨叫传来。

一个护卫跑进来向杨秋池报告:“少爷,外面有两个蒙面人潜伏,被我们发现之后,出手袭击我等,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杨秋池神色却更加凝重:“不对,这两人很可能是先期潜入村子寻找观察我们情况的敌军先锋。敌大队人马转眼就到。快撤!”

胡江哪里经过这等阵仗,吓得脸都变了,惊问道:“杨公子,这。这该怎么办?”

南边退路已经被敌军控制。逃回滁州已不可能,东西两边都是陡峭山峰,只能往北逃走,杨秋池下令上马。往北沿官道撤退。

这时候,马匹已经备好。杨秋池指令捕快将胡江扶上马,众人也都上了马。

南宫雄和数名护卫在前面开道,宋芸儿贴身紧跟着杨秋池,众捕快保护着胡江。押着赵半仙,剩下的护卫断后,一行人快马扬鞭。向北边撤去。

除了被格毙的那两个蒙面敌人之外,路上倒没有遇到敌人。显然敌人还来不及包围,行踪就被杨秋池识破,杨秋池他们及时地撤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不过,他们很快就听到后面传来杂乱马蹄地轰响声,敌人已经紧追而来。听着声音,敌人不下百余之众。马蹄轰鸣,在静静的夜里格外的震撼。

跑了十多里路之后,后面追兵马蹄声更急,已经越追越近。宋芸儿一边跑一边紧张地问杨秋池:“哥,你先走,我来抵挡他们。”

“胡闹!”杨秋池叫道,“你一个人怎么挡他们那么多人?”

“那怎么办?这样没目标地跑,迟早要被追上的!要不我们分散跑吧,我保护你进山林!”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杨秋池很肯定地说。

杨秋池心里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办法有没有用,但现在需要地是稳定军心。

又跑了几里路,两边山势变得越来越险峻。杨秋池吩咐停止前进,然后勒住马,观察四周地形。

杨秋池下令让两个捕快保护胡江,押着赵半仙继续前进,其余人下马,由两个捕快拉着这些马跟胡江等人继续前进,跑出五里路之后,躲进山林等候他们。命令剩下地锦衣卫护卫和捕快分别爬上两边山崖。

宋芸儿问道:“哥,这主意好,我们潜入山林,他们就找不到了。”

“不是!”杨秋池说道,“大家到山崖上查看一下,看看是否有滚木擂石!”

原来,发现有强敌来袭的时候,杨秋池就想到一个退兵之策。根据米里正所说,这北哨村在靖难之役中是通往京城北大门滁州的咽喉要道。这两边山势又是如此险峻,这样的地形,古代肯定会布置得有攻击敌人甚至在必要时切断道路地滚木擂石,只是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装置还在不在。

不过,事到如今,只有赌一把了。

听杨秋池这么一说,南宫雄本来就是行武出身,知道用兵的道理,眼看两边山势,正是设伏地绝佳之地,当年很可能布置有滚木擂石,惊喜地叫道:“对啊!少爷说的没错。”一挥手,大家爬上两边峭壁。

南宫雄和宋芸儿贴身保护杨秋池,带人也爬上了峭壁。果然,当年那些布置防御的堆积成小山似的滚木擂石都还在,大家兴奋异常。

原来,当年燕王朱棣攻打应天府时,避开了北哨村这四周地险要不利地形,绕道奔袭京城应天府,所以,北哨村的滚木擂石并没有使用。真是他们的幸运。

南宫雄对这滚木擂石地使用非常熟悉,立即作了布置。

刚刚安排妥当,追兵轰鸣的马蹄声就已经追进了峡谷,借着蒙蒙月色,已经能看清楚追兵地黑影。

追兵根本想不到杨秋池他们二十来个人反而会倒过来给他们一百多个追兵下埋伏,由于天色昏暗,也没有及时发现两边山势险峻,敌人可能设伏,更不知道这悬崖两边那数年前堆放的滚木擂石居然还在,而杨秋池护卫中竟然有懂得使用这些装置的人。等到他们发觉这两边山势太过险峻,冒然追入,可能遇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敌人已经追进埋伏圈,南宫雄大喝一声,下令放滚木擂石。顿时之间,堆积成小山似的一根根滚木和巨大的石头轰鸣着滚了下去。

悬崖两边脚盆粗细的滚木和巨石翻滚着落下,如山体滑坡一般,向下面官道的追兵砸去。

惨叫声,哀号声,碰撞声,马嘶声响彻山谷,追兵只有百来人,在这如雨般的巨木和大石头袭击之下,乱成一团而又无路可逃,死伤惨重。

一盏茶的工夫,这一段山谷两边滚木擂石都被锦衣卫护卫们放了下去。

随后,南宫雄大喝一声:“兄弟们,杀啊!”领头杀下了山崖。宋芸儿保护着杨秋池守在山崖之上。

官道已经堆满了滚落的木头和巨石,那百余名追兵,绝大部分已经被这一阵铺天盖地的滚木擂石砸死,没死的也都受了重伤,几乎没有幸免的。

南宫雄等锦衣卫护卫将那些被砸得重伤倒地惨呼哀号的追兵制住,集中在了一起,只有不到十人还活着,而且都是身负重伤,其余的人已经尽数被这些滚木擂石砸成了肉酱。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搜索了战场确认安全之后,南宫雄高声叫杨秋池他们两下来。

对那几个幸存的追兵进行审讯之后得知,这些人果然是建文余党,是上次伏击绑架明成祖的爱妃被击溃的残部。

杨秋池连破建文余党案,安插的奸细又被杨秋池识破,最后反倒成了杨秋池的小妾。建文余党怒不可遏,终于下决心拔掉这根肉中刺。

他们派人跟踪杨秋池到了北哨村,等待时机。发现杨秋池他们连日疲劳熟睡后,飞鸽传书调集所有残部百余人,前来偷袭,没想到反倒被杨秋池二十几个人,利用滚木擂石反围剿成功,将这些残部一举歼灭。

南宫雄虽然知道杨秋池是锦衣卫指挥使特使,对杨秋池十分敬畏,却还谈不上佩服。不过,今日这一仗,彻底改变了南宫雄他们对杨秋池的印象。

杨秋池机警过人,先期发现了敌人来袭的征兆,在数倍于己的敌人来袭之际,沉着冷静,在敌人包围圈还没有收拢之前,不仅带领他们逃出了包围圈,而且马上能想到退敌的办法,并一举成功。

现在南宫雄知道,为什么杨秋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特使这等高官了。

杨秋池指派两个护卫去将胡江等人叫了回来,打扫完战场,天已大亮。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举

湖江惊魂未定,见满地死尸,才知道自己真可谓死里逃生。幸亏杨秋池指挥有度,不仅化险为夷,而且还立此大功,这可是侦破老秀才横死贡院案的功劳无法比拟的。

押着俘虏回到南哨村,寻找那两个护卫哨兵,已经被建文余党摸哨偷袭给杀死了。

胡江让米里正派民壮去将那些建文余党的尸首搬回来,然后将官道整理出来,恢复交通。随后,杨秋池等人经滁州城返回了京城应天府。

路上,又有两个伤势过重的建文余党死了。回到应天府之后,杨秋池让南宫雄带人将剩下的建文余党押送交给了马渡他们处理,并通知他们去北哨村收回那些建文余党的尸首。

马渡和牛百户知道杨秋池率队一举歼灭百余名建文残部,惊喜交加,都恭喜他又立了新功。

胡江押着赵半仙到应天府衙门复命。应天府府尹顾大人想不到杨秋池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侦破了这起老秀才横死贡院案。皇上已经问起这件事,他正在烦恼如何交差,这下子好了,心里对杨秋池充满了感激。

顾府尹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乡试主考贾翰林,贾翰林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可以说是得到了完满解决。

两人还从胡江那里知道,杨秋池还带队歼灭了建文余党残部,高兴之余,对杨秋池更是十分的佩服。

这一次杨秋池算是帮应天府府尹顾大人的忙,所以,由顾大人设宴款待杨秋池,贾翰林作陪,本来还要邀请应天府其他政要的达官贵人参加,杨秋池想到李公公再三要求自己要低调,在建文余党案没有最终完结之前。恐怕自己还不能太过张扬。

在杨秋池的要求下,便只邀请了马渡和牛百户,小小地庆贺了一番。

这件案子侦破之后,杨秋池成了贾翰林和顾大人府上的常客。经常畅饮到深夜。不醉不归。

几天之后一个晚上,李公公带着随从深夜来访,对杨秋池将企图劫持贤妃的漏网建文余部一举歼灭之事大加赞赏,说皇上对此很满意。不过,鉴于杨秋池要继续隐蔽侦破建文余党案。暂时还不能给他加官晋爵,但皇上已经将他这功劳记下,等将来抓获建文,彻底侦破建文余党案之后。再一并封赏。

虽然不能加官,皇上还是赏赐给了杨秋池金银珠宝、玛瑙翡翠、绫罗绸缎等几大箱子地东西,以示嘉奖。

这一仗杨秋池的护卫队死了两人。李公公又给杨秋池增派了两人补充。还将上次杨秋池飞鸽传书的鸽子交还给了杨秋池。保证他手里至少有两只信鸽。

李公公还告诉杨秋池,过几天就要放榜。那时候就可以进行举人大挑,不过,杨秋池不用亲自参加大挑,李公公会安排的。杨秋池只需要等着吏部任命就行了,等过完春节,杨秋池就可以去上任了。

杨秋池很想问问自己会到什么地方当官,当什么官,好确定与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两流放地相隔多远。不过,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忍耐,既然这李公公不说,那自己也不问。反正再过几天就知道了。

剩下地几天里过得很轻松,整天都是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这一天大清早,杨秋池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门外鞭炮齐鸣,震耳欲聋,还夹杂着悠扬悦耳地唢呐声,把杨秋池从睡梦中吓醒了过来,气得骂了一句,猛地将被子拉过头顶,盖住脑袋,想继续睡。

杨秋池本以为是谁家娶媳妇放炮仗,可马上知道不对,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马渡的千户所衙门内宅大院里,娶媳妇怎么也不会娶到锦衣卫衙门里来啊,难道……

杨秋池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那炮仗声的确是越来越近,朝着自己住处过来了。■呐声,锣鼓声,响成了一片。

就在这时,宋芸儿一掀门帘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在杨秋池床上,兴奋地大叫道:“哥!你真的中了举人了!”伸双手抓住杨秋池地肩膀,高兴地一个劲摇晃。

见这疯丫头又是毫无顾忌冲进自己的房间,杨秋池第一个反应就是低头看看自己穿内衣没有。

他简直拿宋芸儿没办法,这个疯丫头也不管男女有别,这几天经常随便乱闯杨秋池地房间。不过,好在杨秋池知道宋芸儿有这个捣乱的爱好,加上自己的妻妾都不在身边,不用脱光衣服,所以杨秋池这些天都是穿着贴身短衣睡觉。

查看之后发现自己没有春光外泄,才松了一口气,回味起宋芸儿刚才的话中举人?哈哈,这炮仗、唢呐和锣鼓真地是冲自己中举人来报喜来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哈哈哈。

虽然杨秋池已经知道自己这举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事到临头,知道自己中了举人之后,仍然很兴奋。

翻身下床穿衣服,宋芸儿也不回避,仍然在那里兴高采烈自个儿叫着:“哥,你真的好厉害!一天书都没好好看,一样考中举人,真是太神了!”

杨秋池咧着嘴哈哈笑,向宋芸儿眨了眨眼睛:“芸儿,别忘了咱们打地赌哦!”

宋芸儿嘻嘻一笑:“放心,说话算话!哥考中了举人,小妹帮你做一件事情,那也是应该的。”说到这里,大大咧咧地伸出右手,将衣袖捋了起来,露出白藕般纤纤素手:“好,你说吧,是要我地胳膊呢,还是要我的脑袋?”

杨秋池已经整理好了衣袍,走到宋芸儿身边,坏笑道:“我要你这个人!”

“啊~?”宋芸儿惊诧地叫了一声:“什么?你要我这人?”重复了一遍,顿时间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杨秋池见她这神情,知道她误会了,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赶紧说道:“芸儿,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你当我的保镖,陪我一起去赴任当官。贴身保护我。好吗?”

宋芸儿这才明白杨秋池说得要她这个人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杨秋池让自己当他的贴身护卫。陪他一起去当官,也能一直和杨秋池在一起。那就足够了,便又高兴了起来。

想通这一点之后,宋芸儿点点头,假装叹了口气:“好吧。谁叫我打赌输了呢,既然你要求我当你保镖,愿赌服输。只好答应了。”

杨秋池大喜,拉住宋芸儿的手说:“别担心。芸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不会让你吃苦。”说到这里,总觉得怪怪地,好像在对自己情人说话一样,赶紧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当我的保镖不会很辛苦的。”

宋芸儿已经听出了他话中地意思,心里微微一甜,妩媚一笑:“好是好,就不知道我爹和我娘答不答应。”

一听这话,杨秋池微微一怔,这一点他倒没有仔细想过,当时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到西南当官,见不到芸儿,心里会很不舒服。这么些日子以来,和她在一起感到十分地惬意,不忍心分开,所以才故意打这个赌。

宋芸儿微笑道:“哥,我虽然答应了,但爹娘如果不答应,那我可没办法哦?”见杨秋池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其实很在乎自己,心中欢喜,又续道,“不过,爹娘他们很看重哥哥你的,我也长大了,你请我当保镖,他们会答应的。”

杨秋池高兴地点了点头,心想但愿如此,现在着急也没用,这宋知县夫妇俩的思想工作只有等回去再做了。

杨秋池整理好了衣服走到门口,只见院子里已经拥满了人,马渡和牛百户见杨秋池出来,向他拱手祝贺。

一个专门给人报喜讨赏钱地报录人,一见杨秋池出来,两位锦衣卫大老爷向他恭贺,立即猜出来这位就是举人老爷,连忙跪倒递上报贴,口称恭喜大老爷。

杨秋池笑呵呵接过那报贴,只见上面写着:“喜报贵府老爷杨秋池,应恩科京城应天府乡试,高中第二百五十名举人。”

杨秋池一愣,哭笑不得,暗骂了一声:这李公公搞什么鬼,怎么给自己中了一个第二百五十名,二百五?你才二百五呢!

不过,对这古代科举考试来说,自己还真是个二百五,反正这举人也是天上掉下来的,二百五就二百五吧。

打赏了报录人之后,众人商议着怎么庆贺,马渡和牛百户都没有考过举人,也不知道里面地规矩。杨秋池想起中学课本里的《连升三级》里面说过,好像考上举人的要去拜主考官为师,算是他的学生。张好古考上了不去拜老师,结果两位主考倒过来还要去看他。

既然如此,那还是去找贾翰林这主考官拜拜师吧,看他年纪一大把,又是翰林,高级知识分子,当自己地老师也不冤枉了自己。这些天差不多都和他们在一起,也算是老熟人了,算是亦师亦友吧。

杨秋池准备了若干礼物,叫南宫雄等护卫担着,到贾翰林家拜师。

对马渡和牛百户来说,杨秋池中举人可是大事,他二人当然要先忙着把这喜事办了,所以,听杨秋池说要去找贾翰林拜老师,当然随同前往。

杨秋池想先去看看乡试放榜。这玩意可相当于大学录取通知书,那是一定要看看的。

这正常的乡试是在九月份,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所以也叫“桂榜”,不过,这一次恩科乡试是在十二月,就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放榜地名单贴在贡院大门旁,杨秋池没有费多少劲便在第二百五十名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这名次太难听,可到底是举人了。

这乡试地难度可要比现在的高考难得多,每个省的录取名额有限。因此,杨秋池比自己当年收到重点医科大学录取通知书还要高兴。

看完榜,杨秋池等人来到贾翰林家里,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都是考中举人来拜老师的。相互见面都是喜气洋洋,既然都是同年,也就格外的亲热。但客套之余,又在相互攀比名次,和现在大学生比高考分数差不多。

这些人都已经把拜帖递到了贾翰林府里,等着一个个进去拜见。

杨秋池这段时间是贾翰林家的常客,不用递拜贴,不过,他难得见到这种场面,倒也不着急进去,便在门口和他们攀谈起来,听这些书生们掉书袋子拽文,觉得挺好玩的。

这些人中有那天老秀才鲁学儒横死贡院,杨秋池勘查尸体时在场的秀才,认识杨秋池。一问之下,知道杨秋池一个靠捐资助学的例监居然也考中了举人,惊讶之余也很佩服,另外,那天他们也知道杨秋池与主考官贾翰林关系不同寻常,更是上来套近乎,相互交换拜帖。

这拜帖就相当于现在的名片,杨秋池这段时间经常跑这跑那,所以这拜帖倒是准备有很多。都由护卫头领南宫雄保管着的。

换了一大堆拜帖之后,又相互攀比中举名次,这一点有些让杨秋池难堪,虽然不知道古代对这二百五有没有说法,但自己名次比较靠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自己一个字都没写,这四书五经都没看过,就能高中举人,与人家十年寒窗苦拼而来的举人相比,自己也该知足了。

杨秋池等人直接进了贾翰林家,甚至都不用排队,这下子更让那些举人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门房将他们领到了大厅。然后跑去通报。

等了一会,贾翰林笑呵呵走了过来,看见杨秋池,老远拱手道喜。杨秋池连忙还礼,让南宫雄将礼物送上。

贾翰林也不推迟,这是规矩。但是,贾翰林提议由他作东,今日设宴给杨秋池庆贺。杨秋池当然赞同。

贾翰林让门房通知外面的举人们,说今日主考大人不见客,明日再来。

贾翰林邀请了应天府府尹顾大人作陪,加上牛百户和马渡两位锦衣卫副千户大人,还有跟屁虫宋芸儿,共同为杨秋池庆贺高中举人。

《大明提刑官》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妾被劫

酒宴之上,众人说起几天后举行的举人庆祝大会鹿鸣宴,那时候要唱《鹿鸣》诗,跳魁星舞,吟诗作赋,都说杨秋池应该早点准备,到时候好好漏一手,大家热闹一场。

杨秋池喝晕了,满口答应,心想,门口那么一大堆秀才,其中不乏穷酸,花钱买他几首诗词背下来,不就行了吗?

转念又一想,费这脑筋干嘛,大不了到时候背两首毛主席诗词就完了。不过,毛主席诗词太过霸气,不能乱用,弄不好要出问题的,现代社会没有谁写古诗写得好,怎么办呢,可得好好琢磨一下。

贾翰林和顾府尹又说等杨秋池会试、殿试金榜题名,那时候更要好好庆贺。

说到这个话题,杨秋池笑道:“几位大人,你们就别笑话我了,我有多大的本事我心里最清楚。这会试和殿试我是不会参加的了。我准备托人到吏部登记参加大挑,如果幸运的话,能大挑入选,当个芝麻小官,就心满意足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贾翰林等人也知道,杨秋池说的是实话,也就不说客套话了。

顾府尹自告奋勇说,他各地的朋友倒有不少,如果杨秋池将来当了官,刚好到他有朋友的地方,到时候倒可以关照一二。贾翰林也提出愿意帮忙。

杨秋池心中一动,对啊,这两个家伙在明朝那也算得上地方的高层领导了,尤其是这应天府府尹,那可是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政治局常委哦,属于国家领导,在全国各地应该有不少关系,这个关系可别浪费了。

虽然自己还不知道具体会到哪里当官。不过,倒可以利用他们的关系照顾一下白夫人和白素梅,当然,假如自己当官的地方和她们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杨秋池问道:“顾大人。不知道您在云南有没有贴己的关系呢?”有求于人,这话语不知不觉有些客气。

顾府尹微笑:“这云南提刑按察使康怀与我是昔日同窗,又是同榜进士,交情一向不错。”

杨秋池一听。顿时喜形于色。

顾府尹不解,问道:“杨公子突然问起云南。却不知是何故?”

杨秋池笑着看了看马渡。

马渡会意,插嘴道:“顾大人,前些日子被缘坐处死的京营白千户地娘子和女儿,此次也被株连。多亏杨公子托关系求情,皇恩浩荡,免了一死。改判了流刑,这流所就在云南。白千户此前与杨公子颇有交情。杨公子心地善良,可怜她母女二人,所以答应了白千户照顾她们。”

说起这件事,顾府尹马上就知道了。这次谋反大案是皇上亲自处断的,除了被处决的人之外,那些没有被处死的株连亲属地刑罚地最终执行,是交由应天府地方衙门也就是顾府尹来具体负责的。

顾府尹感叹道:“她母女二人能遇到杨公子这样的好人,那也是她们前世的福份。杨公子请放心,她母女二人年后就要移交给我应天府具体负责押送到云南流所。到时候我会具体安排地。绝对不会让她母女二人受委屈。”

杨秋池抱拳施礼道“多谢顾大人。”顿了顿,又续道,“只是,我已经答应了白千总,亲自送他们到云南安顿好之后在离开的。”

顾府尹一翘大拇指,赞道:“杨公子义薄云天,真地令人十分的佩服。既然如此,到时候我会安排公子一路护送,并修书一封,给云南提刑按察使康怀,让他好生接待你们。”

杨秋池大喜,起身躬身一礼:“我替她母女二人感谢大人恩德。”

顾府尹笑道:“杨公子不必客气,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的。”

这件事情搞定了,杨秋池心情很是愉快,他原来一直担心到了云南,人生地不熟地,就算有银子也没地方送。现在有顾府尹的引见,有云南提刑按察使的接应,这件事就好办了。

这提刑按察使可不同一般,明朝地方司法制度,在省级设立提刑按察司,负责全省刑名,在地区和州县一级,则仍然是由知府和知县兼理司法。这提刑按察使就相当于现在地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并兼任省纪检监察厅厅长和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等职。

如果自己将来被派到云南做官,有这康怀的这层关系,办案子也有了后台,就更顺手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地事情。

大家喝得高兴,一直畅饮到深夜,这才散了。

第二天,杨秋池宿酒未醒,还在蒙头大睡,宋芸儿又跑进来掀他的被子,急声叫道:“哥,快起来,不得了了!”

杨秋池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你家那女护卫夏萍来了,在外面等你,说有急事,好像是,是……”

杨秋池急了:“是什么啊?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是泥娃娃不见了!”

“啊~!”杨秋池惊叫一声,“你说什么?泥娃娃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那女护卫好了,她就在外面客厅等你呢。”

杨秋池一骨碌爬起床,匆匆穿好衣服,冲出了房门,来到客厅。

宋芸儿和杨秋池的护卫南宫雄也跟着来到了大厅。

夏萍见到杨秋池,双膝跪倒:“属下无能,请少爷责罚!”

只见这夏萍一只右手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胳膊处鲜血已经浸透出来,鲜红的一大块,显然是受伤不轻。

“怎么回事?快说!”杨秋池急声问道。

“前日凌晨,有一个蒙面中年女贼。抢走了三少奶奶宋晴,属下和另外三个护卫发现后上前拦截。这女贼背着昏迷的三少奶奶与我三人相斗。这女贼身手十分了得,而我等又生怕伤着三少奶奶,出手有所顾忌。这女贼伤我三人后。从容遁去。我等无能,没能追回三少奶奶。请少爷责罚。”

杨秋池这下子傻眼了,当初秦芷慧也是这样被劫走的,难道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应该会像上次那样留下纸条。想到这里,杨秋池追问:“这女贼是否留下什么纸条?”

夏萍一愣。心想怎么我还没说,少爷就已经知道了,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小字条递了过去。说道:“这是那女贼逃走之前扔给属下的,说让属下转交给少爷您。”

杨秋池赶紧接过纸条,展开一看。果然,上面还是那熟悉的字迹:“尊驾这个小妾老身也带走了。无恙,好自为之。”字体娟秀,墨迹清晰,显然是刚写不久。

又是那个武林女前辈!上一次这人从自己身边偷走了小妾秦芷慧,现在又将泥娃娃宋晴劫走,而且,还是在三个锦衣卫高手眼皮之下劫走的。

虽然自己不会武不知道这夏萍武功怎样,但李公公说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特使纪纲亲自派来地,武功不敢说一流,却也应该是很不错的了。三个人却留不住人家一个,而且人家还是背了一个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而且,这女前辈很可能手下留情了,否则,要取她三人性命也非难事。

这女前辈为什么连续劫走自己两个小妾呢?难道她看上自己,吃醋了,想嫁给自己吗?我才不要这老虔婆呢!杨秋池气愤愤想。

虽然不知道这女前辈为什么要劫走自己的小妾,但很显然,她不想伤害自己或者自己的小妾,否则这对她来说恐怕也易如反掌。

那她劫走自己地小妾到底是出于什么目地呢?难道要教她们武功,好让她们回来保护自己?杨秋池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自己这两个小妾虽然都只有十五六岁,但对于学武而言,还是太迟了。再说了,她要叫人保护自己,她自己来保护不就行了吗?那么费事干什么?

肯定也不是想向自己勒索,如果是这样,那上次劫走秦芷慧之后,就应该勒索了。

更不会是建文帝的人,他们要想报复自己,一刀杀了就行了,用不着把自己的小妾接二连三劫走,难道他们指望这样就能让自己断子绝孙吗?那也太小孩子气了,而且,他们要是真有这种想法,直接把自己咔嚓了,岂不是干净彻底?

杨秋池想不通,傻愣愣站在那里发呆。

夏萍知道杨秋池是锦衣卫指挥使特使,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自己地职责就是来保护杨秋池和她家人的安全地,可现在,自己将少奶奶弄丢了,杨秋池如果因此将自己先斩后奏,绝对不会有人说二话。就算杨秋池不砍了自己的脑袋,锦衣卫纪律严明,这等大错,百分之百要被处罚的。

夏萍见杨秋池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发呆,也许是正在想怎么折磨自己才解气,心中惶恐,禁不住冷汗流了下来。

南宫雄一直跟在杨秋池身后,见此情景,上前抱拳说道:“少爷,夏萍有失职守,罪可问斩,如何处罚,请少爷示下。”南宫雄虽然与夏萍交情不错,但夏萍犯此大过,他也不敢出声求情。手按刀柄,只要杨秋池示意动手,说不得只好将夏萍处死。

杨秋池一直在思考这个武林女前辈为什么要劫走自己的小妾,根本没有想到如何处罚保护不力地夏萍等三人这个问题。听了南宫雄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盯着夏萍不说话。

夏萍惨然一笑:“属下知罪,甘愿领死,只求大人能饶过属下家人。属下自刎谢罪。”连磕了三个头。她右手受伤,左手反过来要去拔腰间长剑。

“你疯了!”宋芸儿惊叫,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夏萍的手,扭头看着杨秋池,满脸不忍。

牛千户和马渡也已经得到消息赶来,他们知道杨秋池地身份,不敢乱干预。而且,他们当然也知道锦衣卫的纪律。夏萍有失职守,罪可问斩不过。这种情况下地处罚可以灵活掌握。如何处罚关键看杨秋池的决定

杨秋池对夏萍等人的失职地确很气愤,但他已经估计到这女前辈并不是要杀死自己的小妾,秦芷慧和宋晴她们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还没有必要将失职的夏萍处死。

不过,杨秋池也知道。锦衣卫纪律严明,如果自己太过心软,将来恐怕难以镇得住这些人。

杨秋池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死了就行了吗?”

这夏萍的丈夫在靖难之役中战死,还有两个孩子和双亲。现在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全身发颤。以为杨秋池不仅要杀她,还要杀她全家。惊恐之下。匍匐在地,哭泣道:“属下罪该万死,求求您放过我家人,属下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少爷大恩。”

南宫雄与夏萍交情不错,眼见杨秋池要株连夏萍亲属,壮着胆子,翻身跪倒,抱拳道:“少爷,夏萍有失职守,致使三少奶奶被女贼劫走,生死不明,地确罪该处死。但求少爷念在她拼死衷心护主受伤,这次失职实在是力不从心,就饶过她家人吧。”

杨秋池脸上冰冷如霜:“力不从心?那女贼武功真地那么高吗?”

夏萍磕头道:“那女贼武功奇高,属下生平仅见。若非亲眼目睹,绝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此等高手。属下并非有意推托,属下甘愿领死,只是如实禀报,好让少爷有所准备。”

杨秋池有些好奇,问道:“如果你和她两人全力施为,你觉得挡得住她几招?”

“不会超过十招。”夏萍磕头道。

杨秋池没见过夏萍的武功,但那一晚伏击建文追兵的时候,他对南宫雄的武功多少了解一些,转头问南宫雄:“你地武功与夏萍相比如何?”

南宫雄知道杨秋池在考评那女贼的武功,不敢隐瞒,抱拳道:“一百招内,属下能胜过夏萍。”

单单从数据对比来看,这女贼至少比得上十个南宫雄,这样看来,就算南宫雄等全部护卫在,恐怕也难抵挡这女贼地进攻,不由得有些沮丧:“要是建文余党有这等人物,那我们岂不是……”

南宫雄道:“少爷请放心,依属下拙见,有女贼这等武功之人,世上恐怕再无第二个,而且绝不可能为建文所用,否则,也不会只劫走少奶奶了。”

言下之意,你别害怕,这世界上象这女贼这么厉害的恐怕再没有了。而我们这些锦衣卫护卫也不是吃干饭的,除了这女贼,其他的人来了,还不至于这等窝囊。

杨秋池当然知道这女贼不可能是建文帝地人。再说了,现在害怕也没用,再说自己还有七七式手枪,实在不行,就跟她拚了,她武功再强,还能强得过子弹?

杨秋池冷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不找你们家人的麻烦就是。”顿了顿,冷冷看了一样夏萍:“那天李公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那天李公公说过,如果他们护卫杨秋池和他地家人不力,出了问题,就自己砍脑袋谢罪。

夏萍知道杨秋池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自杀,就不追究自己家人了。感激地磕了几个头,对宋芸儿说道:“宋姑娘,谢谢您,我罪有应得,麻烦你放开手,让我自杀谢罪。”

宋芸儿还在按着夏萍,急声道:“自杀?你地命不值钱吗?你死了对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帮助,再说了,那女贼很显然不是要杀泥娃娃。泥娃娃不会有事的,所以你罪不致死。”转过头对杨秋池说道:“哥,我替她求求情,你先饶过她,让她戴罪立功,好不好?算芸儿求你了!”

杨秋池当然不是真心要夏萍自杀,只是利用这件事情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心里已经猜到宋芸儿会求情,现在正好借坡下驴,说道:“好吧,既然南宫雄和芸儿都替你求情,我就暂时将你的脑袋留在你脖子上,让你戴罪立功,如果还有下一次,或者证明这女贼杀死了少奶奶,哼!你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倒说的是心里话,自己现在与建文余党斗,对方曾经组织大队人马对自己进行偷袭暗杀,如果将来这些护卫不拼死保护的话,那自己和家人的脑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搬家。所以必须让他们有紧迫感。如果将来的确出现保护不力,导致自己或者家人受伤出事,杨秋池还是狠得下心杀几个失职的护卫泄愤立威的。

夏萍死里逃生,不由得感激涕零,磕了几个头:“属下明白,如果属下再有失职守,或者将来得到证明三少奶奶已经被害,属下立即自刎谢罪!”

“嗯~!起来吧。随我回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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