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邪 (中)

海上的风暴,来得及,去得也突然。

随着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紧跟着,雷声就戛然而止。闪电瞬间消失不见,暴雨亦无影无踪,只有海浪虽然依旧不甘心就此作罢,却一波比一波更弱,再也无法像先前那般,将沙船像树叶般上下玩弄。

“东海里有一头老王八,兴风作浪脾气大,爷爷不信他的邪,卖屋买船船作家…”船首处,有人在甲板上,引吭高歌,刹那间,将李彤的思维,又拉回了眼前的现实。

那天哥俩儿跟李如梓喝了个大醉酩酊,随后,就联络张维善,着手准备渡海事宜。在王重楼、宋应昌和李如松等前辈高人的暗中支持下,整个过程出奇的顺利。总计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船只,水手,就全部到位。载着满船的货物,混在一支走私商队中,扬帆启锚。

因为眼下大明官府依旧严厉禁止跟日本直接贸易,所以,同行的各位老板和舶主,互相之间都默契地避免互相打探对方的底细。整个船队,就像一伙临时结伴贩货的行商,不攀交情,只谈买卖,遇到风险也各不相顾。只不过,普通行商走的是塞外,而大伙走的是海上!

如此一来,大伙的身份倒不用担心提前泄露。只是旅途中未免有些无聊,每天除了看海,钓鱼和发呆之外,几乎没第四件事情可干。

“陆客切莫夸有钱,且看云间蓬莱山。珍珠如沙金如铁,珊瑚象牙随手捡…” 船尾处,有人扯开嗓子做和,声音中,隐约还带着先前与风浪搏斗时的恐惧。

海上风云变幻莫测,船只行得距离陆地越远,一去不回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常年走海的汉子,都养成了一幅乐天性格。只要风浪稍稍变弱,就会扯开嗓子唱上几句。并且砸在歌声中,从不掩饰自己对富足生活的追求。

“你从哪找来的这么一群帮手?非但弄得一手好船,胆子也一个比一个大!” 受到舱外歌声的感染,李彤也一扫刚才的忧虑,看了张维善一眼,笑呵呵地夸赞,“有他们在,倒真的不愁对付不了外边的风浪!”

“一部分是邓老前辈带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原来舟师营的老弟兄。” 张维善听了,顿觉脸上有光,挺胸拔背,笑着回应,“就是船差了些,有点对不起他们的本事。我的舟师营,嗨…”

想起两年来遇到的种种荒唐与不顺,他脸上的笑容又渐渐发苦,“我的舟师营,最大的船就是这艘。本以为靠着大伙操弄船只的本事,将货物从嘉定直运到天津,很快就能小船换大船,大船换巨舰,谁料根本没人买我的账。供应朝廷的米粮货物,还是宁愿走运河。不供应朝廷的货物,人家各自有各自的货船和门路,用不到我来添乱!”

“还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作甚,再难的日子,咱们兄弟不都熬过来了么?!” 不喜欢看张维善愁眉苦脸的模样,刘继业凑上前,大声打断。“只要此番到了日本,将倭寇的真实目的揭开,咱们哥仨就算功德圆满。届时,海上也好,陆地也好,咱们把选锋营和锐士营的弟兄们再召集到一起,重返战场…”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李彤瞪了他一眼,笑着数落。“甭说咱们此刻才走了一半儿的路,即便已经抵达了长崎,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谁能预料得到?!那加藤清正和小西行长等人,能整整两年多,让倭寇不踏出釜山半步,恐怕也不仅仅是靠的缓兵之计!”

“不是缓兵之计,姐夫,你是说,除了给倭寇争取准备时间之外,这后头,还有别的猫腻?” 被李彤的话吓了一跳,刘继业瞪圆了眼睛低声追问。

“我不太清楚,但一个缓兵之计,骗了大明两年多也就罢了,居然日本国内也没人催他们早日重启战端,这也实在过于蹊跷。” 李彤想了想,轻轻摇头,“我总觉得,这背后涉及到更多的秘密,但一时半会儿,却猜不出猫腻到底在哪里,只能走一步算 …”

话还没等说完,就再度被嘹亮的歌声打断,却是商队中其他几艘海船,也摆脱了风浪的威胁,向他们所在的四桅沙船靠了过来。船上的水手和伙计们,死里逃生,心情愉快,唱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劝君莫羡丞相位,劝君莫羡封侯贵。昔日他家帝王孙,运去尽葬鱼鳖腹。何如老子船上闲?坐看巨浪如青山。艰险机忘随处乐,顾盼老小皆团圆。”

“万里鱼虾皆可餐,眼底是非都不管!兴来移棹过前汀,满船白雪芦花暖!”

李彤心中,刚刚涌起了愁思,再度被歌声涤荡殆尽。摇摇头,果断决定结束话题。正准备拉着张维善,刘继业两个,去舱外看看碧海长天。忽然间,又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边高喊,“刘郎,刘郎,你赶紧出来。出来看龙吸水,等会儿距离远了,就不像现在这般壮观了!”

“来了,来了!”刘继业连声答应,随即向李彤和张维善两个胡乱拱了下手,拔腿就往外走。丝毫不在乎两位朋友眼睛里的促狭笑意,和嘴巴里即将冒出来的奚落言语。

“姐夫,张世兄,你们也赶紧出来看那。我把嫂子也带出来了,暴风雨过了,大伙都出来散散晦气!” 王二丫的声音,继续在甲板上回荡。没有半点儿少女身上应有的矜持与斯文,却让人心中生不出任何反感

李彤和张维善互相看了看,无奈地起身走出了舱门。双脚刚刚踏上甲板,一股略带咸腥味道的海风,就扑面而至。顿时,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抬头看去,乌云和闪电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船身之后。头顶上的天空,碧蓝如洗。船身右侧数里外,两道粗大却呈半透明状的水柱,从海面上拔起来,直冲霄汉。也不知道最后到底冲了多高,反正是凭借肉眼根本望不到尽头,只能看见两道绚丽的彩虹与水龙相接,宛若当空开了两道大门。

“天门开了,天门开了,龙王老爷上天奏事,保佑船只平安!” 周建良带头,几十名水手齐刷刷跪在了甲板上,冲着水柱和彩虹顶礼膜拜。

“天门开了,天门开了…” 临近的几艘货船上,也有人叫嚷着望空而拜。虽然因为距离影响,听不太真切他们具体喊的是什么。但李彤大抵却能猜得出,都是祈求平安之意。

李彤以前是国子监的贡生,受圣人之言教诲,不语怪力乱神。然而,他也不会无聊到阻止麾下的弟兄去拜“龙王”。只是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靠近了自家夫人,带着几分愧疚询问,“刚才风浪那么大,没吓到你吧?!有二丫在后舱,我也不方便过去陪着你…”

“既然知道有二丫在,你还担心什么?” 刘颖笑着反问了一句,眸子当中,却没有半点儿的责怪之意,“她从小就是长在海岛上的,类似的风浪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即便是刚才雷声最响亮的时候,都没耽误她穿针引线。”

“穿针引线?”李彤的眼前,立刻闪过一把握刀的手,楞了楞,将信将疑,“她也懂得女红?”

“绣工堪称精湛,但不是绣手帕,而是在绷子上用彩线绣海图。” 刘颖偷偷看了与自家弟弟并肩而立的王二丫一眼,目光中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欣赏。“她甭看表面上大大咧咧,骨子里却是个有心的。觉得这条水路将来也许还能用得上,所以这几天来,一直在悄悄地画海图,画完了之后怕被墨迹受潮了花掉,又一针一线地绣了个清楚。”

“那的确很难得!”虽然弄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家夫人竟然不再排斥王二丫,李彤却赶紧顺着她的口风大说好话,“我原本是打算让永贵和你都留在宁波那边的,但永贵说只要有二丫在,他的安全就永远不成问题。所以…”

“你去哪里,我跟着去哪里!” 刘颖翻了个白眼儿,郑重强调。“至于永贵,他都袭了爵,我这个当姐姐的,总不能还把他当做小孩子管着!”

话音未落,却听见刘继业大声地叫嚷,“水龙向这边追过来了,停船,赶紧停船。让我看看那水柱里的真龙到底长啥样。我长这么大,只在寺庙的柱子上看到过…”

“找死啊,你!” 王二丫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踩了一下他脚背,大声打断。随即,也不理睬他装模作样喊疼,弯腰抄起一根船桨,直奔船尾,“赶紧抄家伙,把船划开。万一被水龙卷追上,大伙全都活不了!”

“抄家伙,划船!”

“把帆扯满了!”

“快点,别耽误功夫!”

关叔、小四,小方、周建良等人大声叫嚷着响应,同时招呼起身边的弟兄,抄桨的抄桨,扯帆绳的扯帆绳,很快,就将沙船的速度提高到了极限。

一条水龙卷在距离船尾二里远的位置掠过,冰冷的水花纷纷从空中溅落,将所有人淋得宛若落汤鸡。第一次出远海的李彤、张维善、刘继业和刘颖等人,却谁都顾不上擦,一个个只管仰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条足足有七八艘船只加起来大的半透明水柱,身体僵硬宛若泥塑木雕。

“啪!啪!啪…” 一条从天而降的鱼,不甘心接受命运的安排,拼命用尾巴和身体抽打甲板。

李彤的心神,终于被鱼尾抽打甲板的声音唤回。松开一直护在刘颖肩膀上手臂,半晌说不出任何言语。

“把鱼丢回水里头去,龙王老爷带上天的,人吃了未必吉利!” 王二丫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自信。

水手和兵卒们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清理甲板上的鱼虾。趁着这功夫,王二丫又拉住刘继业,笑着数落,“怎么,还想凑近了看龙王爷真身么?你呀,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以后千万机灵着点儿,海上不比陆地,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见了之后,能躲多远躲多远!”

“姑爷您以前没见过龙吸水,不知道它的厉害!” 唯恐刘继业丢了面子,关叔先给王二丫使了个眼色,随即笑着补充,“刚才若不是咱们躲得快,万一被它撞上。这艘船整个都的被他拧个稀巴烂。咱们,估计也跟鱼虾一样,先送上天,然后再一个个丢下来。”

“嘶——” 刘继业听得倒吸一口冷气,看向王二丫的目光中,立刻又多出了几分自豪。

刘颖原本对王二丫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个女子根本不知道在外人之前给自家弟弟留颜面,此时此刻,却忽然觉得王二丫的霸道与自家弟弟的鲁莽,相得益彰。若不是刚才二丫当即立断,换了个性子柔顺的,先说清楚道理征得了自家弟弟的同意再让船只加速,恐怕这会儿大伙全都“升了天”,哪可能有惊无险地继续欣赏龙吸水?

正暗自庆幸之时,忽然听见舶主邓子龙咳嗽了一声,缓缓走了过来,“王家小姐说的是。海上不比陆地,越是稀罕的景象,背后越是危险万分。所以,自古走海,最怕的就是凑热闹。无风无浪的日子虽然无聊,却不要命。稀罕景色出现了,往往意味着得拿性命去填。所以,只要遇到,能躲多快就躲多快。”

“前辈说的是,在下受教了!”刘敬业脸色发红,躬下身,认认真真地向邓子龙行礼。

“诚意伯不必如此!” 邓子龙笑着侧了下身,拱手相还,“你第一次出海,犯些错误在所难免。不过…”

收起笑容,他继续缓缓补充,“等到了长崎,咱们可一定得谨小慎微。老夫受王总兵所托,将大伙送过去,也希望能将大伙一个不落地接回大明。老夫以前虽然没跟倭人有过太多往来,但是却跟擅入大明境内的缅甸匪徒没少交手。深知此等化外蛮夷,所信奉的道理,与大明完全不一样。若是到了倭国之后,有人好奇心重,还以常理来判断倭人的心思,就是自寻死路了。老夫宁愿他留在船上,免得他上岸之后,因为自己胡闹连累了所有人!”

“前辈教训得是,我等一定会记在心里头!” 终究是自己小舅子,李彤不忍心刘继业一个人受窘,走上前,代替大伙向邓子龙表态。

“佥事也不必如此!”邓子龙赶紧又侧开身体,拱手还礼。随即,仰起头,满脸豪迈,“但是也不必畏手畏脚,陆地上不敢说,只要你们能及时返回船上,老夫就有八成把握带着你们全身而退。咱们这艘四桅沙船虽然是艘货船,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如果有人敢来挑衅,老夫保证让他后悔一辈子!”

“那当然,您可是使了半辈子船的行家!” 刘继业丝毫不计较邓子龙先前当众教训自己,笑呵呵地带头挑起了大拇指。“我们全听您的,您说上船我们就上船,您说登岸,我们就登岸。绝对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别老说废话!” 知道邓子龙的话,大部分其实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李彤笑着将刘继业推到一旁,再度郑重朝老前辈拱手,“前辈放心,您老说得都是金玉之言,我等绝对不敢有违。若是有人故意犯错,包括我自己在内,前辈只管拿军法惩处,晚辈保证,谁也不敢说半句怨言!”

“李佥事真的不必如此!” 邓子龙非常知道进退,第三次侧开身体,然后郑重还礼,“邓某本是戴罪之身,先前能得到张参将收留,已经不胜感激。如今又被委以重任,送诸位远渡重洋,更是诚惶诚恐。所以,才多啰嗦了几句,以免辜负了诸位的信任。说实话,老夫当初遭到弹劾,本打算下半辈子就回家混吃等死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将平生所学派上用场的一天。此行佥事只管放手施为,只要不是故意以身犯险,老夫绝对唯佥事马首是瞻!”

“如此,就多谢前辈了。” 明白对方是在主动帮自己加强此行的主将地位,李彤心中好生感激。

“李老板请入内休息,各位老板,也请早点安歇,养精蓄锐。” 该点的地方都已经点到,邓子龙便不再啰嗦。深吸一口气,瞬间又变成了海上讨生活的船老大:“咱们该看的风景,都看过了。该继续赶路了。小方,小四,你们俩轮流上望斗,辨明方位!”

“崔永和,你用牵星板跟丁三对照,千万瞅准了!”

“陈青皮,放下左侧的披水板,不要让船偏离航道太远。”

“周建良,带人清理甲板,检查船身!“

“小顾,侧帆,切风,注意随时调整翻船帆方向!”

“得令啊!”周建良等人答应着,各奔岗位。彼此配合着,将四桅沙船操得又稳又快,就像一条掠海而行的梭鱼。

李彤、张维善和刘继业等人,却没奉命回船舱休息。而是借机活动筋骨,舒缓血脉,以免船上闷得太久了,大伙儿的身子骨都生了“锈”,耽误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一些扮做伙计的随行兵卒,见三位上司都如此认真,也纷纷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打拳的打拳,劈腿的劈腿,忙得不亦乐乎。。

大伙儿耳畔听得涛声澎湃,腋下感觉到凉风习习,豪气从心底油然而生。只觉得天空海阔,何处都可以去得。世间沟壑,全部可以踏平。

临近几艘商船上的水手和伙计们,见四桅沙船上的海客个个精神抖擞,很快也受到了影响,一边抓紧时间清理船身,调整船帆,一边引吭高歌。

“东海里有一头老王八,兴风作浪脾气大,爷爷不信他的邪,卖屋买船船作家…”

“陆客切莫夸有钱,且看云间蓬莱山。珍珠如沙金如铁,珊瑚象牙随手捡…”

“…劝君莫羡丞相位,劝君莫羡封侯贵。昔日他家帝王孙,运去尽葬鱼鳖腹。何如老子船上闲?坐看巨浪如青山。艰险机忘随处乐,顾盼老小皆团圆。”

“万里鱼虾皆可餐,眼底是非都不管!兴来移棹过前汀,满船白雪芦花暖!”

景色无比壮丽,每个人贪婪地瞪圆了眼睛,迟迟不愿扭头。就在此时,从高耸的主桅望斗上,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舶主,船,大船。东南方向,三桅,布帆,长鱼型,正在追赶咱们,相隔不到十里。”

“海盗!” 没等李彤等年轻人作出反应,邓子龙、周建良和关叔三人俱已勃然色变。分头扑向舵楼,侧舷和中央桅杆,宛如三头受惊的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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