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安抚过王阳明,让王阳明会座位之后,就将目光再次看向王九川。
朱厚煌说道:“王爱卿,继续。”
王九川有一点兴奋,说道:“臣遵旨。”
不得不说,今天是王九川,也是御史衙门立威之时,他随即说道:“少府之中,盐场管事,铁场管事,矿山管事,琉球钱庄管事。-----”
又是一个几十个名字大名单。
朱裕站在人群之中微微轻笑,他对这个早就知道了。
因为少府与丞相府不同,少府最多的是账,在丞相府还有一些权力滥用的问题,但是在少府就是一个贪污问题。
王九川从朱裕这里借走了好几个弟子,将少府的帐好好盘了一遍。
少府账房的能力也不错,但是比不得这些专精数学的人才,立即揪出来不少蛀虫。甚至连朱厚煌也都吓了一跳。
朱厚煌知道少府有问题,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少府的问题这么大。
少府的机构比较简单,几乎上一个生意一个管事,许松最后掌总,但是几乎所有的管事都被一网打进了。
许松脸色为之白。
有两个原因,许松信任自己人,所以少府之中,有很多人都是许家的掌柜。这些人出事的也不少。许松怕被牵连,二是,许松发现拉下的人太多,恐怕一时间弄不到这么多人手了。
不过,朱厚煌不管这些。
不是朱厚煌不体量下面的辛苦,而是朱厚煌慢慢觉得他已经过了关注具体问题的时候了。
许松也是自作自受。
当然,少府在朱厚煌的压力之下,一直都在超负荷运转,扩张太快,有些鱼龙混杂的人也都进入少府之中。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少府的问题要比丞相府厉害多了。
因为少府经商性质,在压力之下,许松都希望用熟手,但是熟手都是老油条,自然有猫腻存在,在少府飞速扩张的时候,看不见。
但是海禁断绝,少府的财政压力越来越大的时候,就显露出来了。许松未必不知道,但是他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许松立即扑倒在地,说道:“臣御下不严,请殿下治罪。”
朱厚煌说道:“许卿平身,许松为东雍立下汗马功劳,区区小事,岂能优待功臣之道,只是今后不可再犯,从今少府与其他衙门一样,所需人选,从吏试之中出。”
许松说道:“臣遵命。”
许松松了一口,不过心中也压上一块石头,他与王阳明都是请罪,但是朱厚煌安慰却不同,对王阳明,朱厚煌一口否认王阳明的错误,将王阳明的事,定位疏忽,而对许松,却是说这不是优待功臣。
也就是肯定了许松的罪行。
许松暗道:“今后,我要打起精神来,不可再如此了。”一想起那些连累他如此的掌柜们,许松内中就好像冒出一团火一样。
朱厚煌让王九川叙功之后,一挥手让所有人落座。
一时间一对士卒,将椅子全部搬过来,让所有都坐满了。
不过,都是按照跟着彼此的衙门的长官而坐。
而那些外官都在都在后面落座。
朱厚煌说道:“今日大朝会,诸位准备不足,从明年开始,各部门主官,与各地知府都必须在正旦大朝上叙职,言一年之功过,让文武百官评定,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勿谓言之不预。”
朱厚煌一眼既出,从此之后,雍国正旦大朝,变成了一件严肃的政治活动,每到过年之前,东雍所有官员都忙的不可开交,被叫做过年关。
朱厚煌说道:“总览东雍八年功过,有功不得不赏。”
朱厚煌一提这事情,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毕竟是封爵啊,之前就有风声传出来,大家都在讨论谁会被封爵。
朱厚煌一挥手,一个老太监站了出来,打开一圣旨,说道:“雍王诏曰;--------”
朱厚煌先宣布的不是别的,而是东雍爵制,
别的不说,单单是东雍爵制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王阳明也失态了,心中暗道:“殿下好大的手臂。”
自从贾谊,姚错,柳宗元,等人对封建制度的论述之后,所有人对封建制度,都好像已经盖棺论定的。
当然这个封建制度,并不是政治书上的封建制度,而是所谓封藩建国制度。
封藩建国制度,被彻底否定,似乎否定封蕃,确立中央集权,成为政治正确,一直到现在。
但是封藩建国制度被否定了,但是地方与中央之争,却成为一个永久的命题一直到现在还存在。
朱厚煌之所以能封藩东雍,一是,正德是一个从来不鸟文官的皇帝,文官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第二,就是朱厚煌提出的问题,是事实存的问题,就是大明藩王已经成为大明的沉重的负担,而是有识之士,都可以看的出来,将来藩王的负担,绝对能压垮大明的财政。
而朱厚煌的举动,恰恰是不需要太多的财政消耗,算是为大明减轻负担。
只是朱厚煌做出的事业,远远出乎预料了大明官员的预料,他们想来雍王最多是如同西南土司一般,却不想真成了气候。
“殿下万万不可。”立即有人说道:“汉有七国之乱,晋有八王之乱,这些前车之鉴,殿下万万不可行分封之策。”
说话的人是王鹤年,现在的礼部尚书。
礼部在东雍体制之下,掌管吏试,府学,还有礼仪,这一次大朝会的礼仪就是礼部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王鹤年也算是朱厚煌的老臣。投奔朱厚煌毕竟早,不过没有什么本事,才被放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
毕竟现在大家也都看出朱厚煌的一些政策了,朱厚煌重地方履历,有独挡一面经验的人可以受到重用,就比如王九川。
王九川先是作为古晋县令,当时古晋刚刚落入东雍手中,根本根基,王九川将古晋纳入东雍体系,短暂监管新都的工程,又转到吕宋,作为吕宋第一任知府。
所以才一飞冲天,成为东雍大佬,监察御史。
而王鹤年,只能当太平官,所以一直在中枢工作。
在大明一直当京官有前途,但是在东雍却是恰恰相反。不过,朱厚煌的想法正好与礼部有关,封爵之事就是礼部负责的,王鹤年不得不上来劝谏。
朱厚煌说道:“孤想过了,封国上限不过是一府之地而已。只有立下大功才有封王,不过倒是想后世封出几个王来,毕竟每一个王都必须有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功,且封王必须推恩。想来不会威胁到朝廷。而且所有爵位不得世袭,代代降袭,如果后代无功,当除爵。现在我雍国,土地并不缺少,缺少的是人,所有封国都在未开发地带,想来功臣数代-开发之后,就变成熟地了。只有不犯国法,代代有功于国,这封地就是对他们的奖赏,如果有不肖子,则数代之后收为国有,当设府县,为国家增一地耳,国家与功臣两全,想来土地为功臣所开辟,纵然国除,功臣家族也当是当地第一大家族,时代富贵少不了,这其中也有孤的私心。”
朱厚煌说道:“如果后世当真弄的天怒人怨,以一国之力,连区区数府县都压制不下去,活该被推翻,但是太祖开国之正,就是从蛮夷之中夺下天下,孤开拓出的土地,宁可被尔等后代所夺,也万万不可落入蛮夷之手,否则孤死不瞑目,这也是孤的私心所在,孤意已决,勿复多言。”
朱厚煌的言语斩钉截铁,大殿为之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