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毒蛤阵

出了石林,走到平坦处,地上到处有毒蛤经过留下的痕迹,却不见有一只毒蛤踪影,只听到此起彼伏的蛤叫声从我俩刚去过不久的乱石场传来,高佬一指道:“在那边。”

走过平坦地,到达乱石场边沿,蛤叫声已近在咫尺。我用手给高佬打个招呼,两人慢慢往里走去。

此时的乱石场与我们之前到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地上多了些碎石,这是身形巨大的毒蛤经过时碰到旁边石堆造成的。

我悄声对高佬道:“这些毒蛤还挺皮粗肉糙的。”上次进入乱石场,因知道巨兽在那洞口,我很紧张,此时再次进入,除了那巨兽,又多了数以百计具有剧毒的毒蛤,紧张程度比上次更甚,不单额头流下了汗水,手掌心亦是湿漉漉的,我如此说,不过是想借此缓解心里的紧张。

这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巨兽的吼叫声,声音不大,却如远在天边的滚雷,给人种无形的巨大压力。随着巨兽吼叫停止,毒蛤咕噜咕噜的叫声亦渐渐停歇,地下世界归于沉寂。

我和高佬满脸疑惑,走到我们之前伏身的石堆下,二话不说爬了上去。

虽然心里有准备,可见到眼前的情景,我仍不由吃了一惊。前面几十米处,红色的毒蛤呈半圆形,里三层外三层将那头巨兽团团围住,密密麻麻少说有几百只,腮部一鼓一鼓的,嘴角的触须不住上下拂动,非常诡异。那巨兽站在乱石丛中,低着头伸长脖子警惕地盯着蛤群,看不见它有何动作,可眼里充满了戒备。之前我和高佬见到它时,它的下部隐藏在乱石后,没能得窥全豹,这时终于看清了,和前面我们见到的怪兽一样,它同样有六足,只是比那怪兽强壮了不知多少倍,腹部离开地面就有一米多高。

“这什么情况?”高佬不解道。

我低声道:“小八说这样的对峙这几天都发生,究竟怎么回事,我也猜不透。”

高佬往我这边挪了挪,道:“你说会不会是为了抢地盘呢?”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是古惑仔呀。”可随即想到生物界也有动物为争地盘相互厮杀的情况,嘿嘿两声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

巨兽与毒蛤对峙了约半刻钟,巨兽首先忍不住,忽然抬头吼了两声。因为动物不像人类,我无法通过表情体会它的喜怒,可从它的吼声,我分明听出了它的不耐。

巨兽的吼叫刚落,围住它的蛤群也回应它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腮部鼓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我甚至感受到了它们的狂躁。

这样的回应激怒了巨兽,它仰天一声大吼,硕大的头部左右晃动,撞得旁边石堆碎石纷飞。吼声在地下世界久久回荡,我和高佬距它近百米,亦被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吼完后,巨兽踏着碎石上前两步,头垂到与毒蛤相差不多高度,扭着长长的脖子,环视了一眼它们,满是挑衅对着它们又吼了起来。且不是一吼就停,而是持续不断的长吼。

面对这样一个巨兽,毒蛤虽占有数量优势,显然也有压力,靠前的几只毒蛤给巨兽一吼,经不住直往后退,引起蛤群小范围一阵骚乱。而这时,有趣的一幕发生了,一些毒蛤接二连三纷纷张开嘴,“啵,啵,啵”喷出一股股淡淡红雾,瞬间在蛤群与巨兽间弥漫开来。

“这也可以。”我惊讶道。小时候,母亲曾告诫我和弟弟,蛤蟆身上分泌的液体有毒,不要抓来玩,没想到面前这些毒蛤,除了与乡下见到的蛤蟆有差异,身形大之外,竟然能吐雾。

那红雾令巨兽似乎有些忌惮,刚刚还一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毒蛤吐出红雾后,它很快便缩回脖子,停止吼叫,如临大敌一般。

“毒蛤吐出的雾有毒。”高佬道。

我点点头。我们与毒蛤相距有六七十米,而洞口似有某种吸力,毒蛤吐出的毒雾并没向这边扩散,而是慢慢往巨兽所在的方向飘移,然后飘出洞口。

吐雾的毒蛤一个接一个,到后来几乎全部毒蛤都参与了,随着红雾越来越浓,巨兽的身影渐渐模糊,我们所在的位置,亦能闻到一股腥臭。

弟弟说这几天毒蛤天天与巨兽对峙,我不知每次对峙是否与现在一样,即便是个旁观者,那是场不属于我的战斗,也有种亲临战场的压迫感。

红雾中,巨兽忽然一声怒吼,硕大的头部向左右两旁石堆撞去,不很坚硬的页岩被它撞得四分五散,一部分落入毒蛤群中,砸伤好几只毒蛤。

蛤群原是环半圆围住它的,经它如此一搅,不免有些凌乱。不过蛤群并没因此退却,反而斗志更盛,鼓动腮部频率愈来愈快,红雾吐得更频繁。

“毒雾对巨兽影响并不大。”高佬道。

我也看出来了,巨兽被毒雾笼罩,仍能发动攻击,毒雾就算对它有影响,也不会很大。

一边是巨兽不停撞击石堆进行攻击,一边是数以百计的大型毒蛤不断鼓动腮部吐毒雾,这场面比任何好莱坞大片更具冲击力,更震撼。我和高佬伏在石堆上,远远看着,心头都不免紧张。

“这战斗你觉得多久会结束?”我问高佬道。

高佬道:“我猜不出。毒蛤占有数量优势,而且能吐毒雾,看巨兽对它们忌惮的样子,恐怕还不只这些,当然,巨兽在身形上也有优势,到底谁强谁弱,不到最后一刻,很难预料。”

在高佬说话的当儿,身在毒雾中的巨兽怒吼连连,迷蒙中只见它身形一转,巨大的尾部向蛤群扫了过来。

毒蛤身形不小,但与巨兽相比却相去十万八千里,被它扫中的毒蛤飞出去后撞在旁边石堆上,当场死几十只,一些没死的,也受伤无法再加入战阵。

就在我以为巨兽已占据优势时,蛤群中有十几只毒蛤忽然不再喷吐毒雾,身子随着腮部不停鼓动竟慢慢膨胀起来,比原来大了一倍不止,圆溜溜的像个给吹涨了的巨大汽球,只是这汽球有嘴有鼻有眼有四肢,而且还有两条触须而已。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我和高佬惊呆了。从挖到**的那个石洞进入盘地,包括这之前在地下世界遇到的生物,它们的躯体虽然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范围,它们的习性却并没有太多根本变化,可这些毒蛤,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不仅能吐毒雾,还能让身体如汽球般瞬间膨胀。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蛤蟆还能这样。”我道。

话音未落,让我和高佬惊呆的事情再次发生了,那些膨胀如球的毒蛤忽然高高跃起,如弹起的皮球接二连三向巨兽扑去。因为巨兽被群蛤吐出的毒雾笼罩,毒蛤扑向它后做什么我没看到,但随着巨兽发出一声声惨吼,我相信高佬说的没错,吐毒雾不是毒蛤最终的杀手锏。

毒蛤的攻击对巨兽伤害极大,它巨大的身影在毒雾中不断打转,有点像我们遭到八脚虫围攻时那无法兼顾手足无措的样子,一条巨尾扫来扫去,石堆纷纷倒塌,它身旁方圆几十米内,碎石纷飞,尘土飞扬。围在他周围的毒蛤被扫得七零八落,其中有不少因此毙命。

我和高佬看得矫舌难下,心惊胆跳,肉颤连连,如不是我们距离较远,藏身的石堆又高,难免不会被殃及。

被冲散的毒蛤死伤不少,但并没停止攻击,而是很快又聚集在一起,快速鼓动腮部,让身体膨胀起来,对巨兽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击。

这样的攻击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因为毒蛤不再喷吐毒雾,已喷出的毒雾被洞口吸附,慢慢消失,洞内的光线恢复了明亮。场中的情景,我和高佬也渐渐能看清楚。

巨兽立在原地,全身东一块西一块尽是绿莹莹的液体,下部似乎受伤了,转动迟缓,不少地方竟挂有一只只膨胀如气球的毒蛤,随着它的转动晃荡不已,显然是毒蛤咬住它不放。不过它长长的脖子依然灵活,配合利齿森森的大嘴不断扭动,咬向前仆后继扑向自己的毒蛤,可毒蛤占有数量优势,咬不胜咬,片刻间,又有十余只毒蛤弹到它身上,喷出绿莹莹的液体,然后挂在它身上。

毒蛤喷出的液体对巨兽似有某种刺激,每次液体喷在身上,它都会发出一声惨吼,如遭电击,而被喷的地方竟如被开水烫一般,瞬间变得通红。没多久,它的精神渐渐萎靡,四肢再无力支撑巨大的躯体,轰然趴倒地上。

趴在地上的巨兽并没有任由毒蛤攻击,依旧转动脖子张大嘴与毒蛤对抗,这其间,它身上又多了几十只圆圆的毒蛤挂在上面,而蛤群似是知道无论如何是无法致它死的,攻击渐止,过了一会,就完全停了。洞口下,到处是遍布的碎石和死去的毒蛤尸体,腥臭冲天,一片狼藉。

洞内渐渐恢复沉寂,只有巨兽急促的嘶嘶呼吸声与毒蛤偶尔一两声咕噜声提醒我们,这里曾发生什么。

“我们的机会来了。”我对高佬道:“走,返回去叫小八和教授他们过来,在巨兽恢复之前,我们离开这里。”

我俩溜下石堆,正准备返回石洞,却见弟弟背着方丽清,刘金教授扶着受伤的邓秉已走到乱石场边。

我和高佬急忙迎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弟弟道:“我们在石林那边听到这里翻天覆地似的,担心你们有意外,就过来了。”

我道:“可小清和邓同学受伤了,你们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

刘金教授推了下眼镜道:“哦,是这样,小海担心你们安全,非要过来看看,我想毒蛤与巨兽相斗,两雄相争,即使让你们窥得机会,机会也会稍纵即逝,待不到你们折回来通知我们,这不,只能破釜沉舟,冒险一试了。”

弟弟道:“对了,哥,那边声音没了,情况怎么样?”

我把毒蛤与巨兽相斗的结果与他们说了,最后道:“巨兽受了伤,无法站起来,可上半部尚能攻击,现在又在洞口处,我们要出去,仍有很大危险。”

高佬道:“我手上不是有两颗菠萝吗,实在没法子,全部赏它。”

邓秉亦道:“就是,我就不信两颗**还搞不定它。”

刘金教授摆摆手,道:“那巨兽你们想必都看到了,它的脖子至少有三米多长,即使不能走动,要靠近它也很难。**威力虽大,可远距离扔向它,对它产生多大伤害,很难预料,如果炸不死它,只伤皮肉,那我们就没机会了。”

“教授说的不错。”我沉吟片刻道:“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刘金教授挥挥手道:“前面看看再商议吧。”

除了昏迷不醒的方丽清和腿受伤的邓秉留在原地,其余人都爬上了我和高佬两次藏身的石堆。伏在石堆顶上,居高临下看去,洞口处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那里的情景与刚才无甚差别,巨兽趴在洞口下的乱石丛里,,身上依旧挂满气球似的毒蛤,零零散散围在它周围的毒蛤也没有离去,时间仿佛在我和高佬溜下石堆那刻就静止了,一切都没有变。

看着满地散落的石块和毒蛤尸体,刘金教授抿了抿嘴,弟弟有些可惜道:“看来我们错过了一次精彩的战斗。”

我道:“确实如此。这场巨兽与毒蛤的战斗,绝不比任何一部好莱坞大片逊色。”

刘金教授默默看了会洞口下的环境,眉头微皱道:“洞口不过十米,巨兽趴在那,转动脖子,便可控制那片区域,想在那出去,得想个办法引开它。”

事实确实如他分析的一样,我和高佬点点头,表示赞同。高佬拍着胸脯道:“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对教授的想法我虽然赞同,但心里也有顾虑,我道:“巨兽受伤是我和高佬亲眼看到的,毋庸置疑,可受伤程度如何,我们却无法测评,万一在引开它时它突然恢复,这……?”

我这么一说,刘金教授扶了下眼镜,不说话了。

高佬看了刘金教授和我一眼,拍着我肩膀道:“你说的这个情况也有可能发生,可我们不是没得选择了吗,不用担心,我多少也当过几年兵,不会有事的。”说完他翻转身就要溜下石堆。

我一把拉住他,咬了咬牙道:“还是我去吧。”

高佬不解问道:“为什么?”

我道:“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高佬问道。

旁边的刘金教授和弟弟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亦露出了一脸的不解和疑惑。

我指着洞口道:“你看那洞口,距离地面至少有三四十米,没有东西攀附,怎么爬上去?”

随着我的话,他们三人都向洞口方向望去。高佬恍然点头道:“我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了。”

我道:“等会我引开巨兽后,你就把他们带到洞口,尽快离开这里,随后我会想办法甩开巨兽,出去与你们会合。”不容他们再说,我向高佬要了砍山刀和一颗**,溜下石堆。

“哥!”弟弟叫住我,语气充满担忧道:“你一定要小心呀。”

我忍住泪水,头也不回挥手道:“照顾好自己。”经过方小清与邓秉身旁时,邓秉拍了拍我肩膀,向我点点头,我二话没说,转身往洞口方向走去。这时候,我有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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