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轻点!轻点!”客栈的某间房里传出女子的惨叫声。
“别乱动。”
“小白,疼疼疼!啊!”
“你再动一下信不信我打晕你再来。”**裸的威胁。
“好多血——”女子的声音里有了哭音。
“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难得的温柔。
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正被翻红浪,其实……
淡梨白用一柄锋利的小刀划破上官酌的右手中指,然后让血流进装着魄玉的白瓷碗里。殷红的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落在碧色的魄玉上,纯粹的碧色渐渐变成粉色,然后绯色。
淡梨白松开女子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指也划破,新鲜的血液注入,那绯红的魄玉渐渐变成血一样的殷红,与血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三日后。
上官酌端着那用魄玉为药引熬出来的药水,不由皱起眉头。那黑乎乎的汤药里隐约透露着一丝血红,一想到这血红从何而来,上官酌胃里就忍不住翻腾。
“快喝,凉了药效就过了。”淡梨白见她一直犹犹豫豫地,忍不住催促道。
上官酌用似是哀求的眼神看了男子一眼,但是后者毫不为所动。于是,心一横,以壮士断腕的壮烈情怀把手里的汤药干了。
接下来的十天,每天三次,天天不断。喝得她只想吐,本想要躲个一次两次的,无奈每天的药淡梨白都会看着她喝下。不过,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花花,她问小白,也只是说他有事。
“小白,早啊。”
“嗯,来吃早饭吧。吃完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上官酌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他预想的那般高兴,反而一反常态地安静地看着他,似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怎么了?”淡梨白不解地问。
上官酌一下回神,粲然一笑,走过去坐下“哦,这个惊喜太大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快吃吧。”
今天淡梨白似乎特别有耐心,一直陪她逛到下午。还非常慷慨地买了一大各式各样的堆小玩意。
“小白,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
难得小白这么好说话,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那百宴楼里的美味她可是一直惦念着,再加上中午因为想要逛街草草了事,现在正饿着呢。于是,拉着小白就奔百宴楼而去。
饭桌上
“上官酌。”
“嗯。”上官酌先是一愣,而后应道。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你,有什么特别想去做的事吗?”
上官酌咬着筷子苦思冥想,最后道:“也不是特别想,我想云游四海,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以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吗?”
“……对啊。”小脸上不由漾起一抹苦笑。“离家出走还能带一群人么。”
“为什么?”淡梨白下意识地问。一向不爱管别人的事的他此刻却想要知道她的经历,而且这种欲望还十分强烈。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我爹的夫人不喜欢我,我就跑了呗。”说着耸耸肩,仿佛小事一件。
而淡梨白却锁起眉宇,妻妾之争哪有她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忽然想起那夜她哭着从梦中惊醒的样子,不用多说,他也猜到和这个有几分关系。
“你娘呢?”
“……听说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上官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低下头缓缓说道,语气故作轻松,却掩盖不住内里的悲伤。
淡梨白心头一窒,听说?!何其残忍的两个字。那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那个世间与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关于她的一切,竟只能靠听说。看着那颗垂得低低的小脑袋,淡梨白顿生怜意。难怪当她说不要丢下她的时候,自己会觉得难过,因为那种情感太真,真到根本无法假装。
“对不起。”男子不由愧疚。
上官酌笑笑,摇了摇头,“没事。”
“快吃吧,菜都凉了。”
“嗯。”
“对了,你的鞭法还不过精进,得多练习才好。”
“嗯?”上官酌愣了一下,“没关系,反正不是有你在嘛。”
“……我也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就比如我们第一次遇刺,你自己够强,会更安全。”
“知道了。小白你今天话很多诶。”
“……”某人语塞。
待回去的时候,上官酌又醉的不醒人事。淡梨白抱着她慢慢走回客栈,有那么一霎,他多么希望这条路不会有尽头。
上官酌睡得正香,梦境中忽然出现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女子冲她招招手,曼声道:“小酌,过来,到娘这儿来。”
然后上官酌看到自己跑过去,一下扑进那女子的怀里。甜甜地唤了一声“娘”。
那女子抱着她说了好多话,她都耐心地听着。最后,女子轻轻地抚着她的乌发,朱唇轻启,说了一句话,在上官酌听来宛如天籁。她说,
女儿,生辰快乐。
客栈前的街道拐角处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淡梨白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看那家客栈。然后再不犹豫地离开。
如果,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话,如果一切再从来一遍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一天离开,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