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

齐巧姗搭专车来到新家住所, 是座四环外的小区, 周围虽然商圈不是很发达,但是绿树成荫,老年人比较多, 齐巧姗对新的生活环境还挺满意的。

据说这里是拆迁安置房,有一栋楼被政府拿来做什么政策房,凌肃越父母搞到了一套在手留给齐巧姗父母, 不能买卖, 但只要符合审核规定就可以一直居住……齐巧姗也不懂这些,但她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懂这些, 反正能住就行了。

新家已经统一做过了简单的精装修,为的是响应北川这几年提倡的“减少豪华装修耗材,提倡低装拎包入住”环保宣传语,齐巧姗放好行李后就打车去医院。

父亲今天被安排了一堆堆的检查项目, 早上的时候医生似乎说过父亲的脊椎有什么问题……当时说会尽量插队替父亲安排新的一轮精密检查,自己必须得过去陪着。

等齐巧姗赶到医院时,正好两点整医院上班, 她立刻拿着病例去护士站找责任护士:“那个,我是0820号病人的家属,我们定了下午两点的检查, 请问一下我是什么时候去?我怎么没见对接的人来呢?”

“啊?0820?”护士看了眼齐巧姗手中的病例, “今天早上人都搬走了啊?在3楼的病房。”

“搬走?”齐巧姗一脸莫名其妙,“可是我爸昨天还住在这里啊……怎么就说搬走就搬走呢?”

护士也是一脸莫名其妙:“这里是特殊病房,不是什么大病或者……咳咳的患者, 不能住的,你搞错了吧?”

“什……”齐巧姗这下算是明白了。

是凌肃越。

凌肃越把对父亲的优待撤除了。

“哈……哈哈哈……”齐巧姗气得胸口发胀,她对着护士微笑,“哦不好意思……可能我……走错了。”

说完她调走就朝电梯间走去,仰着头给自己打气:“呵,没有优待就没有优待,没有优待难不成医院还不给看病了吗?我小时候就是没有优待长大的我病死了吗?啊?也好……我看清你了,凌肃越!”

下楼来到3楼,齐巧姗通过护士站打听,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这里的病房和楼上病房面积相同,但里面没有席梦思,没有小床,没有干净漂亮的大衣柜和整齐的卫生间,有的是四张架子床和四张凳子以及四台小柜子,卫生间虽然不算脏但是堆了一堆他人洗漱的东西,看着很乱。

齐巧姗在里面的病床找到了母亲,只见母亲正背靠墙壁而坐,脸色不大好。

“妈,你怎么了?”齐巧姗赶忙上前询问。

“没事,就是腰椎间盘突出,老毛病了。”齐母道,“今早忽然说不能住上面的病房了,你爸说这是应该的,这么点小事就没通知你。”

“妈,房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齐巧姗有些心疼道,“我在这里陪爸做检查,今天该我值夜了。”

“没事儿……”齐母看着女儿,“对了,检查什么时候做呢?我看上面的时间是两点整,现在都过了快半个小时了。”

“你等等我去问。”齐巧姗拿着病例小跑到护士站找到新的责护,“请问一下我爸爸的这个什么时候做检查?没人来通知啊?我们自己过去还是?”

“啊?”护士接过病例一看,“核磁共振啊?那你得排队啊?费用交了吗?缴费单给我看看。”

齐巧姗:“……”

昨天都是凌肃越安排的,她也不知道交了没交。

“没有缴费单怎么办?”齐巧姗小心翼翼问。

“啊?”护士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没有缴费单……你是丢了吗?你给我说下你爸爸住院号,我查一下。”

齐巧姗拿着病例看了看忙道:“4565161……是这样。”

“这个……”护士翻了翻,“费用是交了,不过号排到了下周一,下周一来做吧。”

“啊?”齐巧姗惊了,“可是通知我们是今天下午做啊?”

护士顿时笑了:“小姐,你听错了吧?应该是下周一的下午让你来做吧?”

“不我……”

“核磁共振每天能做的数量是有限的,来的人都要排队,你看,比你早缴费三天的才排到明天做,你凭什么今天就做啊?”护士道,“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顺序的,咱们又不是领导家的孩子……”

齐巧姗一听,内心“咯噔”一声。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之前靠的是凌肃越的面子……

这个社会……

呵……

拿出病例,她又有些顾虑道:“那我想问下,我爸爸的情况严重吗?你看着上面还有什么项目要做吗?”

护士接过病例看着,随后还给她在电脑上打下了些东西,对着齐巧姗伸手:“有没有问题得等做了检查让医生看结果……医保卡?刷卡?现金?”

“什么……意思?”齐巧姗问。

“你这上面好几项检查没交费我给你打单子啊。”护士道。

“多少钱啊?”

“1102.32元。”

“这么贵?”齐巧姗惊了,自己这个月的钱全用来买化妆品了,本来想等着凌肃越的那四千块钱到账当日常开销的……没想到给父亲看病居然要花这么多钱。

护士也是明白人,见齐巧姗拿不出钱,随口道:“你如果医保卡上有钱的话可以直接替你爸刷。”

齐巧姗也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医保卡上的确每个月都有进账,于是掏出来递给护士。

护士刷了下摇了摇头:“你卡上钱不够啊。”

“那怎么办?”

“你问你爸有没有医保卡,有的话问他是城镇居民医保还是职工医保,如果你父亲是职工医保的话这些项目应该可以报销一部分。”

“我的卡不可以替我爸报销吗?”

“……”护士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齐巧姗,“这位女士,你分不清刷卡和报销的区别吗?”

“啊?”

“医保卡上的钱是卡上的钱,报销是报销,听不明白?”

“……能啊。”齐巧姗点了点头,其实她压根不明白。

“这么说吧,如果是职工医保你爸现在住院这几项比例也能高点,不过你看这个检查……国家新出的政策,这一类城镇居民医保是不给报销的,如果你去找医生问问能不能把这个无痛换个非无痛,应该就可以用城镇居民医保报销,但还是要看你父亲到底拿的是什么,或者你如果是职工医保卡上有钱也可以直接刷……”

“……”齐巧姗听着护士说着她完全听不明白的词汇,瞬间额头上的汗就流了下来。

“你听明白了吗?”护士问。

“我……”齐巧姗把手中的病例攒得紧紧的,“那个……你能重说一遍吗……我……没太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啊?听不懂?”护士惊了,“我说的不够清楚吗?你这么大的人没看过病吗?”

齐巧姗:“我……我平时来医院也就买点药……刷医保卡就买了……”

护士一听,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分不清报销和刷卡区别的人……”

护士叹了口气,一字一顿道:“这样吧,你现在去问你爸要医保卡,就问他有还是没有,有的话拿过来,我帮你看,行吗?”

“真的吗?”齐巧姗顿时激动地点点头,“你等一下我这就去问我爸爸……”

她急匆匆地跑回了病房,冲到父亲床边就大声道:“爸你医保卡呢?”

床上的齐父一脸茫然:“没带啊。”

“啊?没带?”齐巧姗顿时急了,“爸你出远门怎么能不带医保卡呢?”

“怎么了怎么了?别急你慢点说。”齐母拉住女儿,“怎么回事?谁出门还带个医保卡啊?”

“那什么……”齐巧姗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母亲,“我……我身上没钱……要交费了……人家问你有没有医保卡……给报销呢……”

为了不让父母察觉到异样,她还补充了句:“肃越……肃越他有急事归队了,就没人给咱们优待了……”

“哎呦我还以为多大事呢。”齐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直接给你妈我说你没钱不就行了?看你急的,还以为天塌了呢,给给给……”

齐母说着掏出银行卡:“幸好来的时候卡上放了五万块钱,本来是打算给你当个零花钱的,既然你爸这边急着用,那你爸就先用,回去妈再给你补上,好不好?”

“妈妈……”齐巧姗顿时眼眶红了,抓着手中的银行卡,不知为何,她心底莫名地萌生出一股愧疚感。

“哎哟哭啥啊?”齐母使劲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爸和我还活着呢,我们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你看你,好端端的哭什么,搞得大家都伤感,快快快,快去缴费。”

“嗯。”齐巧姗使劲点着头,出门去交费。

交完钱回到病房内,等了会儿,齐巧姗这才想起来今天没有人会带着父亲去看病,她就去找责任护士,让护士带父亲去做检查。

“你没在医院看过病吗?我带你爸去了,我怎么巡房,我怎么补药?我一个人今天负责了五个患者,其他人怎么办?”护士一脸莫名其妙,“你看到的那些护士手把手带着去检查的,要么是急诊或者昏迷患者;要么,你看到的就就是人家家雇佣的护工,你看那边就有人雇佣,三百到五百一天吧。”

“这么贵?”齐巧姗惊了,“就个照顾人的工作一个月还能拿上万啊?”

“你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护士道,“现在劳动力值钱,再说了,护工照顾病人得近距离接触,人家愿意来,就算是简单地照顾吃喝拉撒,也得给人家开个差不多的工资对不对?再说了,现在不少护工都是医院里转么摸过门道的,人家对哪个检查去哪儿部门在哪儿缴费还有全国省医保卡市医保卡在哪儿刷报销怎么搞清楚着呢,这些就连我们都未必比人家清楚。”

齐巧姗:“……”

好像护士说的也没错,她回到病房找母亲:“妈妈,不然咱们给爸雇佣个护工?”

“不太好吧。”齐母摇了摇头,“外面人照顾,我怕就是为了赚钱,我不放心,摔着你爸了怎么办?我跟你一起扶着你爸,咱们边聊天边朝外走,没一会儿就查完了,你看这么多人做检查,有几个还找个人啊?”

齐巧姗想了想,好像母亲说的也有她的道理,于是点头:“那行,我搀扶爸爸,你帮我搭把手就行。”

齐父是个身高只有一米七四但体重足足有一百六十斤的胖男人,他身体虚的时候自己用不上力,身躯就像巨大的沙袋,母亲腰疼使不上力,齐巧姗只能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搀扶父亲。

可是,她平时上班就是坐着敲键盘,下班就是回家吃饭睡觉追剧,就连去两站路外吃饭也是叫滴滴。

她属于上肢力量十分弱小并且很消瘦的那一类身材,四肢修长,身上没有一丝赘肉。

这类身材这几年大火,她为了保持理想的均匀身材,拒绝一切会让她肌肉发达的行动,别说做过什么健身了,连跑个50米都会气喘吁吁。

猛然搀扶起自己的父亲,纵使父亲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减轻女儿的身体负担,她还是瞬间就一头冷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爸爸……你……你站好啊!”齐巧姗急匆匆道,“你不能把全身重量压在我身上,我扛不动你啊。”

齐父知道女儿力气小,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爸这腿有点抖,没力气,要不你缓缓,我休息好了再去做检查?”

“我来吧我来吧。”齐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看你瘦胳膊瘦腿的,连个锻炼都没有,我来扶着你爸。”

“你行了吧你。”齐巧姗其实真的想将父亲丢给母亲,因为她印象里母亲力量真的挺大的,但是转头一看母亲扶着腰驼着背的模样,哀叹一声,“我自己我自己。”

一家人围着齐父急得团团转,隔壁床看着约摸只有十七八岁的女生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们都没看过病吗?就不能交个押金租个轮椅吗?推着就好了呀。”

齐巧姗:“……”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她赶忙小跑出去问责任护士哪儿可以租轮椅,之后找到器材出租部门,替父亲租了台轮椅。

来这里租轮椅的人还挺多的,大多都是些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父母正是从中年步入中老年的过程,伴随着身体素质的下降,年轻时候积攒在身上的压力,到了这个时候随同老年病逐渐一起出现。

租完轮椅,她看到旁边人说年纪大了的老人不舒服吸吸氧也可以缓解胸闷,就也学着别人又租了个氧气包抱枕。

有了轮椅,运送父亲简单多了。

虽然推轮椅还需要用很大的力气,但至少在她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带着父亲去门诊楼做CT,又通过不断地询问旁人替父亲把剩下的检查都做了。

等回到病房时,天已经黑了,齐巧姗也不顾及形象了,疲惫地靠在墙上,又热又累,全身湿透,丝袜也挂丝了,浅口的漆皮高跟鞋也蹭花了台面。

“小姗,你现在回家去吧。”齐母看着女儿有些心疼,“我今晚留下来照看你爸,你拿着我和你爸的行李,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缺什么一买,行吗?”

“好,也好。”齐巧姗应了声,她也是真的累了,如果今晚还让她待在医院陪父亲,她怕自己明天会累瘫。

出门叫了辆滴滴,齐巧姗回到了新家,也忘了要去超市买东西这回事,更是连床铺整都没整,随便铺了床单子,妆也没卸就倒头就进入了梦乡。

……

另一边,陈月洲一回家,发现齐巧姗直接搬行李走人了,他顿时就觉得头大。

齐巧姗不在,自己总不能和凌肃越住一个屋檐下吧?

他只好将自己的常用行李放在了学生宿舍,顺便想找赵天喻请个假……毕竟他已经旷课好几天了。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有人就打了进来。

陈月洲一看:赵可。

陈月洲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是人家的女朋友来着,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先接电话。

“喂?”

“在哪儿?”赵可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开心。

“在宿舍啊。”

“昨晚呢?”

“没回来。”

“为什么不来上课?”

“我手头有点忙。”

“那你现在下来,我有东西给你。”赵可说着挂了电话。

陈月洲一怔:这小子怎么了?生气了?为什么生气?不是告诉他自己没办法全心全意来上学还要打工的吗?

下楼后,陈月洲发现赵可早已经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

风有些大,赵可一向引以为豪的粉毛有点乱,配着白衣青裤的清凉装扮,树叶间的斑驳光影落在他的身上,显得他颇为单薄,让人莫名的心疼。

“怎么了?”陈月洲赶紧走过去凑到赵可面前。

赵可将一个大塑料袋子交给他:“拿着,给你买的。”

陈月洲打开,发现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洗漱用品和生活用品,基本都是浅蓝色的。

“宿舍住起来没有家里舒服,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住过集体宿舍,担心你不知道要用什么,就给你买了。”赵可凉凉道,“只可惜你跷课还不在宿舍住,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也回得慢吞吞,人家蒸发了似的……”

赵可说着说着,话语逐渐溺毙在了口中,他的视线落在陈月洲的脖子上,一直挪不开。

陈月洲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医院忘了喷驱蚊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招蚊子的体质,一晚上被咬了9个包,3个都集中在脖子上,他本能地挠啊挠,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包倒是平了,就是红印子留下了一大片,不仔细看还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他忙解释:“这是虫子咬的,真的,你相信我。”

“我还没问呢。”赵可看着陈月洲,“这么紧张干什么?”

陈月洲:“我……”

这不是怕你多想吗?

“回去吧,晚上了。”赵可叹,“这么热的天气,既然请假了就吹吹空调休息吧,别乱跑。”说着,转身就走。

陈月洲一见,赶忙拦住赵可的去路:“等,等一下。”

赵可低头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你……你这样我心里挺不舒服的……”陈月洲放下手中的塑料袋,直接扑到赵可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对付哭泣的女人需要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一个火热的吻,那对付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也应该差不多吧?

不管了不管了,抱了再说!

可是,这个拥抱似乎没有换来赵可的宽慰,他笑了下:“陈月洲,我又不傻,一个把戏用多了,你觉得我还会上当吗?”

陈月洲使劲摇头:“没有,我没有耍把戏,我是真的很忙,我知道你让我上学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不想放弃我的工作,我没有别的心思,所以我对你问心无愧。”

“是吗。”赵可凉凉道,“陈月洲,就算是朋友,如果有一方一直不出现也不方便联系,至少会给另一个人打个电话报平安吧?可我对于你来说呢?”

陈月洲:“……”

原来他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不过他说的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自己的人生并没有被人这么担心过。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所以,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也没想过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想到这里,一时间,陈月洲竟然觉得心底有些隐隐的难过。

于是,他只能实话实话:“对不起,我,没有经历过被人担心的生活,你也见到了,我父母也好、弟弟也好或者亲戚也好,没人这么担心我,只是飞去外地而已,这对他们来说,很正常……”

赵可一听,苦笑了一下:“说真的,我真的很讨厌看电视的时候遇到有人卖惨就不遵守节目规则,但是……”

他伸手抓住陈月洲的双手,慢慢将小姑娘推到自己眼前,看着对方无辜的脸庞:“但是为什么到你这里,我就觉得……我自己的原则原来这么简单就能突破……”

“我会改的。”陈月洲看着赵可的眼睛,声音轻轻柔柔,“我会在你关心我的这段时光里,也试着去体谅你的心情,好吗?”

“跟我做个约定。”赵可闻声低声道。

“什么?”

“以后不管多忙,就算有微信可以聊天,每天也至少跟我打一通电话,我是你男朋友,不要让我感觉自己对你而言是个路人。”

赵可看着陈月洲脖子上的红痕,一字一顿道,“答应我,我就原谅你。”

陈月洲:“……”

他陈某人好歹也是三十岁的老男人啊,天天和还不满二十岁的小鬼每天打电话亲热,怪怪的……

“回答呢?”赵可逼近陈月洲。

眼见着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陈月洲在内心叹了口气,只能泱泱地道:“我答应你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不一定。”赵可答。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陈月洲看着赵可,嘟起嘴巴,企图靠学各大女主播撒娇时候的模样萌混过关。

“这样。”赵可说着弯下腰,脑袋一偏,直接咬在了陈月洲脖子泛红的地方上,齿间在细嫩的皮肤上滑动摩挲,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头,看着那片痕迹变成了更加娇艳欲滴的粉红色,了然道,“啊,果然是蚊子咬得啊,嘴巴吸的话淤血像云,雾蒙蒙的,蚊子咬的泛红更加平均……”

之后再次低下头,直接在陈月洲的嘴巴上咬了一下,这才终于露出了笑脸。

不得不说,赵可这张元气满满的脸,唇红齿白,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

做为一个老男人,陈某人也觉得自己被对方的笑容感染了不少。

于是他默默地戳了戳追剧的478:“看到没,这才19岁啊,19岁都撩成这样子了,我19岁哪有他这功力啊?”

478看着耳朵有些红的陈月洲,干笑一声:【宿主,别忘了你是直男,坚强一点好吗?】

陈月洲:“……”

又和赵可腻腻歪歪了一会儿,陈月洲回宿舍收拾收拾睡觉,下午到了点时出门叫了辆滴滴去和诗三约好的餐厅见面。

餐厅在北医附近,诗三今天穿的是白色雪纺娃娃衬衣,下身很日常的百褶裙,装束十分低调,但是因为她无暇的肌肤和甜美中带着冷艳的模样,陈月洲一进餐厅,还是能在人山人海中立刻发现她的存在。

二人落座后点了份冰淇淋火锅和好几个份小零食,陈月洲编了个理由大概解释了一下他和齐巧姗的状况。

大概如下:自己因为全家都是压榨他的王八蛋而一直打很多份工,她和齐巧姗以前是一个国外的女性论坛——PASIYA论坛的朋友,两人认识很多年了,齐巧姗帮助过他几次,最近他看到了齐巧姗抱怨自己的丈夫好像对别的女人有意思,别人曾经投之以桃,自己当然要报之以李,……所以他就自愿帮助齐巧姗,并且通过齐巧姗还得到了一部分的费用。

但诗三还是有些警惕:“所以……论坛让我看一下?”

陈月洲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打开手机,装模作样地在页面上根本不存在的PASIYA APP,可刚划了两页他就愣住了——

自己手机上居然真的有PASIYA这个软件。

而且打开一看,自己还真的是这个论坛的老用户,注册时间在五年前,等级很高,关注人数也很多,应该发过不少帖,但是好像自己一边发一边删,查不到任何自己的发帖和回帖记录。

陈月洲顿时迷茫了,他戳了戳478:“我没用过这个软件啊?怎么回事?你帮我弄的吗?”

【我还能有这本事?我怎么知道啊。】478瞧了眼陈月洲就继续追剧去了。

怀揣着一脑子疑问,陈月洲将手机展示给了诗三,诗三这才信了:“哦,我知道这个论坛,齐巧姗刚和凌肃越结婚的时候,我就见她玩过。”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诗三检查了陈月洲的全身,确定他没有携带任何录音设备并要求他关机后,才慢慢交代了一些陈月洲梦境中看到的事情经过还有自己对如何摆脱凌肃越的大多数看法。

她有些绝望地抱着头:“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奶奶爷爷,凌肃越爸妈都看出来,却都装作不知道,还反而帮了他。”

“这当然了。”陈月洲一点也不意外这两家人发现了凌肃越的真实想法并帮着凌肃越掩护的行动。

凌肃越这个人,学习好、能力强并且办事知分寸,因为他是个好上司、好下属、好军人……大家就本能地觉得他可能也是个好丈夫,认为他在爱情观方面也是这样知分寸不僭越。

所以,两家人认定了凌肃越不会乱来。

既然不会乱来,喜欢而已……多大个事啊。

大多数人年纪越大,越会觉得区区情感不值得大费工夫,还有更多实实在在的东西需要珍惜。

“现在大家都帮着他,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诗三抱着头,“夏娅也消失了,头疼……”

“你就没想过和家里人摊牌吗?”陈月洲问,“其实摊牌之后,凌肃越什么都做不了了,而且凌肃越家因为亏欠你们家,为了息事宁人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更有助你进入更高的科研学府。”

诗三摇了摇头:“我不想毁了两家人的关系,我不想让爷爷奶奶难过,不想让爸爸妈妈操心,不想让凌肃越的爸爸妈妈心寒,不想让凌肃越受人非议……我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

“即使他们在伤害你?”陈月洲问。

“也不算伤害我吧……”诗三低下头,语气弱弱的,“凌肃越的确不对,可是自从和他摊牌后,婚后的他也没有做什么超过底线的事,如果不到不得已,我还是希望他能做我的青梅竹马,我们能像小时候一样……”

陈月洲撑起下巴:“那如果有一天凌肃越乱来了呢?”

诗三摇了摇头:“他很谨慎,他送我比较贵的大件东西都是先给我爷爷奶奶,小件昂贵东西直接塞给我……连这么细小的事情他都有分寸,他是不会越界乱来的。”

“既然他不会乱来,你现如今焦躁什么?为什么还要脱离他?”

“我……”诗三露出难为的表情,“我不喜欢这样不自由的生活,可是他并没有错到无法原谅……我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可是我又不想伤害他,因为他没有错到需要被伤害。”

陈月洲:“……”

他大概懂了,诗三为什么一直能被凌肃越拿捏着的原因。

诗三本性是个善良的姑娘,也许是童年目睹过无数次花鸟鱼虫在自己面前被剥夺了生命的经历,她不愿意连累别人、不愿意轻易伤害别人、不愿让别人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买单。

久而久之,这种惭愧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强烈,最后化为: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能伤害别人。

凌肃越一直不去踩诗三心中认为不可逾越的底线,导致诗三一直认为事情没有严重到需要翻脸,以至于两人一直在拉锯战。

如果要让诗三从和凌肃越的迂回里跳出来,就必须打破二者之间平衡,让诗三不得不将凌肃越当作敌人看待。

可眼下直接告诉诗三自己的想法,她一定不会同意,看来,得设套了。

陈月洲掏出手机翻了翻,将一张照片展示在诗三面前:“这是你们大院的行政办公楼外面黑板报上贴的公告。”

诗三接过看了眼。

是军人家属的留学优待书,最近才出台的政策,目前仅在北川试行。

但凡大院内某职称以上的军人的直系亲属,就读于985大学的理科、工科和医学科目的,年龄小于35岁,都可以申请这项出国考试。

考试通过后按照成绩进行5%——95%的公派美国留学报销,留学回国后优先特招进入部队,还享有一系列优待政策。

诗三一怔,随后摇了摇头:“这个优待政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它的目的是特招,也就是以各式各样的方式拉人才入伍,一旦上了这艘船,我回国之后极有可能被拉着去入伍,你要知道,一旦进入部队……别说挑染头发做指甲,夜店都没法光明正大去。”

诗三想了下补充:“而且,以我的成绩报销比例不会太高,我爸妈给我买了车子和房子,手头比较紧,美国开销巨大,就算拿的出钱让我出国,如果凌肃越如果从中作梗,我也出不去的。”

陈月洲耸耸肩:“不,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个政策,以备不时之需。”

他道:“你自己也说过了,你觉得让凌肃越父母注意到你们两个关系,让他们家两个老人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必须避嫌,从而借他们的手将你们两个隔离开,可是他们居然选择无视甚至包庇凌肃越和你的暧昧关系,是吗?”

诗三点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选择的是包庇,而不是避嫌吗?”陈月洲问。

诗三疑惑地看向陈月洲。

“事情不够大的时候,人们第一反应就是掩盖。”陈月洲道,“你和凌肃越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你们两家人本来就特别亲密,这是外人都有的意识,也是你们两家人的意识,再加上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即使你们拉过小手甚至亲过小嘴,只要你们没超过底线,甚至哪怕是超过了底线,只要藏得够深,你们两家人可能都会选择装作视而不见,而不是让你们两个避嫌……原本亲如一家人的两个兄妹避嫌,外人很容易看出端倪,而这对于原本亲如一家的你们两家人而言又是多么的尴尬啊。”

“……”

陈月洲接着道:“所以,如果想让凌肃越父母产生避嫌的想法阻拦凌肃越,就得让他们产生一种‘如果我儿子继续和诗三搅合下去一定会出事’的想法,这种想法怎么产生呢?你得在他们面前做出大动作。”

诗三神色微微一沉:“什……什么大动作?”

“你觉得呢?”陈月洲双手环胸,“九岳龙小姐,你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这些事不需要我提点吧?”

诗三顿时脸色一白:“可是……凌肃越婚后,我们两个一直保持一个不会被拿出来说事的距离,我没有能提供给他父母的大动作的证据。”

“那就制造一个大动作啊?比如,跟凌肃越来一发,拍个视频录个像,或者让他父母看到你们两个啪啪啪,这够刺激。”陈月洲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

诗三一听顿时有些生气了,她使劲摇了摇头:“你这不是让我钓鱼执法吗?他可是已婚人士!我这不就是变成……变成明知故犯了吗!不行!我做不到!”

“那你造个假,说自己已经怀孕,把检验报告丢给凌肃越父母试试?”

“……”诗三一怔。

这个操作……好像还可以。

于是,她立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卢敏,能帮个忙吗,帮我在你们医院用我名字打一个HCG的检查,对,显示我已怀孕……你别问我为什么,对对,是的我和我父母吵架了,我要威胁他们!哦哦对了,再给我打两份不同时间的引产表单……见个半年吧……对,你别管我有分寸,好,嗯,谢谢,过一阵儿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诗三晃了晃手机:“这样够吗?”

陈月洲点点头:“你觉得够了就行啊,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是吗?”

诗三咬了咬下嘴唇。

片刻后,她举杯:“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如果以后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还麻烦你多帮帮我。”

说完,她的视线转向窗外。

夏季多发阵雨,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整个世界被氤氲成一片青灰色,满是水雾的玻璃窗,倒映出诗三慌张无助却又强压着自己所有情绪的面庞。

……

天空划过一道飞机划过的白色痕迹。

陈语轩和陈晴下飞机后共撑着一把伞,在24小时餐厅吃了些东西,坐着机场大巴回到了市区,又搭乘公交回到了市局大院。

原本她们打算给陈月洲个惊喜,可敲开家门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家里变成了一对陌生的夫妻。

情急之下,陈语轩给陈月洲打电话,却发现对方关机。

“陈月洲?你说原来住在这里的?”房间的女主人想了下,“我把我爸电话给你们吧,我也不清楚。”

之后刘朝阳赶了过来,在得知两个孩子是陈月洲的妹妹后,立刻将电话打给了端琰。

半个小时后,端琰到场,他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人,先是给陈月洲打电话,发现对面一直关机后,就先安排了便携酒店让她们把行李放下,给她们换一身适合的衣服,之后带她们去附近的饭店里吃午饭。

终于再次吃到了正儿八经的北川饭的陈晴和陈语轩也丝毫不客气,疯狂点菜狼吞虎咽。

端琰看着她们:“陈月洲没给你们说她去哪了?”

陈晴摇摇头,脑袋几乎已经埋在了饭碗里:“姐姐一直这样,好像在做很危险的事,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会给我们说。”

“姐姐是为了让我们好好学习别分心好吗?别说这么可怕啊。”比陈晴更加早熟的陈悦轩乖巧地恭维道,“那个,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吧?我见过你好多次了!”

端琰沉默,片刻后道:“她最近应该有工作比较忙,等会儿我会联系她。”

陈晴一听,抬头看了眼端琰,一边吞着米饭一边道:“话说哥哥你好黑啊……你怎么这么黑……感觉正常人肤色不会这么黑啊……”

陈语轩顿时戳儿戳陈晴:“这是古铜肌!很多人美黑专门去弄这样的肌肤!超帅的好吗!”

陈晴瘪瘪嘴,夹了一块秋葵塞进嘴里:“我还是喜欢白白嫩嫩的,比如我家杨洋……”

陈语轩不以为意:“我就喜欢这样的,我觉得肌肉感爆棚的男生让我更有安全感。”

“……那你找头猩猩不是更有安全感?”

“说什么啊你!”陈语轩戳了戳陈晴的脸,赶忙对端琰赔礼道歉,“不好意思,我这个妹妹脑回路一直这样……”

端琰背靠椅背,一只手搭在后方,看着相对来说成熟世故的陈语轩和一脸大大咧咧的陈晴,问,“陈月洲是你们谁?”

陈语轩一顿,陈晴先开口:“我姐的表姐啥啥啥的……不清楚,反正好像大概可能是我的远房亲戚,我姐姐生病了,他代替我姐姐照顾我。”

“那你父母?”

“死了。”

“……”端琰蹙眉。

陈晴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儿,他们死得太早了,我都快记不清楚长相了。”

端琰又看向陈语轩。

“我……”陈语轩有些紧张地搓了下手,“我……我……我父母不愿意供我读书……我父母每天都在吵架……是姐姐她……将我接出来……给我补课……教我学习……还花钱养我……姐姐真的很好……”

“WOW……”陈晴惊讶地看着陈语轩,“我还以为你是她私生女呢。”

陈语轩顿时掐了把陈晴的耳朵:“我和姐姐差了不到五岁,她五岁生的我吗?”

“疼……卧槽疼……”陈晴打掉陈语轩的手,扫了眼身前的端琰,眼珠子转了下道,“不过,她说得也没错,姐姐是真的很好,我感觉我长这么大,没几个人这么认真对我,大家都对我放弃了,但姐姐是真的……呃……特别好。”

端琰闻声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拍摄的资料。

之前查陈月洲的时候,他顺便查过这两个人。

陈晴,偏胖的这个,家是东北的,亲姐姐是个无业游民,和祖籍安徽的陈月洲不可能存在血缘关系;陈语轩,更擅长察言观色的这个,家是北川的,父亲下岗母亲无业,也和陈月洲八竿子打不着。

也就是说,三陈之间,其实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枢纽。

端琰撑起下巴,看着窗外一片阴郁的天空。

陈月洲自己都已经捉襟见肘了,为什么还要去抚养两个和她年纪其实差不了太多的女生?

因为同情吗?

同情这些女孩的遭遇,不希望她们再走上她自己的道路,所以想替这些人改变人生吗?

想到这里,端琰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接触陈月洲这么久,陈月洲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是吗?

端琰微微蹙眉。

是吧?

不然她为什么要对安汐羊多管闲事甚至不惜差点毁了一条胳膊?

太奇怪了,陈月洲这个人……

看着端琰脸上的微妙变化的表情,陈语轩默默地吸了口果汁。

这个人此刻应该在想姐姐吧?

哪种想?

普通的想想还是带有感情的想?

看他的穿着、看他开着的车子、看他替姐姐找的房子……应该是个讲究个人卫生、经济能力还不错而且有着正经职业的人……吧?

想起自己上次恋爱的失败,陈语轩也不敢确定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到底对不对。

但是,眼下这个男生给她的感觉是……虽然看着难以接触还有点凶,但他应该真实性格是个很疼女朋友的类型吧?

想到这里,陈语轩决定擅作主张一回,她拉了拉椅子,向前了些道:“我可以叫你小端哥哥吗?”

端琰点头。

“小端哥哥现在是和姐姐在一起吗?”陈语轩眨巴眨巴眼。

端琰沉默。

陈语轩把端琰的沉默视为默认,继续道:“小端哥哥你别看姐姐平时白天里耀武扬威,说话还有点嚣张,而且有时候感觉贱贱的,但其实姐姐也是有故作坚强的一面呢,小端哥哥你不能因为姐姐平时很坚强就不心疼她。”

正在扒饭的陈晴:“……”

这是干嘛的?促销姐姐吗?

姐姐那么牛逼,需要别人心疼吗?

不过,有个人心疼也不错……

陈语轩接着道:“姐姐晚上的时候经常会做恶梦,我离她的房间最近所以我知道,她总是半夜被吓醒,然后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厨房喝水,而且做过噩梦的姐姐晚上其实不怎么敢关所有的灯,总是要在台灯下才能好好地睡着。”

陈晴想了一下:“这个我知道,她有时候的确会做恶梦,问她她总说会看到一些恐怖的镜头,可能是恐怖片看多了,所以我都劝了她,半夜不要躲在被窝里看恐怖片。”

“……”端琰想起第一次接陈月洲去自己那那次就是,她醒过来的瞬间去卫生间呕吐,而且呕吐过后还不敢睡觉。

“对啊,而且……哦对了还有!”陈语轩拍了拍桌子道,“还有个变态,有个变态之前跟踪姐姐,那是我们搬到市局大院之前了。”

提到“变态”,陈晴立刻响应:“这个我也见到了,那个变态身高快一米九,好高好高,而且很壮,听口音还是我们东北的。”

“……”端琰的视线顷刻间转暗。

“那个变态之前跟踪姐姐,然后我下楼买东西的时候跟在我身后,一直问我姐姐去哪儿了。”陈语轩说着抱着胳膊,神色有些害怕,“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当时我吓坏了!他一直问我姐姐去哪儿了,我就问他你找姐姐有什么事,他就说什么:你告诉你姐姐,如果她再不理我,我就让她的下场和那一对母子一样……”

陈晴顿时戳了戳陈语轩:“大姐,正吃饭呢,不要讲恐怖故事了好不好?”

“可是你不觉得很可怕吗?幸好搬到市局大院后那个变态不再出现了……”

“那当然,这里都是警察啊……”

两个小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地继续叽叽喳喳,坐在她们对面的端琰,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冷再冷。

母子……

那对母子……

下场……

赵世风所指的是……

那对被他亲手杀害的母子吗……

因为那对母子,江陈辉无辜被冤入狱……

因为江陈辉的死,自己被迫成为另一个人,过着没有半点自由的人生这么多年……

赵世风能这么警告陈月洲,这就说明陈月洲所知道的真相,远比她在公安局交代的还要多……

可是她说她想不起来了……

而且无论是做恶梦也好、日常的表现也好,陈月洲如今的模样的确不像是藏着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的姿态……

而自己,需要陈月洲身上的秘密。

可是自己已经和陈月洲分道扬镳……

如今的陈月洲抱上了赵天喻堂弟的大腿,也就等于间接抱上了赵天喻的大腿,想要把她从纸醉金迷还安逸快活的生活里揪出来,让她重新踏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基本不现实。

怎么办?

端琰眼底的光逐渐淡去,双瞳中的黑暗仿佛深夜的无风的海面,平静中藏着随时可能巨浪滔天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