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区校园艺术节在夯实中学举行,为期两天,以展示学生的才艺品和科研为主,其他学校分批轮流参观。
中学生虽然没有小学生听话,但好在他们能自我管理,知道该干什么,艺术节的开幕式上,5班跳完开场舞后1班接着上台朗诵,完全不用老师操心。
“学校的西装放桌子上,不用折,自己带的西装交给我。搞快点去排队,自己带的西装交到我手上,别弄混了。”
“易以周你快点,都走光了,得了得了快去排队。王老师,这是5班孩子的衣服,麻烦您拿回教室。”
学生们和其他学校来的老师有序排队参观展品,方奈跟着陪看,介绍本校学生的艺术品,一直接待到下午,另一个美术老师付零值班换他休息。
下午的太阳光直射地面,高楼像火炉那样散发着热,好像要从地面消失,偶尔吹拂的风也夹着热浪,方奈和绿化区卷缩的小草一样没精打采。
“方老师,我衣服不见了,王老师我进去找找。”易以周穿着白色短袖跑来,他满头大汗,但精神得很。
“去。”方奈摆摆手,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头昏脑胀的回到办公室,把办公桌上的西装随便捋捋放纸箱里交给后勤,然后瘫坐在椅子上等下班,要是有杯枸杞水暖嗓子就好了,他还有晚自习,真是太惨了。
“累坏了吧?”吴楷搬固定架来美术办公室,见到生命气息薄弱的方奈,“熬几年就好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方老师,易以周的衣服没找着,你帮忙找找啊,这学生妈妈可缠人了,找不着就要数落我。”王艳艳推门进来扯着大嗓门喊。
方奈烦死了,不耐烦道:“又不是我给他弄丢的,找不着买一件呗。”
“小方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买的问题吗?你办事怎么这么没谱。”
“我回来的路上注意看了,没有掉衣服,等今天活动结束有老师捡到的话会发群里的,破校服谁要啊,他又不是小孩,自己的衣服都收拾不好怪谁啊!”
王艳艳瞪着他,怒火从浑浊的老眼喷出,脸上的皱纹此刻仿佛活了过来,表明她愤怒到极致:“孩子弄掉的西装,你连掉的是什么衣服都不知道,怎么找的?年纪轻轻能力没有脾气还不小。”
“我让把自己带的西装交给我,那他没交给我,我收到的衣服全给你了。”见王艳艳还想说话,方奈脑袋都要炸了,“别说了,西装我赔行了吧,你问他妈妈西装多少钱,我赔两件!”
办公室里另一个老师实在坐不住,出言相劝:“好了好了方老师,王老师咱们不吵了,咱们先找衣服,能把衣服找到就行。方老师,其他的西装在哪呢?”
“我还给后勤了,我去找找。”
“我说你这年轻人懂不懂礼貌会不会办事,啊?你把东西弄丢了冲我吼什么?”
“是你在吼我吧,我没好好跟你说话吗?你像机关枪一样吼个不停,都说了我没得他的衣服。”
“王老师您先坐下消消气,我跟方老师去找衣服,既然没人拿就一定能找到。”吴楷拉着方奈快速逃离办公室。
方奈到现在脑袋都是懵的,眼眶红红的像要哭了。
“别理她,老年人年纪大了都有点脾气,我们把衣服找到就行,你就当她是空气。”
易以周没注意听老师的话,把西装脱了跟学校的衣服混在一起,好在他的衣服比较新,被吴楷从衣服堆里找出来了。
以方奈的性子哪咽得下这口气,提着西装怒气冲冲的找到王艳艳,把衣服砸在她办公桌上转身就走。
王艳艳也咽不下这口气,跑到校长室去告状:新来的方老师不好相处,办事办不好,没有礼貌架子大,她一大把年纪还跟小年轻起冲突让人笑话,这地方她待不下去了。
朱校头发都愁白了。
第二天方奈被约谈了,他以忙忘了为理由没见朱校。
第三天方奈直接请假没来上班,跟田博几个去野营。
灰蒙蒙的天穹笼罩着青山绿水,这荒无人烟的郊外停了几辆越野车,稀薄的炊烟歪歪扭扭的飘荡,酒瓶子倒了一地。
“方哥烤肉的手艺见长啊,就是盐味淡了点。”
“盐味淡不会蘸辣椒吗?”
“看不出来啊,一个老太婆居然敢欺负方哥,方哥没有还击吗?”
“这种事哪用方哥亲自动手,你把她资料给我,我看她子女在什么地方上班,兄弟手够得着的地方好好收拾他们。”
方奈淡淡道:“校长给我发信息,让我别闹,给老教师道个歉让事情过去,大家好好工作。”
“我的天啊,这你都能忍?”
“我收到信息就把手机砸了,才换个新的。你小子吃慢点,肉都让你撸光了。”
田博指间玩弄竹签,愤愤不平:“回去把书砸校长脸上不干了,还蹬鼻子上脸了,回家去继承家业,别待那鸟地方受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奈被嘴里热腾腾的瓜丁烫得直呵气,“我一走了之确实撒气了,但我爸妈怎么看我,公司的职员怎么会服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混不下去才回家的。我不会和他们计较,我也不会去道歉,我没有错,没有错就不该道歉。”
“行,不道歉也不走,我们看你怎么玩。”
周童鸢是为数不多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女伙伴,换句话来说是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团宠,她总觉得今天见到的方奈和以前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哪不一样,便问:“你们有没有发现方奈气场和我们不太搭呀?方哥你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胆子变小了?”
田博脸色变了变,大喊:“方哥你背是什么东西!”
“哇噢噢!鬼啊!”方奈一跳三尺高,连滚带爬躲到田博后面,无意踢翻两个酒瓶。
众人哈哈笑起来。
“童鸢你没看错,方哥胆子确实变小了,他经常大晚上打电话问我们怕不怕鬼,只是没骚扰到你。”
“估计是亏心事做多了,怕鬼敲门。”
方奈怒骂:“闭嘴吧你,傻啦吧唧的。”
好在有周末的时间让方奈缓冲,调节好心态高高兴兴去上班。他没想到自己有点抢手,朱校还没来得及找他,姜成杰就先找到他了。
办公室还有另一个人,韦涵。
“你们这么神秘干嘛?发奖金了?”
这个猪脑壳!姜成杰捂住脑袋,翻了个白眼:“你和王老师争执的事全校都知道了,王老师天天闹离职,你又连请两天假不出面,朱校正焦虑。”
“那等她离就好了,把她抬这么高干嘛。”
“方老师,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你呀,只要你去道歉王老师就能熄火,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没有错,但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不能光看对错,要解决问题。”
方奈迷糊的脑袋清醒了些:“你俩商量好了想开导我?”
“是的,我特地和韦老师商量该怎么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谁对谁错,是朱校出面调解,你要积极解决问题给领导台阶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道歉。”
“必须道歉?”事情过去好几天,方奈火气消了大半,提到道歉反应也没那么大。
姜成杰和韦涵不约而同的点头。
“可是我真的没错啊。”
韦涵明白了,这小子正是年少轻狂不低头的时候,做错了都会拗着脖子不承认更何况没错,只能换个角度委婉开导他:“我们都知道你没错,只是嘴上道个歉而已,让面子上过得去,对错不会因此改变。说句对不起就行了,要是不爽的话可以很凶很拽的说。”
“可是我说不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怎么跟娇生惯养的富少爷似的……喂朱校,我没见着他,好勒我去看看,让他到办公室找您是吧,行。”姜成杰挂了电话,无奈的耸肩,“朱校找你都找到我这来了,去吧,他在办公室等你。”
方奈不确定的看向韦涵,委屈巴巴:“真的要道歉吗?”
韦涵再次点头。
接着方奈被姜成杰推出门,后者还给他比个加油的手势。
校长室里除了朱校还坐着方奈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王艳艳。她急促的和校长辩论着什么,两手在空中挥舞,方奈进来后她的嗓门更大:“校长您别劝我,我是诚心诚意要离职,我们老家伙是时候把位置让给年轻人了。”
“王老师您这话说得,您走了孩子怎么办?国家需要您呀。”朱校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方奈,“你可不好找啊,坐。”
方奈摇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站着干嘛,误会一不小心就产生了,没关系,坐下慢慢聊。方奈你先说,你不是一直找王老师有话要说吗?说吧。”
“我……”方奈扯动嘴角笑容勉强,他没什么想说的,只想回家。
王艳艳斜着眼睛剐他,脸拉得老长。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没征得主人的同意兰任可抱着资料走进来。
方奈怔怔的看着她,这不是兰老师,是萧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