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的眼眸,深沉似古潭。他好像又变作了她初见他时候的模样。她听见他沉声道:“长歌,你,我永不会放弃。”
长歌却步。
苏行上前一步,“纵然你怨我恨我要杀了我,今日,我也必须带你走。”
长歌想说什么,却是呐呐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怎的,当时心中只一个念头——跑!
长歌就转身跑了。
长歌转身的瞬间,苏行身体猛地僵住,好似不敢相信眼前突然发生的事实一般。
摆手挥退蛰伏在四周的暗卫,略一停顿,苏行追了上去。
长歌停在巷子的另一边出口处。
巷子外头,阳光大好,金色的阳光洒在森冷铠甲上,反射过来的光也是冷的。
森严的禁卫将巷子口堵得严严实实。
禁卫军自动向两边分开,当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尊贵的龙袍好似比那天边的太阳还要耀眼。当然,只是因为那一瞬,乌云正好遮蔽住了太阳。
“长歌,随我回去。”连日来的不眠不休,卫衍脸上满满都是疲态。国家危矣,国君又岂能安枕?
一国之君的责任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卫衍出现,且身后带了大批的禁卫,长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闪身,将将遮住了卫衍投向巷子深处的视线。
卫衍在前头瞬也不瞬注视着长歌,长歌的背后,亦有灼灼的目光将她锁住。她当然知晓身后那人是谁。
纵然那人欺她瞒她要灭了她的国家,关键时候,长歌仍旧不忍他受到伤害。
“长歌,做选择吧,眼下,我与他,你只能选一个。”
长歌猛地抬头看卫衍。
卫衍朝长歌勾了勾嘴角,他稍稍侧过身去,长歌便看见了卫衍身后的马车。
长歌抬头望天,这会儿,太阳又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照暖她的心田了呢?
长歌吸吸鼻子,“我和他到底有缘无分。好的,我跟你走。”
长歌看见卫衍一笑。
长歌听见身后那人剧烈喘息的声音。
长歌微微侧过头去,低低道:“是的,你与他,我真的只能选一个。你走吧。”千万千万别让他们抓到你。
身后那人呼吸急促,隐隐有要追上来将他抓住的态势。
禁卫军森冷铁甲反射的寒光刺痛了长歌的眼,长歌飞也似的扑向卫衍。
几乎是长歌扑入卫衍怀中的那一瞬,禁卫军重又围拢,将皇帝陛下和长歌公主严严实实围在了当中,如铜墙铁壁一般。
阳光照不见的小巷子里。
“主公,主公不可!”
“眼下卫人人多势众,属下等、属下等没有完全的把握护住主公!”
他们的主公只是望着长歌消失的方向,不言亦不语。说到底,他还是叫她失望了。
禁卫军中,长歌同卫衍擦身而过。
卫衍自然渴望将长歌搂入怀中,可他只将将触碰到了长歌衣衫的一角。卫衍愣怔,继而苦笑。
长歌一奔就奔去了马车前。她一把撩开车帘,车帘后便赫然现出左左的脸来。
左左朝着长歌挪动小身子,嘴巴里呜呜呜呜呜。
长歌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左左怎么就被绑成一个小粽子了呢?连嘴巴也被木条堵住!她的左左被抓、被捆,她又怎么能弃他于不顾?
方才,在巷子口,卫衍故意让出道来。风吹起马车帘子一角,马车内突然就露出左左被布条堵住嘴巴的左左的脸来。
左左在卫衍手中,长歌又怎能不选她?
四叔想必是对她失望了吧。
可他们间又走入了一个死局,如何也不能解开。那就,权且这样吧。
左左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龇牙咧嘴一番对长歌:“笨女人,你怎么回来了?你没遇见那个家伙吗?我跟那个家伙说了你走的路线了啊。难不成你今日改路线了?可是不像你这个蠢萌的家伙会做的事情啊……”
“看见了。”长歌打断左左的絮絮叨叨,“我又把他赶跑了。”
左左先是张大嘴巴,后又闭上嘴巴,龇了龇牙,这回的说话倒是乖了许多,“你们吵架啦?”
长歌:“嗯,吵架了。”
左左怒,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他觉着自己这会儿不能刺激了长歌这个蠢萌的丫头,要不然,她受了刺激,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蠢萌蠢萌的事情来呢!
于是——
左左:“你们怎么就吵架了?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了?”
长歌:“嗯,是的呢。”
左左跳脚:“他找年轻貌美小姑娘了?”一跳跳过了头,左左的脑门“砰”一下就撞上了马车顶,疼倒是不疼,就是令得赶车的车夫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