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才明白,张老爷子说的“家”指的是这一支的传人,而且听意思还有不少人?还只有这天才能聚?一脸迷惑。
老爷子也看出我的不解,抿了口茶水,接着说,“我家的手艺是按五行分类的,能一个人学全乎的总共也没几位,除了祖爷爷张九儿和张继法,后面的传人一共也就三位一人学全的,我爷爷就是一位,一人学不全就多找几个,一般都是五个人同时学,各学一门,所以我还有四个兄弟,我是老小,我那四个兄弟都在外面到处跑。只有我找到了根子这么个传人,其他都没找。今天传根子手艺当然要都来了。”
“那咋平时还不能聚啊?”
“祖爷爷传下的规矩,要么一人学全五行,要么五行不聚,聚则缺之。意思五个人不能老聚一块,不然指不定就谁把谁克死了。五行本就相生相克的,五个人资质不同,哪能可丁可卯的那么平衡。”
我和石头对看了一眼,我们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被张老爷子看在眼里,呵呵一笑,“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能以一己之力平衡五行的人,少之又少。能进咱家的人那就更是少了。何必那么在乎是不是在一块呢?而且如果找到传人,五行可以聚在一起三年,一起传授道法。再说,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又是电话,又是啥网的,想听个声、看个影也不是啥费劲的事。”
我和石头本来挺坚定的念头又被老爷子几句话说的有些含糊了,如果我们进了门,那么意味着我们未来一定要各奔东西,不能相聚,我和石头都低着头喝茶不吭气。
根子看出来我们有心事,问我和石头,“你两个是不是有啥事啊?咋不对劲嘞?”
我沉默了一下,抬起头对根子爷爷说:“我想跟您学法术。”
石头紧跟着我也应道:“我也是。”
根子一脸吃惊看着我们,又看看爷爷,根子爷爷也放下茶杯看着我和石头,“过了明天根子的生日,如果你们还想学,咱就是一家人了!”
我和石头都知道这是要让我们再考虑一下,我和石头都点点头。到了这会我们和根子都没什么心思再喝茶聊天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闲扯。
我们到的这天是周六晚上,要在周日办根子的生日,所以晚上我们都住在了根子家,吃晚饭的时候,我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谈道法的事情,既然说了明天过了根子的生日再说,现在在问什么也就不大合适了,聊天有所顾忌,气氛反而没有之前来的轻松,想胡说八道什么就胡说八道什么。
晚上吃过晚饭闲聊了一会,根子爷爷要我们早点休息,明天早起要迎接客人,根子就去给我们收拾屋子,根子离开了我没话找话,“怎么不见根子的爹妈啊?”
老爷子很明显脸色有些变了,但是并不是生气,我也琢磨不透是什么样的情绪,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又呵呵笑笑回答我,“这件事情挺复杂,有机会再聊吧!”
我和石头对望了一眼,感觉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话,让气氛更尴尬了,赶紧告退“我们去看看石头收拾的咋样了。收拾好了赶紧洗涮了睡觉了!您也赶紧歇着。”
老人笑着点点头,“好,去吧。早睡,别闲聊天了。”
我和石头从根子爷爷房间里出来,往安排我们住的屋子走,路上石头悄悄问我:“有事吧?”
“恩!估计根子还不知道,一会别多嘴,现在还是人家的家事。”
“那咱还学么?”
我想了想“我估计明天要有啥事,说是生日,其实就是根子的入学典礼。明天老爷子说的话也是要咱听的,要让咱听清楚,想明白再说入门的事。”
“我怎么觉得慎得慌!”
“艹,那点出息!”
正说着,根子从屋里出来,看到我们,招呼我们“正准备去屋里叫你们,快了来吧,收拾好了,今晚我也睡这个屋。”晚上我们三人一个屋,大通炕,连说带扯,睡得还真不早了。
第二天,根子早早就起来,推醒了我俩,我们起来出院子一看,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摆桌的,支灶的,都来了。
按照这里的风俗,这种事情请大家吃饭吃的是流水席,所谓流水席就是露天摆上桌椅,十人一桌,菜品基本就是传统的八大碗,主食就是油糕、饺子、炒米。根子家摆了八桌,不管来多少人,坐满八桌就开席,后来没地方的坐的人就到屋里喝茶等着,哪桌吃完走了,撤了桌,再摆上碗筷,再坐满人开新一桌。
我和石头也帮不上啥忙,东转转、西转转,看到好吃的,偷吃两口,倒是根子里里外外的招呼,等到九、十点钟,客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到了,根子和爷爷在门口招呼着,我和石头一来不认识,二来实在听不懂当地的土话,依旧闲逛、偷吃。来宾无非是村子里的一些乡亲,左邻右舍的。还有一些外村的人,据说是根子爷爷帮过的人,医治过的外村人,看这意思来的都是普通人,就是普通家的孩子过生日,不像我们想象的满院子半仙。没一会院子里面就差不多坐满了,乱乱哄哄,我很石头也基本偷吃饱了,无聊的坐在院子角落看热闹。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门口来了三位老人,都是一身青黑色粗布唐装,白底黑面圆口布鞋,但是三个人的气质不同,一位头发雪白,梳理的一丝不乱,虽然穿着粗布的唐装,也感觉得到一份仙风道骨。
另两个就差点,尤其是最后走着那个,有点驼背,头发剩不几根,还有黑有白,也不知道哪位发型师给拾掇的,长短不一,手里拎着个酒瓶子,走路还有些磕磕绊绊,一身酒气,一身衣服到他身上,说不是偷来的都没人信。
中间这个看着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感觉,却是另一种气质,个子不低,腰板笔直,眼睛烁烁发亮,虽然始终和蔼的微笑着,但是却能感觉到散发出来的坚毅的气质。
三位老人刚刚走到门口,根子爷爷从屋里几乎是跑着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根三位老人一样的青黑唐装,快步跑到门口,一边跑一边喊着:“几位哥哥,你们可来了,这都多少年了啊!”
跑到门口一把握住头前老人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握那个酒鬼老头的手,恨自己没多长几只手似的,最后干脆几个人围成圈,四个老人,八只手团握在一起。
看的出来,四位老人都很激动。我和石头还有根子,院子里的好多人也都看着门口,不知道三位老人是谁,让一向沉稳的根子爷爷这么激动。
根子爷爷领着三位老人进了院子,走到主桌,让三位老人坐下,回头招呼根子,“根子,过来!”
根子一脸迷惑,走了过去,我们也好奇跟在根子身后,“过来,给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磕头,叫人!快!”
根子一向听话,爷爷让磕头,话都不说跪下“崩崩崩”就是三个头,嘴里叫着“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
那个腰板笔直的老头赶紧扶起根子,“快起来,快起来。”三个老头都上下打量根子,问根子爷爷:“今天就是给这个孩子开门啊?”
“是啊,是啊。”
我看到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是嘴里也应和着“好,好。”
根子爷爷转过身,面对大家,“这三位是我的兄弟。”
说着挨个介绍了一遍,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是老二,酒腻子似的老头是老三,腰板笔直的老头是老四,根子爷爷好像说过自己是老小,那就是老大还没来。大家礼貌性的互相问好之后落了座,根子爷爷让根子去后厨看看,招呼厨子准备起菜,扭回头问三位兄弟,“老大……?”
老三灌了口酒,说道:“联系不上,几年前就没有一点消息,最近一次听到消息说是去了西藏,谁知道又跑哪去了,咋都找不着。”
“哎,咱难得能聚在一起,又少了老大。”
“老大打小就倔,也不知道认住个啥道道,就要一条道走到黑,谁说也不行。”老二抬头看看根子还在后面张罗,压低声音问根子爷爷,“这个孩子学不全乎吧?咋这么多年就找着这一个娃娃?”
“现在谁还学这些,好娃娃更难找。”
老四说道:“咱的这门手艺传了多少年多少代了,不说发扬光大吧,也别绝在在这辈手里啊!”
根子爷爷说:“我倒是遇到两个娃娃不错,也挺想入门,就是城里人,怕没定性!”
“就是跟在根子后面那两个娃娃吧?我看着还行。”
“咱本来也不是啥门呀派呀的,没那么多规矩,祖爷爷传下这本是就是要老百姓活着少点苦,咱没那么多框框,娃娃要是想学咱就收了吧。正好,今天还是根子开门,再问寻问寻那两个娃娃,能行一起就开了,咱一块教。”
“跟娃娃说明白,要是学了本事,坏了良心。咱可一个也不饶了。”
几个老头谁也不管谁也不顾的聊着,我和石头跟着根子忙活,从没想过自己的命运已经开始渐渐的发生了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