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性接着说:“所以我买了药,先熬了一付,下厨的时候下在了圆慧这骚狐狸的饭菜里,然后偷偷抢先来到她房里,躲在大立柜里。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摇摇晃晃回来,我猜到她肯定是去找圆妙去了,这更增添了我杀她的决心。”
圆妙叫道:“难怪那天圆慧来找我的时候,老是说想睡觉,还说要睡在我那里,我把她赶出去的。”
圆性讥笑道:“赶出去?你舍得吗?”
圆妙涨红着脸说道:“我为什么舍不得?她喜欢我那是她的事情,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我一直喜欢的是圆通师姐。”
“呸!”圆性狠狠啐了一口,又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骂道:“你们两个女人,又是出家人,还说什么情爱?呸!呸!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呸~!”
圆通猛地站起来,脚上的铁链哗啷啷响,手指圆通怒道:“我们丢什么人了?我们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怎么丢人了?早知道你有这心思,没等你动手,我先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你杀啊,反正我决定杀你们之前,就已经把这条命放下了。”圆性上下打量了一下圆通,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一对淫娃荡妇,学人家说什么情爱,呸,真是人不要脸,百事可为!”
圆通已经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圆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圆妙涨红着脸站起身来,两眼充满了泪水,盯着圆性嘶声道:“我们俩就要相爱又怎么了?谁说了女人只能喜欢男人?谁说的?就算有人说了,就算天王老子说了,可我偏就喜欢她又怎么了?我偏就爱她又怎么了?我们不招你惹你,我们自己爱自己的,你凭什么管我们,凭什么要杀我们?”说罢,抽噎着哭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圆性大笑起来。“你们听听,听听,这个骚狐狸都放的什么沟屁!天地万物都有阴阳,男女相爱那才符合阴阳调和的天道。你们这算什么?我们女尼之所以被归于‘三姑六婆’,让人鄙视不齿,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身子出了家脑袋里还是男盗女娼的淫娃荡妇吗?”
圆性拍了一下桌子,又续道:“如果你们六根未净,要还俗嫁人,我决不说二话。可你们既然出了家,就要守庵里的清规戒律,可你们不仅不守,还公然淫乱,肆意妄为。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泥做的吗?看见听见却管不了吗?哈哈,你错了,既然你们自己守不了清规戒律,又不听规劝,那好,我圆性就来帮你们守!”
最后这句话恶狠狠地说的是那样地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
片刻,杨秋池才咳嗽了一声,示意圆通和圆妙坐下,然后对圆性说道:“圆性,你杀人的动机本官已经明了。你接着说你是怎么杀死圆慧的吧。”
圆性也慢慢坐下,说道:“没什么可说的了。圆慧回来之后,马上就倒在床上睡了,我又等了一会,这才出来,上床骑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子,她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掐死她之后,我用被子盖好尸体,掩上门,然后回了禅房睡觉了。”
“你没想过怎么处理尸体吗?”
“没想,因为我相信我与圆慧无冤无仇,怎么都不会怀疑到我的。”
案件最终侦破,杨秋池吩咐将圆性拿下。
这戏剧性的变化让宋芸儿都惊呆了,摇着杨秋池的手臂怪他怎么不早点告诉她,让她亲自将真凶抓捕归案,过一过瘾。
杨秋池笑了,心想这个案子宋芸儿可没办法破,因为这个案件非常特别,前面的凶手掩盖了后面的凶手,两个凶手之间却互不知情,这样的案件侦破首先要依赖对尸体现象的足够了解,以及死亡时间的准确判断。古人对尸体现象的认识还不足以解决这些问题,也就难以发现死者先手被两个人两次行凶。
另外,这个案件地彻底侦破,还大量依靠了现代刑侦手段,比如对伪造现场的血液的检测,对指纹、脚印的分析对比,对微量物证干枯了的葱末的显微镜镜检等,再加上结合检测结果进行的推理才最终破案,否则,要想发现凶手背后的真凶,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就拿指纹对比来说,其实,这个案子还有一个细节杨秋池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到厨房视察的时候,偷偷将一个圆性拿过的碗揣进怀里,从而提取到了圆性的指纹,与大立柜里的指纹进行比对之后,确认是圆性的,这才下决心收网。
这一指峰上十二个尼姑一个死了三个被抓,原因却也逃不出一个情字,真让人感叹。
真凶被擒,案件告破,第二天一早,杨秋池等人辞别了静慈师太等众尼姑,押解着圆性、圆妙、圆通三人下山回到清溪县。
杨秋池找来画师根据患通所描述的那虚乙道姑的长相,画了图象,层报湖广提刑按察使要求进行协查,由于还没有证据证明这虚乙道姑就是那个连环杀人凶手,只能是要求协查,还不能进行全国海捕。
至于三个尼姑的处罚已经与侦破没什么关系,故简而言之:圆性虽然杀人,但事出有因且情有可原,被判杖一百,流三千里,后来病死于流所。
圆通属“谋而已行,未曾伤人者”,根据大明律,判杖一百不,徒三年。圆妙系为从在合,杖一百。圆妙一直在圆通服劳役的地方等她。三年后,两人携手而去,不知所踪。
这都是旁话,按下不表。
杨秋池风尘仆仆回到内衙,宋晴和红凌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待到看见他官袍也烂了,缝补得皱巴巴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又都是十分的心疼。
当晚,红凌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做了一桌好菜犒劳杨秋池。
秦芷慧、白素梅带着两个小丫鬟这一走。内衙里清冷了许多,只有宋晴、宋芸儿和红凌。当然还有梨园七姐妹和苗家双胞胎姐妹,不过她们一般都在后花园练习歌舞不出来的。
这几日在一指峰上都吃的清茶淡饭,杨秋池早就受不了了。现在红凌又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全都是杨秋池组喜欢吃的东东,把个杨秋池乐开了花,搂着红凌亲了嘴表示感谢,再顾不得说话,坐下之后伸筷子就是一顿猛吃。
宋晴和红凌看杨秋池这副谗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酒席上,宋芸儿说起杨秋池尼姑庵破案的经过,自然是眉飞色舞,听得宋晴和红凌都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吃完饭,宋芸儿便独自回房了,路途劳累,杨秋池也想早些休息,搂着宋晴的腰肢来到房里。
宋晴几天不见杨秋池,在杨秋池怀里扭得跟个麻花似的,惹得杨秋池欲火中烧,就要解宋晴的衣裙。
宋晴一把抓住了杨秋池的手,摇了摇头:“夫君,晴儿这两天来了月事,还是让红凌陪你吧。”
杨秋池有些失望,不过想起红凌妩媚绝伦的模样,也很动心,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了宋晴,不过既然都说好了宋晴来月事就由红凌侍寝,也就不必多说了。
杨秋池搂紧宋晴吻了吻,柔声道:“那你早点睡啊。”
“嗯!你也是,别太累了!”宋晴微笑着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圆圆脸蛋上的小酒窝很是迷人。
杨秋池点点头,又吻了她一下,这才出来带着红凌到可书房。
红凌在杨秋池身边总是那么乖巧,甚至有些紧张,好像生怕做得不好惹杨秋池生气似的。
服侍杨秋池洗漱完毕,脱衣上床。几天不见,红凌在杨秋池的眼里格外的妩媚娇柔,红凌也格外的柔情似水,百依百顺,杨秋池干劲十足,猛打猛冲,却被红凌温柔乡一一化解,最终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两人几番云雨后这才鸣锣收兵。
红凌依偎在杨秋池怀里,说道:“少爷,二少奶奶怀小少爷都好几个月了,现在应该显怀了吧?”
“嗯!”想请秦芷慧,杨秋池心里充满了柔情,自己这第一小妾的肚子还真整齐,第一个替自己怀了孩子,这种感觉就是好。杨秋池摸了摸红凌光滑平整的小腹,问道:“凌凌,你呢?你怀了没?”
红凌神情有些黯然:“没有,我月事也才刚刚来过不久,你不在这几天,三少奶奶老和我在议论这事情,她说她就算怀不上,我怀上了也好啊,我是她的贴身丫环,总也是她的人替少爷你怀了孩子,说出去也光彩。”
杨秋池笑了:“你们俩这……呵呵,都着的什么急嘛,”杨秋池在红凌的乳房上捏了一把,说道:“你们才十六七岁,这乳房也都才刚刚发育好,慢慢来。”
红凌没有笑,幽幽说道:“少爷能等,那是因为二少奶奶给少爷怀上了,就等着小少爷降生呢,可三少奶奶和我,一日没怀上,就一日抬不起头来见人。”说罢,竟抽噎着哭了。
杨秋池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说道:“凌凌乖,不哭,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是,动不动就哭鼻子。”吻了吻她的红唇,说道:“现在你们二少奶奶也走了,家里就剩下你们俩,咱们天天做,就不相信生不出一个小捣蛋来!”
红凌扑哧一声笑了,伸皓臂搂着杨秋池的脖子:“那少爷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要坚持哦!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我的小凌凌不哭鼻子,这点累算的了什么。”
“少爷真好!”红凌搂住杨秋池的脖颈,嘟起红唇给了他一个香吻,用她那甜得糯心的软软话语,幸福地说道:“红凌能跟了少爷,不知道哪世修来的福气呢。”
杨秋池微微一笑,用手肘撑住身体,不至于将红凌压得太辛苦,说道:“要不这样吧,我明天去郎中药铺,找些什么人参、冬虫夏草、阿胶、鳖甲还有什么老虎鞭、驴鞭什么的壮阳药来吃,少爷我就可以每天雄赳赳气昂昂地上战场,好不好?”
“不好!”红凌轻轻推起杨秋池的上身,丹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嗔道:“我可不想我的好少爷用那些狼虎之药,那身体亏得厉害着呢。”
“那怎么办呢?”杨秋池苦着脸。随着妻妾的增多,这个问题已经慢慢变成了很现实的问题。
“少爷答应对红凌一辈子好的,红凌有少爷这句话就知足了,能不能怀上小少爷,就看老天爷可不可怜红凌了。”
杨秋池心中疼惜,搂着她说道:“就算老天爷瞎了眼睛顾不到我的小凌凌,少爷也会好好疼你的。”顿了顿,又道,“不过说实话,少爷我真的很想你替我怀我个宝宝,我们的小宝贝,一定和你一样美!”
“不,”红凌道,“我要给少爷怀一个小少爷,小少爷象红凌就太胭脂气了,要象少爷一样英俊,聪明,将来个少爷一样破案当大官!”
“嗯!好啊。”杨秋池答道,心中忽然想到,不知道柳若冰给自己怀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是个男孩就好了,柳若冰会因为给杨家传宗接代了而感到骄傲的,说不定,在这种心情的支配下,为了孩子,会回到自己身边来。
红凌发现杨秋池在走神,吻了一下,笑问:“少爷,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睡吧。”杨秋池搂着红凌却在想柳若冰,心中有些愧疚,可这思念一旦升起来,就再也止不住了,翻身下来,仰面躺着,怔怔地看着蚊帐顶。
红凌十分乖巧地依偎在杨秋池的身边,也不说话。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巴山夜话之约,何日到来呢?何日才能见到柳若冰那冷艳绝伦的美丽容颜。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知州小少爷被绑架案
湖广镇远州知州衙门,知州耿风刚耿大人正在签押房办公。
明朝的州有二种,即属州和直隶州。属州的待遇与县同等,直隶州的待遇与府同等,但品秩比知府要低,知府是正四品,而知州只是从五品。
这时,门房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倒禀报:“大老爷,不得了了!”
耿知州正拿着一个卷宗在慢慢审阅,听这话不悦地抬眼皮看了看门房:“何事惊慌?慢慢说来。”
门房喘了几口气说道:“小……小少爷不见了!”
“什么?”耿知州扔掉了卷宗,猛地站起身问。门房急声道:“老爷,刚才奶妈托人带信来说小少爷不见了,奶妈他们正在青龙洞周边四处寻找呢!”
耿知州有一妻四妾,子女生了一大堆,但他最疼爱的就是最小的这个小妾刚刚给他生的这个儿子,才三岁。今天天气特别热,奶妈罗氏抱着小孩耿少爷,带了个男仆名叫刘双喜,到镇远州城里舞阳河边的道鹳青龙洞纳凉。没想到把小少爷给弄丢了,整个青龙洞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这才着急,一边四处寻找,一边托人带信回来。
耿知州这下慌了,带着人匆忙坐着轿子来到道鹳青龙洞,一下轿,就看见奶妈罗氏正坐在鹳前的石阶上号啕大哭。男仆刘双喜苦着个脸站在旁边直搓手。
耿知州急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小少爷到哪里去了?”
罗氏和刘双喜咕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罗氏说道:“小少爷,小少爷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
罗氏道:“刚才我和刘双喜我们俩抱着少爷在鹳里纳凉。就坐在老君殿上面的假山那里,小少爷就在旁边的大石板上玩,我们……我们光顾看下面的风景了,回过头来,小少爷就不见了。我们以为小少爷只是跑到哪个山洞里玩去了,没想到,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呜呜呜呜……”
那男仆刘双喜道:“小人和奶妈我们把整个假山都相似搜索了一遍,只找到了小少爷的一只鞋子。鞋子里塞着有张纸条。”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孩的虎头童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双手递给耿知州。
耿知州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父债子还”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父债子还?难道劫持孩子的这人与自己有仇?耿知州脑袋里搜索了一遍,这为官一方,肯定多多少少会得罪一些人,但仇恨深到劫持自己儿子这等地步的,耿知州还一时真的想不起来会是谁。
奶妈还跪在地上号啕大哭着。耿知州心中更是烦乱,上前就是一脚,将罗氏踢翻在地。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贱人!弄丢了小少爷,还***有脸嚎!要是找不回小少爷,我要你的命!”
罗氏连忙爬起来跪倒,一边哭着一边哀求饶命。男仆也在一旁苦苦哀求。
耿知州转身看着身后跟随的家丁、仆人、丫环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去找小少爷去!找不到小少爷,老子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家丁们连声答应,忙不迭四处寻找。
耿知州坐轿子回到衙门里,已经无心办公,直接回了内衙。
他那几个妻妾已经得了消息。内衙里哭成了与团。尤其是那最小的那个小妾王雨菲王氏,也就是那个小少爷的娘,已经哭得死去活来。
这小少爷可是王氏的心肝宝贝,是她得宠的保障。她现在在耿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来自于这个孩子。一旦孩子没了,她的地位也就没了,再加上母子连心,孩子丢了,怎不让她哭天抢地呢。
耿知州坐在内衙客厅里唉声叹气。衙门里出了这等大事,几乎所有的人都帮忙出去满城寻找,可是,一波波回来的人带来的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小少爷的踪迹。
夜深了,内衙客厅里还满满的都是人,镇远州首席长官知州大人的小公子被人绑架,这消息已经象瘟疫一般席卷了整个镇远城。衙门的判官、吏目、六房司吏和城里的要好乡绅都来探望。一屋子人都是长吁短叹,或者咒骂劫匪罪该万死,或者安慰知州节哀顺变,想法子尽快将公子解救回来。
说到解救,耿知州长叹一声:“如何解救?这劫匪没有索要钱财,也不提条件,唉~!从劫匪所留字条来看,孩子恐怕……恐怕难逃大难了。”
镇远在侯判官赵临渊一拍大腿,“这劫匪字条上说什么’父债子还‘,大家都知道,咱们知州大人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何曾欠下一星半点人情之债?又何曾与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照我说,分明是者劫匪无中生有,想混淆视听罢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
赵判官很是得意,说道:“所以,这绑匪绑架孩子,说到底还是为了钱!照我看,他迟早会提出条件的,咱们耐心等等,等他提了条件,不管要多少钱,为了小少爷的平安,咱们答应就是,大伙砸锅卖铁凑钱也要把小少爷赎回来!”
众人听了赵判官这慷慨陈词,都觉得他果是十分的仗义,难怪知州大人将他视为心腹,便都纷纷点头赞同。
耿知州又叹了口气:“是啊,本官这一整天都在思索,究竟得罪了何人,要抢走我的儿子。可想了这一整天,也没个头绪。看来,很可能饿赵喔按官所说,这人还是为了钱财。”
吏目李斌道:“卑职愚见,这人留了字条既然这般说了,恐怕为了钱财的可能性比较小,其目的很有可能还是想报仇,所以,迟得一天,小少爷生命安危就多一分危险。因此,咱们与其这样坐等消息,不如主动出击,想办法抓住这劫匪。”
赵判官听李吏目反驳他的观点,已经心中不快,听他说要主动出击抓人,便嗤地笑了一声:“这还用你来说?谁不想破案啊?谁又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是是,卑职失言了。”李吏目惶恐不已。
吏目只是从酒品,是品秩中最末一等,是个官都可以欺负他,这判官是从七品,所以对他说话虽然很不客气,吏目也只能忍气吞声。
耿知州却听出来这李吏目话中有话,他心中牵挂儿子,从那劫匪所留字条能猜出来儿子恐怕凶多吉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要杀孩子报仇,那可真的是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如果有希望能侦破案件找到孩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决不能放过,急忙问道:“李大人,你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也好。”
“是,是,”李吏目答应了,偷眼看了看赵判官。
赵判官眼睛一瞪:“你看我干什么?知州大人叫你说,你还不快说!”
“是,是,”李吏目有些尴尬,不过好像这种气他已经受惯了,说道:“卑职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可以破获这件案子,将小少爷救出来。”
“哦?是谁?”耿知州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
“耿大人还记得前段时间王典史的案子吗?”
这案子耿知州如何记不得,就因为这件错案,他被杖八十,罚俸一年,屁股上的伤现在才刚刚好,问道:“李大人的意思是……?”突然,耿知州想起了一个人,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破获上次王典史错案的清溪县知县,现在同时兼任我州同知的杨秋池杨大人?请他来帮忙侦破这件案子?”
“正是!”李吏目道,“这杨大人可不简单,刚到清溪县,就破获了王典史奸杀苗寨少寨主云愣娘子并杀了其妻弟,诬陷云愣一案,成功化解汉苗冲突,听说现在那苗寨寨主为这事把这杨大人当一尊菩萨似的供奉着,逢人就夸,遇人就讲,两人成了刀里来火里去的交情。”
“这清溪县苗民不服王道教化,京城闹事,一直是大人最头痛的事了,现在被杨大人治理的井井有条,汉苗相处融洽,看来,这杨大人能耐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赵判官又嗤的一声笑:“说什么呢?把他夸得跟一朵花似的给谁听呢?你别忘了,正是因为他,咱们知州大人才白白挨了八十大板,还罚俸一年,一年呢!省着花够你全家吃五年的!”
李吏目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吭声。
赵判官更是得意,冷笑道:“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有多大本事?我看这杨秋池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罢了,有什么能耐。你替他吹这么些大气干什么?你想看知州大人的笑话是不是?你难道不知道知州大人正要找他晦气吗?”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特别功法
赵判官还以为耿知州因为挨了处罚而记恨杨秋池,他却不知湖广钱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都已经给耿知州打过招呼,暗示这位杨知县大人不是一般人物,凡是他的事情要优先办理,对他的话要言听计从,不得违抗。
耿知州多年为官,怎会不知道这话的分量,早就想拍马屁结识一下杨秋池,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再说了,上次王典史那错案,本就是自己的错,如何能怪得到别人呢,还幸亏杨秋池刀下留人,保住了云愣的命,否则一旦错杀,那自己这乌纱帽铁定是保不住了,可不是打一顿板子罚点钱就能了事的。
可赵判官却不知道杨秋池的底细,还在那自以为是地乱拍马屁,没想到这一次拍到了马腿上。
耿知州脸一沉:“赵大人,不要乱说话!”
赵判官一愣,急忙躬身道:“是,是,卑职失言了。”
耿知州要借此点醒一下赵判官和其他下属、乡绅,免得到时候得罪了杨秋池,把自己给连累了。当下黑着脸对赵判官说道:“杨大人是清溪县知县,正七品,现在又是本州同知,从六品,官阶已经远在你之上,他虽然现在还兼任清溪县知县,无瑕到州里上任,却也是你等的上官,怎可如此无礼!”
赵判官这下知道自己拍错了马屁了,连连鞠躬认错,口称失言,下次再也不敢。心中有些纳闷耿知州为何对这杨秋池如此维护,再怎么说他也还是知州的佐官啊,而且还让知州挨了处罚。
耿知州接着说:“杨大人初到清溪县就立此大功。能耐怎能用什么瞎猫……之类的来形容呢?此等言语若让本官再听到,定要重重责罚!”
“是是是,卑职知罪了!”耿知州以往一直都待人温和,关心体贴下属。赵判官还从来没有看见知州大人对下属佐官如此训斥过,顿时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这下子不仅赵判官,所有的下属官吏们和一众乡绅都知道了这镇远州同知兼清溪县知县杨秋池在知州大人心中地份量,都在猜测着两人的关系,琢磨着到时候如何沟通了。
耿知州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杨大人又侦破清溪县一指峰上的尼姑庵杀人案中案。湖广提刑按察使施大人还下令将近期发生的多起连环杀人碎尸案交给杨大人并案侦破,可见施大人对杨大人地器重。请他前来帮助本官侦破此案,正是上上之选。”
赵判官刚才说话不当,挨了呵斥,他这人脸皮也厚。见机倒快,立即起身道:“卑职愿意替大人连夜到清溪县,躬请杨大人前来破案!”
湖广镇远州清溪县县衙。天刚朦朦亮,杨秋池和宋芸儿就在内衙后花圆里开始练功了。
那一晚和红绫的交谈让杨秋池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妻妾们都能雨露均沾,大家都满意。
现在杨秋池正式的妻妾是一妻两妾,妻子冯小雪。小妾秦芷慧、宋晴,通房大丫环红绫,一对四。现在自己才二十来岁,还不算什么,但是将来自己年纪大了呢?这四女可都还是花季少女,将来她们到了虎狼之年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年龄偏大,恐怕就会感到力不从心了。
除了这四女之外,还有白素梅这个三年之后就要过门的暂时编外妾室,那时候可就是一对五,还不算一门心思眼巴巴等着长大了杨秋池临幸的小丫鬟月禅。还有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宋芸儿,还有让自己愧疚不已白天黑夜期盼回来的柳若冰,这算下来,可就是一对八了。
这些女子个个都是貌美如花,自己想克制都难,而且,他们五天一轮,本来就已经很委屈,如果轮到地时候自己却不能力拔山兮气盖世,那不仅自己脸上无光,也对不起这些好女孩们。
所以,谈话的第二天,杨秋池下定决心向宋芸儿学习强身健体的法子。
杨秋池才一提出来,宋芸儿就高兴地答应了,拉着他到了后花圆,要从基本功教他,什么扎马步、压腿、辟叉、下腰等等,杨秋池一听头都大了,急忙说自己不是要学武功,而是要学内功,目标就是金枪不倒,让小弟弟一切行动听指挥。
杨秋池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地把这想法告诉了宋芸儿之后,把宋芸儿羞了个大红脸,含嗔带怨地瞪了杨秋池一眼之后,把杨秋池晾在那里,扭头回房间去了。
那一天杨秋池有事没事找宋芸儿说话,可宋芸儿就是爱理不理地。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宋芸儿就把杨秋池叫起来说练功。
杨秋池大喜,知道宋芸儿肯定是想通了,反正将来她作了妾室,也要面临这个问题的,既然要练,那就宜早不宜迟。
宋芸儿羞答答地教了他一套内功,杨秋池人聪明,学得很快,几天练习下来,果然功效显著,弄得宋晴和红绫天天都是脸上容光焕发,宋晴一人难挡,即使没来月事,却因顶不住杨秋池的进攻,不得不经常叫红绫顶班,两人皆大欢喜。
杨秋池当然更是洋洋得意。对宋芸儿又是感激又有些愧疚,让一个一心爱着自己的女孩子教自己这样的功法去对付别地女子,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她。
宋芸儿当然心里很委屈,不过,却也心甘情愿地教杨秋池,因为她的确也是那样考虑的,不是有句话叫“他好我也好”吗?虽然宋芸儿没听过这广告词,但这里面地道理她当然明白。为了杨秋池,也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宋芸儿最终决定还是想办法帮助杨秋池。
不过。柳若冰教她的武功心法里可没有锻炼小老二地功法,但武功心法这种东西,是能够触类旁通的,加上宋芸儿十分的聪明。琢磨了一晚上,便将柳若冰教给她的一套内功心法略加转换,目标针对了小老二,教给杨秋池试试看,没想到一举成功。
宋芸儿担心杨秋池夜夜云雨身体受不了,便强逼着教了杨秋池一套强身健体地武功内功心法。这心法与前面的有诸多相同之处,所以杨秋池很快就学会了,每日练习,练了一段时间之后,感觉到神清气爽。睡眠、食欲都有明显改善,知道是好东西,从此勤练不辍。
宋芸儿又教了杨秋池一套拳法和一套刀法。不过,杨秋池实在不是习武地材料,打拳跟作广播体操似的,而且明显比不上练内功有兴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宋芸儿见他真不是练武的材料。便只好作罢了。好在那套武功心法练得日久了,不仅能强身健体,也能增添气力。还能经得住打,有了这两样,应付街头打架倒也不成问题了。
不过,宋芸儿想到自己师父柳若冰绝顶高手所教授的武功,却被他用作这等目的,宋芸儿真有些哭笑不得。
这天早上,杨秋池在陪练宋芸儿的陪同下,在花圆里吐纳练功,然后做广播体操似的打了一遍拳脚。三不像样地耍了一趟刀法,却也感觉到神清气爽,这时,内衙门房张妈匆匆跑来禀报:“老爷,镇远州判官赵临渊赵大人求见。在花房等着呢。”
“哦?”杨秋池微觉诧异,换了官袍,带着跟班长随常福和贴身护卫直奔花房。待到花房之际,跟班常福抢上几步,站在门口高声道:“知县杨大人到!迎!”
赵判官一直站立在花房里等候着,见杨秋池进来,上前一步,躬身一礼:“下官赵临渊,拜见杨同知杨大人。”
杨秋池上下打量了一下赵临渊,见他四五十岁,满脸堆笑,对自己执礼甚恭,点点头,说道:“赵大人请坐。”
赵临渊等杨秋池先坐下之后,这才侧着身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点头哈腰笑呵呵道:“我等早就听说同知大人您破案如神,心仪已久,一直无缘得见,听说您老人家被任命为咱镇远州同知之后,自知州耿大人以下,我们人人都欢欣鼓舞,翘首企盼您老人家早日来就任呢。”
“老人家?”杨秋池哈哈一笑,“我还不老嘛。”
“是是,下官失言了,同知大人少年才俊,便已经官至六品,将来出将入相也是指日可待地了。”满脸堆笑,连连赞叹。
马屁精一个!杨秋池心想,笑道:“赵大人谬赞了。本官被任命为湖广镇远州同知之后,本来想去任上瞧瞧的,无奈事务繁忙,没有闲暇,一直未能成行,怎么你们反倒过来瞧我来了,真令本官汗颜呐。”
赵判官连称不敢。
杨秋池又客套道:“赵判官一路辛苦,待今晚本官设下酒宴给赵大人接风洗尘!”
哪有上官设宴给下官接风洗尘的,杨秋池这乃是一句半开玩笑地客气话,那赵判官岂能不知,急忙起身连称不敢当,并一连串的表示感谢。
杨秋池不喜欢这种马屁精,当下直言问道:“赵大人连夜到此,一定是州里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案了吧?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知州大人家里出了什么乱子,需要下官帮忙破案,对吗?”
杨秋池一语中的,让赵判官不由大吃了一惊,心中赞叹这杨秋池果然名不虚传,赞道:“正是,同知大人料事如神,下官佩服,佩服。却不知杨大人是如何猜到地呢?”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痰斑
杨秋池往赵判官身上瞧了瞧,笑道:“这还不好猜,从镇远州城赶到清溪县,路途大概需要半天时间,一大早你判官大人就匆匆来访,满身尘土,脸都没洗。官靴上还有马蹬的勒痕——这是长途跋涉才可能留下的,如果没有什么紧经的事情,你怎么会不洗个脸就来拜见上司呢?”
赵判官摸了摸脸上的灰尘,尴尬的笑了笑:“的确太过着急,下官失礼了,请同知大人恕罪!”
杨秋池点点头,接着说道:“如果是公务,就算是再要紧,也有八百里加急,难道判官大人跑得比八百里加急还快吗?你巴巴的跑来自然是为了私事。”
赵判官呵呵笑:“杨大人分析的真是再对也没有了。”
杨秋池续道:“要是其他下官或者乡绅的事情,恐怕请不动你堂堂从七品判官星夜兼程赶来。所以,这镇远州里除了知州大人之外,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你判官大人旅途劳顿赶来这里了。”
赵判官更是吃惊,由衷的赞道:“同知大人果然高明,正是知州耿大人派下官来的。”
“知州大人派判官大人连夜来到我这里找我,脸都来不及洗,又不是为了公务,算来算去,就只有我这小小芝麻官会破案子这点本事能让知州大人看中了,要请我去帮忙破案,这件事对知州大人又太过重要,担心我不去,而他自己又牵挂那一头来不了。这才指派你这个堂堂从七品的判官来请我了。所以,照此推断,知州大家家里发生的这件事情一定小不了。”
赵判官这下子真的惊呆了,原先他还以为杨秋池能破案只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现在看来,那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甚是闻名啊。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正是,知州耿大人的小少爷被人绑架,留下字条写着‘夫债子还’知州大人担心少爷恐有不测,特命下官前来恭请帮忙破案。”
杨秋池点点头,转身吩咐跟班随常福备马。
赵判官大喜:“杨大人肯去了吗?”
“我身为镇远州同知,是知州大人的佐官,这件事那是义不容辞的!”
很快马匹就准备好了,杨秋池趁这工夫回了趟内衙,把这事告诉了宋晴。宋晴一听杨秋池又要出差办事,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杨秋池一切小心,宋芸儿这个尾巴兼贴身保镖当然要紧紧跟随了。
准备停当,杨秋池带着宋芸儿和南宫雄贴身护卫队,还有跟班长随常福和金师父,还有心爱的小黑狗。出发前往镇远州。
午后时化,众人赶到了镇远州城。
知州耿大人得到消息,已经在衙门口迎接。
赵判官引见之后,杨秋池见这耿知州五十岁,头发有些花白了,一小摄山头胡子西西拉拉的。眉宇间镇满了愁容,脸上却强堆着笑脸,想必很牵挂被绑架的儿子,又不想失礼。这当官还真是难,上前躬身一礼:“下官杨秋池,参见知州耿大人!”
耿知州也急忙还礼道:“杨大人太客气了,得知你就任咱们镇远州同知,我老早就盼着你来呢”
杨秋池打断了他的话:“知州大人,咱们先破案吧,寻找令公子吧,别的以后再慢慢聊。”
耿知州无损而又感激的点点头,深深一礼:“多谢杨大人,一切仰仗杨大人了。”说罢,将杨秋池迎进了自己的衙门里。
杨秋池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不声学家耿知州已经连夜将衙门里的知内衙整修一新,所以便直接将杨秋池迎进了他自己的内衙里。
这镇远州是千年古镇,自然比那穷乡僻壤的清溪县好得多了,所以,这衙门还是很像那么回事,虽然比不过宁国座的知府衙门,可与广德县的县衙也相差无几。
杨秋池顾不得参加自己的内衙,匆匆相引见之后,便开始查案。
奶妈来了之后跪倒夺去,说了事情的经过。
杨秋池听完之后问道:“小少爷不见的时候,你和男仆刘双喜在干什么?”
“我,我们两坐在假山那里看下面舞阳河里渔民打鱼。”
“你们没有注意到旁人吗?”
“没,没有注意到。”奶妈闪烁其词。
杨秋池盯着奶妈看了看,这才说道:“走,咱们到青龙洞现场瞧瞧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一众人来到道观青龙洞。
这青龙洞虽然叫洞,其实是一处具有儒,释,道风格的建筑群,依上面建上百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分散在舞阳河畔飞库手打的中海山麓。宝殿雄伟肃然,阁楼凌空高倚,曲廊回旋,亭台相接,后面是一壁悬崖,缠满了葱郁的藤萝,鹤里古树点缀其间,石壁山洞若隐若现。
青龙洞道观的鹤主空灵子得知知州大人等来鹤里查案,也知道了知州大人的小公子在鹤里被人劫持了,不甚惶恐,带领全鹤道士们在山门前迎候。
这时已经过了正午,眼看天边有一片乌云慢慢向这边袭来,低沉得仿佛贴着山顶飘过来一般,天边不时响起闷雷。
耿知州铁青着的脸和这天上的乌云似的,儿子在这青龙洞丢失,心中恼恨,也不理这空灵子,拂袖上山,空灵子只能惶恐在跟在后面。
穿过吕祖殿,观音殿,中无禅院就到老君殿,这上面光秃秃的,除了怪石还是怪石,既没有凉亭也没有树,那一片镀层还没有遮住太阳,所以现在还是骄阳似火,火辣辣的烤在这假山之上,晒得地皮直冒青烟。
杨秋池转身问奶妈和那男仆刘双喜:“你们两当时在哪里?”
奶妈偷偷看了看刘双喜,往前面一块大青石一指:“那里。”
“当时小少爷在哪里?”杨秋池接着问,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警告你们,必须说实话,这关系到少爷能不能找得到的问题,要是耽误了寻找少爷,你们两罪责难逃!”
那奶妈打了个哆嗦,不敢隐瞒,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板说道:“当时小少爷就在那里。”
杨秋池看了一眼那大石板,哼了一声:“这就不对了,你们两坐在这大青石上,少爷就在那大石板上,就在你们视野之内,几步远,有人抱走小少爷的话你们怎么会看不见呢?”
奶妈低着头说:“我们我们看下面渔船打鱼看着迷了”
“这就更不对了!”杨秋池走到假山边上往下看,冷冷道:“你们不要看渔船打鱼,下面的观音殿那里不是看得更真切吗?为什么跑到这上面来,这里连人都看不清,看什么打鱼呢?”
“我我说错了我们是上来纳凉的,这里风大凉快所以上来了”
“凉快吗?”杨秋池抬头看了看天,火辣辣的,“这里连棵树都没有,全是大石头,晒没一会脑袋直冒汗,如何纳凉?你们要纳凉,怎么不抱小少爷到下面殿堂里或者树荫下,跑到这日头下面来干什么?”
“我们我们”奶妈罗氏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
“刚才上来的时候我们也看见了,到这青龙洞来纳凉的人,差不多都在中元禅院那里。那里有大树,地方又宽敞开阔,凉风阵阵的很舒服,而这里那么高,谁会冒着晶状满头大汗爬到这上面来纳凉?你们分明有鬼!”
耿知州也已经听出来这奶妈在说话,勃然大怒道:“一定是这贱人与刘双喜搞的鬼劫持了我的儿子,来人,将这两个狗奴才拿下,好生拷问!”
是!身后的捕快们上前就要拿人。
那奶妈罗氏和刘双喜吓得咕呼就跪倒了,大叫冤枉。
杨秋池摆摆手,止住了捕快们,问那奶妈:“你再不说实话,当心大刑伺候!”
奶妈罗氏慌乱的叫道:“我说,我说,”瞧了一眼旁边跪着的男仆刘双喜:“我们两到这上面来我们以为这里没人,就把小少爷放在那大石板上躲到假山后面山洞里亲热去了谁知道出来小少爷就不见了”
耿知州一人头上踢了一脚,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等我忙完这件事,再来好好收拾你们!”两人又是连声求饶。
杨秋池没理这闲事,小心的避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慢慢走到放小少爷的那块大石板蹲下来仔细观察,发现地上有一块干涸了痰迹,人外形看,是最近才吐在这里的。
这假山群在老君殿还在往上走,由于没有树,这大热的天也只有奶妈,男仆这样别人目的的人才会上这里来,所以,这块痰迹很有可能是哪绑匪留下的。
杨秋池提取这埠痰迹准备回去检查。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朱胖子
杨秋池站起身四周再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其它异常,便吩咐捕快们去询问道观里的道士们,看看又没有什么发现。
杨秋池等人下了假山,在青龙洞鹤主的陪同下,随便参观了一下老君殿,一会之后,捕快们上来回话后说,询问了鹤里的道士们,都说这几天天热,到鹤里来纳凉的人比较多,他们也没注意到什么惹眼的人,更没看见什么人抱走了小少爷。
这青龙洞里大小道路交叉纵横,有多条路可以出去,绑匪不需要从下面人多的中元禅院上下,在这个地方绑架,不像临时起意,应该是有预谋的,那张写着“父债子还”的字条就是最好的证据。
想到这字条,杨秋池眼睛一亮,看来,只有从这字条上找线索!
这时,天边的那一片乌云已经盖过了头顶,盛夏的镇远里本来就很是闷热,现在阴霾阵阵,雷声滚滚,眼看大雨就要下来了。
杨秋池深小便宜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啊,下一场大雨就好了,这该死的天气闷热的简直跟着蒸笼似的!”
说话间,滚滚雷声更加沉闷,颗颗黄豆大的雨点劈哩啪啦砸了下来。
“下雨了!雷雨,恐怕这雨还小不了!”杨秋池道。
“是啊!好些天没下雨了,再不下真的要闷死人了!”耿知州也陪着笑脸附和道。
众人下了假山,冒着雨回到了衙门。
杨秋池让耿知州将那张字条拿来,吩咐找一空房,他要进行检验研究。
杨秋池打开法医物证勘查箱,拿了一对手套戴上,小心的拿起那条字条,提着法医物证箱进了房间,他要对这字条和那块痰班进行检验。
杨秋池眼中闪着成功的喜悦,说道:“我想,我已经发现了绑匪的踪迹!”
轻隆隆的滚雷一个接着一个在头顶炸响,屋外,大雨已经是倾盆而下
舞阳河边的一栋普通的高脚楼民宅里,朱胖子张着大嘴呼呼喘着粗气,坐在窗边,摇着一把大蒲扇,哗哗生风,不时的咳嗽几声,吐一口浓痰。
窗外本来碧波荡漾清彻见底的舞阳河,此刻已经被飘泼大雨扯下的雨幕遮住了,朦朦胧胧的。
尽管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可这房间依旧还是那么的闷热。
也许是朱胖子太胖了,无论怎么狂挥蒲扇,那身肥肉都在哗啦啦往外冒汗,小褂子也已经被湿透了,还不停的拉着风箱,是那种漏了风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朱胖子有些心烦意乱,站起来咒骂了一句:“他娘的,这老天都下雨了,怎么还是这反热,这天气还要不要人活了!”
就在这时,雷声间歇中,从屋脚的一个大米缸里传来一个小孩的哭声,声音很沉闷,好像嘴巴被什么堵住了。
朱胖子更是烦躁,走过去将米缸上压着的重物搬了下来,一把掀来那米缸盖子,低低的声音吼道:“嚎你的娘的丧!再嚎!再嚎老子立马掐死你这小兔崽子!”
米缸里蹲着的是一个小男孩,两三岁,黑黑的眼睛大大的,满是泪水,嘴里被一块破布塞着,双手反绑,脚也绑着他,正惊恐的看着朱胖子。
朱胖子伸出乎乎的手指头在小孩的额头上一戳:“你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你这小兔崽子抵命,算不得太狠吧?”
小孩大眼睛呤满了泪水,想哭又不敢哭。
朱胖子低下头看了看,咦了一声:“原来老子是想把你活活饿死的,就像你爹对我儿子那样,不过你他娘的还真命大,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没把你饿死也该渴死了吧,你小兔崽子居然没事!”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这兔崽子饿死,渴死,如果你那死鬼老爹找上门来,可有些不妙,干脆把你绑上石头扔到外面舞阳河里淹死得了!”
朱胖子伸手进米缸里,将这小孩拎了出来,脖子上捆一根绳子,低着头四处找可以沉水的重物。
正在这时,就听到大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门却没有被揸开,因为朱胖子在里面用顶门杠顶住了。
朱胖子大惊,左手将小孩抱住搂在胸前,右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把尖刀,刀尖抵住小孩的脖颈。
大门处紧接着又传来了一声巨响,砰的一声,门终于被撞开了,一群全身淋得湿透了的捕快提着刀子冲了进来,看见朱胖子用力架住小孩的脖子,都惊呆了,急忙站住。
跟在捕快后面,正是耿知州,紧接,杨秋池在宋芸儿和贴身护卫保护下,打着雨伞也走了进来,还有这里的里正,随后也走进了房里。
耿知州看见朱胖子手里的小孩,惊呼了一声:“我的儿子!”
那小孩看见耿知州,嘴里被塞了破布,鸣鸣连声说不出话。
耿知州抬眼看向朱胖子,又惊呼了一声:“朱隆?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儿子?”
朱胖子冷笑几声:“知州大人,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死胖子,我没死,很出乎你的意料吧?”
杨秋池一看这情形,心中一沉,他已经估计至凶手会杀害孩子,由于时间紧迫,所以来不及制定详细的解救人质计划,也来不及摸清这房子周边情况和里面的布置,才决定用木头撞门,企图突然袭击,制住朱胖子。
没想到朱胖子用一根很结实的顶门杠顶住了大门,第一下没能将门撞开,才给朱胖子时间拿刀抓小孩作人质,也幸好他们及时冲进房里,不然,再等片刻,朱胖子就将孩子绑上重物扔进舞阳河里淹死了。
不过,好在孩子目前还平安活着。
耿知州急声道:“有什么事好商量,你先把孩子放开!”
“嘿嘿,你说我会不会放呢?”朱胖子的尖刀抵着小孩的脖子,刀尖已经将孩子的脖子划出了血。
他四下看了看,捕快们已经成扇形将其堵在窗子边,无路可逃除非从窗口跳进舞阳河里,朱胖子左手搂紧了小孩,右手刀刀尖紧紧抵在孩子的脖颈上,后退几步靠穿边,手中尖刀一紧,威胁道:“你们都别动,否则,就等着给知州大人的公子收尸吧!”
众捕快投鼠忌器,各挺刀剑却不敢上前。
朱胖子飞快的探头出窗子看了一眼舞阳河,只见雨幕中的河面上飘着几只船,上面都是手拿刀剑的戴着斗笠蓑衣的捕快,心中一凉,回过来恨恨的盯着耿知州:“你们让开,不然我杀了你的这个狗崽子!”
杨秋池道:“你不会杀他的,至少现在不会,如果你杀了他,又用什么来威胁我们呢?”
朱胖子一愣,大吼道:“你们不信就试试看?”刀尖一紧,刺入脖颈寸许,孩子被破布塞住的嘴呜呜叫了两声,说不出话。
朱胖子抓住孩子,斜移了两步,躲在屋角,这一紧张,吐得更厉害,咳嗽着,不时吐一口浓痰,可手里的尖刀却一寸也不离孩子的脖颈。
杨秋池心中一沉,这胖子很机灵,刚才他在窗边,还能想办法从窗外制服他,可他现在离开了窗子,手中尖刀抵着孩子的要害,就算打暗器杀死他,可他临死一捅,孩子也报销了,只能先引开他的注意力,再想办法。
杨秋池说道:“你别激动!咱们有事好商量,我让他们都退出去,咱们慢慢说,好不好?”说罢,吩咐所有捕快们都退了出去,连自己的六个贴身护卫都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就剩下耿知州,杨秋池和宋芸儿三人。
见房间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两个当官的还有一个小姑娘,都没有兵刃,朱胖子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见杨秋池在指挥这一切,好像比耿知州还官大似的,有些疑惑的问杨秋池:“你是谁?”
杨秋池语气很和缓说道:“我是新任镇远州同知兼清溪县知县,我叫杨秋池。”顿了顿,又说道:“你躲在这里,的确很隐藏,你不奇怪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杨秋池要故意引他说话,将他注意力引开,寻找机会。
现实的威胁减少了,朱胖子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喘了两声,跟拉破风箱似的,两眼盯着杨秋池,问道:“是你找到我的?”
“是。”
“我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你的哮喘!”杨秋池一直微笑着。
说到哮喘,这胖子止不住有粗粗的喘了两声,喉咙里咕咙响了几声,咳嗽了几下,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朱胖子手中的尖刀一直紧紧抵着孩子的脖颈,没有机会。
杨秋池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口痰,痰里有一丝红色血丝,便很关切的说道:“我就是根据你在青龙洞偷偷抱走知州大人小公子的地方吐的一口痰找到你的——你的喘病很严重了。”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经意的线索
杨秋池的确是从这痰迹发现了绑匪的个体牲,从而缩小了侦破范围,当时他对提取到的那痰迹进行了显微镜观察,因为这说明,吐痰的人患有支气管哮喘,根据痰迹粘稠如胶并带有血丝,知道这人的支气管哮喘已经很严重,甚至可能已经患上肺癌,他正是以此为线索,顺藤摸瓜找致函朱胖子。
朱胖子有些不相信,问道:“你从我在那假山上吐出的一口痰,就知道是我?吹牛的吧?”
杨秋池微笑:“我从这口痰知道绑架知州大人的小少爷的人患有哮喘病,单单依靠这一点,我还没那么快就能找到你,好在你还留下了其他的破绽。”
“什么破绽?”朱胖子粗重的喘息了两声,问道。
杨秋池慢慢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折好的纸,展开,上面写着“父债子还”,正是朱胖子绑架小孩时留在小孩鞋子里的那张字条,杨秋池说:“你不该用你从药铺包药材回来的这纸来写留言。”
“这纸怎么了?”
“这种纸叫桑皮纸,很结实,一般用来糊窗户,糊伞面,写文契之类的,不过,他还有一个经常使用的用途,那就是药铺用来包药材。”
朱胖子有些回过味来了,随即又问:“既然有那么多用途,你怎么知道是包药材的?”
“包了药材的纸上面会留下药材味道的,而且,这张纸裁得四四方方的,让人一眼就想到药铺包药材的纸了。”杨秋池道,又将那张翻了过来,指着上面几道细细的纹路,说道:“另外,液注意到了吗?这是药铺包药材的细绳勒出来的痕迹,其他的用途不会有这种痕迹的。”
朱胖子迷着个眼睛看不着,杨秋池上前两步让他看,朱胖子立即紧张的叫道:“退后!退回去!”
这人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不能着急,杨秋池心里告诫自己,连忙退回了原处,微笑着说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让你看看而已,我乃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你手中有刀,又有人质,我能怎么样呢?”
朱胖子道:“反正你们谁都不能过来!就在那里说!”
“好!我们不过来就是。”
朱胖子盯着他们看了看,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左手一直抱着这小孩,小孩虽然轻,但抱的时间长了也觉得有些累,便慢慢蹲下身,将孩子放在地上,尖刀还是紧紧抵着孩子的脖颈。
这人警惕性很高,不好对付,杨秋池暗想,必须尽可能和他说话,麻痹他的思想,引开他的注意力,才有机会出手。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虽然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人,朱胖子也是这样,他眼见自己躲在孩子身后,有孩子作挡箭牌,心晴稍稍放宽了,对杨秋池问道:“就算你看出了那张纸是药铺的,全城那么多药铺,凭这个又怎么找得到我?”
杨秋池心里微觉放心,人只要有了好奇心,就免不了会疏忽,笑道:“没错,镇远城里大大小小十多家药铺,我首先要找到你在哪一家买的药,才有可能找到你。”
“对啊,那张纸上又没写着药铺名字,你如何税利哪一家?”
“虽然没有写名字,便是,每家药铺的纸都是各自剪裁的,所以大小都不太一样,而且药铺经营多年,这剪裁的包药的纸的尺寸都已经形成了各自的规格,我只需要拿这张纸到各个药铺和他们的纸一一比对,也就很顺利的找到了你买药的这药铺。这药铺就是你住的这地方斜对面的‘济世药堂’,我说的没错吧。”
朱胖子脸上不由自主闪出了一线佩服之情,随即又说道:“就算你找到了这药堂,每天看病的那么多,你又怎么知道谁才是绑匪?”
杨秋池微笑:“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它,很遗憾,你绑架孩子留下的另外一个痕迹也被我找到了,这个痕迹汴我能够准确的找到了你。”
朱胖子吃了一惊,脑袋思索了一下,并没有找到自己露出其他破绽的地方,疑惑的看着杨秋池。
杨秋池抖了抖那红包药材的桑皮纸,说道:“你写的这四个字,笔力雄厚老辣,潇洒自如,一看就是很有学问的人,这镇远州,老百姓都很清苦,有钱读书的人并不多,能写出这一笔好定子的人就更少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将这些天到济世药堂看病的人中明显是白丁的排除,范围缩小到了有学问人的身上。”
“佩服!”朱胖子赞了一句,又道:“不过,光凭这一点还是不能知道是我吧?”
“还不能,”杨秋池又抖了抖手里的那张纸,说道:“不过,你还留下了一个痕迹,让我们准确的找到了你。”
“什么痕迹?”
“你的手印。”
“手印?”朱胖子愣了一下。
“地!知道吗?人的手上都有看不见的汗渍,还粘有一些看不的灰尘,所以,摸在什么地方,就会把手印留在什么地方,只不过因为汗渍是无色的,所以这些手印我们看不见。不过,我有办法能看见这手印,我用这办法在你这张字条上找到了人留下的手印。”
朱胖子不相信,讪笑道:“怎么可能?就算你有办法发现这纸上的手印,但这包药材的纸那么多人摸过,你怎么知道哪一个手印是我的?”
“人定字的时候,在手会习惯性的按住纸,据此就可以推断,纸的左边的按压手印,就是写字的人留下的。”
朱胖子愣了一下,不服气的又道:“就算你找到了我留下在纸上的那个按压手印,手印了又没有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还有一个本事,我能从人留下的手印判断着这个人的年龄大小和胖度。”
“看不出来,你还会算命哦。”朱胖子讥讽疲乏。
杨秋池并不生气,微微一笑:“我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个写字的人留下的这个按压手印轮廓较大,纹钱稀疏,沟宽加大,还有皱纹,说是一个个中老年人留下的,另外,这手印宽大,指纹边缘呈圆形,说明这个人是个大胖子。”
杨秋池顿了顿,总结道:“综合上面这些痕迹,我们就可以下一个判断,这个绑匪是一个中老年大胖子,有学问,写得一手好定子,患有严重的哮喘。痰中还有血丝,这几天在济世药堂瞧过病的。你想一想,虽然每天到济世药堂瞧病的人络绎不绝,他们未必记得住你,但是凭我们提供的这些资料,济世药学的手掌郎中能不能想起是谁来呢?”
杨秋池又从怀里摸出一纸,说道:“这是你在流世药堂瞧病时,郎中开药方,上面有你的名字:朱隆!人一般都会就近看病,所以,剩下的事情只需要找到一里正一查,就知道你住在哪里了,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朱胖子由衷的赞叹道:“佩服!朱某真的很的很佩服!”顿了顿,又冷冷道:“你们找到我又能怎么样?孩子在我手里,你们能奈我何?”
宋芸儿看见小孩受脖颈上刀尖划出的伤口鲜血流淌,愤愤道:“喂!你是不是男人?抓一个小孩子当人质?你没看见他脖颈都在流血吗?你的心肠是铁做的吗?要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能这对对待他吗?”
朱胖子哈哈大笑,不过,笑声却是那样的凄厉:“我的心肠是铁做的,哈哈,小姑娘,你旁边那知州耿风刚耿大人的心肠才是铁做的!”
宋芸儿奇道:“耿大人他怎么你了?”
朱胖子恨恨道:“你去问他,问问这铁石心肠的耿风刚!”
宋芸儿转头看了看耿知州。
耿知州茫然不知如何,问朱胖子道:“我怎么你了,当年你贪赃枉法,我拿你问罪,那是理所当然,如何铁石心肠了?”
“哈哈,我贪赃枉法,罪有应得,可我妻儿呢?他们也有罪吗?他们也该死吗?”朱胖子涨红着脸,由于激动,一身肥肉簌簌发抖,手里的尖刀滑动,又在小孩的脖颈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杨秋池朝耿知州一摆手,随即又朱胖子急声道:“别!别着急!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们也好当个评判,看看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
朱胖子喘了几口粗气,又一阵激烈的咳嗽,随即啐了一口浓痰,呼吸舒畅了一些,这才说道:“好,我说,当年我是这耿知州衙门六房里的一名小书吏,一时糊涂贪赃受贿被告发,耿知州拿我问罪,这我都毫无怨言,可当时判我流一千里,加徒三年。这流刑是要层报刑部审定并报请大理寺复核批准的,等大理寺判决下来的时候,我娘子已经怀胎十月,即将临盆。”
“我求他先等我娘子产子之后,安顿好她们母子,我再去服刑,可我没想到这耿知州他心肠都让狗吃了,我在大牢里递上去的书信都如石沉大海,后来我被强行解送走了,都不能看一眼我的娘子和还没出世的孩子。”
“后来,我在流所,收到里正写来的信,才知道我走了没几天,我娘子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突然生产,邻居都不知道,结果血崩死了,我那苦命的儿子,呜呜也活活饿死了,呜呜邻居闻到臭味,撞开门看,才发现他们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呜呜呜”朱胖子抽抽噎噎悲声痛哭起来。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 都是小鬼惹得祸
这时,朱胖子由于伤心,没注意到手中的尖刀已经离开了孩子脖颈寸许,这是个机会,宋芸儿脚步动了一动,却又站住了——那尖刀还是离得太近,就算一剑将朱胖子击毙,也难保他不临死捅死孩子一刀,而有心要斩断朱胖子的持刀右手,可他的右手又警觉的躲在孩子的背后,斩不到。
就在这一微一迟疑的片刻,朱胖子已经稳住了心神,手中尖刀又抵在了孩子的脖颈上,吼道:“我刑满回来,房子还在,可我的娘子,儿子,都已经离我而去。”
朱胖子左手一指地上暗红色的一大埠血斑,吼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我娘子留下的血,她和儿子就死在这客厅里!我每天看着地上的血,多看一眼,我的仇恨就多一分,我一定要耿知州血债血偿!让他也尝尝丧子之痛!我还要杀了他所有的妻妾,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杨秋池等人看向地面那一大块暗红色的血斑,听他说得悲切,心中都不仅有些恻然。
朱胖子已经哭得老泪纵横,继续吼道:“你们不是要评判吗?我娘子儿子都是被耿知州害死的,如果晚把我押送几天,照顾了我娘子,他们就不会死!呜呜呜”
“我的儿子生下来,他娘死了,没人喂他,我的儿子是被活活渴死饿死的!所以,我本来要准备将耿知州的儿子也活活渴死饿死,没想到,渴了饿了一天,这兔飞库小说崽子还没死,我准备扔他进舞阳河淹死的,没想到你们就来了,好!耿知州,既然你来了,我就当着你的面,捅死你的儿子,让你伤心一辈子!”
说罢,朱胖子手中的尖刀紧了紧,刺入孩子脖颈寸许,却又停住了,他虽然很冲动,可还是顾及到自己的安全,一旦捅死了孩子,自己的挡箭牌也就没有了,所以不不忙在这一时。
宋芸儿紧张的盯着朱胖子的眼睛,只要看见他眼中闪现杀人凶光,就只能立即出手,孤注一掷了,好在朱胖子还没有下手。
杨秋池急声道:“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转头埋怨耿知州:“耿大人,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呢?害得人家妻儿因为无人照顾而惨死。”
“杨大人,我,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书信。”耿知州急声道,转过头问朱胖子:“朱隆,你说你写了信了,那你的信交给谁了。”
“我被关在大牢里,又见不到你,当然只能把信交给牢头了。”朱胖子喘息了几声,说道:“我问了牢头的,他拍着胸脯赌咒说已经把信交给了赵判官了,他一个牢头当然见不到你这从五品的大官,交给赵判官,那不等于交给你了吗?我与赵判官无怨无仇,难道赵判官会压住我的信不给你吗?哼!你这狗贼,还我妻儿的命来!”
耿知州叫道:“等等!我真的没有看到你的信,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当然会准许的。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也不违反例律,我怎么会不准许呢?而且还会安排人帮你照顾他们母子!”
“呸!装什么样子!”朱胖子啐了一口,“就是因为你铁石心肠,连这顺水人情都不肯给!才害死了他们母子!”
耿知州也不再辩解,铁青着脸走到门口,高声喊道:“赵判官!赵判官!”
赵判官等人都等在门外,听到叫他,赶紧哈着腰跑了过来:“耿大人,卑鄙在这呢,蔡小少爷得救”待到看清场中情况,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叫道:“朱隆!你,你别伤了小少爷,否则”
耿知州大喝了一声:“赵临渊!”
赵判官吓了一跳,知州大人性格温和,对待下属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在竟然当众直呼自己的名字,却不知为何,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耿知州铁青着脸瞪着自己,大为惶恐,躬身道:“卑职卑职在!”
“我问你!当年朱隆是否写过信托牢头传递给了你!不许隐瞒,否则本官一旦查实,严惩不货!”
赵判官额头冒汗,躬身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信呢?为何不给我?”
“大人您公务已经如此繁忙,如果连人犯写的信都还要给大人您看的话,那不就是给您添乱吗?所以卑职就自作主张给压下来了。”
“那你看了信没有?”
“看了,好像说要求缓些天押送,他娘子要生育了,这简直是笑话,他娘子生育管我们什么事,这些事也要管的话,那我们不忙死了”
“赵临渊!”耿知州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手指赵判官:“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知不知道,朱隆之所以绑架我儿,全都是因此事而起!”又气又恨,抬手重重打了赵判官一记耳光。
这一耳光打得赵判官眼冒金星,牙齿出血,捂着嘴喏喏连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耿知州这神情倒不是作假,看来真的是这赵判官自作主张将信件压了下来,耿知州不知道这件事。
朱胖子一旦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想起当初耿知州为人和善,待人宽厚,如果真的知道这件事,以他的性格不会坐视不理的,至少会安排人照顾,自己很可能是错怪了他了。
朱胖子尖刀微微离开了孩子的脖颈,盯着耿知州,问道:“你当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耿知州道:“你跟随我作书吏多年,我的为人如何你应该知道,你扪心自问一下,以我耿某的为人,我能做得出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来吗?”
赵判官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支吾着问道:“耿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就是你擅自将朱隆那封信压下来不处理,朱隆的娘子马上要临盆却没有人照顾,结果血崩死了,生下来的儿子也死了!所以朱隆怪到我的头上,要抓我儿子抵命!”
赵判官这下慌了:“这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宋芸儿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弄明白,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耿知州无关,你就应该把耿知州的孩子放了。”
“放了?哈哈,没错,你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我应该找这姓赵的算账,不过,我还要借用一下知州大人的公子作人质,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保证不伤他性命!”说罢,朱隆转头瞪着赵临渊:“姓赵的,去把你娘子和儿子带来,让我杀了,我就放了知州大人的儿子!”
赵判官大惊失色:“这这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你害死了我妻儿,我杀你妻儿抵命,一命还一命!公平得很!”朱隆吼道:“快去!”手中那尖刀一紧,又刺入孩子的脖颈寸许,又耿知州叫道:“不好意思,事到如今,我现在只能将错就错,如果你们在一个时辰之内不把赵临渊的妻儿带来给我杀了,我就只好杀了你的儿子,反正我妻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宋芸儿叫道:“喂!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刚刚还说冤有头债有主,知州大人与这事情无关,你拿人当小孩当人质做什么?”
“喂喂,姑娘,这个世道上不讲道理的人多了去了,我朱某这一次也只能不讲道理一回吧,反正这条命我也不打算要了,以后想不讲道理都没机会了——你们还不快去?真要我动手吗?”朱隆吼道。
杨秋池心中一动,如果将朱隆的妻儿带来,交换人质的时候,说不定就有机会了,走到门口,吩咐捕快们立即去衙门判官内衙将赵判官的妻儿带来,捕快们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可他们已经知道杨秋池是这镇远州的同知,除了知州大人之外,就数他的官最大,当下领命而去。
赵判官可不知道杨秋池的心思,咕咚一下跪倒在杨秋池面前:“杨大人,杨大人,求求你了,别杀我妻儿啊!”情争之下,也是老泪纵横。
杨秋池淡淡说道:“既然种了因,必然就有果,这是因果循环报应!”
朱隆非常意外,他原不指望能将赵判官的妻儿带来,没想到杨秋池却真派人去带去了,不由得大喜过望,赞道:“好一句因果循环!谢谢你,杨大人!”
耿知州也心有不忍,他不知道杨秋池的用意,觉得这样不是个好办法,可钱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已经打过招呼,凡阳杨秋池的事情都要言听计从,他也不敢说二话。
宋芸儿看了看杨秋池,咬了咬下唇没吭声。
自从上次在杨家村宋芸儿误会杨秋池要杀三姨太的儿子那事之后,宋芸儿再不敢莽撞,她知道杨秋池不是那种随意牺牲一个人的性命去达到目的的人,所以虽然有些担心,却没有出言阻拦,也没有说话。
外面还是大雨磅礴,但这里距离衙门不太远,很快,几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捕快们冒着大雨就把赵判官的小儿子抱来了,禀报道:“杨大人,只有赵大人的小孩在家里,他的娘子田氏带着小丫鬟和一个跟班今天一大早就到城外白虹寺上香去了,至今未归,其他兄弟已经去找去了。”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解救
赵判官的小孩才四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赵判官,张着小嘴嫩嫩的喊道:“爹~~!”
赵判官刚才一直跪在地上求杨秋池饶命,现在看见儿子被抱来了,吓得肝胆欲裂,爬起来一把从捕快手中抢过儿子,紧紧搂着就往外冲,却被宋芸儿拦住了。
宋芸儿看见小孩,已经隐隐猜出了杨秋池的用意,待到看见杨秋池赞许的目光和他右手并成的剑指,顿时心中雪亮。会意的微微点头,对赵判官说道:“你不能将孩子抱走,杨大人已经说了,要用你的孩子交换知州大人的孩子,你要把孩子抱走了,知州大人的公子怎么办?”
赵判官怒道:“关我什么事?滚开!”推了宋芸儿一把,宋芸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赵判官抱着儿子就往外跑。
杨秋池对捕快们叫道:“抓住他,把孩子给我抢过来!”
“是!”众捕快一拥而上,三个抓住赵判官,其他七手八脚抢孩子,赵判官一边骂着一边叫,却怎么敌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捕快们,孩子很快被抢了过去,送到了宋芸儿面前。
这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嚎啕大哭。
宋芸儿从捕快手中接过孩子,走到朱隆几步远的地方,说道:“好了,赵判官的孩子在这里,你把知州大人的孩子放了吧。”
朱隆又惊又喜,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不过心中微觉不妥,却又不知道不妥在哪里,看了一眼门口的捕快们,和在门口大雨里呼天抢地的被捕快们紧紧抓着的赵判官,叫道:“让他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杨秋池吩咐捕快们出去把门带上,房间只剩下耿知州,杨秋池和抱着孩子的宋芸儿。
屋外,雷声已经渐渐小了,可瓢泼似的大雨还在痛快淋漓的狂下着。
耿知州不会武功,这一点朱隆知道,杨秋池看不去也不太像会武功样子,不过不得不防,说道:“杨大人,耿大人,麻烦你们两个男的退到门边去。”
杨秋池笑了笑,依言后退到了门边,耿知州见状,不知道杨秋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问,微一迟疑,便跟着退到了门边。
朱隆眼见宋芸儿被赵判官一把推开,差点摔倒,显然不会什么武功,可能是这杨大人的贴身小丫鬟什么的,不过还是不太放心,说道:“你把孩子放下,退后!”
宋芸儿撇了撇嘴:“胆小鬼!”慢慢将赵判官的儿子放下,然后后退了两步。
朱隆抱着知州的儿子上前几步,来到赵判官的儿子面前,盯着杨秋池和耿知州,警惕的观察着他们两个男人的动静,却没留意站在一侧的宋芸儿。
如果他知道旁边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竟然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若冰唯一的徒儿,他肯定会为自己所犯的这个致命错误而后悔得撞墙的。
朱隆看见杨秋池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着他,微微有些放心,慢慢放开左手,一把抓住了赵判官的儿子,搂进怀里,又盯了杨秋池一眼,将身子躲在赵判官儿子身后,这才一咬牙,右手尖刀飞快的撤离知州儿子的脖颈,移向赵判官儿子的脖子。
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道白光电闪而至,朱隆的右手手腕被宋芸儿发出的一柄叶飞刀准确的击中,惨叫一声,手中尖刀坠地。
朱隆剧痛之余暗叫不好,反应也快,左手去抓地上的尖刀。
不过,他的手根本没有机会碰到那把尖刀,两百来斤重的身子就已经被宋芸儿一脚踢得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壁中,震得墙上灰尘簌簌落下。
这一脚差点将朱隆踢得背过气去,朦胧中,他看见宋芸儿已经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孩抱在了怀里。
知州惊喜的扑,从宋芸儿手中接过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先检查了孩子勃颈上的伤口,伤口不深,没什么以碍,这才放心,喜欢的不停亲着他的小脸蛋。
宋芸儿抱着赵判官的儿子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对风雨中的赵判官说道:“喂!你的儿子还要不要?”
大雨里,全身被雨水整个浇湿了的赵判官被几个捕快紧紧抓住,以为这下儿子已经完蛋了,忽然看见宋芸儿抱着孩子出来,儿子瘪着小嘴还在嘤嘤的哭着,大叫了一声,挣脱出来,噼哩啪啦踩过地上的水潭,冲上去小心的从宋芸儿手中接过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又哭又笑一个劲感谢不绝。
捕快们已经看清了房里的事故,反应神速,冲进去按住差不多昏死过去丝毫动弹不得的朱隆,取来铁链锁上。
宋芸儿走到杨秋池身前,仰着头得意的看着杨秋池:“哥,我做得怎么样?”
“很好!”杨秋池亲昵的搂着她的肩膀,“我的芸儿真的很聪明,我们两可以算得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宋芸儿听他说得亲热,有些羞涩,心中却充满了欢喜。
耿知州抱着儿子走到被铁链锁得结结实实的朱隆面前,沉声道:“你妻儿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很抱歉。”
朱隆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痰,惨然道:“不用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我会下到阴间陪他们去的。”
果然,不久之后,朱隆就病死在了大牢里。
耿知州对杨秋池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感谢。
这时候,门外的赵判官也明白了杨秋池不是真的要用他儿子交换知州的人,只是制造一个解救人质的机会而已。抱着孩子进了房里,躬身对杨秋池和耿知州道谢,耿知州重重的哼了一声,没理他。
赵判官知道,得罪了顶头上司,这下子自己这仕途恐怕也就算完了。
绑架案成功告破,并成功的解救了人质,杨秋池心情很舒畅。
众捕快们打着雨伞将杨秋池等人护送上了官轿,抬着轿子押着朱隆回衙门。
刚到衙门口,大雨中,远处急急忙忙跑来了几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捕快,跑到近前,向耿知州躬身道:“启禀大人,赵判官赵大人的娘子在去寺庙回来的路上,被人杀了并分尸!”
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响雷,可官轿里抱着儿子的赵判官听见了,却如同头顶炸响了一个霹雳一般,整个人都惊蒙了。耿知州喝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一个捕快躬身回答:“我等刚才奉杨大人命令到衙门请赵大人娘子田氏,得知田氏一大早就带了个小丫鬟还有跟班到城外望城山上的白虹寺上香了。我等派人回去禀告,其余人上山去寻找,正好遇到有村民准备来报案,说是在去白虹寺的山路边发现有人被害。”
“我等连忙赶去,在路边一颗槐树上,吊着一直残缺的女尸,女尸的乳房被切掉了,树桠上放着一颗人头。我等连忙去看,经过辨认,是赵大人的娘子田氏的人头!”
“哈哈,哈哈哈!”风雨中全身湿淋淋的被铁链锁着的朱隆仰天大笑:“这才真的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哈哈哈哈”
赵判官啊的一声大叫,抱着孩子从官轿里冲了出来,冒着大雨跌跌撞撞就往城外望城山方向奔去,杨秋池,耿知州连忙吩咐起轿也紧跟而去。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仿佛要冲掉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洗刷掉所有的肮脏似的
他就是杀死田氏的凶手。
这之前,他已经在崇山峻岭中走了一整夜了,他是深夜里被热醒过来的,天气是那样的闷热,他知道,这么闷热的天,一定会干,而且是雷雨。
他憎恨雷雨!
这样的天气让他不能平静的呆着,他低低的咒骂着,冲出了房间,佝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崇山峻岭间乱撞。
每次雷雨前,他都会发了疯似的乱闯。
他已经想不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那时候他还很小。
最初,这样乱闯,可以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可渐渐的,随着自己慢慢篚,这种雷雨已经让他愈来愈不能忍受,尤其是雷雨之前的那种憋气,几乎要让他发疯,而这种疯狂是不能克制的。
于是他开始摔东西,砸东西,这让他好受了一些,但是,也只是几年时间,这样的暴力已经不能让他平静。于是,他开始冲进雷雨里找人打架,碰到谁打谁,不管打得过打不过,只有暴打别人或者被别人暴打,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他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本应当和娘相依为命,可是,他爹是偷人家媳妇被当场活活打死的,所以他娘恨,把所有的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八章 雷雨中的残杀
从儿时开始,他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他娘打他就跟打一只野狗似的,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先是拳脚乱打乱踢,然后是棍棒藤条,拇指粗的藤条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伤疤,也不知道多少次从血泊里苏醒过来的。
他娘打他的时候,猛踢他的裆部,踏得他抽搐着昏死过去,醒过来了又掐他的脖子,掐到他翻白眼,吐出舌头,即将死去的时候才咒骂着将他放开,等他平静了,又接着掐他。
他不会求饶——自从他知道在娘的藤条下,拳脚下,求饶没有任何作用之后,他就再没有求饶过。
他也不会哭,自从他知道哭只会更加刺激他娘死命的抽打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
他只会忍耐,咬着牙忍耐,忍到不能再忍的时候,就已经昏死过去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一个雷雨天,轰隆隆的雷声几乎要将房顶掀翻,狂风夹杂着大雨将窗户打得噼哩啪啦来回撞动。他娘不知为何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脱下了他的裤子,拿来了一把剪刀伸到了他的裆下,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就让他昏死了过去。
在昏过去的那一瞬,留在它永恒的记忆里,是雷电照耀下他娘扭曲变形的脸,和胸前那对几乎要破衣而出的硕大的双乳。
他醒过来之后,裆下被裹着层层的纱布,世界所有一切都变了。
同龄的男孩子都已经变成了公鸭嗓,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尖锐,当他和别的男孩子们围在一起,睁大了兴奋的眼睛偷偷看春宫画的时候,他看见他们是那样的兴奋,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不知道为什么书上那些赤裸裸的女人能够引起这些男孩子如此的兴奋,对他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他伤好之后不久的一个夏日,他们一伙小男孩在河边游泳,阒河滩上比赛看看谁博起的阴茎最长的时候,唯有他不肯脱裤子。
当男孩们七手八脚将他裤止强行拔下来的时候,大家轰然而笑,因为他的裆下,那个男人的骄傲没了,别的小男孩的小鸡鸡下掉着的两个小圆球,他一个都没有!剩下的,只是一个小眼。
在大家的哄闹讥笑声中,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嗓子没变粗,为什么他看春宫画没有任何反应,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那场雷雨里,他娘已经剥夺了他当一个真正男人的权利。
孩子们将他一只手用裤带捆住吊在村边小路旁的一颗大树上,脱了他全身衣服,然后哄笑着用土疙瘩砸他,朝他吐口水。
他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就像当初在他娘如雨般的藤条下一样。
是一个痿赶走了孩子们救了他,这道姑可怜他受尽人的欺辱,私下里教了他一个月的功夫——这门功夫,叫分筋错骨手。
在他心中,这个道姑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也是唯一对他好的人。其他人都只当他是怪物,是畸形,是人人都可以踢打辱骂的畜生。
可惜,一个月之后,道姑走了,再也没见过她。
不过,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他,因为他扭断了所有欺负他的人手手臂,包括他娘的。
就在那个夏天,他被送进了皇宫当成了一个小太监,也就在那个夏天,他娘死了,没有人知道原因。
在宫里,他自小受的苦帮助了他能够忍耐所有的一切欺辱,从小学会的察颜观色也让他很快得到了主子的宠信,慢慢成为了一个也能决定别人命运的人。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到雷电交加的时候,他就要开始发狂。
不知过了多少年之后,狂走,摔东西,打架都不能让他发狂的心平静下来,他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让他的内心平静。
于是,一个仰慕他权力而试图要和他“对食”的二十多岁的宫女成了他的第一个牺牲品。
那也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宫女悄悄来到他的住处之后,他用分筋错骨手卸脱了这宫女下的下巴让她不能呼吸,扭断了她的手脚,让她不能逃走,只能用惊恐万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无可奈何的忍受着他的折磨。
他不停的踢她,踢她的胸脯,踢她的阴部,反复掐她脖子,让她死去活来,乳房被活生生慢慢割下,整整一个晚上,黎明时分才最终死去。
他兴奋的发现,血淋淋的鲜血能让他平静,女人惊恐万状并慢慢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神,才能让他得到内心的安宁。
他慌慌张张的将尸体切成了几块,放进口袋里,偷偷带出了宫,扔到了一处僻静的河沟里,这之前,他拔下了那一小摄阴毛,放在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
宫女垢失踪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也没人怀疑到他的身上或者敢怀疑到他的身上。尸骨也没有被发现,也许被飞库手打暴涨的河水冲走了,也许被泥沙掩埋了,也许被野狗叼走了,也许被野兽吃掉了。反正,那件事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当然,他感到很遗憾,第一次杀人是那样的不完美,不过他能原谅自己,毕竟那是第一次杀人。
那一次的杀人,让他平静的度过了一年多时间,雷雨也不会让他狂躁,因为他只需要打开那个首饰盒,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利品,就能让他狂躁的心平静下来。
可是,第一次杀人带来刺激终于像油漆鲜艳的颜色一样慢慢的,无可奈何的淡去了,他又开始变得越来越烦躁,那个首饰盒也不能让他平静了。
于是他又开始杀人,杀女人,杀成熟的女人——在雷雨交加的时候。
他不在选择宫里的女人,那样太容易暴露。
他那时的身份已经可以让个自由出入宫廷内外,他喜欢在雷雨里杀人,第二个女人就是这样凄惨在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一次是在野外,无人的旷野里,听那女人的哀叫惨叫,不停的求饶,可是没有用,就像当初在他娘的藤条下求饶一样。
他喜欢雷电交加瓢泼似的大雨给他的刺激,他喜欢睥过女人在他拳脚无力挣扎,踢她,狠狠的踢,尤其是阴部,狠踢,然后掐她脖颈,切她的乳房。
他早喜欢看他的刀锋慢慢切进女人的乳房的情景,慢慢的,割一下,停下来欣赏一会,再接着切割,雨水道路以目走了伤口的鲜血,露出了惨白惨白的脂肪,像暴雨之夏留在他记忆深处的那张扭曲苍白的脸。
女人手脚被扭断不能挣扎,只有用那惊恐万状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凄厉的惨叫向彻整个旷野。
他掐她的脖颈,让她翻白眼之后又立即张开,等她缓过气来又接着掐,一直到慢慢死去,再被他折磨了整整一天,暴雨小下去的时候,那女人才圆睁着失去了生命光泽的双眼死去了。
那种强烈的刺激是如此的让他兴奋,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性的冲动,只是他感到了异常的兴奋,一种报复之后的兴奋。
这一次,他计划很周安,他发现自己很善于杀人,杀女人。
他拔下了一摄这女人的阴毛放在首饰盒里,然后切割了女人的肢体,悬挂在了树上,把头颅放在树桠上,摆正。瞪视前方,这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满意的一边离去一边将那些切割下来的肢体随手乱扔。
这后来成为队的习惯杀人手段,他从不记忆杀了几个女人,不过,每杀一个女人,他就会多一份收藏品,欣赏这些收藏品,成了他闲暇生活的主要部分。
王典史的小妾赵青岚他盯了很久了,杀这个女人让他费了不少劲,赵青岚很美很风骚而又富有暴力,他相信,制服她会让他很有满足感。
可是,赵青岚和王典史神秘失踪,这让他很苦恼,经过仔细搜寻,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蛛丝马迹,在半路等着她,用分筋错骨手将她制服,并慢慢的将她折磨而死。
这一次的成功让他内心得以平静了好几个月。
直到今天。
夏日的雷雨很频繁,那些战利品已经不能让他平静,他像一头出笼的野兽,寻找着猎捕的对象。
于是,他发现了赵判官的娘子田氏,带着一个跟班和一个小丫鬟。
在他们回来的路上,他从后面袭击了他们,后脖颈一常一个将丫鬟和跟班击倒,卸脱了田氏的下巴,扭断了她的手脚,将她夹持着翻过几道山几道岭,来到了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
这时,雷声轰鸣,大雨磅礴。
他特意将田氏的下颌骨回位,听她惨叫,听她哀求,先用脚慢慢踢她,最终,将她同样慢慢折磨致死。
这一次,他特意将尸体带回当初劫持田氏的那条小路不远处进行分尸,将赤裸的尸体悬吊在路边的大树上,头顶端放在权桠间,切下来的乳房,断肢随意扔在路上,草丛间。
雨下的依然很大,所以,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他很顺利的处理完这一切,站在路边,得意的欣赏了好久,这才几个起伏,消失在崇山峻岭中。
《大明提刑官》 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朵小小花
杨秋池等人来到发现人头的地方的时候,大雨已经小下去了。
这是一条小路,一直通向山间的白虹寺。
小路两边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小路蜿蜒,行不多远就消失在弯处了。
这不是交通要道,所以行人比较少。不过,捕快们还是对现场四周进行了警戒。
田氏赤裸的残缺尸体被一只手捆住悬挂在一棵大槐树上,双乳被剜,两只小腿被齐膝分离,另一只手从肩膀分离。
人头被端端正正放在树桠间,从小路上一眼就能看见,披头散发,两眼圆瞪,直勾勾盯着小路。赵判官号啕大哭要去解尸体,被捕快们拦到了一边,说等杨大人勘查完现场之后才能处理。
这一次杨秋池带了小黑狗。虽然大雨冲掉了凶手留下的气味,但是,大雨是无法完全冲刷掉浓浓的血腥味的。所以,小黑狗很快帮助杨秋池找到被切割下来的双乳和肢体。田氏的小丫鬟和跟班的脖颈断裂的尸体也在草丛中被发现了。
找到的死者的那只断手紧紧攥着,杨秋池费了半天劲,才很小心地将手指分开,在手掌里,发现了一根头发。
杨秋池大喜,急忙用镊子取了,粗略与死者的头发进行了对比,发现粗细、色泽等都有明显不同,很显然,这头发不是死者的。
难道是凶手的吗?死者四肢被分盘错骨手拧断,那么这头发应该是在手被拧断之前抓下来的。
杨秋池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很快明白了,这里虽然只有一条小路,但是是通往白虹寺的主要道路,所以行人不算少。从前面分析来看,凶手喜欢慢慢折磨死者,甚至喜欢听死者惨叫。显然。在这种地方是不适合做这种事情的。所以,凶手抓住赵青岚之后,是转移到别的地方进行折磨。而在他使用分筋错骨手拧断死者手脚之前,死者意外地拉下一根他的头发,并紧紧攥在了手中。
经过对尸体进行检验,与赵青岚案件作案手法相同。乳房是生前被慢慢切割下来的,头颅和四肢是死后切的。致命伤是脖颈处扼压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的。
杨秋池提取了阴道内溶物和口腔唾液,准备回去之后进行检验。
具有典型特征地是。田氏的阴毛也被拔掉了一小撮。在检查阴部的时候。他发现了阴部有片状皮下淤血。说明被钝器击打过,从形状上看,很像用脚踢地,可惜鞋印被雨水冲刷掉了。
当时检查赵青岚的尸体的时候,由于尸体已经高度腐败。没有发现阴部的皮下淤血。
在提取阴道内溶物的时候,杨秋池意外地在田氏尸体的阴唇里发现了一个茶叶梗大小地“儿”字形东东。好像是什么植物地花。
这东西他从没见过,环视了一下四周,也没有什么植物长这种花。杨秋池心中一动会不会是凶手用脚踢死者时,将鞋底粘附地这花一样的小东东踢进了她的阴道里,而正因为这个隐蔽的位置,让它躲过了大雨的冲刷?
杨秋池用镊子小心地提取了这枚小花,准备拿回去研究。希望这枚小花和刚才从死者田氏手中提取到地那根田氏用生命换回来的头发,能够给自己足够多地信息可以抓住变态连环杀人狂。
检查完毕,杨秋池站在路边,摸着下巴看着大雨之后的现场,心情变得十分的沉重。
综合判断,杨秋池确信,这起案件与赵青岚案件以及其他几件案件,都是同一人实施的。
不过,这一次的案件让杨秋池很是担心,这凶手这一次是在小路边杀人,并在小路边悬尸示威炫耀,同时还杀死了田氏的贴身小丫鬟和跟班,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这个变态连环杀人狂越来越嚣张,不知道他下一步又会怎么干,前面的杀人都是在野外,照现在这发展趋势,如果不能及时抓住他,他胆子越来越大,很可能向城镇发展。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在城镇大街上发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和肢体残缺的赤裸女尸,杨秋池不会感到意外。
必须在这之前抓住他!
可是,下决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在整个检测过程中,宋芸儿一直给杨秋池打着伞遮雨。见杨秋池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这件案件非常棘手,轻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杨秋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该死的大雨,把什么痕迹都冲刷掉了。没有痕迹,如何查找凶手?”
“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那倒也不是,我找到了些微量物证,需要进一步检测。综合这些类似案件,至少我们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凶手三十多岁,身高五尺一左右,很可能是个女人或者不能行房的男人,会分筋错骨手,对人体关节很熟悉,对成熟女性有刻骨的仇恨,性情凶残。”
“那凶手是哪里人?在哪里?查清楚了吗?”
杨秋池苦笑:“这个问题你上次就问过了,要是查到了,我就不发愁了。”
宋芸儿安慰道:“哥,别灰心,你不是经常说,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吗?细细查找,一定会找到的。”
“嘿嘿,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安慰人了?”
宋芸儿嗔道:“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瞧你把我说的。”看了一眼雨后更显郁郁葱葱的树林,也叹了口气:“这个连环杀人案真是不走运,两次都遇到下大雨!”
杨秋池心中一动,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对啊,怎么这么凑巧呢?”想了想,又摇摇头:“如果不是凑巧,难道是凶手刻意选择了暴雨的时候才杀人,这样就能将痕迹都冲刷掉?如果是这样,那这凶手的确非常的狡猾。“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宋芸儿收了伞,学着杨秋池的样子,摸着下巴道:“是啊,这个狡猾的狐狸,一定逃不过我哥这个好猎人的手掌心。”
“嘿嘿,你就这么相信你哥你能抓住他?”
“那当然,前面的案件你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一次也绝对不会失手。我相信你!”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了钦佩地盯着杨秋池。
“嘿嘿,不过,这一次真的很棘手。”杨秋池扭过头看向那片曾经发生过凶杀案的森林,这个狡猾的凶手,也许正在某一处,瞪着贼溜溜的眼睛正得意地看着自己呢
勘查完毕,随后上来的忤作收了尸体,众人下山回到镇远州知州衙门,杨秋池住进了自己的同知内衙。
这里面一切设施一应俱全,都是耿知州派人置办的。
杨秋池来不及洗漱,先把自己关进房间,先阴道内溶物和口腔唾液进行了检测,果然不出所料,没有发现精液。
接着,他又对那根头发进行了表面观察。有的头发能够从粘附的煤渣、面粉、涂料、油漆、木屑等附着物上判断出头发主人的身份。不过,也许是那一场暴雨,在这根头发上,什么附着物都没有发现。
他又对头发进行了性别检测,提取了头发毛囊及毛根部的有核细胞,作Y染色质和X染色质检查。经检测,发现这根头发是来自男性!
男性?不能行人事的男性?难道是太监?杨秋池脑袋里嗡的一声,太监?建文帝很可能就隐藏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原始森林里,难道是当年随着建文帝潜逃到这里的太监?
很有可能!如果是太监,那一连串的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可以解释为什么死者赵青岚和田氏阴道里都没有精液,还能解释为什么凶手如此变态,也能解释这个人为什么有反社会人格。如果是随着建文帝潜逃的太监,那他的反社会人格一方面可能来自于他的自身,另一方面,就是来自于多年被追捕的逃亡生涯而积蓄的对当朝政权的憎恨。
这个太监是谁?他在哪里?找到他就能找到建文帝!
杨秋池感到周身热血沸腾,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这一次一定要谨慎,力求一网打尽。
杨秋池又对毛发进行了血型鉴定。
接着,他用放大镜、显微镜仔细观察那枚从田氏阴道口提取到的小花。
他对植物花卉没什么研究,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很是泄气。
这种东东看来只能找懂行的人来帮忙看看,谁懂这大山里的植物?想起大山,杨秋池立即想到了苗寨寨主云天擎,对了,他们世代居住在这崇山峻岭中,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这大山的一切。
杨秋池决定第二天启程去苗寨找云天擎,让他帮忙看看。
检验完毕,杨秋池找到耿知州,让他在镇远州所有村镇进行详细排查,将所有不长胡子的男人(尤其是三十多岁中青年人)通通拘捕起来,看看有没有人被阉过的,如果发现了,立即向他报告,并注意提防对方出手伤人。
耿知州不敢多问,立即进行了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