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扫盲之路

邻居家的小儿子狗剩子,不是一个贪玩的人,正在帮李小白放养鸡群和鸭群,还有从他家换来的两只大白鹅,代价是免除他家的租田租金,这样的结果就是李小白从繁琐的小事中脱身出来,专心播种。

四百亩良田,凭借李小白一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精耕细作的,为了今后从繁重的体力劳动里解脱,做了以下安排:

小麦播种完了,又在播种白萝卜,大多数情况下一年可以播种三到四茬。为了保持土壤肥力,又播种了一些大豆和高粱等。

李家庄没有什么高产值的农作物,又跟司农寺的人要了些桃树种子,在沿河的沙土地里种了几十亩;水田里本想全部种植水稻,但为了自己的腰考虑,果断放弃了,大部分种上了藕,等待几月后就可放养鱼苗了。

就这个样子,小麦和桃树各半,水田几乎全部藕塘,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想起了那首歌:《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

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

。。。

预料中的大旱没有来临,毛毛雨连绵不断的飘落在田地里,带来一片片的雾气,天公作美,小麦发芽了,只要没有了蝗灾,有了筒车的加成,今年得丰收值得期待。

“狗剩子,中午请你吃鱼汤糖饼,记得把鸡群赶回来。”李小白高高举起三四斤重的草鱼。

“嗯,小白哥,俺这就回。”鸡群不好赶,狗剩子先逮住两只老母鸡,身后便不久跟着半大小鸡群,叽叽喳喳的扑腾。小鸡再长大些就不好看管了,是时候跟小白哥商量着建篱笆围墙了,说不定秋天还能有两只母鸡带回家。

正在院子里清理鱼鳞,程处默骑着马赶来了,缰绳拴在院门口的杨树上,还没开口,李小白就说:

“看你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哥哥你不久将要大祸来临!”

“嘿~你咋瞧出来的,哥哥我要倒大霉啦!”

将鱼剖腹,去掉内层黑皮,肉中的鱼线、鱼鳃,葱姜爆锅,下鱼煎至两面微黄,再放入足量的水,灶里填入柴火,这才珊珊说道:

“还能有什么,马上国子监就要开学了,哥哥你肯定是担心孔夫子的戒尺”

“是啊,是啊,俺堂堂武将之后,要进国子监入学,这算什么个事!去,去~~你个小黄狗莫不是也来看俺的笑话?!”狗蛋见程处默不喜,旺旺叫着转到李小白腿后。

“都有谁去国子监进学啊?”

“有长孙冲,杜荷,房遗爱和房遗直兄弟俩,尉迟宝林等等,有很多人”

“那你们是怎么通过入学考试的?”

“没考啊,直接入学的。”原来这个时候的国子监还是士大夫的天下,取士入学都是大臣武将之后,没有品级的是无法入国子监的。

“那俺可帮不了你,就算俺能入学,束脩也交不起”这个时候的是流行给老师交拜师礼的,束帛一篚,酒一壶,脩一案,别说他李小白交不起,就算集整个李家庄之力,也交不起。

“这可如何是好,原以为你跟萧瑀走的近些,能有些门路,免了俺的学业”

“是有些门路,瞧见里面的书稿了吗,都是这几个月抄录的,你要是能抄录一遍,你也不用怕先生了”去年趁着立太子大典,跟萧瑀借了几本国子监的算术,还有一些基础书籍,估计是被程咬金看到了,程处默被老爹教训一顿,来李小白这里想办法。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狗剩子抱着两只老母鸡回窝,程处默听着稀奇,问:

“小子,你唱的什么?”

“这是李小白教俺的乘法表,数鸡鸭用的,可好用了。”

程处默非常好奇,百姓家什么时候开始识字了,还学了算术?!看出了程处默的疑问,便解释道:

“最初呢,是为了狗剩子放鸡鸭用的,不至于遗漏。后来被他爹爹看到了,就求我叫他识字,一来二去,李家庄的孩童都认识了不少字,至于书到是没读多少”

“这位大哥哥,你瞧,俺还会写俺的名字呢”尽管狗剩子把自己的名字,写得跟狗爬一样,但自豪感油然而生,李家村,俺是第一个会写自己名字的。

“狗剩子?!”程处默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三个字,脑袋一阵发蒙。

“对啊!今晚小白哥,教我们《百家姓》之后,俺就能连姓写全了。小白哥,什么时候俺能用毛笔写字啊”

“想得美,不把你的狗爬字写好看点,这辈子不用想。”

午饭变成了三个人,食材也要多些,放了三根白萝卜,十个大胡饼,少年郎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吃东西没有饱。当狗剩子吃了两个胡饼的时候,程处默已经吃了五个,李小白只吃了两个就再也吃不下了,狗剩子看着最后一个胡饼,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程处默刚打了一个饱嗝,狗剩子就火速拿起来,分成两半,一手递给程处默:

“你吃吧!小白兄弟,俺思量再三,这几天你教俺《百家姓》成不?”

“你写的字比我都好,怎么还跟我学?”

“《百家姓》一听就是好书,比什么孔夫子的强多了”管他孰强孰弱,识字嘛,跟谁不都一样,跟自家兄弟还舒服点,能偷懒,不去国子监跟自家老爹也有个交代。

李小白没猜出程处默的想法,跟着自己也好,程家出棒槌,多个劳力。

“旺旺~~”小黄狗蛋似乎猜出了程处默的想法。

“你确定?”

“嗯~~”程处默使劲的点头,好啊,今晚就让你生不如死!《百家姓》五百余字,光背诵,就会让你生不如死!棒槌!

是夜,李小白家里灯火通明,灯油都是进学的小子们家里送来的,说是不够再买。一屋子十几个半大的小子,正在地上的沙盘写九九乘法表,壹到拾加上“得”共十一个字。坐在首位的狗剩子,朗诵第一句“壹壹得壹”,小子们就用树枝写在沙盘上,等待李小白的检查,第二个名叫李书的唱“壹贰得贰”,众人又在沙盘上鬼画符,直到全部写完,李小白开始讲课:

“大家背诵的乘法表,共十一个字,想比都会写了,程处默你要尽快学会!”

“乘法表在春秋战国间的《管子》已有记载,是比较高深的学问,就是国子监也在教授。那么前段时间咱们学了加减法,今晚复习,明晚讲解乘法表。”主要是给程处默讲解阿拉伯数字的加减法,让这个插班生尽快赶上来。

李小白再仔细讲解一遍阿拉伯数字和汉字的对应关系,让小子们反复默从数遍,难度开始增加了:

“李书!假如狗剩子借了十文钱,还你三文,还欠你多少文钱?”

“七文!”李书回答完毕,狗剩子还在抠手指。。。

“不错,坐下吧。下面咱们来讲解下《九章算术》里更高级的算学,也就是个十百千万。。。。”脑袋灵活聪明的,一听就明白,不明白的,只能一遍一遍的讲解。程处默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头疼欲裂,最后教会了李家庄的小子们一个字:李。

栅栏门外的李老头跟几家当家的,点头称是,农家孩子嘛!先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会算术比什么之乎者也的强,秋收了,会算交多少粮食,买个柴米油盐知道花多少,这不就是百姓家的生活嘛!至于会做诗词,不当吃不当喝的,那是达官贵人才会的。

李家庄的小子们从七八岁到十三四不等,有些已经过了启蒙的年纪,学起来吃力,有些能够比较快的接受新鲜事物,学会了举一反三。十三岁的程处默就更吃力了,武将之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接下来十几天李小白再次不厌其烦的讲解,终于学会了百以内的加减法,神乎其神到处炫耀,这可能归功于阿拉伯数字的简单易学。三月之后,小部分李家庄的小子们都会应用乘法表到日常生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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