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往本是杂草丛生,小径被覆盖得无法走,烧柴走过都得一跨一抬,偶尔还会被刺伤,可是后来有一日突然有人来拔草,烧柴的人正乐呵,却听说那里不能再烧柴了,但每逢夏季必须去洒洒水,因为有一个姑娘。他身边唯一的婢女,胆子大,不守礼节,还敢冲他嚷嚷,却待了下来,整整七年之久。

“芥子姐几时来?”澈喂她一块烧花鸡,阜芥嚼嚼,“当年正是及笄之年(15岁,女子成年),便来了。”澈点点头,又问,“那聂少爷呢?”阜芥托颊轻笑,杨扬头,“聂少爷当年是舞勺之年(13-15岁,不包括15岁)。”澈回头望望,又低头踏着小径,“聂少爷已是成人了?”阜芥眨眨眼。

“说起成人,聂少爷还未成家,可他貌似心有所属了……”

“不是芥子姐吗?”

阜芥摇摇头,“澈,你不懂,他是少爷,我是婢女。”

澈抬头,咂咂嘴,“芥子姐,我懂。我是一个叫花子……”

啊,惨了,这下惨了……让澈不高兴了……

阜芥拍拍澈的头,勾唇一笑,“澈,你看你有了名,进了聂府,换了衣裳,不是叫花子了!”

澈低头,没有再笑。

夜里,澈睡在架几案后边的床上,忭欣至极,又有点难受。

“我喜欢的仅仅是聂少爷,只是想看看他,不料真的进来了,实在出乎意料,只是想报恩,不是在这里白吃白住,也对,我一个叫花子怎么报恩?现如今已在聂府,就好好干活!”澈呢喃着。

“息时如此聒噪?”

澈马上捂住了嘴,咽了口水。

今日如此之快,令他缓不过来,他咬住了唇,肩头开始抖动,一双清澈的眼睛溢满了泪,他费力咽下泪去,哽咽是在痛。

本是睡在巷中,现却在床上:本是衣衫褴褛,现却新衣贴身;本是画饼充饥,现却孜然烤鸡;本事无依无靠,现却有了归宿。

即便干净了,他还是害怕,害怕弄脏了一切东西,不敢碰被子,因为一切都不属于他。他的心不安,他知道为何会不安,可是却无法安抚心,心在动,在左右撞击。

澈蜷缩在床上,冰冷的泪流在颊上,又划到床上。

澈的眼睛水灵晶莹,掺着痛楚与歉疚。

阜芥在柴房里,翻来覆去,迟迟不肯睡。

我得想想,明日怎么办?怎么可以去呢?不可以啊!柴夫这么色!聂少爷是真的生气了,我得去说说,怎么可以这样?纵使我不听话不守礼节,也不能这么对我!?

明日一早,便去道歉?可是耐不住,现在去恐怕会更生气吧……

“聂少爷!聂少爷!你怎么这么狠啊?”

阜芥气嘟嘟的,然后又想起澈的话。

“羞涩?聂少爷也会?不可能吧?真的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说完,她猛地起身,在床上跳了起来,亢奋至极。

可是我一个婢女,也对,留了这么多年了是吧,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感情的!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