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十6,朱弘昭率本部骑军7千、步卒8千,已经济南乡勇5千人南下至曲阜。
叛军已经疯了,将曲阜城池不仅1把火烧了,还将曲阜士绅祸害的要么家破人亡,要么背井离乡。而朝廷的圣旨也飞骑宣下,曲阜城破这样的大罪由落于贼手的赵彦负责大头。
朝廷也难做,你赵彦自杀都做的不够干净利落,你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若城破之际英勇殉国,朝廷的脸面上也好过1些,可偏偏自杀失败。
将首罪挂在赵彦脑袋上,也是合情合理。赵彦是山东巡抚,本人又在曲阜,曲阜失陷说起来可笑。是孔府要将城中士卒赶出去的,赵彦如何能反对?正因为城中无兵,城外军营无备之际被叛军直接冲破。
定了首罪,那其他人的罪责相应9轻1些,也是安抚人心之用。朱弘昭借1个5品文官的脑袋取信投降的贼军,安抚他们;而朝廷则是要借赵彦的脑袋,安抚山东诸官,让他们能专心破贼平叛。
否则有极大的心理包袱,十分本事发挥不出1分,到头来还是朝廷的损失。
同时以徐从治署理山东军政务,登莱巡抚袁可立为副手。军事由乐安侯朱弘昭、山东总兵官杨肇基负责,务必将叛军堵在曲阜、邹县1带,不可使之流散荼毒地方。
现在的朝廷捉襟见肘,十分的窘迫。朱弘昭是宗室,除了天启皇帝,没人愿意看到他领兵,还在领兵中不断打胜仗积累军功威望。否则将来处置起来,是个大问题。
而杨肇基能打仗,本人又比朱弘昭值得信任,可他是沂州人,山东人做山东总兵官,这本身9是不合规矩的。
山东此时最能打的两个重将,都不合适带兵,朝廷又无能将派遣,说出去挺悲哀的。9算朝中有将,也不能轻派。过去能不能压服下面的军将是个问题,能不能比朱弘昭和杨肇基做的更好又是1个问题。
但百官更信任杨肇基,要以杨肇基统属山东诸军。实际上杨肇基9有这个职权,之所以强调,主要是为了朱弘昭麾下的精兵强将。
而天启皇帝哪能让朱弘昭失去兵权,赵彦9陷害了朱弘昭1次。若不是朱弘昭部队能打,半日攻破了梁山。否则梁山未破,郓城王好贤、走漕运突然杀出来的魏颀部夹击之下,朱弘昭最好的结局9是损兵折将逃还活命。
廷议时天启皇帝以杨肇基是山东人为由,要换1个总兵官为理由,和百官打起了口水仗。谁都知道战事拖不起,最后妥协之下才正式认可了朱弘昭插手山东平叛军务的权力。
以前朱弘昭的身份只是援军,他的部队有乐安军卫所编制,但官方认定为乡勇。后来朱弘昭被任命为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也是提督登莱卫所的名分,没有插手平叛军务的名义和权力。
说实在的,曲阜孔府被夷为平地,天启皇帝脸上无光,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滋润的。孔府在士林民间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每个当皇帝的都要小心防备着,还要将孔府的毛捋顺了,真的很堵心。
能做的9是让孔府世代出任曲阜知县,给1个衍圣公帽子。喂饱孔府的肚子,别让他们跟着文官搅风搅雨9成了。至于孔府在地方上的行为,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舆论掌控在士林手中,孔府在地方上的劣迹,皇帝要以此处罚孔府,舆论吵起来,皇帝有理由也会变得没理由。孔府又是儒教的招牌,皇帝不方便收拾孔府,儒教出身的官员们会去收拾孔府吗?
叛军做掉孔府,天子做梦都会笑醒。至于百官,则为自己倒霉而长吁短叹。孔府遭难,史书如何记载?他们这帮人治国无能才使得贼军4起破了曲阜,总之,他们最大的追求,青史留名是不可能了。
京城的朝廷,距离朱弘昭有些远,也非常近。
但此刻,他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部队,其他什么的,都靠不住。
和他南下的山东诸官,都司系统的1个不落,抵达曲阜后全部跑到了杨肇基麾下。按察使司因为朱弘昭杀了他们系统内的人,也跑了大部。
而徐从治接替赵彦,没有山东巡抚之名,却有巡抚之实。徐从治战前9是按察使司的兵备道员,所以余下的按察使司官员都跑到徐从治那里。连带着,布政使司也散了大半,投奔徐从治去了。
朱弘昭的麻烦不仅这些,这些官员想走9走,反正又不是他的臣属幕僚。更麻烦的是官军即将要对邹县发动攻击,缺乏火炮。
总兵官杨肇基的女婿,赵彦任命的济宁漕运守将,出卖了朱弘昭的周世锡写公文,和朱弘昭要讨回那批属于漕兵的火炮以及1千济宁乡勇。共有佛郎机火炮3门,老式前装火炮十8门。炸膛的两门,需要朱弘昭原价赔偿。
“小儿欺我军无人!”
高杰作为飞熊卫指挥使,当下朱弘昭帐下第1人,1听周世锡这个混蛋敢和他们要回火炮,怒声低骂,神情桀骜:“侯爷,火炮9在咱手里,咱不给,姓周的敢咬咱?”
虎皮大椅上,朱弘昭揉着眉心:“杨肇基所部3万人,周世锡两万,杨国栋万余人,加在1起67万大军。时间迁移,周边各省援军抵达,他们会帮谁?咱只有两万人,你说他敢不敢咬咱1口?”
“我军粮草全赖山东地方与漕运,若彻底和周世锡撕破脸皮。我军所需粮草只能从乐安转运,耗时耗力虚耗过半。”
秦朗不得不起身,为高杰重复1个现实:“此时乐安歉收,粮秣不足。”
说到底,朱弘昭所部是山东军政系统以外的人。山东群体排斥朱弘昭,很难接纳朱弘昭这个团体。朱弘昭也是如此,他和山东官员没有情谊可讲,有的只是各种偏见。
部队能打又怎样?难道能打的部队9不吃饭了?
高杰支吾片刻强调:“反正火炮9是不给姓周的,9算给他会不会使唤还另说,只会白白糟践了这些火炮。”
见火器营正管孙河不表态,高杰给孙河挤眼睛,孙河眨眨眼睛,只是1笑起身道:“火炮是小事,末将只是为那1千济宁乡勇遗憾。侯爷耗费心力操练,可惜现在白白便宜了他人。”
大同来的刘行孝等人列坐不表态,他们从武定州加入朱弘昭所部序列,至今为止寸功未立。没有军功,9没有发言权。
“他们并不敢得罪我们,现在急着想要火炮说明要抢先攻城。这邹县,哪是那么好攻取的?既然周世锡想要,本侯满足他。”
1拍扶手,朱弘昭扭头看向第2排列坐的杨御藩,杨御藩起身抱拳。
“那1千济宁乡勇到了本侯麾下,别人9别想着沾手。这些人交给你统率,暂时于杨老将军麾下听调。战后,再回归乐安军营。”
朱弘昭说着,身后幕僚提笔书写军令,由武永昌取印加盖,再由朱弘昭递给杨御藩。杨御藩神情不自然,迟疑接令。
在朱弘昭麾下,他现在排在第2序列,是营将。换算到外面只是1个小小的千户,可朱弘昭帐下的千户领的都是实兵,战力压过1个参将、游击不是问题。
他又和原先麾下的齐地劲卒有了感情,这下好了,他那个姐夫1道公文,要走的不仅是火炮,还有他杨御藩的机缘。
杨御藩心思多,看这情况兖州的官军内部将会分化,朱弘昭将他差回去,何尝不是1种预防?
没了火炮,朱弘昭也懒得率军向南与杨肇基所部合军。9驻扎在1片灰烬的曲阜,休养士卒体力。
再说攻打邹县,邹县叛军规模此时高达十7万,连绵成片如何能打?
屠戮孔府,叛军上下自知后路已绝,现在到处劫掠。抢吃的,也抢人。抢去的人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吃的……其实更大的作用是当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