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在玉山这个地界,想赚大钱,除了偷卖军械,梅赢实在是想不到有别的办法。
那么,撺掇太子去偷他老子李二的马蹄铁和兵器卖,是不是可行呢?
“你又要坑我?”
聪明的李承乾,一下子就明白了梅赢的想法,坚决否决了这个作死的想法:“听说,炼钢那边每天能多十文钱,伙食也好一些,我可以去吗?”
“可以!你先把今天的活儿干完,我跟管事的说一声,把你今天的工钱给结了。”
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吃过了晚饭,喝过了几乎看不见肉的肉汤,李承乾累得瘫倒在床上,手里却还紧紧地攥着那来之不易的五十文钱。
五十文呀,孤以前都不知道的一个数量啊!
按这个速度赚钱,什么时候才能给母后买一件最廉价的首饰呢?
是的,李承乾的孝心已经贬值了,从给他想到的每一个人都买一件高大上的礼物,变成了只给他亲爱的母后买个最便宜的首饰了。
就这,还不知道要干多长时间才能攒够钱呢!
赚钱,真特么难啊!
…… ……
当忧心忡忡的长孙来到玉山时,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自己的儿子。
问梅赢上哪儿去了,都说是到河边搞什么水锤去了。
问跟在梅赢身边的那个少年去哪儿了,说是去了炼钢作坊。
长孙知道,炼钢作坊是整个玉山最重要的部门,那里出产的兵器,代表了大唐乃至全天下的最高水平。
“梅赢还是很懂事的嘛!”长孙开心地想道。
哪个母亲听说自己的孩子被安插到机要部门,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按长孙估计,承乾初来乍到,对兵器制作又一窍不通,估计也就是在一旁看着,既能知道兵器是怎么打造出来的增长阅历,又能体会到一针一线都来之不易,还能让他提前知晓兵事,实在是不错的安排。
到了地方,长孙往里面探头一看,又退了回去。
无他,里面一水的光屁股的汉子,只在胸前系了个围裙,抡大锤,掂小锤,忙得热火朝天。那散发着的雄性荷尔蒙——俗称汗臭味,实在是不适合女眷进入。
就算长孙不在乎这些,把门的侍卫们也已经举起了刀剑,拦住了她:“咄!哪里来的妇人,好不晓事!军事重地,是你能乱闯的吗?”
随侍大太监喝骂了一声:“睁大了你的狗眼瞧瞧,这是当今……”
长孙摇摇头,示意要低调,不能暴露了身份,那太监立刻就改口了:“这是天策将军的夫人!你们还不速速退下,整理好仪表,等着夫人检阅!”
李二在初期,受封天策将军,说是他的夫人,没毛病!
但这些侍卫不知道呀,军中再也没设置过这个职务,只以为是个杂牌的将军,根本就不搭理他:“没有陛下和梅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入!走你的吧!”
跟个侍卫没必要置气,长孙一笑说道:“我就是你们梅大人的亲戚,过来寻人的。劳烦这位军爷通传一声,我想到里面找个人。”
当下,把李承乾的相貌说了一遍,那侍卫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您说的是小李吧,我进去喊他一声,等着哈!”
不一会,李承乾也是穿着个围裙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谁啊,这么多事儿?这不是耽误干活,影响我挣钱吗?”
“孩子,你受苦了啊!”
看着蓬头垢面,满身满脸灰道子的李承乾,长孙的眼泪刷地一声就下来了。
这还是我那个丰神俊逸的儿子吗?
这还是我大唐威严赫赫的太子吗?
梅赢,你还我儿子来!
一看长孙哭了,李承乾也慌了,双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整理了一下“仪容”——如果那个围裙有整理的余地的话——鞠躬如仪:“孩儿见过母后。”
不待长孙吩咐,大太监急忙取过外袍,给四处走光、八面漏风的李承乾披上,这才勉强像个人样。
“说!是不是梅赢特意针对你?让你干这么脏这么累的活儿的?”
长孙擦了一下眼泪,杀气腾腾。
知道你梅赢是世外高人,知道你梅赢对我们大唐很重要,但你如此折辱我皇儿、羞辱我大唐储君,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别想好过了。
只要李承乾说一个“是”字,拼着被陛下责骂,老娘我今天也要免了你的官职,除了你的爵位,让你到儋州钓鱼去!
“不是啊。这是我自愿来的。”
李承乾一脸迷茫,还在跟他的母后算细账:“您不知道,我给梅赢端茶倒水每天只有三十文钱,去翻砂只有五十文,到了这里,您猜有多少?”
不用长孙回答,李承乾自己就竖起了大拇指:“一百文啊,那可是整整一百文啊!”
长孙是经历过苦日子的,知道一百文钱不好挣,节省一点可以让一家人吃好几天的,但孩子啊,你是陛下的长子、大唐的储君,需要在乎这一百文吗?
老爹老妈拼死拼活地打天下,不就是为了让你能过上好日子吗,这怎么还越活越倒回去了呢?
整理了一下思绪,长孙问道:“皇儿,你知道这一百文能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李承乾这两天也没少做功课,说起购物那叫一个头头是道,“一个炊饼一文钱,一壶劣酒五文,一尺布三十文……”
看着“苦孩子”李承乾的模样,长孙的泪水又下来了。
她抚摸着李承乾手上的燎泡:“疼吗?”
我苦命的娃呀,你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呀?
李承乾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不疼不疼。这里的人都这样,你没几个疤痕都不好意思跟人打交道。”
“你不需要干粗活……”
“哎呀,您别打断我啊!”李承乾继续说道:“我想好了,如果我下班,也就是放工后,继续给梅赢端茶倒水,大概还能得二十文,不到十天,我就能攒够一贯钱了。
到时候,我要给母后买一个银簪子。虽然不值钱,但那是孩儿自己挣的,母后可不要嫌弃哟!”
看着儿子这么孝顺,长孙的心里五味杂陈。
有骄傲,更多的是心疼。
孩子呀,有孝心就行了,你真的没必要这么难为自己呀!
“不难为,一点都不难为。”
李承乾的M潜质发作,如数家珍一般说起这几天自己的收获:“母后,您知道吗?翻砂需要用细沙和面水,还要戴手套,打制刀剑需要淬火,汤饼用肉汤煮更香……”
长孙再也听不下去了,喝道:“摆出仪仗,到河边去!本宫倒要看看,那个梅县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如此折磨太子!”
看着怒气冲冲要去找某人麻烦的长孙,李承乾想张嘴阻拦一下,立刻就放弃了。
梅赢,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应付得了我的母后呢?
嘿嘿!
虽然知道你是为了磨砺我,但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亿点点的不爽哟!
梅赢,你自求多福吧!
“小李,你还干不干了?再不进来,我可要扣钱了啊!”工坊里传来一声吆喝。
“来了来了,你催命呢?耶耶不过是见了个人,你就不耐烦了?”
李承乾扔下外袍,抖了抖围裙,继续挣他的工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